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要入界随俗了。

十五分钟左右,洗手间的门开了。

管理员大姐拿了钥匙,带阿年出去。

阿年原本以为,管理员大姐为难了这十几分钟,还特意把她带到屋子里,是为了让她看到那些别人送的礼品,以此告诉她,赶紧送东西才是王道!可是一出宿舍楼,阿年就看到四处黑漆漆,眼前晃眼的车大灯朝她打着双闪,车缓缓的停在面前。

管止深打开车门,下了车。

阿年心里产生了疑惑,她的确跟他说过等钥匙要出去,可是,他来的时间,至于这么分秒不差?

“送你过去。”他高大的身躯站在她面前,脱了他身上的大衣,给阿年披上了,“白天下过雨,晚上会有点凉。”

“谢谢了我一点儿都不冷。”阿年耸肩下意识的躲,大衣还是沉甸甸的在她身上了,他用双手按住了她的肩。“Z市春天刮的风,你这小骨头受不了。”他拿起她的手,帮她把手和胳膊伸到了大衣袖子里。

像极了大人亲手在给自己怕冷的小孩穿衣服。

而后一语说服她。“这附近晚上没车,也不安全。”

阿年抬头看了他一眼,用很奇怪的眼神。

……

一路上,他没有说话,喝酒后他有头疼的症状。

快到医院,他的手机响了,震动。

“嗯,没事……没有,十天后吗?”

他一直用单字,或两个字的词,敷衍着来电的人。呃,也许不是敷衍,是他对人的特殊热情方式吧……阿年这样想。忽而那边女人大声对他娇嗔,怪他这样冷淡不在乎。他这才睁开眼睛笑了,说了那句“没有,十天后吗?”。或者冷淡是因为他疲于应付?

方默川口中的李秋实,游艇上身材火辣的比基尼宝贝,女人众多,估计他很烦恼。一直保持单身不婚的管止深,听说不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影子强调过,别人也这样说过。

阿年愣住,研究他干甚么!

低头才看到,松散的鞋带没系好,弯腰,专心的系鞋带。

抵抗隐婚老公,住他家

到了医院,真相是——影子把男友打了。

阿年和向悦负责安抚影子男友。

向悦不知怎么称呼这个男生,医院走廊里跟他说:“影子男友,好聚好散嘛,身为男人有风度一点,别计较了好吗?”

“是前男友!”

男的大喊——纠正。

阿年点头再点头:“好的,好的,是前男友……”

“我就在校外KTV见过她一次!随口夸了句‘你真漂亮!’她说‘当你女朋友啊?’妈的,算今天我才跟她见过两次!!”男生咆哮着站起来:“今儿她找我,我在宿舍睡觉!翻身醒了,后背上沾了个用过的套子成了分手理由!压根儿没在一起过分个蛋啊分!北京二锅头喝撑着了吧她?草!”

向悦点头:“完全正确!影子是有没事儿自己吹一箱二锅头的习惯。打你你别见怪啊,下次她吹两箱直接杀了你你就满口脏话骂死她!这办法怎么样兄弟!!”

阿年==

病房。

乔辛一直在陪影子,没主动说话,昨天刚吵完架,怎么拉的下脸?

阿年和向悦进来,向悦说:“把你前男友打发了。”

影子低头,“没想到你们还会来看我。”

一片沉默。

在一起同住一年,吵架时常发生,可感情还在的。冷静下来倒没吵架时的那么针锋相对了,乔辛说:“不是要在这儿住吧?”

“我有话说。”影子抬头。

乔辛,向悦,阿年,都看影子。

影子说,机票我藏的。

知道阿年要跟那个姓管的一起去北京,不放心,担心姓管的对阿年有想法,方默川是好朋友,所以得帮默川守着阿年,就把机票和身份证藏了。

阿年皱眉。

“那你藏我床底下?”乔辛问。

“随手嘛,当时太慌。”影子接着解释:“昨晚气不顺,跟你吵架才故意把机票抖出来,对不起,不是有意的……”

向悦摇头。

大家觉得,影子这么高傲能主动给大家道歉,大概是珍惜这份友谊的。

不管影子说的是不是事实,阿年想先说清楚:“以后别这样了,跟他来北方我是下了很大决心的,现在我和默川没谈结婚,差的不是我俩感情这块儿,差的是他家。”

离开医院,影子和乔辛她们去了附近酒店住。

“默川拖延什么呢?不能拿出点实际行动给阿年点儿信心?”乔辛在酒店电梯里叹气,说。

管止深等阿年有事,阿年出医院时上了他的车。

“我妈明天生日,儿媳妇不出现说不过去,今晚回家住,明天直接给我妈庆祝生日。”管止深怕她拒绝,补充:“这是5月份的最后一次。”

阿年迎上他的目光,他的意思是,每个月两次住他家,明天过后,5月份的剩余20天,彼此可以一面不见,很好不是吗?

