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到机会,容雅贤就逮住儿子,把他拉到角落里询问情况。得知事情的缘由,她沉默下来,一时也不知道该站那一边。

知道自己终究与首映礼无缘,阮惜棠虽然没有再度强求,但情绪还是低落了好些天。杨慧慧曾致电安慰过她,在电话里头,她有说有笑的,但挂了电话,她就毫无生气地趴在书桌上,闷闷不乐地看着微博上那些预热报道。

萧勤一回来就看到她那没精打采样子,在门外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终于掏出手机,一边往楼下走,一边拨通黄助理的电话。

首映会那天,阮惜棠吃过午饭就蒙头大睡,以此断绝外出的念头。只是,在她睡得正香时,有人把她弄醒了,仍未从梦中抽离,就听见萧勤说:“起来换衣服。”

爬起来以后,阮惜棠傻愣愣地问:“你怎么回来了?换什么衣服?”

萧勤把外套搭在她肩上:“不是要去首映会吗?我带你去。”

阮惜棠的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她不可置信地问:“真的吗?你不是在骗我吧?还是我在做梦呢?”

萧勤忍俊不禁,轻轻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尖:“是真的,别磨蹭,不然就迟到了。”

前往会场的路上,阮惜棠仍是觉得不真实,他抱着萧勤的手臂追问:“你是不是真的带我去首映礼的?那天你不是说不准去吗?”

这问题已经被她反反复复地问了几回,萧勤这次不回答,直接叮嘱她:“我事先跟你说好,等下只能再后台跟沈则钦和剧组的同事见面,活动开始的时候,你必须跟我待在休息室里,哪都不许去,就连探脑袋瞄一眼都不行。你答应就真的去,不答应就马上掉头回家。”

阮惜棠欢天喜地地答应了,即使有司机在场,她也放肆地在萧勤脸上亲了一口。

对于阮惜棠的出现,众人都甚为震惊,只有沈则钦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显然早猜到萧勤会败下阵来。

大家都关切地询问着阮惜棠的近况,而阮惜棠则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快活得像只小鸟。

萧勤和阮惜棠虽然来得低调,但那些神通广大的记者还是收到消息,不一会儿就蜂拥而至,对着孕味十足的阮惜棠就是一顿猛拍。

自怀孕以后,阮惜棠都是素面朝天,即使脸上长着小雀斑、身材也走样得厉害,她也依旧从容自信,面对像素极高的镜头亦无闪躲之意。

萧勤一直压着消息,因此知道阮惜棠怀孕的媒体并不多,如今平白得了个大头条,在场的记者都兴奋到模糊,好半晌才有人提问。

今天阮惜棠心情舒畅,连带应对记者,也是和颜悦色的。听着那些毫无新意的问题,她笑道:“大家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了,这部影片才是今天的主角,它是我们一众台前幕后工作人员的心血结晶,希望各位传媒朋友能给它一个真实公正的评价。”

后方有记者推搡,萧勤立即把阮惜棠护在怀里,以防她有什么闪失。

萧勤这番出于本能的举动无疑成为绝佳的素材之一,记者们疯狂地摁下快门。阮惜棠不肯回应,他们便把希望寄托在萧勤身上,纷纷向他抛出问题。

场内气氛逐渐变得热闹,萧勤一心看顾着阮惜棠,倒没有搭理旁人。

那些记者也是耐心十足的,他们一直追问,有人还高声嚷道:“当爸爸是件高兴的事,萧先生难道就没有什么感想想发表吗?”

