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管止深一动不动,但他是背对着阿年的,阿年不知道是自己困了迷糊着疏忽没发现,还是管止深真的不在乎李秋实老师,再或者,就是管止深真的很善于掩饰自己,来时的路上,阿年听司机说的那些,可以想象到管止深和李秋实老师之间的关系。

…砝…

次日清晨,Z市市医院。

江律是CC一大早叫来的,江律很不理解,所以问CC:“怎么回事?李秋实有没有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确紧张朋友的病情,但我怎么是第一个被叫来医院的人?就算非要找一个来缴住院费的人,也找不到我这里吧?你打给了我,通知我来?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管止深的朋友啊,他不在,当然找你。”CC理所当然的说遒。

江律不羁的笑:“现在最好别这么说了,容易给别人的和谐感情造成恐慌,管止深身边有人。CC,我把秋实当朋友才说这话,这次她从上海回来治疗,我也以为她还有机会,会和管止深重修旧好,不过她的那个时期在管止深心里已经过去了,不要干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傻事。这住院费,当是我的一点心意,跟管止深没有牵扯,你也别打给管止深了,影响别人的稳定感情不是什么好事。”

“对一个普通朋友,这么慷慨?”CC冷笑。

“不算什么慷慨。”江律想了想说:“管止深是我哥们儿,我们两个三十来年的交情,平日喝他的酒就不知道喝了多少钱的,反正是欠他的,小钱上向来不会分出彼此,今天有地儿还人情,这也是好事。不过下次我不会来医院,缺钱可以打我电话,我会派人来缴费,不过,我会要票据。”

江律别有深意的看了CC一眼,然后离开。

CC不可思议的骂了一句:“什么东西!”转身抱着手臂轻踢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三亚。

早上九点多了,阿年还没有起床。

管止深知道阿年醒了,可是阿年在床上不言不语,也不起来,这很奇怪,管止深去叫她:“怎么了?你早餐还没吃,转过来,说话。”

半天,他才听到阿年小声说:“我还不想回去。”

“……”

管止深的手搁在阿年的头上,摸了摸她乱糟糟的头发:“为什么不想回去?没玩够?”

“嗯。”阿年在被子里点头。

“没玩够就先不回,别在被子里闷着,出来……”管止深掀开被子,阿年上身穿着一件男士衬衫,她带来的一套睡衣在两个人激/情过度时不小心弄脏,不能穿,只好穿他的白色衬衫睡觉。

自己的人自己总是投以欣赏目光的,管止深视线扫了一遍阿年的身体,最后大手拍了一下阿年的臀:“起床,带你游泳。”

阿年很瘦,小腿尤其的细,游泳时在水下钻到了他的怀里,缩成一团,跟他亲吻到咳嗽不止,被他抱上岸。

阳光洒在管止深健硕的身体上,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的那么匀称,阿年说不看他穿四角泳裤,要看他穿三角泳裤游泳,他满足她的眼睛,管止深站在那里,浑身都是湿淋淋的,性感,格外有看头的身材。

张望先回去了,阿年和管止深改签了机票。

中午,阿年午觉时睡不着,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小气了,太任性了,居然怕他回到Z市之后会接触李秋实老师。回到Z市,管止深会一个人去集团里忙,她不能在他身边,那时他还会不会接到李秋实老师的来电?接到了,他还是会拒绝?跟有她在身边时是一样的冷漠反应?

晚饭之后阿年悄悄叹气,让管止深停留在三亚一天,两天,多天……都能做到,但总不能把管止深一辈子留在三亚这里,所以,玩了一天下来阿年就提议回去了,回去的机票比来的机票好订许多,阿年在订。

阿年的情绪时而高昂时而低落,管止深的视线几乎整天都在阿年的身上,阿年的心情好坏他能感觉到,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他心里有数,是因为他接了CC的电/话吧?所以,阿年的要求他在尽量满足,她说再呆几天,就呆几天,感觉到阿年的在乎,他很开心。

回了Z市,管止深带阿年先去了一趟集团,处理一点事情。

在集团门口,阿年先打开车门下了车,管止深从机场到市区这一路,都在边跟人讲电话边用手提处理事情,路上,他忙碌的没有时间跟阿年说话,看阿年一眼都没时间,他大概还得几分钟才能下车。

“我找了你很久——”

忽然,跑过来一个人站在阿年面前。

吓得阿年往后一缩。

定睛一看才认出来,是地下停车场出口那个保安!

