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那天,江漫收拾行李时,程骞北见她唉声叹气恋恋不舍的样子,笑道:“就这么喜欢这里?”

江漫点头:“阳光沙滩海浪谁不喜欢呢?”

程骞北道:“那以后咱们买个小岛养老。”

江漫微微一愣,虽然两个人已经假戏真做成为真正的夫妻,但可能是这个婚姻未曾有过仪式感,所以她其实还没有什么结婚的自觉,现下听到他这么说,才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好像真的就这么稀里糊涂盖棺定论了。

有那么一刻,她其实是惶恐的,但也只有那么一刻,然后很快就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其实从小就是循规蹈矩的好孩子,不是不叛逆,而是生活太顺遂,没有给她机会,不曾想,在成年后的人生大事上,她竟然出格了一回。

但……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甚至觉得自己还挺酷。

她将箱子盖上,瞅了眼程骞北,笑道:“你还是等渡过现在的难关,再说其他的吧!”

程骞北笑着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你说得对,我和叶家不做个了结,确实安生不了。\"

江漫总觉得他这话意味深长,但又觉得好像没哪里不对,也就没再多问,吩咐他拉着行李箱,两人一块出了门。

坐上酒店安排的专车,刚刚开上路没一会儿,趴在窗边念念不舍看着外面风景的江漫,目光忽然瞥到路边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那个高个儿青年,他旁边还站着另外两人,一个是那天在海滩跟他一块的同伴,另外一个戴着渔夫帽和墨镜,看不清模样,但右手臂的刺青异常醒目。

江漫没见过这人,却又仿佛在哪里见过。

三人站在路边一辆车旁,在他们的车子经过时,那高个子的男人似乎是看到车内的江漫,还抬手对她挥了挥。

而她还没来得及回应,车子已经划过,她下意识回头看去,那三人已经钻进了旁边的车内,仿佛是专门在路边为他们送行。

她皱眉回过头,问程骞北:“你看到了吗?”

程骞北:“什么?”

江漫道:“刚刚路边那三个中国人。”

程骞北回头看了眼,摇头:“没注意。”

“已经上车了。就是那天在海滩看到的那俩,那个高个子那晚不是救过我么?”江漫顿了下,“还有一个之前没见过,不过总觉得有点眼熟。你觉不觉得他们不像是普通游客?”

程骞北淡声道:“别多想了,反正跟咱们没关系。”

“也不能这么说,那天还是那个高个儿救了我呢!我也没好好谢谢人家。”

“说不定他救你,其实也是想干坏事呢?”

江漫:“话是这么说,但客观上确实是他救了我。”

程骞北看着她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别多想了,不过是不重要的路人罢了。”

“说得也是。”江漫捂住眼睛,“还是想想回去的事吧!一想到那些堵在小区门口的记者,我就有点头大。”

程骞北点点头,轻声道:“这段日子,要辛苦你了!”

可不是么?

江漫从来没想到自己平平无奇的人生,会卷入这么大的风波。有点刺激,又有点惶恐。因为她知道,这一切她无法再自己掌控,只能顺着巨浪往前走,至于前面等着的是什么,她一无所知。

但无论如何,她相信身边这个男人。

想着,她歪头靠在他肩膀:“没事,我挺厉害的。”

程骞北垂眸看着他,轻轻笑了笑。

*

飞机抵达国内机场,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江漫本来还想着,会不会有听到风声的记者来堵人。哪知,记者没遇到,在出口却遇到了几个便衣,虽然出示证件时,说得是协助调查,但江漫看着程骞北被带上警车时,还是惊慌得头脑一片空白。

倒是程骞北一如既往的淡定,在车子启动前,拉下窗户对立在原地脸色惨白的人轻笑着道:“没事的,就是协助调查,明天就能回家。”

江漫深呼吸了口气,努力保持镇定,问:“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程骞北想了想:“好好睡一觉,明天准备好晚餐,等我回来一块吃。”

江漫点点头,目送着车子离开。

媒体仿佛有天眼一般,她还没回到家,关于程骞北被警察带走的消息,就已经铺天盖地满天飞,这一次不是那些自媒体的道听途说,是正规媒体发出来的新闻。

在大众眼中,一个人被警方带走,也就意味着盖棺定论了。打了鸡血的网友们,不再讨论程骞北有没有犯罪,而是开始猜测他到底犯了哪些罪,会被判几年?