阿年点头。

“礼物张望帮你准备好了,在车后备箱,我本想明天接你。”管止深抬手看了眼腕表:“这个时间,你回不了员工宿舍了。”

“哦。”阿年摸了摸鼻子。

司机把车开的极慢,已经凌晨1点,阿年成功被睡神召唤走了,到家时,方云听见一点动静就醒了,管止深让王妈拿了条薄毯出来。动作很轻,灯都没开,怕晃了阿年眼睛会醒,管止深小心的把阿年抱上楼了。

方云在楼下“嘘”了一声,让王妈和司机去休息。

抵抗隐婚老公,抱着她睡了一个小时

方云在进来儿子卧室的时候,把拖鞋脱在了门口,光脚进来的。

管止深皱眉,他疼阿年归他疼,母亲不该如此。方云掀开床上被子,管止深小心翼翼先把手臂稳挨在枕头上,轻放下阿年,还好,睫毛动了动,没醒。

方云和儿子一起走出去。

“妈,不用这样。”关了卧室门,管止深说。

方云穿上拖鞋说:“不脱不行,这拖鞋碰了地板就有动静儿。”

管止深,非常感谢母亲。

下楼。

“妈,休息吧。”管止深送母亲回房。

方云回屋之前唠叨着:“儿子,阿年是小,不过也眼看就大学毕业了,生孩子这事你得计划着了,生完好说,妈给你们带。”

孩子。

和阿年生的。

那目不可及的,遥远的未来。

楼上的卧室里,他拿了把椅子坐在床边。

静静看她。

她没有变,17岁到22岁,从高中到读大学,这时光里她接触的人,不曾把她改变。

管止深不知道其他人的爱情感觉,他只知道他的感觉,心中仅有一个青涩的小摸样,如同蚊子扑着翅膀落在了他的手臂上,尖嘴瘙痒一般扎进他的皮肤,有什么融入血液以及身体。

一旦被袭,便会瘾般发作。

所以这几年里,她一直在他的生活中——如瘾随行。

天亮。

一家人六点半已经坐在了餐桌前,阿年缺席。

六点,管止深瞧过她,吃了早饭再睡也好,他的卧室遮光窗帘挡的严实,清晨了卧室仍旧昏暗一片。管止深俯身看她,阿年迷迷糊糊半睡半醒,触及一双大手,咕哝一声:“我饿了……”

他记得,她几年前是有每晚吃夜宵这习惯的。

阿年感觉被一具温暖的身躯从身后包裹住了轻轻磨蹭,一道声音耳边散开:“我也饿了。”

她陷入了柔软的梦里,如同他手掌心握住的……那么柔软。

八点多,阿年是一不小心睡了个自然醒。

醒来,安全。

阿年整理好他的床,拿着手机在发短信。今天管妈过生日,阿年对方默川谎称:今天单位还有一场面试,很重要,手机要关机。

方默川回复:OK,刚好下午我有事。

说谎的罪恶感……布满了阿年的眼角眉梢。

管止深进来。

阿年回头看他,“……”

他把早餐放在了床头柜,站在她面前,纯粹的男性气息,“有个准备,我爷爷下午过来,不过不用怕,老人很和蔼。”

管止深伸手拨了一下她微乱的发丝,不贪婪的收回手。走出卧室,点了根烟,一个人下了楼,早晨他抱着她一起睡了一个小时,她也许未必记得,但带给他的感觉很不同,此刻在他眼中,她是个迷人的小女人。

一口烟吞吸入肺,如何,不喜欢。

抵抗隐婚老公,以后管止深拿什么收场?

