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是我们的仇人。”丁胜男说这话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也很不开心,心里隐隐有难受的感觉。

“到底是为什么?我又没得罪过你们家的人。”程恺可怜巴巴地问。

丁胜男没有说话,抬头看向天空。乌云挡住了太阳,应该是要下雨了。

忽然觉得心里有抑制不住的惆怅,其实她心里不讨厌程恺,程恺不像他哥哥郭小林那样流氓气十足,他是一个干净而好看的男生,学校里大多数的女生都很喜欢他,他几乎没有什么缺点,除了在她面前有些怂之外。

“总之你离我姐姐远一点,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你记住这一点就行。”丁胜男说。

“凭啥?我偏不!我又没弄啥。”程恺这一次竟然倔了起来。

丁胜男愣了愣,心想这小子是要逆天不成?竟然硬气起来了?

“你再说一遍试试?”丁胜男忽然就凶狠起来。

这一下程恺又有些怯了,搓着手不敢说话,但又不甘心地盯着丁胜男看,眼神也复杂起来。

“其实我最想和你成为朋友,你很厉害,值得我学习。”程恺终于又憋出一句。

丁胜男听了这话,觉得心里又有了一种异样感觉。但她还是板着脸:“我才不会和你做朋友,我也不需要你向我学习,你也学不会。”

“反正以后我还是会和你姐姐在一起玩,你不理我,你姐姐理我也好。”程恺说完就跑开了。

多年后丁胜男才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程恺只是想借接触丁峰的机会和丁胜男取得某种联系,因为丁胜男完全不理他,如果再和丁峰没有接触,那就完全没有和丁胜男有交集的可能。

他的这种迂回战术在当时也是成功的,接下来的日子,只要丁胜男一发现程恺和丁峰接近,她马上就会阻止,慢慢地,她发现姐姐看程恺的眼神越来越炽热,但程恺浑然不觉,相反,程恺看丁胜男的眼神却越来越炽热,有时她偶然迎上程恺的目光,感觉自己脸也会微微发热。

在那些懵懂的,有着微微羞耻感的青春萌动期里,大家心里都是苦苦的,涩涩的。总有莫名生出的惆怅和愁绪,却不知愁为何来,也不知如何排解,大家都努力地克制着内心的躁动,但又常常为某个人突然请假而内心失落。

相比其他的同学,丁胜男要成熟了许多。很多进入青春期的同学学习成绩波动很大,但她一直是第一,而且优势明显,从不曾有大的波动起伏,她那个要当大老板,要让全家过上好日子的信念一直支撑着她,虽然她也会躁动,也会莫名的感伤,但她清楚地知道,她和别人不一样,她的阿爸是个残疾人,全家都靠着阿妈,总有一天阿妈也会支撑不住,所以她得出息,替阿妈分担。

穷人家的孩子早熟早当家,这是一种幸运,因为这让她们少走弯路,少迷惘几年。但也是一种不幸,在别人为赋新词强说愁,相互递字条表达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意的时候,丁胜男只是苦读,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不是没有过,但她总是能在内心提醒自己:丁胜男,你和别人不一样,你要出人头地,好好念书,是跳出农门的唯一途径。

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人生有太多的选择,但对于丁胜男这样农村的穷二代来说,选择其实真的不多,只有念书考上大学,才有可能接触更大的世界,才有可能赚到更多的钱,才有可能让家庭摆脱贫困。

许多年之后,当丁胜男亲自面试那些应届大学生时,她总是更倾向于选择那些从农村来的学生,她清楚他们的不易。在高耸入云的CBD商务楼里上班,闲暇之时在咖啡厅里点一杯普通的咖啡,对于城里的孩子来说,那不过是最简单的生活。但对于偏远山村的孩子来说,要完成这一个过程,需要经历足够的艰辛,需要比城里孩子多奋斗至少十年,才有可能做到。

******************

时间在飞逝,少男少女在慢慢长大。初三那年发生了一件事,彻底地改变了程恺和丁家姐妹的关系。

下了一夜的大雨,村边的河水暴涨,变得浑浊而汹涌。丁胜男家的一块地就在河对面,要到地里干活,就得经过那条小河,河上没有石桥,只有一村民用木头搭起来的简易桥,也或许那根本就不能算得上是桥,因为那就是七八根木头拼在一起,分别搭在河的两岸,走在上面颤悠悠的,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丁胜男背着一筐猪草,在经过那简陋的木桥时,因为背上负重,脚下一滑,身子一歪,重心偏移后身体无法控制背上的重量,一下子掉进了河里。

缘份是很奇妙的东西,不管是善缘或是孽缘,有缘的人,总是会在关键的时候出现在关键的地点,参与一些关键的事件。平时不怎么干农活的程恺,那天鬼使神差地和哥哥郭小林一起去割草喂牛,正好遇上了丁胜男掉水。

丁胜男的水性是极好的,但是河水暴涨后水又深又急,她在掉入河中后,背上箩筐的的重量束缚住了她的手脚,被湍急的河水歪歪地向前冲去,虽然没沉下去,但却怎么也游不到岸边。

“胜男,把箩筐扔了!”

