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头头是道,但萧勤却觉得刺耳无比:“你故意气我的吧?”

阮惜棠耸了耸肩:“说没有你肯定不信,那就当作故意吧。”

萧勤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百因必有果,他的报应就是这个早已有恃无恐的丫头。他总觉得自己是个不见得光的奸-夫,堂正磊落地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也没想到会因一个女人沦落至此。

阮惜棠自然不知萧勤心中所想,被萧老爷子宠着惯着,又有汪雯雯陪她四处游玩,那心情好得没话说。

直至签证将要超出有效期限,阮惜棠才恋恋不舍地踏上归途。

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消息,萧勤竟亲自到机场接机,一不小心,居然跟同到机场接机的阮家夫妇打了个照面。

双方都是见过场面的人,萧勤礼貌地跟他们问好,而他们也客套地回应,除了气氛有点怪异之外,其余的一切还好。

阮树德显然不想他把女儿接走,因而率先说:“我家棠棠今天回来,你也来接人吗?”

萧勤很淡定地说:“我也是来接她的。”

阮树德板着脸,还真有几分老丈人不爽新女婿的架势。

孙巧巧只得站出来打圆场:“那丫头肯定没跟你说我们也来接机,只不好意思,让你白走一趟。”

“没关系。”萧勤没有半点不快,“要不我们一起吃顿饭,算是欢迎棠棠回家?”

阮树德想也不想就说:“下回吧,阿姨在家里已经准备好饭菜候着了。”

阮惜棠拉着行李出来,一眼就看到自家父母和萧勤。她最怕就是出现这种境况,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真有种打车回家的冲动。

一直留意着出口的孙巧巧率先发现了阮惜棠的踪影,她高兴地挥着手:“棠棠,这边!”

面对这没有硝烟的修罗场,阮惜棠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她只看了萧勤一眼,然后唤道:“爸爸妈妈。”

她左手一个行李箱,右手又是一个行李箱,上面还推着大包小包,孙巧巧就说:“怎么带那么东西回来,不沉吗?”

阮惜棠告诉她:“萧爷爷非得让我拿,其实多是给你跟爸爸的礼物。”

萧勤最懂得把握机会,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他说:“我来拿。”

看见女儿没有抗拒的意思,阮树德想说什么也只能作罢。

当然,不管萧勤怎么殷勤,也只能将人送到停车场。

在父亲面前,阮惜棠几乎全程都没跟萧勤交流过,临别之际,她仅是在父亲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朝他摆了摆手。

萧勤的情绪不露于脸,发现阮惜棠那小动作,他的唇微乎其微地扯了下,随后也稍稍向他摆手。

回家的路上,阮家夫妇都说个不停。

刚才在机场,孙巧巧不好意思说,如今萧勤不在场,她就放心直言:“出去的时候明明说好待一阵子,结果一去就去了几个月,你再不回来,我跟你爸爸就要跑去英国向萧老爷子要人了。”

阮惜棠晃着母亲的手,乐呵呵地跟她开玩笑:“我不在也很好啊,你跟爸爸二十多年都没有过二人世界,这几个月就过个够吧。”

孙巧巧敲了敲她的脑袋:“调皮!”

阮树德没有答话,他没有告诉女儿,其实她不在的这几个月,家里并不太平。

杨慧慧跟沈则钦的事就不用说了,这对苦命鸳鸯被大众和媒体弄得鸡犬不宁,害得家里人也跟着受罪。萧勤捅出来的烂摊子也让人头疼,虽然他动用一切力量遏制流言,但还是有些不怕死的记者想继续深挖,实在惹人反感。而更闹心的问题,是源于早已易主的阮氏。

自从把阮氏以象征性的价格卖给了萧勤,阮树德就没有再过问公司一切大小事务。当有老员工登门拜访,控诉萧勤冷血无情地裁掉大批人员,他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渐渐地,一些多年没有联系的朋友及合作伙伴也相继找到了他,也不说实事,只是莫名其妙地与他怀缅过去、诉说旧情。他初时还云里雾里的,后来经过多番追查,才知道萧勤竟在暗地里动了手脚,企图把有份害过阮氏的人一网打尽,而那些被裁掉的老员工,多是曾经勾结外人,害阮氏背腹受敌的罪魁祸首。

