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跟你在一起?这是晚上,你们……”

阿年恍然大悟,明白影子在瞎担心什么,说道:“只说正事。”

她是影子的室友,江律是影子的亲哥,影子的亲哥又是管止深的朋友。如此,虽是晚上,还能出个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不成?

晚9点,张望让阿年到某酒店来。

出租车是绿白相间的新款捷达,穿梭过宽窄不一的街道。

阿年在酒店门口下车,此时管止深一行人已经出来。其中一个灰色西装的男人喝高了,摇摇晃晃丑态百出,需要人扶才站得稳,还口口声声强调自己没醉。

最后被酒店代驾扶上了一辆凌志4700。

阿年一抬头,管止深已经站在了她身边,与人握手道别。他没有作任何介绍,阿年只得转过头去不与人搭话,那些人望向她的眼神,甚是诧异。

人都撤了。

管止深点了一支烟:“能帮我买个解酒药吗?”对她说的。他的黑色瞳孔里,有她抬头看他的样子尽被收在眼底。这眼神不知是他抽烟熏的还是他喝酒了的缘故,总之让人生畏。

抵抗隐婚老公,对他感激不尽的低头只吃白米粥

大街上最不缺超市和药店。阿年跑到附近的一家24小时药店,买了个25元两片装的解酒药,外加一瓶喝的力克,也不知哪一种管用。

出了药店,阿年见他站在车外,就此天气来说他穿的实在是少。这城市的夜晚不是凉,是冷飕飕的入骨春风在吹。

他吃了药片也喝了力克,把空袋和小瓶儿又给了她,阿年楞,只得接过,放在衣服兜儿里揣着。

车,张望,司机,都不在。

他有就这样附近走一走的意思,问她:“习惯了北方的冷?”

“……”

阿年微微讶异,怎么知道她不是北方人?

“还好,外面冷,室内暖气热,这比我家乡好。冬天的室外倒不如我家乡,穿多少我都觉得冷。”阿年说。

“岂能尽如人意。”他道。

阿年点头认同。

可能,每个人心中都装载着属于自己的不如意,一种只可跟人吐吐槽,明知无可更改的。前面有垃圾桶,阿年过去扔了包装袋和小瓶儿。

跟他走了很长一段路,阿年穿的不少,可晚上还是显得单薄了。

“很冷吗?”他站住了,路灯下高大的身影转过来,问她。

阿年彻底默了,难道说,这么冷您感觉不到的。

生长在北方的男人,习惯冷?

阿年想起,方默川有一次给她捂手时说:“东北爷们儿不怕冻。怀里的温度,手里的温度,就是为自己这姑娘一直热着的,不死不冷。不如,让我顺便给你暖一下被窝儿?”

阿年着实窘迫。

去北京前,方默川躺马路牙子上哭完之后说:自打阿年归我那天起!哥们儿就走在盼能给这姑娘暖一回被窝儿的漫漫长路上一去他妈就再没了回头路!

阿年哭笑不得的听着,在他那群哥们儿眼中,好像她不表个态,就是负了方默川此生似的那么严重。

你可能会以为,男人的话,可信一时,不可信一世。方默川固执地确信,他会和阿年有开花结果的那一日,并且他会用自己情窦初开直到死去之间的那些余生,来等待那一日。

方默川到北京的第3个月,他哥们儿左二公子说:“默川放心不下阿年啊,至于为什么不放心,问不出来。走之前几次喝醉,他本意都是想跟阿年生米煮成熟饭,再走。”

这话是向悦听别人讲的,回宿舍告诉的阿年。

街上冷风一吹。

阿年发现自己又失神了,歉意地看管止深,才答:“是觉得冷。”

管止深手中的打火机响了下,他低头,眯着眼用手拢着火苗点了一支烟,喝了酒后他不觉得很冷。

阿年的性子在他眼中一直是腼腆怕生,旁话也不多,秀气白净的样子甚是温顺。如此,他真不适合脱下外衣给她穿,怕是会吓着。

走进一家全市连锁粥店,她没吃晚饭,他只喝了酒,胃也受不住。

桌上的东西阿年点的,他没有忌口的。阿年在剥水煮鸡蛋的壳,有了白天的教训,阿年便抬头斟酌着说正题:“管先生,四合院的产权人您全都联系上了吗?”

