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片安静，只有偶尔几声细细的吸气声，伴着男子低缓的声线：“还知道疼？”
浮橙没吭声，一直低头盯着自己红肿破皮的膝盖，努力将刚才发生在浴室里的画面从脑海里剔除，她刚才真的想就此晕死过去算了，总好过这么清醒地将受伤无助的自己暴露在这个人面前，尤其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丝不挂…
尽管两人不是没有坦诚相见过，可是，最起码不是这样明显的强弱分明，就好像辛苦经营了那么久的铜墙铁壁，就那样不堪一击地在他面前尽数倾倒，难堪和郁闷，都有。
封御景似乎并不打算对她多体贴温柔，动作利索地将她膝盖上的伤口处理完，没有过多的怜香惜玉，薄唇一抿，淡声说：“把睡衣脱下来。”
“…”
即使从来没觉得这个人会是个好人，但是…浮橙再次不怕死地瞪大眼怒视他，“封御景！我是伤患！”
所以！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和他…
身体被用力翻趴在床上，“嘶——”无意识地倒抽气一声，浮橙只觉得身上一凉，拿着棉签的男人根本不容她多说话，直接将药涂在她肩背处被烫红的细嫩肌肤上，突来的碰触让本就烫破皮的伤处一疼，她一下子皱紧了小脸！
“知道疼就好，也好长长记性。”
好像是故意要让浮橙知道“记性”两个字是怎么写的，长指不经意地往下一按，本就受伤破皮的肌肤隐隐现出红色的血丝，封御景眉梢轻挑，也不放手，转而轻柔婉转地细抚上去，将药膏平缓地抹开。
Section 050 特殊利用价值
浮橙被迫趴在床上，困意和疼痛齐齐袭来，乖乖地闭上嘴，不想浪费力气和他说话，手机却在床头响了起来。她的头枕在床尾，身体又被他按着不能动，铃声响了一遍后，浮橙只好小声道：“封御景，麻烦你帮我把电话拿来。”
背上的手掌轻顿住，却并没有将手机递过来，而是睨了眼来电显示，确认来电人不是某个男人，才按下接听键，直接放在浮橙的耳边。
因为肩膀一侧的伤，她的长发都拨到了另一侧颈项，毫无遮挡的一半侧脸依旧精致美好。浮橙本来就有些犯困，手机突然按在耳边时，反倒被柯青青的大嗓门吓了一跳！
“陆浮橙！姐姐我再次警告你哦，明早七点，南门火车站！你敢放我鸽子试试！”
“嗯，知道了。”浮橙显得有些有气无力，更大的原因是真的困了，下巴枕在手臂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头。
柯青青听出异样，静默了半秒，用更大分贝声吼了句：“小橙你怎么了？！”
这声大吼惊得浮橙肩膀一抖，药棉更是戳得生疼，不自觉地眉心夹紧，咬着唇硬是忍下了，封御景立刻低斥：“别动！”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电话那头的柯青青却还是听了个清楚。她抓着手机张大了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试探：“小…小橙，你旁边有人？！”
还是一个声音那么性感好听的男人！
柯青青倏地抬头看着墙壁上的钟，确定现在是夜里近十一点了，这个时候小橙居然…居然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而且！声音听上去还那么…那么疲惫？！
这这这…这说明了什么？！
“小橙…”柯青青竭力保持淡定，纠结着怎么才能问出有实质性价值的信息来，“你那个…”
浮橙却速战速决，言简意赅：“青青，我困了，明天见。”
挂了电话才发现封御景正停下动作看着她，眸底是层叠的薄雾，衬得瞳仁愈发幽深。
浮橙皱眉，伸手将衣服拉上，爬起来盘腿坐好，偏头认真地说：“你最近很怪。”
既没有强迫她，也不再冷言冷语地刺激她，甚至还会这样温柔地替她处理烫伤。而这些…都让她觉得有些难以招架。
想了想，浮橙正色道：“如果有事情需要我去完成，或者…想从我这里打听些什么的话…”
她神色有些严肃，好像不再耐心于这种你猜我猜的游戏：“封御景，无论因为什么…你可以直说。”
她想到几天前的那场飞车事件，莫琛他们明明也想要说出某些事情来，却在即将脱口而出时被眼前这人淡声阻止，她不得不去揣测，无论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这期间发生的许多事情都和自己有关才对，或许，当初答应和封御景的交易，本质上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纯粹…
