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可笑,以至于当屈辱再次朝她袭来时,她有那样一个瞬间,竟感到委屈和伤心。

封御景开门进来,浮橙正在厨房炖汤。她今天和柯青青出去逛街了,回来的路上正巧经过超市,顺便买了点家常菜,而锅里炖的就是她刚学会的冬瓜排骨汤。

袅袅的香气盈满整个厨房,封御景无声倚在门边,看着那个系着围裙神色安宁的女子,灯光勾勒出她线条温婉的侧脸,她今天没有盘发,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身后,有几缕落在身前,随着她弯身尝汤的动作,而轻轻擦过她胸前的一条花形银质吊坠。

那是他送给她的二十岁生日礼物,也不管她喜不喜欢,他只是近乎蛮横地逼着她一直戴着。奇怪的是,她从来都拒绝他赠送的任何东西,但惟独那个吊坠,她真的一戴就戴了两年。

“你——”浮橙拿着汤匙瞪大眼看向突然出现的封御景,因为受惊,颊边刚被热气氤氲出的淡淡红晕迅速褪去,“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哼着《梦中的婚礼》的时候。”

浮橙脸上一红,退靠着料理台,垂着眼没有说话。

封御景心中微动,上前来揽住她的腰,薄唇有意无意地贴近她的耳际,唇轻啃着她柔嫩的颈项。

“今晚陪我出席一个宴会,嗯?”

他很少这么心平气和地征求她的意见,或者说,他几乎从未带她出去参加过什么宴会。他们之间的两年,干净到除了生理需求,就是相互攻讦。所以不得不说,对于这个男人最近这段时间以来的温和,浮橙是恐惧着的。

“为什么?”她扬起下巴问,瀑布般长发以一种近乎蛊惑的弧度从空气中擦过。封御景眸色微暗,直接忽略她的问题,吻住她娇艳待撷的唇。

直到身上一凉,被吻得七晕八素的浮橙倏然清醒了不少,才发觉自己已经被他按在了床上,她怔了怔,茫然无措的神色为她本就美丽的脸增添了娇媚诱人,让男人暗沉的眼眸更加深邃了几分。

“等…等一下…”浮橙平稳着呼吸,总觉得有什么事情给忘记了,可是封御景不给她回想的机会,直接将她的话吞回。

“汤——”浮橙终于醒悟自己忘记了什么,猛地起身,却被人用更大的力气按住。

“陆、浮、橙,你可以再不解风情一点!”压抑怒火和莫名情愫的嗓音响在头顶,吓得浮橙一个激灵乖乖躺好。

————————————————————嗯,自行脑补吧———————————————————————————————————————————————————————————— 

Section 020 惊弓之鸟

浮橙抱着锅,在悼念她的晚餐。身后明显已经吃饱餍足的男人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插在浴袍口袋里,勾勾唇角嗤笑:“陆浮橙,我看起来很穷?”

穷到居然还养不起自己的女人,让她为了一锅汤差点拒绝他的求欢。

“这是我第一次做汤。”浮橙不怕死地瞪他一眼。

她腹诽了几句,最后看了眼惨不忍睹的黑乎乎的汤,叹着气将它倒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你确定自己还是女人?居然不会做汤?”封御景挑眉,走进厨房,开了冰箱随意地扫了一眼,挑出几样时令鲜菜,丢到浮橙怀里。

“做菜不会,洗菜总会吧?”

“呃…”浮橙怔愣,半晌吞吞口水试探性地问,“你是打算…”做菜给我吃?

最后半句在男人不算友善的眼神中识趣地吞回肚子里。浮橙低眉顺眼地将怀里的蘑菇山药放进洗涤池里清洗。而封御景已经动作利索地在一旁切着作料。葱姜蒜,剁切得又细又快,让偷偷拿眼角看着的浮橙忍不住咂舌。

“你会做菜?”她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没睡醒,一个没坐过公交的大总裁,居然除了出得厅堂,还下得厨房?

封御景斜睨她,接过她洗得差强人意的蔬菜,自己卷起袖子继续洗。

“你以为我一出生就是被人伺候的?”他说得风淡云轻,但不知道是不是浮橙的错觉,总觉得他在说这话时,眼神是有些黯淡的。

她撇撇嘴反讽他:“可是你一定是一出生就是坐着高级车的。”

“不是。”

封御景打开煤气,拎过新锅洗净放到灶上,将切好的食材都倒进去,放上适量的水,拿过准备好的调料放进去,这才盖上锅盖。

转过身来,目光却掠过她的发顶,看向不知名的一点:“我习惯靠自己的脚走。”

不得不说,封御景的厨艺超乎想象的好。虽然只是简单的一道蘑菇山药汤,味道却十分润口鲜美,尽管不想承认,浮橙还是在放下汤匙后认真地看着他:“很好喝,谢谢。”

封御景坐在她对面,闻言将身体探过来,隔着桌面,盯紧她的小脸,唇边染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如果想报答我的话,放心,很快就有机会了。”他说得没头没尾,浮橙皱皱眉,突然失了胃口。

“走吧,”见她没再动筷,封御景起身将她也一并拉起来,上下看着她,低低叹气,“陆浮橙,你确定你跟了我两年?”