一个自然的切入点。

“已经在跟最后一个产权人协商,有难度。”他说。

阿年低头,协商?就是价钱问题吧。他是投资商,惯性的不愿吃亏,哪怕他有一掷千金的资本。

“如果协商成功,月末之前能解决完吗?”

“应该没问题。”

“哦。”

阿年想说自己的目的,可是哪好意思不劳而获?跟他本没交情。说实话,光是北京和学校两边跑她就做不到,更别说是找到定居在天南地北的9名产权人,后续复杂的事情,全部都是他这边在解决。

他伸手,不客气的拿过她手里的水煮鸡蛋,眉眼不抬:“一星期后我去北京一趟,你如果有时间就一起。了解一下四合院。”

他手指修长,好看。可是,她的鸡蛋啊。阿年==对他感激不尽的低头只吃白米粥。

抵抗隐婚老公,一个不认识的号码,136

第二天早上,阿年接到向悦的电hua。

向悦张口就是问:“目前你还安全吗?”

天气很好,天空万里无云的,阿年边讲电hua边出了酒店:“就算我是色女,也得问问对方愿不愿意啊!不说了,一个小时左右我到宿舍。”紧接着传来向悦的话:“您看您又妄自菲薄了吧!人默川眼里你可是人见人爱的小泰迪呢。”

阿年没再跟她胡扯。

以前不管谁问方默川,‘阿年什么样的女生啊?’方默川都会说,‘就像小泰迪那样可爱喽。’为此,大二的时候阿年换了发型,开始齐肩直发。后来阿年发现,方默川竟然去买了一只泰迪熊养。

“上车吧。”张望说。

阿年上去。

和管止深坐在车后排座,他闭目不语。路上,阿年手机震动,她对张望点了下头,小声接起:“默川……”

听到阿年口中‘默川’二字,张望从后视镜看管止深,他仍是闭着眼眸,眉心,却渐渐的,微皱起来。

方默川说了几句,阿年说:“我知道了。”方默川又说:“亲一个,接着睡吧,天冷晚点起。”他以为她在宿舍睡觉,就挂了。

阿年合上手机,这算不算欺骗?虽然他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姑娘忒诚实,打小到大都不知撒谎滋味儿。

算算日子,他也快回来了。

A大北门。

阿年接过管止深的名片,客气地说:“再见。”然后站在那里目送车开走。

此时的阿年以为,周围的人和事是那么明了,可冥冥中,早已是她视网看不真切的了。她往学校宿舍楼方向走着,以为解决四合院的事情,就可以无忧无虑的毕业,工作,和默川规划生活。

回到宿舍倒是没人问她什么,毕竟大家都是默川的朋友,不会有事没事的给她制造谣言。

从大一来到北方开始,阿年每天上网时间几乎都要超过3小时,雷打不动的保持到现在。大学将近四年,阿年从没跟宿舍里的人吵过架,只是跟老师顶过一次嘴,可能老师当时很惊讶她也会发脾气吧?都忘了责怪,对阿年冷脸了几次,这事就过去了。

阿年的毕业论文题目是《老舍小说的京味特征》,在毕业论文上阿年没有太大压力。引言,论点,论据,这些都算弄出来了大概的,就是一直没有时间静下心来彻底整理。

下个星期要去北京,距离月底案子开庭的日子也很近了,开庭之前奶奶一定会过来。阿年想趁着今晚把论文整理出来先交上。

手机响了,一个不认识的号码,136*******

阿年用食指滑动,接起。“喂,您好。”

“是我……”

“管先生?”

阿年觉得是他。

抵抗隐婚老公,把我的号码存储

他说有事要见她一面。那个醇厚的声音,阿年每次在手机中听到就会本能的无措,穿了厚厚的外套就立刻跑出去了。

看到他的车,阿年跑过去。

“管先生。”阿年诧异地接过他迈开长腿下车时递给她的东西。

北京的往返机票。

“这个……我自己买就行了,太麻烦您了。”阿年抬头不好意思地说。

“顺便买了,经过这里。”他蹙了下眉。

“谢谢您想的这么周到。经过这里……”阿年四处望了望,这里哪会是他总经过的地方?