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特殊利用价值？
Section 051 偶尔亲民也是一种体验
“你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只是一直在逃避。”男人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提着医药箱离开。
耳边很快传来书房门被关上的声音，那轻轻淡淡的一句话也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
窗外是黑洞洞的夜色，相比起来，房间里的光线好像一下子变得惨白了不少，一如浮橙蓦然失去血色的脸。
*
第二天清早，再次被一阵催命似的铃声吵醒，浮橙有种想将柯青青拉入黑名单的冲动。摸索到床尾才终于将手机拎出来，刚准备接听，居然停止了。瞪着屏幕，浮橙终于没了脾气，认命地爬起来换衣服。
房门被推开，封御景一身清爽地走进来，看到裹着被单在衣柜前磨磨蹭蹭的某个女人，嘴角溢出一丝笑意。走过去将她拉回床边坐好，转身挑了件橙白相间的毛衣丢给她，浮橙想也没想抱着衣服往浴室走去。
“确定不需要帮忙？”身后男子的眼神扫过她僵硬的肩膀，很是好心地提醒，“距离七点只有不到二十分钟了。”
“你不会是想和我一起去吧？”浮橙转过身看他，鬼使神差地惊问。在看到他默认的表情时，差点抓狂，“封御景，我总能有私人空间吧？”
“嗯，我征求过你朋友的意见了。”他不以为忤，朝着静放在床上的手机抬抬下巴，示意自己还是很民主的。
“青青？！”浮橙无力地扶额，如果真的是“征求”过青青的意见的话…那确实，是真的了。
车子在南门火车站停下的那一刻，透过候车室的窗户看过去，浮橙险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候车室里，活蹦乱跳地一直冲着自己招手的那个姑娘，是柯青青没错，她的身边也跟着站起来，不时朝着他们憨憨直笑的高大男子是任伟文，也没错，以及其他几个之前在包厢见到过的男女，都没有错。
可是！那三个笑得一脸奸诈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江易，莫琛以及…凌亦凡？
浮橙无语，抬眼看着身边的人，试探性地问：“我们这种平民的聚会…你们这些大少爷，就没必要参加了吧？”
“偶尔亲民，也是一种体验。”
封御景打开车门，走到车后打开后备箱，拿下一小袋行李，又将站在车门边怔神的浮橙一并拎到身边，半扣在怀里大步朝前走去：“所以能被我们选中，你们应该觉得荣幸。”
“你这个笑话其实不好笑。”浮橙小声反驳。刚想挣开他的手，两人的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封！真的是你？！”
女生穿着一身时尚的蓝色冬装，笔直的双腿包裹在紧身的黑色长袜里，脚下蹬着一双高跟皮靴，长发束成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朝气。
是柳如溪。
再次见到这个早有耳闻的病美人，浮橙恍惚觉得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两年前那个还无忧无虑的自己。
只是当注意到对方总是有意无意扫过来的怨念眼神时，她也只剩下哭笑不得的份。毕竟，被无端当成假想敌，不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情。
Section 052 快去抢回来！
封御景也停下脚步，狭长的双眸闪过几分诧异，随即沉寂在暗沉的眼底。将行李放在浮橙脚下，径自朝着往这边奔来的女生走去。
“别跑，我过去。”注意到她的脸色因为奔跑而有些泛白，封御景沉声吩咐一句，脚步也迈得更大了些，很快就走到她身前。
浮橙停在原地，微微偏着头，耳边还残留着他刚才对着柳如溪说的那五个字。
别跑，我过去。
有些强势，有些惦念，却不可否认这里头深藏着的感情。对比昨晚让她辗转反侧的那句话，孰轻孰重，似乎也很分明了。
她提起脚下的行李转身朝着候车室走去。
一见到浮橙，柯青青赶紧巴巴地凑过来一把将她拉过去：“快从实招来！那个男人是不是封御景？！我就说呢，你这么长时间都没什么感情动静，还以为是要出家了呢，原来私藏了这么好的货色啊！”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浮橙被她逗笑，也禁不住舒展眉眼打趣道：“你可是很正义地抨击那些对着他流口水的女人，还说那种眼睛长在头顶的男人有什么好的？”