程恺在岸边跟着被河水往下游冲去的丁胜男一直跑,一边跑一边大叫。

水声太大,丁胜男也有些慌乱了,并没有听到程恺的叫喊,而且水的冲击力太大,她也根本没办法松开手臂,将身上背着的箩筐甩掉,那箩筐像索命鬼一样紧紧的缚在她的身上。让她的游水技能完全施展不出来。

这时郭猴子的亲儿子郭小林也来了,看到程恺一直顺着河边跑,也知道肯定是有人落水了,平日里落水的人也经常有,但因为水不是太深,目前为止也没有淹死过人,但今天不一样,连日的暴雨让河水的水量比平时暴增了多倍,如果人被冲着一直往下游去,那将会被冲进一个叫‘落水洞’的地方,从那里进入暗河,那暗河里到底是啥样谁也不知道,人一但冲进去后,那会非常危险。

在郭小林还没有看清楚河里背着箩筐被水冲走的人到底是谁的时候,程恺却扑通一声跳进了河里!

程恺自从那次被丁胜男推进水库吃了旱鸭子的大亏后,苦练了一段时间游泳,虽然会游了,但技术极烂,仅限于最原始的‘狗刨’动作,但他在看到丁胜男一直无法游到岸边的时,他却跳下了河里,准备去救丁胜男。

后来对于这件事,丁胜男从来没对他说过感谢,只是骂他愚蠢和自不量力。但丁胜男心里清楚,就是因为当时程恺的这一个动作,让她就算是浪迹天涯兜兜转转多少回,她始终忘不掉程恺。忘不掉当时笨拙而柔弱的程恺奋不顾身跳向河里救她的情景。

平时被她叫作怂货的程恺,那一刻的英勇,像一个真正的男人,像一个无敌的勇士。

郭小林知道自己弟弟的本事,他这一帮忙,八成是要帮了倒忙,低骂了一声,也扑通跳进了河里。

郭小林和程恺不一样,他成绩巨烂,但游水这些活,却是精得不得了,仗着他爹是村长,平时也没少欺负人,因长得和他爹一样黑,被村里人暗地里叫小猴子。呆丸医巴。

在郭小林的帮助下,丁胜男成功地甩掉了背上的箩筐,然后两人又一起合力,将体力快支撑不住的程恺给救上了岸。

“胜男,你没事吧,我真没用,本来是想帮你的,没想到没帮上。”

上了岸后,程恺大口喘着气说。

“没那本事就别逞能!怂货!”丁胜男骂道。

“你他妈怎么说话呢?我弟弟好心救你,你却这样对他?你个瓜婆娘!”郭小林骂道。

‘瓜婆娘’是本地骂人的话,到底是啥意思,也没人说得清楚,反正是不好的话。

丁胜男一听郭小林竟然骂她‘瓜婆娘’,随手从河边的田里捞起一坨稀泥,直接扔在了郭小林的脸上,郭小林来不及闪躲,顿时被敷了一脸,眼睛都睁不开,气得哇哇大叫。

丁胜男趁机跳上去踢了郭小林两脚,一溜烟跑了。

、第98章 首秀立威

丁胜男带了喜糖,来到精神病院看望丁峰。

这是她在江宁唯一亲人,她唯一的亲姐姐。她结婚了。虽然仓促,但她还是希望姐姐能分享她的喜悦,要不是当初抢了丁峰进城的机会,她恐怕早就变成了村姑,和程恺早就相忘于天涯,不管怎样丁峰对她做过什么,都是她的姐姐。她都觉得她应该善待丁峰。

“姐姐,我结婚了,这是我的喜糖,给姐姐吃。”丁胜男剥了一颗糖。塞进丁峰的嘴里。

丁峰难得地露齿一笑,“甜。”

“是啊,妹妹的喜糖,当然甜啦,姐,等你好了,我就给你买幢大房子。然后把阿爸和阿妈都接到城里来,咱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好不好?”丁胜男说。

“吃糖。”丁峰说。

“好啊,以后咱们天天吃糖。咱们现在有钱了,不用像以前一样穷了,咱们可以天天吃糖,只要不怕牙坏,呵呵。”丁胜男说。

“给宝宝吃糖,宝宝乖。”

丁峰说着,拿过了房间里的枕头,像抱婴儿一样抱着轻轻摇晃,“宝宝乖。宝宝乖…”

丁胜男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感觉自己头皮发麻,丁峰没有结过婚,她哪来的宝宝?但看她的样子,却好像真的在哄宝宝一样,这让丁胜不得不想到自己那个没见过面就没了的宝宝!

