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惜棠对此并不知情,她忐忑起来:“你们……只谈了公司的事?”

“对啊,你爸爸只愿意跟我们谈公司的事。”容雅贤把橙肉放到她掌心里,眉头因关切而微微皱起,“棠棠,你能不能告诉阿姨,你们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爸爸看阮氏看得那么重,怎么可能舍得把它卖了,我想你一定知道原因,毕竟在你爸爸心里,比公司更重要的,应该就只有你了。”

被分析得这样通透,阮惜棠半句否认的话都说不出来,她低着头,好一阵子才说:“阿姨,你不要追究原因了,让爸爸把公司卖了吧。”

容雅贤急了:“怎么可以不把事情弄清楚呢?你们要卖掉阮氏本身就不正常,现在还指定把它卖给小勤,更是不正常中的不正常!”

她一直不肯出声,容雅贤等了又等,最终还是试探着问:“是不是小勤对你做了些什么?”

血液似在一秒间全部涌上大脑,阮惜棠整个人发蒙。缓了许久,她才重新有回知觉,巨大的羞耻感铺天盖地而来,她难堪至极,连声音都稳不住:“阿姨你别问了好不好?”

看她这反应,容雅贤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怒不可遏:“我就猜到是那混账东西!你不要怕,我帮你……不,我叫你萧伯伯帮你教训他!”

容雅贤气得血压飙升,转头发现阮惜棠正咬着唇掉着眼泪,她吓了一大跳:“棠棠,你别哭呀,我不问了,也不聊这些不高兴的事了。”

阿姨恰好出来添茶水,容雅贤便叫住她:“帮我给小勤打电话,让他回来,立刻,马上!”

萧勤赶回来的时候,阮惜棠正伏在容雅贤肩膀,哭得一抽一抽的。他嘴角下沉,开口时声音又低又冷:“怎么哭了?”

容雅贤没好气地说:“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听见两人的话,阮惜棠瓮声瓮气地说:“阿姨,真的不关他的事。”

容雅贤一个字都不相信,她对萧勤说:“你老实交待,你跟棠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阮惜棠听后就慌了,她睁着一双红肿如兔子的眼睛看着萧勤,眼里满满都是乞求。

萧勤一下子明白她的意思,他坐下来,将装有温水的水杯塞到她手里,而后才对母亲说:“我们谈过恋爱,但现在分了。”

听着他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容雅贤再度火冒三丈,正想咬牙切齿地责备他,阮惜棠却拉着她的衣袖,一边抽噎一边说:“分手是我提的,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容雅贤气冲冲又想开口,萧勤却把那哭成一团的人拉起来,在母亲惊诧又愤怒的注视下,他只说了句“我送她回去”,就带着阮惜棠走出家门。

被萧勤塞进副驾,阮惜棠仍在不自觉地低泣。

萧勤没说什么,只是把整盒纸巾递给她,接着才启动车子。

其实他知道阮惜棠哭什么,女孩子脸皮薄,加上她是被富养出来的,多多少少有点自傲和清高,那种事被捅出来,她怎么可能不觉得难堪。假若他刚才实话实说,她现在大概不止是埋头掉眼泪那么简单了。

明明开了空调,萧勤还是觉得有一股闷气无法驱散,干脆把天窗打开。他正想问她冷不冷,她却动了动唇,轻轻地说了三个字。

风声呼啸擦过耳际,萧勤依然能听清那句几近要被吹散的“谢谢你”。他的心像被什么堵住了,又沉又重,根本无法排解。

不想让父母看到自己又弄成这狼狈样子,阮惜棠又轻声请求:“你能不能送我回公寓?”

萧勤没有应声,只是沉默地拐着方向盘掉头,一直驶到她公寓楼下,他才出声:“到了。”

身旁的人没有动静,萧勤望向她,却意外地发现她脸色发青、嘴唇发白,他立即紧张起来:“你不舒服吗?”

阮惜棠捂着自己的小腹:“没事,我缓缓就好。”

算了算日子,萧勤倒是明白过来。他知道阮惜棠的痛经史,也见识过她痛着冷汗直冒,甚至昏倒在地的状态,回想起那些场面,他问:“吃过止痛药了吗?”