浮橙冷笑:“这一点你不是很清楚?”而且就在这顿饭之前,他们还做着这两年常做的床上运动。

他扯扯她的头发:“我给你买的那些衣服呢?”

他好像意识到什么,语声渐寒:“陆浮橙,你是看不起我的钱,还是看不起我?”

“有区别?”她针锋相对,像是发觉现在的他们又找回了从前的相处模式,双眼亮了亮旋即暗了下去,淡了声线,“我去换衣服。”

浮橙发现现在的她是一只惊弓之鸟,挺直的脊背之下,骨架却紧绷到无法碰触。

所以即使她知道他一开始说的话并没有恶意,也无法作出和善的回应,因为是她出了问题,因为她不能,不愿,去接受来自封御景的无预兆的温柔相待。 

Section 021 还满意吗?

这场晚宴的规模并不大,到场的人也很少,连音乐都是轻柔而静谧的。古朴的厅内设计,墙上挂着的画有很多是十八世纪以前的作品,大部分是以格斗和探险为主题,浓厚而鲜明的色彩,风格竟然和她最近一直在临摹的复古画有些像。

浮橙有些意外封御景居然会参加这种级别的宴会。哪怕她再无知,或者说是再下意识地不去了解他,那一晚和老同学的聚会之后,也该知道封御景所代表的地位和背景,而这种相当随意的宴会,似乎…完全没有必要来参加才对吧?

一面想着心事,一面提着裙角被封御景揽着往前走。因为想得太入神,所以当他将自己介绍给这次宴会的主人——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时,浮橙甚至还在发呆。

“陆小姐?”周哲膺温声叫她,眉目慈祥,只有眼波深处偶尔闪过的一道精光显示着老当益壮的睿智。

浮橙急忙回神,歉意地鞠躬:“对不起,我好像…走神了。”

她揉揉鼻尖,不好意思地偏头解释。

封御景失笑,从认识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露出这么小孩子气的神情。心头微软,他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

“这是我养父,姓周,你可以叫他周伯伯。”

养父?浮橙心下惊讶,诧异地看了封御景一眼,转过头唇角弯起,朝着这个老人乖巧地唤道:“周伯伯。”

“哎,好孩子。”周哲膺笑呵呵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招来侍者端起酒,凑过身来小声说着,“陆小姐,你可是阿御带回来的第一个姑娘呢。”

浮橙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举着酒杯回敬他。

接下来的时间,封御景带着她满场走了一遭,接触了一些人,虽然看上去都很精明,但浮橙并不排斥和他们接触。或许是气氛使然,这里的确不像平常那些人声交错的应酬,在场的人都很随和,几乎见了面就能谈得风生水起,家长里短的好像…是一家人。

“你没想错,这就是我的家。”封御景在她身边坐下,淡声说道。迎向浮橙震惊的眼神,他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你这是在惊讶还是害怕,嗯?”

浮橙惊慌地坐离他几米,唇瓣轻颤,心里却无比清楚地知道这种形同虚设的动作不具备任何意义。

“封御景,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感觉有一个可怕的答案在缓缓浮出水面。

“怎么?看不出来我这是在疼你?”他看上去牲畜无害,笑意却从脸上一点一点消失,嗓音醇暖,魅惑又残忍,“他回来了,所以你开始有血有肉了,开始诚惶诚恐了,开始会哭会笑了?开始想要逃离我了是么?”

“陆浮橙,你是我两年前就看上的人,这辈子都别想撇开我。”

“你就是想比你妈先死一步,也要看我允许不允许。”

“这就是我想做也正在做的,还满意吗?”

他不知何时已经离她很近,手掌有力地扣在她颈间,一字一句地逼问:“让你忘掉乔以航就这么难?” 

Section 022 你调查我?!

离得太近,彼此的睫毛几乎缠上。她可以清晰地看到男子眼底沉浮难辨的一抹暗色,那是他发怒前的预兆。

永远是这样。作为惩罚,他总是有足够的耐心,去缓慢迂回又力度极强地敲中她的硬伤,他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什么样的话最能击杀她的平静。

心下突然疲惫万分。

“没错,”浮橙拍开他的手,意外地笑了,“封御景,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跟着你,那个理由就已经说明一切了,不是吗?”