“姐姐,你抱的宝宝是谁家的宝宝。”丁胜男轻声问。

丁峰扭头看了一眼丁胜男,忽然把枕头抱得更紧。一脸的惊恐,“对不起,宝宝…”

“你是对不起我,还是对不起宝宝?我的宝宝在哪?”丁胜男问。

丁峰表情更加惊恐,转身就往病房外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叫对不起。

丁胜男赶紧追了出去,医院的护士赶紧过来,帮忙摁住了丁峰。

丁胜男摆摆手,“没事,我想见一见主任。”

主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丁胜男因为要托她关照丁峰,也给她送了不少礼,所以对丁胜男一口一个‘丁老板’的叫得亲热。

“主任,我就想问问,我姐姐患病以后说的话,完全是她臆想出来的呢,还是有可能是她患病之前发生过的事?”丁胜男说。

“丁老板指的是哪些方面的话语?”主任问。

“今天她抱着枕头,跟我说那是宝宝,而且她确实是像在抱着一个宝宝的样子,她没结过婚,不可能有宝宝。”丁胜男说。

“这不好说,病人患病以后,有些语言是根据她以前的生活经验说出来的,但有些也是凭空想出来的,但如果动作熟练的话,那肯定就是她以前做过类似的事了,你也知道,不管是精神病人还是正常人,她们做一件事要动作熟练,那肯定得之前做过,不然熟练不了。”主任说。

“那您的意思是,我姐姐以前真的抱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孩子?”丁胜男说。

“您不是说嘛,她以前也是在医院工作的,抱过婴孩不奇怪。”主任说。

“可她不是妇产科的,好了,谢谢主任,我还有事先走了,如果姐姐有什么异常,请及时通知我。”丁胜男站起来说。

“一定,一定,丁老板慢走。”主任满脸堆笑。

**************

几天后,程普功安详去世。呆丸在划。

葬礼和追悼会结束后,丁胜男一身黑色素服,来到乐凯集团总部,就任总经理之位。

按照程普功生前的遗嘱,董事长暂由程恺的母亲段茹担任,丁胜男则为总经理,处理集团日常事务,段茹一直没有从丧夫的悲痛中走出来,整日以泪洗面,也根本不可能处理集团的事务。

程家的家臣华之恒将丁胜男领进会议室,会议室里五十多位中层以上的管理人员都已到位,等待丁胜男来开会。

“我是丁胜男,程恺的妻子,程老先生指定的乐凯集团继承人,从今天起,我将担任乐凯集团总经理一职,我将会和各位同事一起努力,将程老先生开创的乐凯事业发场光大,成为一流的商业集团。”丁胜男说。

“你几岁了?成年没有啊,靠裙带关系上位,行不行啊?”人群里有个人阴阳怪气地说。

“是谁在说话,有意见站起来说。”丁胜男冷冷地说。

旁边一堆人眼光都盯向一个瘦瘦的眼镜男,这些人当然也想看看,这个年轻貌美的新掌门人怎么面对下面人的质疑。

“你叫冯氏臣,花支分公司经理,我在永丰的时候,在市场上和你有交过手,你完败,所以你记恨在心吧?你不如我,就应该向我学习,一个大男人,说话阴阳怪气扭扭捏捏,成何体统,如何做成大事?”丁胜男厉声道。

“你自己也说了,你曾经在永丰集团干过,你还曾经嫁给过贺家吧,你在这么短时间内嫁两次豪门,你到底是哪家的卧底?”冯氏臣说。

会议室一阵骚动,都等着看热闹,这个姓冯的也真是大胆,竟然敢公然挑衅新掌门。

“我的私生活,还轮不到你来评说,你需要认清的一个事实就是,我是程老先生指定的继承人,我现在是乐凯的当家人,这个公司有近一半是我的!你是我的雇员,对于我私人的挑衅我可以容忍,但你有意扰乱会议秩序就是我不能容忍的,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你被解雇了,你马上离开公司,以后不许踏进乐凯一步。”丁胜男声如寒冰。