阮惜棠摇头:“原本不痛的。”

萧勤熄火下车,绕到那边给她打开车门:“我跟你一起上去。”

那坠痛感实在难忍,阮惜棠无法逞强,然而她刚从车里下来,突然就被身旁的男人拦腰抱了起来。她低低地惊呼了一声,而他伸脚把车门踢上,同时对她说:“抱紧。”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下一章会出现一个温柔的大哥,嘻嘻嘻嘻嘻……

ps.本宝宝已经双更了,掌声在哪里,花花在哪里?

你萌不留言我会哭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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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看着他硬朗刚毅的下颚线条, 阮惜棠鬼使神差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其实她真的很难受,不管身体上, 还是心理上的,此时能有个怀抱让她靠靠,她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抱过她, 萧勤总觉得她轻了很多。大概是痛得厉害,她整张脸都皱着,颊间还有未干的泪痕,看起来怪可怜的。

阮惜棠像只生病的奶猫, 软绵绵地缩在他怀里, 直至他掏出钥匙,自顾自地打开公寓的门,她才睁开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

想起那晚她向自己要回钥匙, 他不肯还, 明明就带在身上, 偏要告诉她没有。她那眼神应该就是控诉自己是骗子的意思,被她这样看着,他溃不成军,不等她开口,他便主动将钥匙塞回她手里:“还你。”

随后他将阮惜棠抱回卧室, 看她折腾出一身冷汗, 便翻出干净的衣服给她换。

在这个状态下,阮惜棠倒是难为情,她死死压住自己的衣角:“你出去, 我自己换!”

萧勤顿了顿,随后便依言走了。

阮惜棠用尽最后的几分力气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萧勤已经在等着她:“过来吃药。”

药力缓慢起效,虽然阵痛有所减退,但阮惜棠怎么睡都不安稳。

半夜因口渴醒来,迷迷糊糊的,竟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她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否在梦,直至一只大手盖在自己的额头上,才意识到萧勤并没有离开。

确定她没有发烧,萧勤松了一口气,将被汗水洇湿的头发拨到一边,温声问她:“是不是很热?”

阮惜棠没有回答,只是抱着被子摇着头。

萧勤又去摸她的手,发现并不暖和,于是就拉过被子捂上。

这种忽冷忽热的感觉实在煎熬,她推开萧勤,结果萧勤还真下了床,没过几秒就传来开门再关门的低响。

阮惜棠已经没有力气探究他为什么留下来,现在又是否已经离开,她紧紧闭着眼睛,正挣扎着要不要起来喝水,那个消失了几分钟的男人再度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杯水。

看着逐点逐点地把水喝完,萧勤问她:“还要吗?”

阮惜棠摇头,接着重新躺下。当萧勤关掉灯,轻手轻脚地钻进被窝里,她终于开口:“你怎么还不走啊?”

萧勤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手在她微凉的小腹上轻抚着,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阮惜棠慢慢清醒过来,她摁住萧勤的手腕,用那低哑的声音对他说:“你这样是不对的。”

萧勤似乎笑了一下,同时将她抱紧了些:“我们好像……从来就没有对过。”

阮惜棠默默地赞同。

他柔肠百结:“反正都错了,那就一直错下去吧。”

萧勤亲吻着她的发端,她偏头闪躲:“可我后悔了。”

闻言,萧勤身体一僵,良久良久,他才闷闷地说了一句:“那也不能回头了。”

一听就知道他想反悔,阮惜棠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你答应过我的!”

萧勤把同样的话还给她:“可我也后悔了。”

阮惜棠挣开他的手,随后从被窝里钻出来,她叉着腰坐在床上,刚刚还像只病猫,现在已经有几分母老虎的架势:“说话不算话,萧勤你这个骗子,你不是男人!”

“原来你也会骂人,还有呢?”见识到这一面的阮惜棠,萧勤倒觉得有趣,以前她有所忌惮,在他面前驯服得跟小宠物没什么两样,如今看来,她的小姐脾气不过是一直压着罢了。

被他这样一问,阮惜棠竟然词穷了,只能愤愤地朝他瞪眼。

萧勤拉着她重新躺下,瞧她一副怒气未消的模样,他哄着她:“别气,你再激动,等下肚子又痛了。”

阮惜棠还真的有点怕,虽然再度缩进被窝,但却拒绝萧勤的触碰,还把自己挪到床沿。

看着她像毛毛虫一样挪动着身体,萧勤好气又好笑:“不要再靠过去,我离你远点还不成么。”

阮惜棠最讨厌出尔反尔的人,尤其是对这种事出尔反尔,她真的生气了,连态度都恶劣起来:“你不能走吗!”