管止深指了指东边:“我住的距离你们大学不远,跟父母爷爷住在一起。”他想让阿年了解,她看到的,应该明白的是,这暂时,只是经过。

阿年望向那边就要出了市区的方向,环境清幽,空气比市内好上一些,都是独栋小别墅,的确是富贵人居住的最好选择。

阿年怔了怔,方默川说,他外公外婆也住在A大东边。

来这里将4年,阿年没见过默川的家长,只有他姐姐来大学找过她几次。他,他的女强人姐姐方慈,相处上就会发现,二人和普通小老百姓做事完全两类。

送完了机票,他上车,司机开了车。

他一手搭在车窗外,深沉漆黑的目光,从后视镜中依稀可见阿年越来越远的身影。

阿年站在原地目送着车开走,直到转弯消失。她手里拿着去往北京的机票往宿舍楼走,虽说机票的钱不算多,但也不是该拿人家的,贸然掏钱给他只会气氛尴尬,想着,也只能四合院的事搞定时一起算在内。

车出了市区再开大约二十分,就是管止深的爷爷和父母居住处。快天黑时放眼望去,除了清冷的路灯灯光,周围是一片死寂的黑。清晨呢,这里空气会很清新,除了小别墅和门前停的车,窄街道,宽阔的公路,其余都是大片的绿色,草地,树木。

管止深回了书房坐下不动,闭着眼睛,弯曲着食指,支着眉心。最终他把编好的短信发了出去。

他有一个休学在家养胳膊伤的16岁亲妹妹,丫头进来时看到他扔在桌上的手机,上面显示发送成功。惊讶,瞪大眼睛:“亲哥哥!我没看错吧?自从用手机以来这是您发的第一条短信对不对?您在我心中是那么的不食人间烟火,居然也懂我们常人用的‘信息功能’?”她不顾管止深冰冷不悦的看白痴一样看她,转身跑出去喊:“爸!妈!我哥在跟人发暧mei短信!”

与此同时,阿年笔记本旁边的手机在震动,是一条短信:“把我的号码存储。”其实,后面还有‘方便联系’这四个字,只是他在发送时,随手删除了。

阿年快速的回了‘好的’,把那个136********存储成了‘管先生’。

抵抗隐婚老公,Q5他爹Q7!

第二天早上,全宿舍的人一起去吃早餐,熬夜整理论文的阿年不意外的顶着两个黑眼圈儿。校外的早餐店里东西很全,包子,豆浆,馅饼,烧麦,馄饨,紫菜鸡蛋汤,等等。

她们4人刚好坐一桌。阿年低头吹着白瓷勺儿里皮薄馅大的南方馄饨,还没吃,就听身后几个女生不避讳的讨论:“我要坚守我在大学里不谈恋爱的这条原则,就算我会空虚寂寞!毕业,分手?我可伤不起。”

“谁告诉你的毕业了就准分手?”

“呵呵……我可不敢赌我是活在那些不分手的幸运儿其中。”

“你那么想不对,这年头有找工作的时间不如去找个男人。你这点出息!大学里找男人你有病啊?啊,就算你们是真爱,等他毕业奋斗个八年娶你,他是飞黄腾达了!你也青春不复了!人家早找嫩的左拥右抱。你得找社会上的成功男人,或者年轻太子爷!”

又一声冷笑:“你当你念的大学是青楼还是夜总会啊?没有‘御夫术’这门课程吧!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你自己往下坡路上走,有钱男人其实也瞧不起你!”

这女生一发话,其余都不吱声了。

向悦好笑地碰了碰阿年的胳膊:“马上毕业了,你学好了使在默川身上的御夫术了么。”

阿年囧。

“难道不是默川一直在钻研御妻术吗?”乔辛可觉得方默川毕业就是当妻奴的份儿,那少爷脾气火爆归火爆,也忒有当妻奴的潜质了。

阿年更囧了。默川听见非掀桌子不可。

不过阿年很同意别走下坡路那话,不能被这万恶的社会迷惑的生活观美丑都不分了。

回宿舍的路上。

乔辛她们在讨论毕业后干什么,都有了打算。到了阿年这,阿年无精打采的:“我想做编辑,又总觉得不如新闻系的有优势。”

影子说话:“你毕业后面临的第一件事不是找工作吧,默川不是说了,一毕业立刻结婚。”

阿年:“……”

去北京的那天。

早上阿年接到管止深的电hua,一边点头说‘嗯嗯,好的’一边打开抽屉拿机票和身份证。

阿年皱眉,抽屉里空的?

二十分钟前,起床时还看见了。

“看到我机票和身份证了吗?”阿年一边找一边问影子她们。

都说没看到,也帮她找。

阿年说就放抽屉里了,她不是一个平时乱放东西的人。

管止深问她:“找不到?”