“凭什么呀,你凭什么解雇我?你这是公报私仇!”冯氏臣大声说。

“我就是公报私仇,那又怎么样?你这样多嘴多舌的小人,就是不稳定因素,我用人的原则是宁缺勿滥,保安,把这个人给我扔出去!”丁胜男说。

会议室里一下安静下来。

“你没有正当理由就炒我,这是违反劳动法的!”冯还在叫嚣。

“我就是没理由也要炒你!让我看了恶心的人,我一个不留,你不服可以去我告我,罚款多少我都会交,我也交得起!难不成还把我丁胜男拉去坐牢?保安,扔出去。”丁胜男冷声道。

丁胜男早就知道今天会有人给她难堪,所以她特地带了保安进来开会,就是为现场立威作准备。

“还有人要对我提出质疑吗?一块提出来,我知道有人会说,我太小家子气,我应该海纳百川,不应该排除异己。我只是一个女子,敢对我公然出言污辱的人,对我起码的尊重都没有,那我交待下去的事,他又怎么可能会尽心尽力去做?我就是这样,有不服的,可以走,真正有本事的人,将会在乐凯拿到高薪,没有能耐还想挑事的人,趁早给我滚蛋,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就是一女子,如果能将集团做好,我甚至也不介意做一个小人,我有我的原则和风格,适应不了的,就请绕道。”丁胜男说。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没人说话。

丁胜男见立威已经差不多了,这才将语气放缓:“当然,对于乐凯来说,我还是新人,工作上真正有失误,我希望前辈们能及时指出来,我们一起讨论商量更好的解决方法,对于集团的体制和策略有不满的,可以给我写邮件,我的邮箱已经公布在官网上,我保证每一封有建设性意见的邮件我都会亲自回复,如果意见好的,我还会给予嘉奖,我希望我们的团队是上进的,我们只有做好乐凯集团,才对得起天上的爸爸。”

丁胜男说到这里,眼眶一红。

这一怒一威一哭之间,丁胜男完成了她的首秀。

不管下面的人是支持与不支持,但至少没有人一个人会认为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是好欺负的,这会议室之内,绝对不会再有敢公然对她人身攻击的人。

坐在旁边的华之恒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表情有些复杂。

散会之后,华之恒来了丁胜男的办公室。

“丁总…”

丁胜男挥手打断了华之恒的话:“华叔,叫我胜男就好,你是爸爸的老部下,是乐凯的功臣,不用这么客气。”

“你别叫我叔呀,我虽然以前跟着程先生,在资历上是长辈,但我比你年长不了多少,你叫我华哥吧。”华之恒说。

丁胜男也笑了笑,“对了,我想起来了,第一次你到白杨村把我们接到城里来的时候,你就让我们叫你华哥。那以后我还是叫你华哥吧。”

“胜男,你很厉害啊,几年不见,你完全变了个人,我没想到你这么有气势。”华之恒说。

“我也是被逼出来的,程恺专于技术方面的事,不准备插手管理,我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对了华哥,冯氏臣这个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区域经理,今天却敢公然与我对抗,我觉得是有人在背后撑腰,他只是一个打工的,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撑腰,那他断然不敢对我这样,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下,这个人平时和公司的哪位高层走得近一些,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想为难我。”丁胜男说。

“好,这件事我会去查的,胜男,你也知道,我和程家渊源很深,程先生也一直把我当程家一份子,你以后有事也是可以直接找我,不管是台面上的还是桌底下的,我都会帮你办好。”华之恒说。

“那最好了,我在集团刚刚上任,确实比较孤立,有你支持我,我就放心了。”丁胜男说。

、第99章 旧友相聚

为了帮程恺尽快从失去父亲的悲痛中走出来,丁胜男特意安排了时间,约了郭小林和程恺来到蓝调酒吧喝酒。

华夏有一个很残忍的说法。说是一个男人要真正成熟,就是要从失去父亲那一天起。程恺的悲伤还写在脸上,最近他一直无法入睡,情绪非常的低落,丁胜男看着心疼,但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郭小林倒是越活越精神了,他在尚云鹏的帮助之下,负责了几个夜场的‘治安’维护工作,手下有几十号兄弟,也算是号人物了。

“恺子。你别难过,人死不能复生,你爸也希望你开开心心的,咱白杨村不是还有一个爹么。”郭小林说。

“白杨村的那个,能算人么?”丁胜男冷冷地说。

郭小林自知失言,也没吭声,岔开话题。“你们看,那人像不像袁丝斯?”