连江漫看着眼花缭乱的消息,都开始怀疑,程骞北这回是不是真的要栽了。

他说过自己没有做过违法犯罪的事,但他这么年轻就走到现在的位置,要说没有打过擦边球,她是绝对不信的。而擦边球就得看裁判怎么判了。

叶家背景深厚,也许在财力上比程骞北略逊一筹,但他们跟政界关系匪浅,林清娘家就有不少高官。

富不与官斗,这是自古以来的真理。

江漫想起程骞北说她是公主这件事,忽然就觉得是个笑话。

她一个小老板的女儿,哪里是什么公主?比起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不过就是一根毫无反抗力的韭菜。以至于除了在家等着,她什么都做不了。

理论上协助调查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

这短短的二十四小时,变得无比漫长。江漫一夜没睡,熬到天亮,冷静下来,联系程骞北的律师,得到对方确定说一定会在二十四小时离开,才稍稍松了口气。

想起程骞北说的让她做好晚餐等他回家,江漫觉得自己其他事帮不上忙,这点还是能做到的,于是决定出门去买菜。

小区外面一直有记者,好在房子直通地库,开车出来还是很容易就避开的。她也没去超市,而是选择了稍远的一个菜市场。

菜市场大都是不怎么关心网络的市井百姓,没人认识她,一路还算顺利。只是,出来准备上车时,却看到一个不速之客站在她车旁,是许慎行。

江漫将菜丢进后备箱,冷淡道:“有事吗?”

许慎行道:“你现在看到程骞北是什么样的人了吧?不仅仅不择手段骗取叶老财产,他还和王昊天那种通缉犯是一伙的,可能涉及很严重的犯罪?他所谓的身家,就是靠见不得光的手段得来的。”

江漫抬头看他,轻笑了笑,语气平静道:“以前是宁冉,现在是我。许慎行,你一定非常恨程骞北吧?你出身优渥,从小到大应该没受过什么挫折,唯一的两次挫折,都是因为程骞北。所以你恨不得他马上从高处跌下来,所有的光环都被剥离,打回原形。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们都是错误的,才能让你找回属于你的优越感,对吗?”

许慎行面色骤变,那种被人一语中的猜中心思的恼羞和窘迫,让他彻底放弃了温和从容的一面。

他看着她,冷笑道:“没错,我是嫉妒程骞北。但之前那些料绝对不是我放给媒体的,因为他就是这种人,我什么都不用做,他迟早也会原形毕露。他本质就是个低贱的私生子,在下塘街长大的混混。因为学历和金钱而穿上的不属于他的华丽外衣,终究有一天会被人扒掉,然后现出原形。”

江漫闻言只觉得好笑,她摇摇头叹道:“许慎行,我真没想到你的出身优越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大部分人祖上数三代都是贫下中农,谁都不比谁高贵?私生子也好,下塘街也好。人没有选择出身的权利,但却可以选择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你出身是比他好了太多,但显然没什么用,因为你就是比不上他。你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是什么吗?就是当初喜欢上你这种人,一个狭隘而自以为是的人。之前的料是谁放的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终于看清楚了你。”

许慎行听她这么说也不怒了,只是哂笑了笑道:“所以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对吗?”他顿了顿,“如果程骞北真的罪行属实,你要怎么办?”

“不会的。”江漫道,“我相信他。”

说完就拉开车门,坐进了车子。

许慎行站在路边看着车内的人,一字一句道:“江漫,你会后悔的。”

江漫系好安全带,抬头看向他:“就算他真的坐牢,我也会等他出来。”

许慎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缓缓关上车门,满脸怔忡。

他从来没这么憎恶过一个人,如果说,当年宁冉只是让他不甘心的话,如今的江漫,就彻底将他心中的嫉妒和狭隘释放了出来。

他是喜欢过宁冉,少时身边最亲近的女孩,自然容易动心,可那样的动心,其实没那么重要,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习惯和占有欲罢了。然而程骞北的出现,打破了他的理所当然。他从小到大一直是众星捧月的男生,无法接受理所当然应该属于自己的宁冉,喜欢别的男生。于是他开始扮演一个让自己都感动的痴情者,无非是想将原本属于自己的人拉回来。

直到江漫的出现,让他改变了想法。可惜已经习惯成自然的不甘心,让他没能好好把握这段感情。当他意识到自己真正爱的人是江漫时,他做梦都没想到,程骞北会再次抢走属于他的一切。

他怎能不恨?

一个在下塘街摸爬滚打长大的私生子?一个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于连而已。凭什么?