柯青青矫情地扭腰摆臀撒娇耍赖：“哎呦，人家那会子是没见到真人嘛！尤其是昨晚，他还特意打电话告诉我你受伤了，所以想要亲自陪你一起过来，好方便照顾你。你听听，这么温柔又体贴的男人，这世上可难找了！”
一旁的任伟文偷听了半晌，对自家女友当着自己的面夸别的男人表示很不满，不甘示弱地撇撇嘴：“要是你摔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我也能对你温柔又体贴！”
“你这张乌鸦嘴！老娘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你瘫了我都还能好好的！”柯青青狠狠瞪他一眼。
“老婆，我知道错了，你消消火，生气的女人会变老哦！”任伟文一见她生气了，赶紧屁颠颠地凑过来点头哈腰。
柯青青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拧起他的耳朵：“哼！你自己数数，这是你第几次道歉了？！你这张臭嘴哦，总是说不出好话来！”
“嘿嘿，老婆大人教训的是，小的有罪！”
浮橙好笑地看着这两个活宝你来我往，安静地坐到一旁，眼神不自觉地看向候车室外的那两个人。
男的高大俊逸，女的甜美可人，怎么看都觉得格外匹配，尤其是柳如溪，从见到封御景那刻起，脸上就一直挂着甜蜜的笑容，任何人都看得出，她对他的爱慕和依赖。
“陆小姐。”莫琛朝浮橙点点头，凌亦凡也和她笑了一下，江易直接亲热地揽过她的肩膀：“陆美人，几日不见，格外想念啊！”
浮橙觉得尴尬，她什么时候和他们这么熟稔了？
“那边的几个！快点啦，时间到了！”有人朝着这边喊，柯青青一蹦三跳地跑过来，拽着浮橙就往候车室外走：“你这个笨蛋啊，没看到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霸占了吗？快去抢回来！还有不到十分钟就要发车了！”
边说着边将她推到门外，自己则朝着检票处跑去，那里已经等了几个人，莫琛他们三个也起身朝那边走去，只剩下浮橙站在距离封御景不到三米的位置，一脸的无奈。
Section 053 诡异气氛
柳如溪最后也跟了来，除了柯青青和任伟文这一对，剩下的还有一对情侣，加上另一个清秀的年轻男子和封御景这边四个，所以现在的队伍是四女七男，正好都在同一节车厢。
江易靠在座位上苦着脸抱怨：“早知道就把老大的秘书团给叫来了，这比例摆明了是僧多粥少啊！而且所有的粥都进了别人的碗里了！”
凌亦凡扫他一眼，侧个身继续假寐；莫琛顶着标志性的扑克脸玩手机没有说话。这一行中的男性生物都是外形出众的，车厢内还有不少别的女性生物，早就偷偷往这边打量，窃窃私语。
浮橙低着头在看杂志，封御景坐在她对面，他的身边始终靠着没有骨头似的柳如溪。奇怪的是，封御景也没有和她保持距离，而是翘起长腿，似笑非笑地看向浮橙。
柯青青把自家男友丢在一边，也挤过来一起坐，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瞪着柳如溪，恨不得把她瞪一层皮下来，又看了看浮橙安静的侧脸，恨铁不成钢地推推她，小声抱怨：“对面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女人到底是谁啊？长得一脸狐媚样，还学人家西施捧心，恶不恶心啊！”
“我不认识。”浮橙头也不抬，封御景的眼神一直若有若无地看过来，让她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柳如溪虽然如愿以偿地靠在心上人的身上，却敏感地知道他在心不在焉，脾气一拗，捂着胸口缩进柔软的靠椅里：“封…我胸口好疼…”
“得，真成那个姓西的女人了。”柯青青没好气地翻翻白眼，拿出一袋薯片啪地用力拍开，那声响只把对方娇滴滴的呻吟给压了下去。
“其实，西施她不姓西。”浮橙皱眉，接过她递过来的薯片小口咬着。
柳如溪毕竟年纪还小，虽然空有心眼，也擅长装柔弱，却很少被人这么明显地讽刺嘲笑，一下子就气红了眼。
长这么大以来，她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着的，从来没听过一句说自己不是的话！多少人都是排着队来宠爱她，而偏偏封御景虽然答应过柳如茵照顾她，却从来不会对她多加怜惜爱护，但是偶尔流露出的关心又是那样霸道，叫她一点一点地深陷进去，不可自拔。