得知事情真相,阮树德确实有几分动容。这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这样做,不仅把相当一部分的势力得罪了,还有可能被这股力量反噬,最终落得人财两空的下场。他不知道萧勤是哪来的勇气敢做这种事,虽然干得漂亮,但也过于冒险,并不值得赞扬。

当然,不得不承认,阮树德对萧勤还是相当赏识的。可是赏识归赏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既往不咎,那么轻易就把自己的宝贝女儿交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勤哥:如何躲过老丈人的监视,急,在线等!

☆、第六十&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离开这几个月, 关于她跟萧勤的传闻已经逐渐消退。不知这是因为大家贪心厌旧早被其他焦点所吸引,还是由于萧勤在背后出手压制,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也乐得见到这样的结果。

日子慢慢回到正轨,阮惜棠的社交活动也恢复如常。期间受到不少闺蜜好友的邀约, 她去了几回,还在一场聚会上重遇了多年不见的旧知己。

而最让人高兴的,是她捐建的希望小学已经落成并投入使用。作为捐赠人,她有幸被邀请到当地出席老师和孩子为自己筹备的感恩活动。

这所希望小学位于临省的一个偏远山区。由于当地山路崎岖, 土地贫瘠, 经济发展不起来,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只能到城里打工,守在山里的多是孤寡老人和留守儿童。那里的生存环境实在有些许恶劣, 阮惜棠去过几次, 看着脸黄肌瘦的小孩子, 她就感到心疼。

阮惜棠不敢跟父母说这件事,倒不是因为他们不支持公益事业,而是她所去的地方偏僻又落后,要攀登陡峭的泥泞小路不说,时不时还会发生较为严重的自然灾害, 上回前往就撞上泥石流, 差点就没命了。

就算是这样,阮惜棠依旧毅然前往。她想好外出的理由,再偷偷订好往返机票, 由始至终只向杨慧慧透露过真实行程。

吸收过前几次的教训,阮惜棠携带的行李只有一个大背包,里头除了换洗的衣物,剩下的全是文具和书籍。迎着凛冽的西北风,她还是走得十分艰难,前来接她的方老师想帮忙背,但她拒绝了,毕竟方老师也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她实在不好意思。

抵达学校的时候,阮惜棠包裹在运动鞋里的双脚已经冒出了水泡,甚至磨破了皮,疼得一瘸一拐,但看见那群早在校门口等候的孩子,她又觉得这条路再难行也是小意思而已。

阮惜棠早前也被邀请参加学校的落成仪式,可惜当时人在国外,并没有赶回来出席。原本打算往后再找机会过来看看,没想到老师和孩子这么热情,非要当面表示感谢,还别出心裁地为自己准备节目。

说起来,这所学校得以建成,最大的功臣并不是她,而是萧勤。若非萧勤有意栽培,还放手让她接触生意和投资项目,像她这种毕业不久、只靠着父母养活的米虫,根本没办法独力捐赠这么大一笔钱。

正想着萧勤,这男人还真的打来了电话。

山里的信号不好,刚整理好行装的阮惜棠从学校宿舍里出来,走到相对空旷的地方,萧勤的声音才断断续续传来。

“你在哪里?”他的声音如常冷淡,但隐隐间,似乎有透着几分着急,“为什么关机?”

犹豫着要不要给他说实话,那群刚下课的孩子都热情地朝她奔来,围着她吱吱喳喳地唤“阮姐姐”。

呼呼的风声夹着孩子们的叫唤,萧勤的语气倏地严肃起来:“你又跑到山里了?”