“这么高尚呢?”他长指掠过她紧绷的脸颊,缓缓移向大门处,语声清冷,“那就让他带你走吧。”

指尖所朝向的地方,一身白色西装的干净男子正步履沉稳地走进来。

浮橙的脸上仅剩的一点血色“唰”地消失殆尽。

“你!”

他是故意的!故意在这段时间里打磨她的脾性和警觉,看着她从原先的锋芒冷持变得柔软,就为了让她一点防备也没有地在他面前和乔以航遇上?!

“不要太感激我。”封御景站起身,将她拉向自己怀中,薄唇轻轻扫过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两年来,你对着我时的表情加起来都没有这段时间来得多,我是不是可以解释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乔以航才能让你的生命变得鲜活?”

“短信,邮件,画画,你还真是…深情啊…”

“你调查我?!”浮橙气到浑身发抖,修身的橙色礼服,逶迤的裙摆设计,让她整个人好似绽放出盈立辽阔天地间的别样风情。

他状似不经意地伸出舌尖轻舔她唇角:“这点事还需要调查?”

“乖,别生气,我们去迎接客人。”他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优雅地朝着正在和周哲膺说话的乔以航走去。

“不要…”手臂被怀里的人紧紧抓着,浮橙抬眼看他,目光中是从未有过的悲切恳求,“封御景,我求你…”

“你求我?”他终于笑了,狭长的凤眸里阴寒一片,“陆浮橙,你从来只会因为他而求我,是吗?”

浮橙被他惊到,因为骤然后退而碰翻了侍者手上的酒杯,立即摔出一声“啪——”的脆响,引来四周的侧目。

那些目光看上去轻若无质,却分明是早有预料。既然是家人…居然是家人!那她一定早就被安上封御景的标签,还是不可公开的标签…所以,之前的和善也好,笑谈也罢,都只是在看她的笑话吧?

殷红的酒泼在橙色的裙摆上,染上暗色的污渍,浮橙苍白着脸,在乔以航闻声看过来的视线中,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忍不住苦笑,步步后退,蓦地转身不辨方向地跑了出去!

“小橙!”乔以航心中一紧,顾不上正在和前辈交谈,立即朝着那道橙色身影追了出去!

“老大,你还真是做得够绝了。”江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攀着封御景的肩膀朝他身后看去,摇头感慨,“啧啧,被你这样忽冷忽热地对待,陆美人早晚有一天会逃得远远的。” 

Section 023 要不起了

“她没那个机会。”

只要她还在乎乔家和乔以航,就必须安分地呆在他身边。只是,这个认知并没有让他觉得舒服些,反而心口堵得厉害,眼底的风云暗涌却在一瞬归于平静。

“陪我喝酒。”他径直朝着周家珍藏美酒的酒窖走去。

“哈?老大你不是吧?!陆美人现在可是在和别的男人单独相处哎…”

江易闭了嘴,吞吞口水识相地跟上他,心里忍不住再次叹息,这个人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看清楚自己的心?明明爱陆浮橙爱到死,还总是做尽一切讨人嫌的事情。

*

后园的灯火不如大厅内来得明亮,但今夜月明星稀,洒落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的月光,好像可以将这条路不断延伸,直到回忆的尽头。

浮橙蹲在一盏地灯前,晕黄的光线笼罩着她,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出几分脆弱来。

乔以航在她身边蹲下,抬指轻抚着她的鬓发,指尖流连在她冰冷的肌肤上,带着心疼和愧疚:“小橙,对不起…”

“我找不到你…”浮橙很小声地说着,但她知道他听得见,就像其实当年他明明知道她有多需要他一样。

“找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她偏头看着他,用极轻的声音道,“我以为我会因为绝望而再也不想见到你…”

可是,当真的见不到你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竟然还存着希望。就像残垣之下,猝然生长的一株嫩芽,冲破黑暗和无助,吐息着绝处逢生后的侥幸。

“当初,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小橙你听我说,当年我…”

在她一瞬明亮的眼神中,他堪堪截住话,血泊之中的那抹纯白,仿佛在眼前不断扩大,清晰,叫嚣…他怕说了她会崩溃,他宁愿自己将那个秘密就此腐烂在心底,也不愿让她记忆中的那个自己被蒙上阴影。那种感觉他比谁都清楚,曾经的信仰以最猝不及防的姿态轰然龟裂倒塌的那种感觉,他不舍得让她经受。

浮橙的眼睛暗淡了下去,乔以航心中大恸,不顾一起地伸出手将她抱进怀里。

“小橙,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我想回去了。”她推开他,用尽全部的力气,然后撑着草地缓缓站起身,眼神沧桑,“我从不知道你的爱有多深多沉,可是,我不想要了。”

她也,要不起了。

肮脏的身体,疲惫的心灵,都在告诉她,她要不起这份爱了。

“因为他吗?”因为刚才将她占有似的揽在身边的男人吗?