她摇着封御景的手臂，可怜兮兮地说：“封…我不想去了，我们回去吧！你送我回家好不好？我们可以自己做烧烤…”
“青青，我去趟洗手间。”浮橙直接站起身，眼不见为净。
柯青青急了，好不容易掰回一城，她都还没正式发功呢，观众走光了那还有什么好看的？连忙一把将浮橙拉回来：“哎呀，等等嘛，对了，上次那个小安你还记得吗？上次聚会之后啊，人家可是一直管我问你的电话呢！咦，你看这个女人是不是要晕倒了呀？”眼神挑衅地看着柳如溪苍白如纸的俏脸，又控诉似的看着封御景。
浮橙忍不住抬手按了按眉心，耐心地解释：“青青…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话音刚落，就觉得那道盘旋在自己脸上的淡淡视线一下子变得灼热，男子说话的语气凉薄又咄咄逼人：“哦？那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车厢内原本就因为这边的动静而沉寂下来的气氛，一下子就诡异了。
Section 054 我只是好奇而已
见她没回答，封御景好整以暇地换了个姿势，靠在椅背上，幽深的眸子凝紧她略带愠怒的面容，扬眉一笑：“别紧张，我只是好奇而已。”
“我去洗手间。”浮橙瞪着他，倏尔转身直接走开。相处了这么久，她知道对于这个人的尖锐提问，有时候选择没听见会远比乖乖回答要顺利得多。
气氛好像一下子又活跃了回来，大家继续聊着之前未完的话题，只有看向封御景的方向时，大多数人都露出惊艳的神色。
莫琛拿下眼镜擦拭，嘴角轻弯起了然的弧度：“原来这世界上真有能降得住他的人。”因为对方的随口一句话就轻易泄露情绪，相较于那段时间，倒变得有血有肉了，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江易却忧心忡忡，喝了口果汁不赞同地摇头：“老大是因为心里有她，才会显得被动。等到陆美人也喜欢上老大之后，估计就要被吃得死死的了。”
“这么说起来，觉不觉得陆浮橙的侧脸和柳如茵有点像？”凌亦凡看着走远的人随口说着，却发现对面两人都跟着严肃了起来，不觉诧异地猜测，“阿御不会真的是因为…”
“不像。”莫琛冷下声线，将眼镜重新戴回，“我从来都不觉得她们像。”
江易也立刻反驳：“严格说起来，陆美人的气质比柳如茵沉静得多，那丫头虽然也是白白净净的，不染纤尘似的，但是那倔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好的美术生，偏要去当什么交警，谁劝都没用。国内不混还跑国外混，成天跟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闯，见了人就是拳头招呼，啧啧，都快同化成男人了。”
凌亦凡无辜耸耸肩：“我就那么一说，瞧把你们激动的…而且，你以为陆浮橙如果倔起来，会输给柳如茵？”
江易张张嘴，没有接话。
*
柯青青还在对着浮橙离开的方向咬牙切齿。这个笨小橙，不知道这种时候是表明身份的最好时机吗？昨晚明明和自己的男人共度春宵了，人家还那么着急地特意跑过来保驾护航，居然这么没出息地临阵脱逃？！真是气死她了！
“你们认识多久了？”微低的声线传来。
柯青青回头，指了指自己问：“你是在和我说话？”
封御景不置可否地点头，好像并不习惯和陌生人说话，眼神淡淡落在不远处。
柯青青嘿嘿一笑，丝毫不介意对方淡漠的态度，坐直了身子，与有荣焉地说：“我和小橙从高中就认识了，算起来也快十年了。你是不知道啊，当时小橙一进我们学校就成了大家的热点话题。她长得漂亮，性格又开朗，虽然学习成绩不好，可是却很会画画。那个时候高中部所有女生的梦中情人就是刚升入本校大学部的乔以航学长。乔以航学长就是一个画画特别厉害的人，有时候想想，小橙会喜欢上画画，可能也是因为他吧…咳咳…”
Section 055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见封御景脸色有点不对，柯青青赶紧识相地转移话题：“后来又发生了一点事情，小橙在大二的时候就办了休学手续，一下子又消失了好几年，直到去年我们才联系上的。”
她小心翼翼地询问：“你和小橙又是怎么认识的啊？”
“巧合。”他阖上眼，薄唇轻吐出两个字眼。
他蓦然想起那个天朗气清的日子，他坐在车里讲着电话，视线无意之中落在街对面的南大校门。那一刻，他突然想起《诗经》里的一句话：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女生的长发随意挽成松散可爱的发髻，上面插着一根橙色的画笔，穿着高领的橙色羊毛衫，衬得皮肤愈发白皙。