这下还真的瞒不住了,阮惜棠的心莫名抖了一下:“是……是啊。”

萧勤气得说不出话来。

上回遭遇的泥石流,不仅吓得阮家夫妇魂飞魄散,还让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猛虎趋于后而心不惊的萧勤慌张失措。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丫头这么胆大妄为,曾跟死神擦肩也不知后怕,如今居然又跑到那地方玩命。

信号又开始断续,阮惜棠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扯着嗓子嚷了几句,就懒得再说,自顾自地切断了通话。

回国以后,阮惜棠跟他的联系倒不算频繁,父母都不太喜欢他们继续往来,尤其是自家父亲,管束得特别严.每当她不回家过夜,他就问长问短,确定她不是跟萧勤幽会,才勉勉强强地放她出去。

尽管如此,萧勤还是见针插缝地想法子跟她见面。他有的时候会让容雅娴把她请到家里,有的时候则突然出现在她参加的聚会,还有的时候,也会冒险来阮宅找她。

阮惜棠心情好才会见见他,而每次见面,他总会被气得暴跳如雷。她也不哄他,就像他当初不哄自己一样,结果相隔数天,他又神奇地消了气,继续来她这里找气受。

就像现在。

虽然那场泥石流确实很吓人,但阮惜棠还是觉得这样倒霉的事不会再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欣赏过孩子们为自己精心准备的稚气表演,又陪着大家高高兴兴地在新教室里上课,一整天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也不感到疲倦。

傍晚时分起了风,没过一阵子就开始下雨,雨点淅淅沥沥的,一下又一下地打在光洁的窗户,印下歪扭的雨印子。

自从新校建成,孩子们都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将他们安顿好,方老师才带着阮惜棠去澡堂,并为她准备了两壶热水。

等方老师忙完,阮惜棠才问有没有创可贴。

得知她的脚磨起水泡,还陪着孩子蹦蹦跳跳了一个下午,方老师不由得感慨:“阮小姐您人真好,捐钱建了学校,还爬山涉水来跟孩子见面,我跟孩子们都很感激你。”

被夸得有点脸红,阮惜棠说:“这没什么,我只是忙了点小忙。”

阮家的长辈都乐善好施,阮惜棠在他们的熏陶下,也十分热衷于慈善活动。不过她参加的多是慈善拍卖、慈善舞会一类,接触到这个希望工程项目,全因一位曾在这里当村官的老同学。

第一次受邀来这里,阮惜棠震撼不已。她自幼过惯锦衣玉食的生活,面对这片荒凉又萧索的村庄,简直没法想象这里的村民是怎么过日子的。

而事实上,这里的日子并不是那么难过。在这里停留的几天,阮惜棠的心境是前所未有的宁静。她很享受这里简单无华的生活,这里的村民虽不富足,但他们所拥有的淳朴真诚,是那些唯利是图的城市人买不起的无价之宝。

这个地方成了阮惜棠逃避现实、安然自处的小角落,她终于可以暂别烦嚣都市,也逃离带给自己无数困扰的萧勤。她爱上了这里的太平自在,当时手里恰好有一笔盈余资金,听说这里的孩子长年累月都在一间漏水的平房念书,就在老同学的指引下把钱捐给了青基会。

方老师则说:“这怎么算是小忙呢?之前也有很多人说过要捐钱给我们建学校,可是他们都只是说说而已,过来走了一圈再做了个采访就没了下文。不像您,说到做到,上回那场泥石流差点害您没命,您也不怕,今天又千里迢迢来见我们。”

提起那场泥石流,她们不约而同想起了当日险象横生的情景。

还记得那时候也像今晚一样下着雨,不过雨势要比此时大得多,外面雷电交加,处于高处,每道闪电亦似在头顶擦过。老平房的屋顶被狂风吹得啪啪作响,雨水从缺缝哗啦啦的流下,没过一会儿就装满水桶。

歇斯底里的呼喊声传来的时候,没见过场面的阮惜棠是懵的。幸好方老师极有经验,她迅速判定出逃生路径,领带大家爬向与泥石流成垂直方向一边的山坡。

那一晚是前所未有的狼狈和惊心动魄,幸好这场灾害不算严重,从开始到结束只有半个来小时,除了几个撤离不及时的村民受了伤,其他人都没什么大碍。

萧勤是翌日中午赶到的,看着跟难民无异的阮惜棠,他整个人都绷得很紧,也不问她有没有受伤,直接把人拎走。

由于这场泥石流尚有二度倾泄的可能,通往山上的路全被封了。阮惜棠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反正她也不敢问,这男人来势汹汹,那架势貌似想打人,还是少惹微妙。

方老师也记得这个似是从天而降的男人,她好奇地问:“您的男朋友怎么没陪您过来?”

