那…那现在…

唔?什么味道,好香…好香好香…

我顺着味道游过去,林间空地的小亭子里坐着个人,趴在桌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熟了。香气就从他手边的竹篮里散发出来的。

我小心翼翼地凑近…这个人是睡着了吧?会不会突然醒来?我现在可没有什么法力,道行也只有几年而已,要是那个人醒过来用石头砸我,我肯定会被砸成蛇肉酱的。

可是,可是我实在太饿了,而食物的香气又实在是太浓了,勾引得我失去理智直想往那只竹篮里钻。

里面到底装的什么好吃的啊?

可是现在就算里面是全素的糍粑饭我也觉得那时美味佳肴啦…

我游上石桌,用头拱开竹篮的顶盖儿。

呀,里面居然是一只油光光红通通的烧鸡!烧鸡底下还有个藤盖儿,里面装炸肉圆儿和白饭。

我根本来不及想这个人干嘛的这东西做什么用的吃了到底会如何,一头就往篮子里扎下去,幸福的磨了好几下牙,狠狠咬在鸡屁股上!

太香了!肥滋滋的实在太好吃了!比师傅做的醉鸡烤鸡也一点不差啊!

我先揭一口鸡皮,再咬一口鸡肉,尾巴不忘把炸肉圆儿勾一个过来趁空塞进嘴里。

鸡骨头酥酥的,一吸就是一满口香香的髓汁儿,连骨头都可以嘎嘣嘎嘣的嚼了吞掉。

我像风卷残云似的,把一只鸡全吃了,还扫光了肉圆儿,连沾了汤汁儿的白饭都吞了个精光。

“呃!”打个响亮的饱嗝儿,好舒服啊。

嗯,这还有个小瓶儿,里面是什么?

我用牙咬开塞子,这味道真古怪,可是也满香的哎…我伸长舌头舔舔,好像有点辣乎乎的,不过比我以前喝过的各种东西都不一样,有种,有种特别浓郁的香气。

我添了一口,又添了一口,越喝越开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喝了大半瓶子,身体热乎乎的特别舒服,懒洋洋的一动也不想动…

头越来越抵,一点一点的就靠在了竹篮子底上。

好困啊…

我打个哈欠,无忧无虑的闭上了眼。

嗯,我躺在什么地方,怎么晃荡不休呢…

是不是我又睡在师傅的袖子里了?

我试着挪动一下,唔,头好疼,好像要裂开了一样似的,身体软绵绵的也没有力气。

怎么了我这是?我在哪儿呢?

嗯?我想想…我出来找食儿吃,然后,然后找到了一只篮子,里面有好吃的,我都吃了…然后,然后我还喝了一个小瓶子里的好喝的水,有点辣。

后来…

啊!

那我现在在哪儿?

我脑子里一机灵,身体却没像平时一样灵活的弹跳起来,像是灌满了铅那么沉。只折腾出点悉悉簌簌的动静出来。

忽然头顶的黑暗被一道光亮豁开,有个带点清脆的声音说:“哟——”

尾巴尖一紧,我被拎了起来。

啊啊啊!我被人抓住了?

天哪,我不要被剥皮取胆炖蛇羹啊!我从来没杀生从来没吃过人连人都没咬过啊!我不该落到这个下场啊!

“馋嘴的小东西,把我给爹带的饭菜都吃了,还偷喝酒。还以为你醉死了呢。”

那只手动作很轻的把我放在地下的草丛里,居然还在我头上轻轻的抚摸了两下:“下次记得再偷食儿,吃完可以快溜开啊,不要再喝酒喝醉了,被人逮个正着。”他声音很可爱,听起来只是个小孩子:“快回家吧,蛇妈妈肯定在家等你了。”

咦?

他居然把我放掉了啊?

这个…这个小孩子人不错嘛。

我努力想睁大眼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眼皮死沉,看东西都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脚步声细碎,那个小孩子渐渐走远了。

其实…其实人也不全是坏的,起码小孩子可能还没学坏啊…

“翠儿?”