他相信,江漫一定会后悔。

江漫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不过对许慎行忽然出现的郁闷,很快就消失殆尽,开着车忽然就释然般笑出来。

因为她发觉,当年为断了自己和许慎行的后路,冲动之下与程骞北开房这件事,大概是自己做过的最明智的选择。

也许在程骞北这件事上,许慎行也没什么错,虽然是出于嫉妒才带有偏见,但站在他的立场,确实是真心实意觉得程骞北不是个好人。

这其实也没什么好诟病的,只不过是让她彻底认识到,她和许慎行不是同一类人。

挺好的。

她觉得。

这天傍晚,江漫发挥了自己二十几年最高的厨艺,对着菜谱,认认真真做出了一桌子大餐。

然后坐在餐桌上静静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七点钟,客厅想起开门的声音。坐在餐桌的江漫没有动,只是转头看向玄关,然后看到大门徐徐打开,那个自己最熟悉的男人,不紧不慢走过来。

程骞北站在门内,与他隔着客厅对视。许久之后,轻笑了笑,张开手臂,道:“都不过来迎接我的吗?”

江漫这才站起身,飞快奔向他,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她本来以为自己会很淡定的,但看到他回来的这一刻,还是心潮澎湃,激动的心脏都快跳出来。

她抱得实在太紧了,程骞北都体会到了一点带着痛意的窒息感,但又因为这窒息,胸口内的某处,瞬间柔软下来。

他抱着她拍了拍:“没事了!”

江漫稍稍松开手,抬头看向他,红着眼睛道:“真的没事了吗?”

程骞北抬手摸了摸她冰凉的脸,点点头,在她唇上啄了下,道:“还以为你多厉害呢!真被吓到了啊?”

江漫还是不放心:“到底怎么回事?”

程骞北轻描淡写道:“就是王昊天洗钱的事,因为牵涉比较广,警方那边还没查清楚,王昊天又在潜逃,因为我和他往来甚密,所以带我回去协助调查。”

江漫问:“真的跟你没关系吗?”

程骞北无奈地叹了口气,笑道:“你还是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只是若是有人故意整你,就算跟你没关系,也能扯上关系。”

“说得也是,案子没结束前,警察还会继续盯着我,这段时间我都会被限制出境。”程骞北想了想,又笑着问,“那万一我真脱不了干系呢?被人整倒,去了监狱呢?”

江漫叹了口气,半真半假道:“还能怎么办?等你出来呗!总不能因为这个就离婚吧!到时候你有了前科找不到工作,就去我爸妈工厂干活,现在工厂人工不好找,工资还挺高的。”

程骞北被她逗笑,揉了把她的头发:“你这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以后都准备赖上我了?”

江漫:“谁赖上你了?是你赖上我吧?”

程骞北故作惊讶:“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第48章 四十八章

江漫笑着拉起他的手:“不是让我做好晚饭等你么?我可是做了一大桌子,你今天肯定没吃好,待会儿全部都得吃光。”

两只手相握时,程骞北感觉到她手指上有粗糙的触感,低头看去,却见是左手食指缠着一块创可贴。他用手轻轻碰了碰,低声问:“怎么弄的?”

江漫低头看了眼,不甚在意道:“切菜不小心切到的,一点小伤口,没事。”

她不是那种切菜会切到手指的厨房小白,只是今天等得焦灼,难免心不在焉,一不小心就被刀子划了道小口子。

程骞北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她的手,拇指轻轻在创可贴上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指白皙献唱,那是一双没有经过风雨的手,可是现在却陪着他在风暴中挣扎。

这一刻,他忽然有点惶恐起来,他害怕自己并不值得被她如此对待。

直到两人走到餐桌前,他才抬头看向她。

江漫见他神色忽然有些古怪,指向桌面上像模像样的菜肴,眨眨眼睛笑道:“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大厨风范了?”

程骞北目光从她脸上移到桌面,笑着点点头:“太厉害了。”

江漫有些得意地笑了笑:“赶紧去洗了手来吃吧,都要凉了。”

程骞北从善如流去了洗手间,等出来回到餐桌,江漫已经给他盛好饭。他拿起筷子,看向对面的女人,良久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江漫觉察,抬起头奇怪问:“怎么了?”

程骞北嚅嗫了下嘴唇,欲言又止。

江漫笑:“到底怎么了?”

程骞北嘴角弯了弯,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浅笑,淡声开口:“我没有做过犯法的事。”

江漫点头:“我知道啊!”

“但是……”程骞北,“我做过一些不好的事。”

江漫不甚在意道:“嗯,我也知道。”

“不,你不知道。”程骞北说。

江漫定定看向他,等他说下去。

然而程骞北却只是笑笑,话锋一转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道:“吃饭吧!”

江漫看着他,默了片刻,道:“没有人不会犯错,我也不是道德卫士。”顿了顿,又笑道,“我这个人其实挺自私的,只要你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程骞北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慢慢抬起头,神色莫辨看向她,却没有说话。

江漫故意笑着问:“难不成你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程骞北也微微笑了笑,道:“那得看是什么事了。”

“比如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找过别的女人?”

程骞北失笑:“这个倒是没有。”

江漫道:“那不就得了。”

程骞北默了片刻,试探问:“所以除了这件事,其他的事,都没问题吗?”