“我辞职了啊!”阿年笑嘻嘻地说。

“辞职了你怎么不告诉我?我每天都留意下班往出走的人,人太多了,我没见过你。问了别人你的手机号码,可是没人知道你在哪一个部门,知道你的看我一眼,没告诉我号码就走了……”保安脸上带着微笑。

阿年脸红,这个……号码真不能给。

关键是没有什么联系的意义,要是女生,阿年就交了这个朋友了,男生不太好交朋友,管止深会生气?会不会??

此时司机下车,叫阿年:“管总说,让您上车。”

“上车?”阿年转身打开车门问他:“你不下车?”

“……”管止深。

没有搭理人。

保安看了看车,看了看管总,敬礼!跟阿年是一样的待遇,被冷漠的人无视,司机对阿年咳了咳,阿年上车。

身边的人,冷死。

他没有在跟人通话了,但管止深依旧修长手指在手提上忙碌,神情专注。

可怜了车外的保安,酷暑难当,站在车外不知何去何从……看上了车的阿年再也没下来,保安猜测,管总认识阿年?阿年是管总的亲戚?

“放下车窗。”管止深吩咐。

阿年深呼吸,司机听了立刻放下了车窗,阿年又看到了保安,保安也看到了车里的阿年,两个人微笑--传达友谊。

可是,车内的冷气在消失,外面的热气扑脸了。

“要不要我把他叫上车来,和他谈谈。”管止深的声音冰了几度。

==阿年反应了十几秒钟。

司机大叔都四十多岁了,已经秒懂,从后视镜看阿年,无奈摇头。

“他、他可能不想跟你谈的……”阿年声音越来越小,手指摸着车窗子,看司机大叔:“王叔,麻烦你帮我把车窗子弄上来吧,热,太热了,呵呵,天气太热了。”

当车窗子一点一点的上来了,阿年心跳稳了,才见到管止深交叠的双腿,动了一动,他的表情也开始逐渐的多云转晴。

一起回家,管止深拿了结婚证,就在他西装上衣的左边口袋里揣着。

他问阿年,你的哪里去了?

阿年说,当时在民政局外就撕了,扔你满脸你忘了?

“你生气没有?”

“没有,难得有个人在我面前撒野。”

阿年当他是夸自己呢==

到家门口了,阿年为了以后在别人面前有点面子,直言说:“以后别吓我,保安也不经吓,从A大跟你见面那次开始,你就吓我,之后你一直在吓我哄我之间来回折腾,天气冷热交替,会流鼻涕,人若冷热交替,会流眼泪。”

“不对,三亚之前你对我冷热交替,我流的是蝌蚪……”说完,高大身影走进了管家的院子里。

抵抗隐婚老公,肚子里快快长一颗小肉球……【二更】

回到家里,阿年和管止深分别洗了澡,换了衣服,没有休息两个人就去了医院看爷爷。

车在路上,阿年问开车的管止深:“要不要打过去问问,都谁在医院?”

“不用。”他说。

阿年点头,不问就不问吧。

医院里,阿年最怕碰见的人就是管三数和方慈,可是一想,似乎也没有必要怕,都是她躲不了一辈子的人,她们也吃不了人泶。

到了医院,管止深一直走在前,阿年跟他身后,推门进去病房。

“……”

阿年站在那儿铟。

病房里的人非常齐,如果事先打了电话问了都谁在医院,阿年听完,非得吓得不敢上车同他来不可。

她和管止深进来的同时,病房里一美人刚好走出,阿年认得,就是上次方默川带到管家去的那位,和方默川同去南京游玩一周的那位,此时这美人眼圈儿红,要哭,和阿年擦肩而过,推门出去……

这个情况,阿年有点反应不过来。

病房里的气氛不对,也许在她和管止深进来前,病房里正说着什么事情,在被管止深推开门的一霎那,戛然而止。

“什么时候回来的?”方云问。

“有两个小时了,中间去了趟公司。”管止深说。

爷爷靠在病床上,眉头紧皱,已经能坐起来了,爷爷让阿年先出去。如果这话是别人说的,阿年可能不舒服,但爷爷说的,阿年就没有不舒服,没有爷爷把自己当外人的心理产生,反而觉得爷爷是为了自己好。

不过,和爷爷接触才不久,阿年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自做多情了。

听爷爷的声音很精神,管止深怕阿年难过,回头伸手捏了一下阿年的脸,他笑,阿年囧囧的出去了。

阿年关上病房的门,就听红着眼睛的美人对自己说“能下楼去聊聊吗。”

“可以”阿年还能说什么。

对于阿年来说,这个美人就是一个陌生人,见过两次,她是方默川的新女友,阿年都没有问过她叫什么名字。

“你对我很冷。”美人说。

阿年站在阳光温暖,甚至是有些热的外面,回头对美人说:“没有,你不要想歪,我就是话少。”

“不,我没有想歪,我看得出来,你对我一点都不热情,有些敌意?”美人审视着阿年的眼睛,五官,那么无害的样子,可是心呢?