“嗯?”我迷迷糊糊睁开眼:“你回来啦…吃了吗?”

“吃过了,我不是说了不要等我吗?这几天都会很晚的。”

“哦,我还给你留了汤,在锅里呢,你打火热一热就能喝了…”我爬起来,把抱枕扔开:“我给你放洗澡水吧。”

“你刚才做梦了吧?”

“啊?你怎么知道?”我抓抓头:“我梦到以前的事了,还是我小时候的事。”

他一边把脱掉的西装挂起来,一边笑着说:“你小时候是什么样?我来猜猜,肯定是整天闷吃大睡的小懒蛇吧?”

“谁说的,才不是…”我瞪他一眼,不过底气不太足。

“嗯,什么时候我得去我师傅那儿查查去…”

嗯,什么时候我也查查,那时候给我吃的又把我放掉的小孩儿长什么样儿。师傅常说有恩要报嘛,当年许仙救她一命,她还了一个孩子。

我这欠一顿饭,还点饭钱凑合吧。

把好久不用的小铜镜找出来。

“镜子镜子,当年提竹篮的小孩儿这辈子在哪儿呢?长什么样?”

镜面晃晃的,映出一个人来。

咦?

这,这个…怎么是他咧?

番外之忽然有一天

忽然有一天。

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太阳照例地晒了一床。

我不知道玉荇把床放在落地窗前是不是有意——总让我上午没法儿尽情赖床。

我们居住的是个南方城市,冬天不算太冷,没太阳的时候有些阴冷,有太阳的时候就特别舒服。

床被都揉的乱成一团,我爬起来,一边抓着头发一边去洗手间。

呼…大概是晚上水喝得多,肚子涨涨的。

脱了裤裤,坐上马桶,呼~~好舒服~~

咦?

我低头在肚皮上摸起一块白花花的,薄薄的,形状不规则的东东…好像,好像…

恶,是块皮屑!

怎么会这么大,边长怕有五cm啊!我的天,难道我昨天洗澡…洗澡,不对啊,我昨天是偷懒没洗澡,可是也不至于一天就能掉下这么皮来。

呜呜,天,要是玉荇晚上回来摸到了…真不知道他的脸色会变成什么样。

嘴一扁,牙一咬,不行,我要洗澡!

洗泡泡浴洗的手脚都皱的像梅干菜一样我才出来,浑身泡得红通通分嫩嫩的。嘿嘿,这下干净了!

泡了一大杯的热可可,还吃了一整条巧克力,睡午觉,带哮天除去慢跑了一圈儿,顺便在小区门口的超市里买了两大包抽纸和好多零食。哮天最近迷上了宠物食品,可问题在于…它迷上了猫粮和猫咪罐头!起因是玉荇学校里有个上了年纪的女教授知道我们家养了宠物,也没分清我们养的是啥,顺手就把他们家猫不爱吃的口粮给我们了。得,我抱着宁吃掉不扔掉的心态倒出来拌拌就给它吃了,没想到它还迷上了!

得,我拿了沙丁鱼,三文鱼,鸡汁肉块种种不同口味的罐头…又拿了两大包低盐猫饼干。得,比我吃的零食还贵。

“小子!赶紧的让你三只眼的爹领你回去。”

哮天如今也学的奴颜婢膝净会摇尾巴献媚了,叼着我的裙子角不松口,大尾巴摇个不停。旁边有个抱着京巴儿的女人,和怀里的京巴一样惊奇地打量我们。

我抱着猫粮,实在觉得丢人…

晚上洗漱完,把哮天打发进小房间,我换了睡衣上床,玉荇抱着一本书还不想松手,到了床头还在看。

“唔…睡吧…”我含含糊糊地抬起手:“都半夜啦…”

“好,”玉荇温柔地答应了一声,把书放下,开始解扣子,忽然“咦”了一声。

“翠儿,你这手怎么啦?”