“等会儿我打给您。”阿年非常不好意思,急。

管止深‘嗯’了一声,顿了顿,又说:“尽快通知我,那边下午有事要处理,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开车去北京,2小时足够抵达。”

“嗯。”阿年合上手机,放在衣兜里。

打开另一个抽屉,里面东西全都翻了出来,也没见身份证和机票。单没了机票还好说,身份证也一起没了就不行了。阿年打开床上放的电脑包,里面也没有。

向悦在翻自己乱七八糟的床,别是起床时张牙舞爪的卷了进来。“都翻翻自己床,看卷没卷进谁衣服里。”

阿年纳闷,就放在了抽屉里了,不过也开始翻自己床。

乔辛几乎跪趴在地上,在看掉没掉地上被谁不小心踢柜子底下。

影子跪在上铺床上找,说:“你好好想想放哪了,也许是你熬夜赶论文,脑袋累糊涂了呢。”

“宿舍里就我们四个,难不成出鬼了?!”向悦还在翻。阿年抿了抿唇,说:“二十几分钟之前。我还把用不着的护照放在另一个抽屉了,身份证和机票搁在了一起了,走时直接方便拿。”

大家的表情,似乎不可思议。

宿舍被翻了个底朝天,机票和身份证就这么凭空消失。阿年沉默了半天,不知在想什么。最后看了眼时间,拿起电脑包说:“我先走了,也许被风吹跑了!”

“哪有风啊?”向悦指着紧关的窗。

阿年已经出了宿舍。

4月中,开窗子还不冷死。哪来的风?

向悦和乔辛整理着翻乱的床铺,影子也整理着自己的床。

不管机票是怎么没的,阿年先对管止深道了个歉。让他可以先飞北京,她现在去坐长途车到北京也一样。只是,在她和管止深通话的同时,一辆黑色奥迪Q7出现在A大北门。

“哇!Q5他爹Q7!”旁边经过的俩女生惊呼。

“这是Q7他爹Q7越野限量版!是Q5的爷爷好吗亲!你以为和八十来万一百来万的Q7一样啊!”

阿年闻声抬头,那辆Q7平稳车速而停。手机通话中短暂未开腔的管止深开腔了,不过是他放下车窗,本人在驾驶室注视不远校门口的阿年,看着她,手机中道:“早说啊,我已经来了。”

抵抗隐婚老公,阿年心想,哭个穷吧

没有任何矫情客套的时间,他执意,阿年便走了过去。

他在车上打开的是副驾驶门,走向后面的阿年犹豫,只好转身走向前面,踩上车身突出的踏板,别说,靠近了才知,比大街上经常见的Q5车身是庞大很多,不愧是爷爷。

他伸过来一只手,阿年本能攥住被他拽上去。心思不往歪想对他没想法就不会有异性相处时的尴尬。

阿年说了谢谢,又解释了一通机票的事。

安全带没系完,阿年手机响了,是默川打来的。

“还有不到3个小时就能到北京了。”

“早饭吃了,嗯,晚上见。”

“我也是……”

旁人完全可以猜出,对方说了什么她才会腼腆地说“我也是”。

无非就是‘我想你’,之类。

方默川以为阿年坐的长途车,怕她无聊,在跟她微信。她低着头,看着手机表情颇丰,所有表情,都是对默川一个人的。

管止深面无表情的开车,这款车全景天窗覆盖设计,采光和视野极好,阿年收起手机后,安静坐着。无意中,视线瞥到他握着方向盘那只手,让阿年注意的不是他的手表,是他手表下延至手背的一片浅浅疤痕。他转头,恰好迎上阿年的错愕目光:“大火烧伤留下的,吓到了。”

阿年看他,摇头……

他目视前方继续开车,眉心微蹙。阿年重新打量他,他穿着浅灰色衬衫,领口扣子解开了两颗,黑色西装外套随意地披在厚实的身上。能看见的外表皮肤上,除了衬衫袖口手表下的浅淡疤痕,其他地方并没有。

去北京的高速公路上,阿年接了个电hua。“还是听不清。”车速影响了手机通话信号。

当车速稍慢了下来,阿年对管止深点头以示谢谢。这才听清楚那边说什么,回道:“我往北京去呢,二叔……你和我奶奶先在附近住下。我明天晚上就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