“这话怎么说,我为什么要对你有敌意?”

美人一双好看的大眼盯着阿年:“因为你和方默川在一起过,为什么分开我不知道,但你对我一直表现的疏离,是嫉妒我和方默川在一起?既然你们分手了,你精神上就不要霸占着他了!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很好,我很喜欢他的为人简单,不被利益所扭曲,我觉得我找对了人,去了一趟南京,我看到他在阳光下笑,我被他迷住了。他身上有我喜欢的太多东西,无关金钱,我喜欢他身上没有被钱堆出来的那种俗气,但他身上又有被金钱惯出来的矜贵,他是我心中梦寐以求的天之骄子类型!”

阿年无语,天之骄子?太抬举方默川了,这美人长得很接地气,妆化的也很接地气,可是找‘天之骄子’这不怎么接地气,时间久了,接触的多了,真的了解了,缺点优点总是两面都有的,会发现人人不过都是血肉百姓。

阿年说:“我对你没有敌意,我在精神上也没有霸占他,我希望他能过的好,我不会看不上任何喜欢他的人和他喜欢的人,可能这两种人会有很多,但是,他喜欢的他接受的最后只会是一个。”

远处是一身护士服的刘霖,推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白发老太太,有说有笑,阿年一直觉得刘霖的护士服很好看,白的耀眼,袖口和领口的边上是青草绿的。

刘霖的父母都是哈尔滨人,阿年觉得,刘霖长得比这位美人漂亮多倍。

阿年收回视线,对美人说:“我没有对你故意疏远,我只是没有把你当成朋友,也不想交你这个朋友,不是我傲气对你这样,相反是我很自卑对谁都这样。我来Z市四年了,交的朋友五个手指头就数得过来,至今为止交了四个最好的,两个离开了,一个绝交了,还有一个刚认识不久。”

“……”

美人错愕。

“你就当我交友方面是先天残疾吧……”阿年说完,转身走向了刘霖那边。

刘霖早就看到了阿年,没有过去打扰。

见阿年过来了,刘霖问:“没事吧?”

“没事……”阿年摇头。

阿年和刘霖在外面一起赔着老太太溜达,老太太今年六十八岁,下半身瘫痪了,十几分钟,刘霖把老太太送了回去,再出来跟阿年走一走。

感叹的聊起老太太,刘霖说:“到了这个岁数,身上有病,真是太遭罪了。”

“儿女孝顺的还好点。”阿年说。

刘霖摇头:“老太太儿女的孝顺,都体现在愿意给老太太花钱上了,可是她们钱本身就多,没地方花,这算不得真正的孝顺,等我老了,生活难的心里打结活不下去了,我一定自杀……”

“悲观不好吧,再大的心结我觉得都能打开的。”阿年被刘霖这话吓到了,阿年开不起这种死不死的玩笑,而且刘霖说时的样子那么严肃。

阿年不太了解刘霖的过去,方默川没说过,管止深根本不知道,只说刘霖是管三数带回来的,挺惨的一个姑娘。

阳光下的草地上,阿年和刘霖随地坐在一起。

毕竟还都年轻,心也年轻,忧愁来得快忘得也快,不多时两个人就聊得欢声笑语一片,阿年捂着脸对刘霖笑:“我觉得也是,我们俩电视剧看多了吧?遇到类似情敌找谈话这种,就先想象着自己会不会挨一巴掌,还好,那个女的没打我。”

“如果打你了,方默川饶不了她。”刘霖说。

阿年低头看草地,想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问:“刘霖,你问你你别生气,你对方默川,有好感?”

“没有资格。”刘霖坦然。

自卑的人,遇到了比自卑的人更自卑的人。

事后阿年问过管止深,爷爷那天在病房里都说什么了,阿年不是八卦,只是在担心。可是管止深什么不说,只说,家里的事情比较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专心写稿子,长肉,两大要事。

最想,肚子里快快长一颗小肉球……

爷爷是在中秋前一天出院的。

早上管止深开车去医院接的爷爷,阿年没时间去。

阿年早上要去杂志社见苏宇阳和郑田,她只有一个上午的时间,因为下午管父会回来Z市,她要和管止深还有放放,一起去机场接机。

办公区阿年穿梭自如,马上要成为这里的一员了,可以自由,也是爷爷打了招呼,所谓的朝中有人好做官,社中有人好行走吧。

阿年要去会议室见郑田和苏宇阳,经过《Z市教育》的一间办公室,听到她们其中一个说“宇阳那篇跟踪了小半年的报道,确定浪费了,上面下了严格命令不准刊登,所有书面的资料也全部销毁了,不知道因为什么。”

“有权有势的人就是残暴!宇阳跟踪一篇报道付出多少辛苦?我记得还被殴打到住院过吧?”