他在她背后轻声问,固执地看紧她,好像从前那些温暖的时光里,他将她送回房间后,总习惯在走廊上再站上一会儿,而那时候的她就会突然打开房门,冲他笑。隔着一道不大不小的门缝,他的眼神越过她的发顶,就可以看见她的身后是橙色系的室内布置,以及窗前摆着的画架,上面永远正放着一张未画完的图,只是每次都不一样而已。

“喂,乔以航,你在偷窥本姑娘的香闺!” 

Section 024 我会做好本分

她经常这样给他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大约是因为全家上下都疼她至极,所以让她总是在他这个真正的主人家的孩子面前趾高气扬,有恃无恐。只是他并没有发现,最疼宠她的人,明明是他自己!

但那真的只是回忆,所以浮橙没有回头,也没有回话。尽管脚步虚浮跌撞,她仍旧挺直着背脊往前走去。

刚踏上台阶,就被人从身后紧紧搂住!

“小橙,我可以等你!一直等你!只要你肯原谅我,我们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样…”

“陆美人!过来帮一下忙…”江易扶着封御景出来时,见到几步开外的两人,怔了怔,又假装看不见似的径直将靠在他身上的人半拉半扯地拖到浮橙面前。

“来,你的男人你负责。”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靠在自己肩上的人推给她。

“江先生,你…封御景…”浮橙被突然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吓了一跳,毕竟封御景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喝醉过。

“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乔先生是否知道,”江易懒洋洋地将手枕在树干上,叫住已经走到廊下的乔以航,“阿御也曾经在m国留过学,不巧,和您同一年呢。”

他打了个哈欠走来,绕过突然全身紧绷的温和男子,笑得很是无辜:“下个月的绘画大赛,有劳乔大师费心了。”

后园里恢复一贯的清冷静谧。窸窣的草叶翻动声响起,一个身姿魁梧的黑衣男人无声站在乔以航身后。

“少爷,”沉痛地看着他隐忍悲伤的侧脸,男人猛地抽了自己几个耳刮子,自责难当地说,“当初您不该为了我们这些卑贱的人而…”

剩下的话被男子轻抬起的手制止。

“人命没有卑贱之分。”乔以航看向浮橙离开的方向,闭上眼,细细回味着过去的美好,再睁眼时,只剩下经年过后,温和外表之下的潜定从容,“吩咐下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可以轻举妄动,乔荣…也快回来了。”

“是!”

*

在佣人的帮助下,浮橙终于将封御景扶到楼上的房间时,已经累出了一身汗,黏糊糊地粘在身上被室内的暖气一吹,很不舒服。

她弯身撑着膝盖立在床前重重喘气,觉得自己实在是犯贱,这个人明明一直就不相信自己,或者说从未将自己放在一个和他平等的位置上看待,她居然还能在被他刻薄的言语侮辱之后,又面不改色地在所有他的家人面前,以一个最得体的姿态将他扶上楼,做足了贤惠样。

“不会喝还喝什么酒…”

浮橙走过去坐在地板上,双手枕在他身侧嘀咕,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紧皱的眉心,干脆用了十成的力气按着,解恨似的小声道:“怎么我做任何事情,在你眼里都是因为乔以航?真不知道你这个上帝之子是不是没被你爹塑造好,脑袋就一根筋的…”

“我是爱他,可是…”

可是她已经知道一切都结束在两年前了,她有尊严和觉悟,既然答应了这桩交易,这个过程中,除了保管好自己的心不遗失之外,也会尽量做好本分,不该奢想的,只会让它老死心底。 

Section 025 你身上很烫

门上传来轻敲,浮橙惊了一下,站起身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上次来邙山接他们的那个管家。

“陆小姐,这是您的衣服。”

“谢谢,”浮橙伸手接过,有些尴尬,“其实,我和你们少爷不是…”

“您是第一个出现在这里的外人。”管家和煦地眯眼笑着,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能听懂,恭谨地鞠躬离开。

浮橙抱着衣服走回房间,站在床边俯视着这个卸下一身戾气的男人。

“封御景,千万不要对我好,求你…”

她顿了顿,轻轻笑着补充:“这是,为我自己而求。”

不是为了乔以航。

*

第二天的阳光润开了夜里积攒在窗台上的雪层,暖洋洋地照在床上的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