她弯下腰给一条流浪狗喂食，脸上柔软的笑意仿佛一缕轻婉的和风，一场绵长的春雨，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让他险些失神。
如果没有那之后的那么多意外冲突，也许，总有一天，那个美好的笑容永远只会停留在他记忆里，深而秘的地方吧。
“嘿嘿，我理解的啦！”柯青青笑嘻嘻地接下话茬，“那一定是场浪漫的邂逅就是了！”
封御景收回思绪，不置可否，柳如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至极。
*
这次的目的地是位于s城南部的一处大峡谷。因为地形特殊，相比外面的严寒，这里竟然温暖得多，一同下车的游客也不少，总共二三十个人齐齐聚在入口，对眼前的雄伟景象啧啧称奇。
四面环山，因为是冬季，原本奔涌而下的瀑布，现在只是沿着山壁蜿蜒流淌，下面则是一个湖泊，碧澄的湖水净如明镜，四周绿树环绕，倒映在水中更是另一种风情。
柯青青没时间去感叹大自然的造物本领了，一下车就风风火火地招呼起来：“小艾小奇小美，快把东西拿下来！”那对情侣以及那个清秀男子应了声，赶紧回身将几箱大袋子扛下来，江易几人也走过去帮忙。
柯青青满意地点头，果然还是人多力量大，又猛推身边腻着不走的任伟文，嫌弃地说：“你傻愣着做什么，刚才交代的事情记清楚了吗？！”
任伟文有些为难地看看四周，不确定地问：“青青，这么做会不会太狠了点啊？”
柯青青大手一挥，一脸没得商量，就得这么做的表情：“你要是怜香惜玉了，那就夹紧尾巴一边玩去，老娘权当不认识你这么个人！”说着大步往前走，任伟文赶紧亦步亦趋地跟上。
蹲在一边帮忙照看行李的浮橙将视线从不远处收回，敛神回想自己是不是在什么时候见过这里的景色，总觉得那道瀑布有些眼熟，可是又好像哪里不大一样。
见柯青青两人走过来，隐约听见他们又在吵嘴，忍不住笑了起来：“青青你别总是欺负他，小心真被你吓跑了。对了，这里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哎呦，你就好好休息吧，看你这对黑眼圈，一定是好久没睡个安稳觉了吧？”
Section 056 这个笨蛋
“唔，会不会很难看？”浮橙下意识地抚着眼睛问，柯青青却突然奸诈一笑，将她推到一边，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力道还挺大，浮橙一个没站稳，差点跌进水里去，却及时被人一把拉住。
“在发什么呆？”封御景垂下眼看她，想从她总是显得过于静谧的脸上找寻答案。
“没事，谢谢。”浮橙回身站好，伸手将他推开，又朝着另一头走去，准备去帮那几个人一起搭帐篷。
封御景在身后看着她，眸光幽深，好像在欣赏一道别样的风景，脸部的线条也在渐渐柔和了起来。
陆浮橙算不上一个坚强的人，可无论何时何地，她都好像老僧入定似的，话不多，也不喜欢和人争吵，但脊背永远是挺直的。更多时候，她走路的时候又总是习惯微垂着头，有时心情好起来，会踢着地上的石子玩，而且乐此不疲。
静与动，矛盾而意外契合的一种气质，你离她近，会觉得她在慢慢走远，你站在一边远远看着她，又好像能轻而易举地触摸她裹实的内心。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开始上瘾了，所以才会观察她，接近她，占有她。明明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对着她时，又能一点点不厌其烦地想要去磨平她的棱角，不惜花上一年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去等待她的回应，即使用的方法太强势，却很难说清楚，心里那种时有时无的渴望只有在面对她时，才会愈加深刻。
“啊，有人落水了！”
随着这声大叫，柳如溪在水中不断扑腾的身影也落入大家视线中！封御景神情一凛，想也不想地就开始脱去外套，转身看到这边情况的江易急忙扑上来制止：“老大！我下去！你身上还有伤！”
尤其还是那种棘手的伤口，一碰到水极有可能立刻感染！那些人的动作太频繁，要不是为了救他，封御景也不会被对方插了一刀。浮橙之前挡了他们的计划，很有可能早就被列入暗杀名单，这次也是出于担心，几人才都不放心地巴巴地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