“什么怎么啦?”

“你自己看看。”

我坐起来,床头灯的光有点暗,玉荇给我把台灯扯过来。

啊啊!手背这一块,这一块…天哪!和早上一模一样的超大皮屑!就算我们老夫老妻的不讲究形象,可是出这么大的丑我还是羞愤的无地自容!

不过玉荇倒没有我想的那种反应,声音反而更温柔了:“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明天找师傅问一下吧?”

我脸热热的把手夺回来:“不用!多大点儿事…”

不过我自己也疑惑,难道我早上光顾着搓洗肚皮没顾上搓手背?这…这真是…难道我最近的新陈代谢有这么快?

然后我第二天爬起来打电话给师傅…话说师傅现在也换地方住了,手机电话都有,联系起来也方便。

“在掉皮?”

“是啊。”我苦恼地缠着电话线。

“什么样?”师傅关切地问。

“唔,好大块儿…小的有指甲盖这么大,大的都快有半个巴掌大了。”我一边说一边搔胳膊,现在我的坐的地方都垫了报纸,省得回来不知道皮掉在哪里,我又没看到收拾不了,让玉荇发现了的话,那…那多…

“是挺奇怪的…按说就算换皮也只在春秋天,谁冬天换皮…”师傅也纳闷:“更何况你也早不是幼蛇了啊。你和玉荇说一声,到我这里来一趟吧,我仔细给你看看。”

“哦,那要不我明天去吧…”

只好先这么说着,挂了电话。

上午把卧室打理了一遍,觉得懒洋洋的,又睡了个午觉。起来赶紧的摸摸身上。咦?好像没有再掉皮了。

我琢磨着可能是不是全身都掉了一遍所以不掉了…这想法虽然有点恶心,不过还算让人安心。不掉皮了总是件好事儿。

我睡眼惺忪起来喝水,然后照习惯带哮天出去转悠。这家伙也刚午睡醒,眼皮耷拉着,一副懒相。到了常逛的小吃店附近,我进去要吃的。鸡茸粥配卤鹌鹑蛋。太奇怪了,平常小吃店的老刘都会给我一颗蛋,可今天居然只按标准给了两颗!还盯着我的大狗看不停。看什么看?难道他今天刚被疯狗追过心理有阴影吗?

转回去的时候买了点儿菜,今天想吃玉荇的拿手好菜油焖茄子,挑了好几个油光光肥壮壮的茄子装袋里背回家。

异状一直到我开门进屋换拖鞋的时候才被发现。玄关处镶着面茶色小镜,平时我从来不瞧,都是玉荇常在上班前瞄一眼检查仪容。我换鞋的间隙一抬头…

嗯,低下去的头再抬起来。

咦?

镜子里滴女银是哪锅?

噫,长得不错…难道我家镜子里住了一只镜妖?

我疑惑地揉揉鼻子,镜子里的女人也揉。

估计是小镜妖吧,不知道啥时候搬来的。

我冲她笑,她也冲我笑。

有意思。

我进屋把东西放下,开了电脑给哮天玩,自己练了会儿功,再检查一下,身上还是没皮屑,不错不错,看来昨天前天那是偶然现象。

玉荇今天下午好像没排课,应该会早点儿回来。差不多五点半的时候,我就听见门响了。

“你回来啦…”

“嗯,饿了吗?”他一边低头换鞋一边说。我正想提醒他看我们家镜子里可能搬来一只镜妖,结果他一抬头,很愕然地指着我:“你,你是谁?”

咦?这算找情趣啊?我笑起来:“切,我是你老婆嘛,才半天不见就不认识了?”

“翠儿?”

“嗯哪,我们晚上吃茄子…”我的话自动消音了,玉荇的脸色一点也不像逗情趣的样儿啊…

“你啊,好端端的变什么形。”他摇摇头:“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个。”

“谁变了?”我摸摸脸…呃,好像手感有点不一样…

“没变?”

“没。”我老实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