萧勤还真敢应她一句“不能”,猜她大概是气得不肯吭声,他伸手摸摸那颗小脑袋:“你这个状态,我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在家。”

为了躲避他的骚扰,阮惜棠往被窝里缩了缩:“别碰我!”

这话落入萧勤耳里,不仅没有震慑力,而且还有几分委屈的意味。回想起她在大宅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他就觉得心疼:“为什么不找我?”

阮惜棠知道他在说今晚的事,沉默了片刻,她才说:“我没想到阿姨会问起我和你的事。”

萧勤暗骂自己疏忽大意,在父母问及阮氏出让缘由的时候,他就该有所准备。可惜他被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弄得昏头转向,根本没有察觉母亲将要从阮惜棠这边下手。

顿了顿,她又说:“况且找你也没用……”

不被她信任的萧勤有点挫败:“确实是我的问题。”

阮惜棠倒不是这个意思:“或许阿姨也是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吧。”

冷静下来思量,萧勤倒觉得母亲是有备而来的:“我妈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试探你的,我想应该是小勉跟她说过什么话吧。”

阮惜棠又沉默了。

察觉她快要把自己藏进被窝里,萧勤将她的被子往下拉了点:“安心睡一觉,明天起来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第二天有没有好起来,阮惜棠不知道,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的眼睛肿得像核桃,几乎睁也睁不开。 

即使她精心地化妆遮掩,沈则钦也看出了端倪:“怎么又弄成这样了?”

阮惜棠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明显?”

沈则钦没有半点哄骗的意思:“很明显。”

能让她如此落魄的原因并不多,沈则钦不用问也知道跟萧勤有关。昨晚杨慧慧才跟他说,要是萧勤敢在节目里胡作非为,她就聘请专业的狗仔队曝光这男人的恶行,瞧她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还真的跟萧勤有什么血海深仇的样子。

同为男人,其实他多多少少也是站在萧勤那边的。可惜他本来就是戴罪之身,没有资格替萧勤说什么好话,免得连自己也遭殃。

撇开她跟杨慧慧的关系,沈则钦也挺心疼她的:“你还是回去吧,让小玲顶替你比较好。”

阮惜棠想拒绝,结果他说:“你现在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了,被人拍到你这个样子,很容易上热搜的。”

被他一吓唬,阮惜棠立即溜了,毕竟她已经没有多少脸可以丢。

本想没日没夜的睡一觉,结果傍晚就被萧勤的来电吵醒了,半睡半醒的阮惜棠拖着长长的调子“喂”了一声,那头就传来他的声音:“你在哪里?”

她懵懵懂懂的,一张嘴就答非所问:“哦,我在睡觉。”

尽管如此,萧勤还是听懂了:“我过来接你,今晚去我家一趟吧,我妈很担心你。”

阮惜棠顿时没了回应。

萧勤也不催促,等了很久,他才说:“你不过来,她可能会直接去你家找你。就算你不再,她也可以跟你爸妈告状,说我怎么怎么欺负你。”

阮惜棠最怕就是这种场面,相比于惊动父母,她还是选择亲自面对。

其实萧勤没有骗她,昨晚她被萧勤带走后,萧家两位长辈都心神不定。他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物,两个孩子闹成这样,肯定不是一句分手就可以带过的。

今晚萧明提前回家了,为免让阮惜棠不自在,他们都没有提起那个不愉快的话题,只是十分保险地聊着她最近参与的综艺节目。

两位长辈对此还是挺感兴趣的,萧勤手机里存着节目组传来的照片,于是就调出来给大家看。

容雅贤一边看一边满意地点头:“我家棠棠真是上镜,但大哥不行啊,你这张脸是怎么回事,僵成这个样子,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肉毒杆菌打多了!”

整晚都紧绷着的神经因这句玩笑话而放松了,阮惜棠一下子憋不住,不小心笑出声来。

终于把人逗笑了,容雅贤倒松了一口气,趁着阮惜棠上卫生间的时候,她对儿子说:“我看棠棠也不难哄,你能不能多花点心思在她身上,说点她爱听的话、送点她爱的礼物,总之就按着她的喜好去做啊!”