听见她的声音,阮惜棠便从回忆中抽离,她只是笑笑,并没有答话。

第六十一章

当阮惜棠洗漱完毕,这场雨仍未有停歇的意思,夜深风重,回到宿舍,她就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在棉被里。

那扇小木门被敲响的时候,阮惜棠正躺在床上发抖。她以为是方老师,于是抵着寒意跑过去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男人,她惊诧不已,连声音都变了调:“你怎么来了?”

萧勤的鞋子满是泥泞,几乎不能辨认出原来的颜色,衣裤自然也被横风横雨打湿,那件价值不菲的羊绒大衣被勾上荆棘枯叶,再也不复旧时的干净平整。他整个人散着潮湿的寒气,而内心那股团火则快要爆发,站在原地看了她半晌,他才开口:“过来看看。”

阮惜棠不知是急是恼,听他说得那么轻巧,她的情绪就有点激动:“过来看看?这么大雨你还上山,要是滑了脚,分分钟没命啊!”

“你也知道这是玩命?”萧勤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角,即使怒意压顶也保持冷静,“你一声不吭跑来这里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别人会担心你?”

阮惜棠的气焰瞬间被浇灭,她咬着唇,最后只能低低地说了一句:“不要告诉我爸妈。”

萧勤的脸色不见好转,他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终打破这片安静的是方老师,是她透过窗户发现在外面张望的男人,认出是阮惜棠的男朋友,于是就将他领到这边来。大雨把他的衣服都打湿了,她便去厨房给他烧开水,好让他换衣洗漱。

大概是察觉气氛不对,方老师放下两个水壶就急匆匆地走了。

屋里又剩下他俩,这回是阮惜棠先开的口:“先把衣服换下来吧,不然会着凉。”

在阮惜棠的印象中,这个男人的手掌一直都是温热的。接过大衣不经意碰到他的指腹,她不禁皱眉,连忙从澡堂搬来装有小半冷水的脸盆,然后把热水兑进去。

看着她忙前忙后,萧勤的火气才稍微降下,当被催促洗手泡脚,他才慢慢踱步过去。

山上的气温很低,面盆里的水很快就不冒烟了。阮惜棠让他把脚挪开,接着又小心翼翼地往里头倒进热水。

从被窝里钻出来,阮惜棠没来得及穿袜子,此时她的脚丫子也被冻得红彤彤的。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着,萧勤说:“一起泡。”

阮惜棠艰难地动了动自己的微微发僵的脚指头,并没有拒绝。

试探过水温,萧勤将让她脚放到下面,而他的脚面大半都露在外面,泡起来并无什么意义。

阮惜棠发现了这点,原本打算让他一个人泡,结果却被他制止:“别乱动,水都溢出来了。”

两人肩并肩坐着,呼啸的风声,雨点落檐的声响,在安静的空间尤为显耳。

害他担惊受怕,还连夜冒雨过来,阮惜棠于心有愧,挣扎了片刻,还是讨好地握住他的手。萧勤板着脸扫了她一眼,她像只受惊的小鸟,连忙将手收回:“我就……想知道你的手暖和没有。”

萧勤反握住她的手,使了几分劲儿将其包裹在掌中。

阮惜棠的手渐渐被捂得出汗,想让萧勤松开,不料被瞪了一眼,只好作罢。她想他应该在生气,怕是不会主动跟自己说话,但干坐着情况又不会好转,于是就硬着头皮问他:“你怎么找来的。”

“上山就一条路。”萧勤敷衍地回答。他没有告诉阮惜棠,这条让自己步步惊心的路,他这辈子都不会忘。每踏一步泥泞,他脑海就会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光是想到自己将会在废墟碎土中把她的尸体挖出来,他就已经受不住。