管止深房间内置的洗漱间里,宽敞明亮,清爽整洁,他一个人独自用的。他叫人给阿年准备了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品。阿年拿着牙刷往上挤牙膏,低了头,目光顺便扫视了一眼洗脸台的黑色台面,入目之处,干净的一滴水渍都看不见,剃须刀,男士洁面乳……寥寥几样男士用品。

吃早餐时没有尴尬。

方云叫放放在外边儿陪她一起弄那些盆装花草,天气已暖,白天可以把它们搬出来,搁在外头,晒晒太阳。放放怕蚯蚓,不敢挖土,就那么蹲地上看着。

“妈,我上楼保证不瞎说话。”

“在楼下老实呆着!”方云不准。

管止深今天没去公司。

阿年洗漱完毕,端着早餐要下去吃。一个早晨没下楼不说,早餐还要躲起来吃,让他家里人看着不太好。结果她刚走到楼梯口,就被管止深执意带到了书房。

书房……

他每天都会分时段的查看股市信息,看过股市信息,便抬眉看阿年的早餐进度,阿年坐在沙发那边,安安静静的不出声儿,小口的灭掉了面包片,喝光了杯子里的牛奶。

早餐吃完,阿年去洗手。

下楼后。

一家人坐在沙发那边,方云让阿年吃水果。“咱们家吃早餐吃不惯面包牛奶这个,今早,这是止深亲手给你准备的。”

阿年讶异,管止深怎么知道她吃煎蛋爱吃双面都煎过的?还有,面包片上抹的果酱也是爱吃的草莓口味。

巧合?

未免太巧了。

“一顿早餐罢了。”管止深坐在阿年身边,没有邀功。

方云点头,看向阿年:“止深跟他爸都是大男子主义,还有就是对女孩子不太热情,阿年,这方面你得但待他,多多主动,赶紧给他生个孩子,他爸和他爷爷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妈是这家中唯一的女性长辈,负责督促大任,你们配合点儿,妈也好交差。”

方云,三句话不离生孩子。

阿年看了管止深一眼,淡淡的笑,点头。

反正假的。

管止深来电频繁,阿年在楼下跟放放分析功课,一家在等管止深的爷爷和爸爸回来。

中午12点。

方云从外回来,见了阿年就直接跟阿年说:“阿年,等会儿你跟止深一起去机场接机。他爸的老战友也一起回来了,这不,他爸这人要面子,娶了好儿媳得跟人可劲儿的显摆显摆,等这机会都等了十几年了。”

阿年很慌,觉得不妥,一年后她跟管止深一定不会有任何关系了,见这么多外人真的好吗?以后管止深拿什么收场?

阿年上楼去找管止深,问问他的意思,怎么办。

书房门没有全关。

“戴套做——你没意见?”传出的,是管止深沉沉的声音。

抵抗隐婚老公,有话说(2000字)两章合一。

这样直白暧mei的话,阿年听了,怔在了他书房外。

前进不得。

发现,退也不是。

“小嫂子,下来了吗你们——”

放放在楼下催促,惊动了书房里通话中的管止深。他手机还搁在耳边,推开了书房的门,阿年的目光定在了他推开门那只手的结实手腕上。

管止深正看她,男人淡淡的眼神。

“快下飞机了,你去接机。”阿年转身就蹬蹬蹬下楼了。

五分钟后。

管止深走下楼,方云迎上来,管止深眼神四处望:“阿年呢?”

“小嫂子在外面!”放放说。

“儿子,你爸他要是路上跟你问起默川,你就挑好的说。”方云叮嘱着。

管止深点头:“知道,不会拿默川的未来开玩笑,也不会让他胡来。”

“妈放心!”方云拍了拍儿子的肩。

管止深点头,走了出去。

阿年出来透气,放眼看去,这边小别墅长得都差不多。

5月份,树木绿芽,绽放了。

管止深走出来,四处望了望不见阿年。余光看到门口停着的那辆黑色奥迪Q7,意外瞥到阿年。

他咳了一声,沉声,走过去。

阿年强装淡定。

他让她上车,去机场。

楼上书房那句话,他不主动解释。

她不问,说明什么?

她问了,又说明什么?

阿年为难:“我不知道你打算一年后怎么在你家人面前收场,可你带我见你家人以外的人,以后,怎么在外人面前收场?”

管止深转过头去,侧身对阿年站着,点了支烟,阿年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见棱角好看的侧脸,和男人的眼睫毛。他抽烟的姿态很隐晦收敛,不张扬。

他望着别处,许久,轻松的语气开口:“一年后你离开了,我的解释,不出意外会是说我已经婚内出轨,如果我的父母劝你原谅我,我可以坚持说我爱着我的出轨对象。”

“……”

阿年抬起手,轻碰了下鼻子。

点了点头。

车上了公路,恰好转弯时与一辆橘色吉普车错过。

阿年不镇定了:“默川刚才会不会看见我了?”

“不会。”他不在意。

管止深的手机响了,他拿起看了眼号码,接了:“默川,嗯,刚才是我……什么女人?”

阿年忐忑的盯着管止深,试图从他的话里听出方默川在问什么。

“你看错了。”管止深笑。

他就那么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