江漫想了想,道:“当然不是,我不喜欢别人骗我,善意的谎言当然无所谓,但如果是刻意的欺骗,我肯定是不能容忍的。”说着,朝他挑了下眉头,“你有什么骗过我的吗?”

程骞北看着她的眼睛,轻笑道:“……没有。”

*

虽然就在警察局待了一天,但程骞北风波远未结束。王昊天洗钱案牵涉很广,他只是其中一环,虽然目前的没有证据表明程骞北涉案,但以他和王昊天的关系,他的嫌疑仍旧存在,所以被限制出境,随时得配合调查。

叶家乘胜追击,又给媒体放了不知多少真真假假的料,在舆论上完全压倒了程骞北。

柒基金当然也大受影响,不过好在是投资公司,公身不产出。而一个天使投资的声誉,对被投资公司影响非常有限。所以整体来说,除了暂时无法开展业务之外,倒也看不出将来会怎样。

江漫不用上班,程骞北又很少去公司,外面到处都可能有记者,两个人干脆很少出门,每天在家看看书刷刷剧捣鼓点好吃的,反倒有种蜜里调油的热恋感,感情竟然一日比一日亲近。

江漫父母那边虽然每天看到程骞北的负面,但也不知道是因为程骞北几次上门,都给他们留下了本分可靠的好印象,还是谨遵着之前女儿的叮嘱,认为网上的东西都是叶家为了争财产故意放的,一点没被带偏。

有记者上门找了几次,后来江父觉得烦,干脆养了两条恶狗拴在院子,记者一来就汪汪大叫,家里很快就清净了。

江漫不得不觉得自己有一对神奇的父母。

当然,这种平静当然也只是表面上的。虽然程骞北表现得十分淡定,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压力。但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江漫相信他没有涉及犯法的事,可如今他处处都是负面,舆论几乎一边倒,但凡有点擦边球被证实,只怕都会伤筋动骨。

这两个月,她除了父母几乎没有见人,只有一次去鹤鸣轩的时候,遇到了一回叶敬文。

江漫对于程骞北这个生父,本就毫无好感,得知程骞北少时成长经历后,就更加厌恶了。这个男人是知道自己儿子的存在的,也知道母子俩过着什么日子,但在程骞北找到叶老爷子之前,他显然没把这个儿子当做一回事。

对他来说,那只是他年轻时一段风流韵事后的意外产物,不仅不重要,而且还是累赘,母子俩没去找他,他当然求之不得。至于那个流淌着自己血液孩子,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江漫本不想和这个人说话,但被他纠缠,怕引来旁人围观,只能去了旁边的茶馆。

如她所料,叶敬文找他谈话,就是为了叶老爷子画作的事。

“小漫,你看现在这种情况,别说官司十有八/九会输,看网上那些消息,只怕骞北还惹上了刑事案件。你劝劝他,让他把画作还回来,这案子咱们就可以直接撤了。咱们毕竟是一家人,凡事都好商量,只要画回来了,我们一家子都会做他的后盾,帮他度过风波的。”

他极力在江漫面前,展现出一个慈父的样子,但显然并不成功,语气里除了无能和贪婪,再看不到其他。

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儿子不仅没有任何父子之情,也毫无愧疚。江漫不由得再次心疼起程骞北可怜的身世。

听叶敬文说完,她讥诮一笑:“叶先生找我说这些,恐怕是您那位了不得的大哥给您叮嘱过,这官司你们并不好打,所以想趁着骞北陷入风口浪尖时,让他退让。无奈你找不到骞北,就只能找我了,对吗?”

叶敬文尴尬一笑:“我这不也是为了骞北好么!我毕竟是他的爸爸,怎么能忍心看到他出事?”

江漫喝了口茶,站起身道:“我从来没见到过任何一个做父亲的,伙同别人一起对付自己的儿子。恕我直言,我实在看不出你有把骞北当儿子,好在骞北也没把你当父亲,倒也不算吃亏。有你这么个生父,真的是他的耻辱。”

叶敬文毕竟年过半百,背靠大山养尊处优几十年,被个年轻姑娘这么刻薄,面子实在挂不住,脸一沉道:“江小姐,你最好识趣点,我这是为了你们好。只要确定骞北跟王昊天的事脱不了关系,他就免不了要吃刑事官司,一旦犯罪坐实,他就什么都完了,到时候老爷子财产的纠纷,你觉得他胜算有多少?骞北要是出了事,你也得不到好处。”

江漫笑道:“我跟您不一样,我和他在一起,不是为了好处。”

叶敬文似乎被这话逗乐了:“不是为了好处,当初怎么会接受一千五百万和他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