她动用那笔钱去捐建学校,萧勤是知情的,就连她几次上山,他也是清楚的。只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会遇上泥石流。

从新闻得知这场自然灾害,萧勤有几秒是不懂得反应的。回过神来,他才后知后觉要给阮惜棠联系,当手机不断传来无法接通的提示音,惶恐而惊慌铺天盖地袭来,那种滋味,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

事后他们都没有再提过这场意外,萧勤不提,是因为不愿回想,也不愿勾起她的恐慌回忆。而他一直觉得,她也跟自己一样心有余悸,往后再也不踏足半步。

没想到她居然是个不怕死的丫头,在她的大无畏面前,萧勤觉得自己是个懦弱的小男人。

遥想当年,他出海遇过飓风,爬山遇过雪崩,就连搭乘的飞机遇险紧急迫降,他亦是以最平常、最坦然的心态去面对。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一切都变了样,以前他自有刀枪不入的盔甲,然而现在,早已变成软肋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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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当天晚上, 萧勤就发烧了。

起初阮惜棠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湿冷的天气寒气逼人, 她本能地追逐着温暖的地方,于是一个劲地往萧勤怀里缩。

大冷天确实需要有人可以依偎,她正庆幸着萧勤的出现, 突然察觉他的呼吸似乎比平时要沉重,试探性地摸摸他的额头,竟然是烫手的!

萧勤热衷运动,作息有律, 不怎么抽烟喝酒, 因此他的身体很好,跟他在一起这么久,阮惜棠还是第一次撞上他发烧。

她生病的时候, 萧勤懂得怎么照顾她, 现在换他生病, 她就手忙脚乱,尤其在这偏远的山区,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萧勤睡得不沉,被晃几下就醒了,他捉住那只扰人清梦的手, 低声发号施令:“别动, 快睡。”

阮惜棠哪里还有睡意,她拍着萧勤的脸,语中透着焦虑:“你发烧了!”

“我知道。”萧勤说得十分平静, 似乎正生着病的人不是自己。

听见细碎的声响,他微微掀动眼皮,看见阮惜棠正瑟缩着肩膀穿衣服,不自觉蹙起眉头:“快回来,等下你也着凉就麻烦了。”

阮惜棠没有理他,下床倒了杯温水回来,递给他的同时说:“你有没有带药过来?我换了个背包,忘记了放备用的药。”

“我也没有。”萧勤说,“不碍事。”

“你躺着吧,我去教室找找那药箱里有没有退烧药。”察觉萧勤有阻止的意思,她便将人推回床上,再用棉被紧紧地包裹起来。

萧勤无奈,只得说:“把我的衣服也披上,半夜的风很猛的。”

“知道了。”阮惜棠随手将大衣一套,然后急匆匆地开门出去了。

结果还真被阮惜棠找到了退烧药,不过是一个来回,她的脸已经被吹得发红,尽管如此,她的表情仍是愉悦的:“快来吃药!”

萧勤慢条斯理地起身,也不伸手去接。

阮惜棠看了他一眼:“还要让我喂你吃药?”

萧勤反过来问她:“那你喂不喂?”

阮惜棠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把药片抠出来,她捻着递到他嘴边:“小朋友,张嘴。”

看他把药咽下去,阮惜棠就问:“感觉怎么样?好点没?”

“你以为这是仙丹吗?”萧勤想笑,结果就咳嗽起来。

阮惜棠连忙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等他平复下来,她问:“今晚淋很久的雨了?”

萧勤告诉她:“我过来的时候已经开始下雨,这里经常发生滑坡和泥石流,计程车司机不肯上来,才开到山脚就让我下车。”

刚才咳嗽得厉害,萧勤的声音有几分沙哑,虽没有刻意卖弄,但听着也让人觉得可怜。

阮惜棠心疼归心疼,但还是忍不住说他:“你是不是傻!”

说着,她又摸了下萧勤的额头,还是一样的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