丁胜男随意瞟了一眼,还别说,那人真就是袁丝斯。她穿着一灰色休闲装。正在和一个男的对饮,那男的穿一身白色西服,五官端正,倒也长得不错,就是气质有些轻浮。

郭小林挥了挥手:“老同学,过来喝一杯啊。”

丁胜男本来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袁丝斯已经看了过来,看到程恺和丁胜男,袁丝斯站了起来。向这边走了过来。

“这么巧,几位都在呐?听说两位结婚了?然后程家又死人了,只听说过克夫的,还没听说过克公公的…”

丁胜男手里的酒已经泼在了袁丝斯的脸上。

“你说我倒也算了,竟敢对过世的人不敬,真是该死!”丁胜男冷声道。

和袁丝斯一起喝酒的那个男的见这边闹起来了,赶紧跑了过来,拿出纸巾递给袁丝斯:“袁小姐。怎么回事?”

“哪来的娘娘腔,滚一边去,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郭小林喝道。

“你…”那白色西服的男子正要发作,袁丝斯阻止了他。

“介绍一下,这是天宇公司的副总凤天阳,这是我的老同学丁胜男、程恺、郭小林。都是误会,都不要激动。”袁丝斯接过纸巾,将脸上的酒水擦干净。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袁丝斯这样忍,丁胜男反而不好意思再生硬下去了。呆司反才。

“对不起,我爸刚刚过世,心情不好,既然巧遇,就坐下喝一杯吧。”丁胜男说。

“好哇,凤先生,你在那边等我吧,我和我老同学聚一下。”袁丝斯说。

那个穿着白西服的男子只好又悻悻地坐回原来的位置上去了。

“袁丝斯,傍上款了?这娘娘腔还是个副总?可是天宇公司没听说过啊。”郭小林说。

“天宇公司是从沪城搬过来的,搬过来的时间不长,但是很有实力,现在在江宁不闻名,相信以后你们会知道的。”袁丝斯说。

“你是官家小姐,这个公司一来就和你们家扯上关系,那以后自然会发展好了,官商结合,一向都是很有杀伤力的,看来以后我得小心了。”丁胜男说。

“不说这个了,丁胜男,你终于还是赢了我,把程恺弄到手了。”袁丝斯说。

“你别告诉你,其实你一直都喜欢我老公?”丁胜男说。

“还记得高中时那张字条吗?”袁丝斯说。

“当然记得,那张字条直接影响了我以后的人生,如果不是那张字条,我也不会去念商学院,也不会被开除,连毕业证都拿不到,那张字条,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丁胜男说。

“那你知道那张字条是谁写的吗?”袁丝斯说。

“我早就想通了,当然是你写的,当时班上能写仿宋字的,只有你和程恺,不是程恺写的,那当然就是你写的了。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丁胜男说。

“其实那张字条是我想写给程恺的,但后来我想了想,程恺肯定知道那字条是我写的,而且他也肯定不会答应我,所以我干脆把字条夹你书里,你们当时可都是好学生,如果老师发现你们早恋,那肯定会很有趣,没想到啊,效果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好。”袁丝斯笑道。

“原来如此,也真是难为你一番苦心了,不过你的苦心也真是没白费,你的那一张字条,差点害得我连书都念不成了,不过人在做,天在看,还好我最终还是嫁给了程恺,而你,永远只是一个看客。”丁胜男说。

袁丝斯的脸色有些难看,端起酒狠狠地喝了一口,呛得她咳嗽起来。

这时旁边的顾客们安静下来,因为台上有人在弹吉他唱歌,是一首古风歌曲,旁边还有一个人用洞箫伴奏。歌词是一首诗:

晨兴步北林,萧散一开襟

复见林上月,娟娟犹未沉

片云自孤远,丛筱亦清深

无事由来贵,方知物外心

丁胜男听这歌词有些熟悉,再仔细看那唱歌的人,昏暗的灯光下那人扎着马尾,轻弹低唱,这种发型,这种嗓音,丁胜男似曾相识。

“大哥?”丁胜男说。

“好像真是哦?”程恺也说。

“没错,就是他,晨兴步北林,萧散一开襟,这句诗我见过,大哥刻在他的木吉他上的。现在他编了曲在唱。”丁胜男说。

“你们认识这个歌手?”郭小林问。

“是啊,他是我们在丽江结拜的大哥,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真好,一会得和他喝一碗才行。”丁胜男有些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