萧勤微微抿着唇。

容雅贤急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打算行动?”

作为母亲,容雅贤自然能看出他对阮惜棠的感情,依他那性子,若非对人家有情,他根本不会流露出紧张和慌乱的情绪。虽然没有得到儿子亲口证实,但她也知道他肯定是在乎的。

然而萧明比她更了解自家的儿子,看着萧勤那郁闷的表情,他断言:“他不是不想行动,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行动。你瞧他那样子,除了会赚钱就一无是处,怎么看都不觉得他懂得讨女孩子欢心。”

容雅贤简直恨铁不成钢:“早知道这样,我就该给她找个好对象,真是气死人了!”

萧明本想点头,但又有点不忍心:“还是抢救一下吧,到底是亲生的,让棠棠委屈一下好了。”

听着父母的一唱一和,萧勤不禁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毁灭了银河系,否则怎么会受到这样的惩罚……

战战兢兢地度过一周,转眼又来到小周末。黄助理一直期盼着老板心情变好,然而今天,他发现老板的脸似乎比往常还要黑。

被召见的时候,黄助理那颗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心脏也有点经受不住,望见老板正皱着眉地翻看着他递交上去的文件,他更是忐忑不已:“老板,是我的报告有什么问题吗?”

只见萧勤的眉头皱得更深:“很好,这个季度的净利率创了新高。”

黄助理从未听过这么别扭的表扬:“可是……您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

萧勤抬眸:“高兴?怎么才算是高兴?”

黄助理竟被问得哑口无言,在老板的注视下,他不得不说:“高兴……就是想找个人庆祝。”

结果萧勤硬邦邦地说:“没空,明天要录节目。”

黄助理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正想冒着被辞退的风险给老板指一条明路,却突然听见他说:“到时候你安排一下。”

说完,他便重新低头翻阅着文件,黄助理傻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脸上满是按耐不住的雀跃:“我……我马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不是毁灭银河系的人,我才是……

幸好同事明天就回来上班,不然我可能没命完结。

再次感谢大家的理解和体谅,爱你萌哟~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泡泡 1瓶。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走出萧勤的办公室, 黄助理立即躲到楼梯间给编导打电话:“马上给萧先生安排一下,拜托拜托, 一定要把事情办得稳稳妥妥、漂漂亮亮!”

编导似乎早猜到这个结果:“没问题,其实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不管萧先生提不提出要求, 我们也会设法让他跟阮小姐一组的。”

黄助理从未如此激进过,他问编导:“有没有那种能让两个人迅速产生化学反应,心动告白牵手接吻一气呵成的策划?老板难得这么有觉悟,如果可以, 直奔本垒就更好了……”

听着那越来越离谱的话, 编导忍不住打断他:“我们这个不是相亲恋爱节目,而且大尺度的内容也过不了审的好吗!”

明知道黄助理已经跟节目组打过招呼,然而到抽签当天, 萧勤竟比之前还要紧张。

打开信封的时候, 萧勤的动作稍稍停顿了半秒, 看见卡片上确实写着阮惜棠的名字,他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的阮惜棠就有点不淡定,当萧勤走到她身边,她咬着牙控诉:“你故意的!”

萧勤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还低声提醒她:“镜头正对着你呢。”

这周的主题是角色互换。规则很简单, 抽签组队后, 让老板和小助理对调身份。成为新老板的嘉宾先要为自己安设一个新的身份,可以是明星、医生、设计师或者其他。在这趟短途旅行中,小助理要把老板伺候得舒舒服服, 若老板不满意,需在繁华大街给路人跳一段肚皮舞或是耍一套螳螂拳。

有了上一周的经验,面对新队友,大家都十分淡定。助理们对新设身份的态度相当一致,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霸道总裁,阮惜棠原本还没拿定主意,最终也随大流作了这个决定。

黄助理一不小心成了张可琪的老板,在搭乘大巴前来的路上,两人便坐到一起。

张可琪向来看不惯阮惜棠,看到她那么好运能跟萧勤一组,心里不禁嫉妒,说起话来更是带刺带骨。

即使是神经大条的男人,黄助理也能察觉张可琪对阮惜棠的敌意。他有意探问,为显示两人关系疏离,他特地改了称呼:“可我觉得阮……助理人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