“……”

阿年拧眉,走向了会议室那边。

苏宇阳的话突然有些少,尤其是看阿年的时候,阿年感到不自在,心里藏不住问号,就问,声音稍显胆怯:“苏宇阳,你没事吧?”

“抱歉,状态不对,我出去抽根烟。”苏宇阳起身离开会议室。

问郑田,郑田什么也不知道,由于苏宇阳状态一直一直不对,阿年拎着笔记本回了家。

明天中秋节,但管家有个规矩,中秋前一晚也就是今晚,要全家人一起吃饭,包括管三数方慈,方爸爸和方默川,全部在内。阿年紧张,在大街上拦出租车的时候,几次手软的笔记本差点掉地上,摔坏了就没钱买了。

抵抗隐婚老公,可不是因为阿年怀了孩子止深才给她名分!

阿年在拦出租车的时候,打给了管止深,问他在哪?

管止深接了爷爷回家,电/话里他让阿年不要急,拦不到空的出租车就不要拦了,找个地方呆一会儿,等他去接。

附近只有一家星巴克可以等人,外面天气很热,阿年进去,点了一杯拿铁,找地方坐下后手托腮看外面街道,心里想晚上一定不要说错了话,也不要做错了事,不要让气氛因自己而变得尴尬。

将近半小时,管止深到了。

时间差不多了,所以直接去的机场,路上,管止深开的速度不快不慢,放放一直在跟阿年聊天砝。

聊得内容大多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放放好奇大学生活是什么样的?放放说着急上大学了,一定要去别的城市上学,无拘无束没有人管多好。

阿年不知如何说,总不能鼓励放放吧?

管止深对他妹妹说:“哪里也不能去,A大很好。遒”

“我不……”放放的声音很小。

本是聊得开心,这会儿放放吓得不敢说话了,被管止深从后视镜那凌厉的一眼给看的。

阿年瞥他,也许不怀孕就是管止深给吓得--,

“放放,你想去哪里读大学?”阿年问。

“我哥不让。”放放低头。

阿年恶狠狠的看开车的管止深,管止深察觉,转过头去看阿年,阿年接触到他的眼神,下一刻也吓得转过头去。

“在想什么。”他问。

“在想你以后会不会每天都把孩子吓哭……小孩子都不喜欢严肃脸吧?”阿年对他说。

管止深想到孩子,笑了,“我会抱他,哄他睡觉,他会很听爸爸的话。”

“……”

放放心里期盼,侄子你一定要给小姑姑争气一点!如果是你的妈妈带你,你就乖乖的,如果是你爸爸带你,你就哇哇哇哭起来!

抵达机场,时间刚刚好。

管父今年比往年早回半天,往年都是晚上的航班抵达Z市。

车从机场开往家的方向,放放在车上拽着爸爸的胳膊不停说事,以后要去外地上大学,长这么大一直在Z市生活,很没意思。

管父点头答应了,不知是认真还是敷衍。

管父宠小女儿,算是老来得的这一女,自从大女儿去世之后,管父对小女儿就更加倍的宠。

方家的人来的很早。

阿年看到刘霖也在。

管止深说,刘霖每年过年过节都会跟管三数家人一起,管三数姑姑把刘霖当成干女儿一样,但是没有认下,就是各方面非常照顾。

方云让阿年和刘霖还有放放,上楼呆着去,楼下太吵。不管怎么说,方云盼着儿媳妇怀孕,总以为儿媳妇现在肚子里也许就孕育着一个,只是没到日子还没发现,所以别闻这些男人抽的二手烟。阿年的肚子,一个月一个月的过去,一次次失望,但方云还是一次次重新期盼。

刘霖被阿年和放放带上楼。

“我来过这里很多次了,过年,中秋节,还有元宵节,最近给爷爷检查身体也常来,但我没有上楼来过。”刘霖说。

阿年带路。

老爷子本想介绍阿年给自己的儿子认识,这是他的孙媳妇,儿子的儿媳妇!孙子的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