闻言,萧勤缓缓抬头,众人暗觉有戏,于是安静下来,举着录音笔静待他的金句。毕竟他也是能惹事的人,随便说一句话,就能让话题都给屏蔽了。

萧勤正准备高谈阔论,阮惜棠的眼神突然轻飘飘地扫了过来,他表情一滞,随后只谨慎地开口:“谢谢大家。”

作者有话要说:勤哥:热搜什么的,怕了怕了……

☆、番外

意馋(十八)

萧勤的求生欲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碍于他的手段,记者们都不敢乱写, 唯独那群披着马甲的网友,胆敢匿名羡慕萧太太驯夫有术。

经过剧组全员的努力,沈则钦的处女作最终取得了不俗的票房成绩。为了谢意,沈则钦邀请大家一同出游, 机票食宿全包。

可惜再好玩的活动, 阮惜棠也参加不了。预产期将至,她每天基本上都是留在家里修心养性,萧、阮两家已经进入高度戒备的状态,唯恐她出什么状况。

孩子面世的时间比预产期还要早。

那天正好是除夕,他们两家人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吃饭。萧老爷子正说着明年今日将会多添一两个小家伙, 阮惜棠突然“呀”了一声, 拿筷子的动作都顿住了。

萧勤以为她烫到舌头,转头一看, 发现她的眼睛滚圆滚圆的, 他有所意会,连声音都不稳:“是不是肚子疼?”

闻言, 大家不约而同停下咀嚼的动作, 听见阮惜棠哆哆嗦嗦地说了句“好像是”, 他们脸色都变了。

今年的除夕夜真是过得紧张、慌乱, 又欢喜。折腾了半个晚上,那个可爱的小宝贝终于赶在零点前降临,与大家一同迎接新年。

这是萧勤收过最美好、最特别的新年礼物, 看着那团皱巴巴的小东西,他根本不懂得如何形容内心的喜悦。当阮惜棠从产房里推出来,他连性别都没来得及问,把孩子往母亲手里一塞,随即扑向早已筋疲力尽的妻子。

阮惜棠是顺产的,她有点脱力,动着唇瓣却没发出声音。萧勤眼眶微红,附身亲吻她的额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又胜过万语千言。

容雅贤日夜期盼,终于被她盼来了一位小公主。不仅是她,萧明和萧老爷子都高兴得眉飞色舞,这两个大男人经常抢着抱那软绵绵的娃娃,萧勤经常站在一旁看着,好半晌都不敢把自己的女儿要回来。

怀孕期间,阮惜棠心情舒畅,生下的孩子十分爱笑,不管是谁,只有随便逗一逗,她就会笑个不停。萧勤素来喜欢冷着一张脸,但在这小丫头的感染下,他的笑容也逐渐多起来。

阮惜棠给女儿起了个小名,叫年年,一是纪念那个特殊的日子,二是祝愿自家小姑娘年年有余、岁岁平安。

在长辈们的关顾和宠爱下,年年得以健康快乐地成长。不知不觉间,这个只懂得咧开嘴傻笑的奶娃娃,已经逐渐变成让大家头疼的小捣蛋。

年年之所以这么调皮,不是因为老人家们的过分溺爱,也不是阮惜棠和萧勤疏于管教的原因,而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丫头玩伴很多,不过全是让人头疼的小男孩,而最甚者肯定非沈则钦那小屁孩莫属。

沈霆州比年年大,大概是遗传了他父亲的好动基因,整天不是前奔后跑,就是跳高爬低。他一个人淘气不够,还要带上小表妹一起作乱,偏偏那丫头又唯他马首是瞻,一逮到机会就缠着父母带她去表姨家。每次她都是漂漂亮亮地出门,像个小疯子一样回家,看到女儿那副样子,萧勤都无语了。

阮惜棠倒觉得无所谓。孩提岁月的珍贵之处在于无拘无束,还记得小时候,她也很想有人领着自己恣意玩闹,奈何保姆总是对她诸多管束,而她只能羡慕地看着别的孩子尽情放纵。她不希望女儿也有这样的遗憾,况且有萧勤出面当这个恶人去批评教育,她根本不担心这丫头会学坏。

对于自家那顽皮的孩子,沈则钦和杨慧慧都很头疼。最近几年,沈则钦已经成为圈内炙手可热的大导演,不仅制作团队抢着向他自荐,就连大财团也争先恐后地为他投资。作为他背后的女人,杨慧慧依然为他打点一切,她什么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唯独这个小屁孩,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年年自小就跟阮惜棠亲近。她无时无刻都喜欢黏着母亲,抢到好吃的,必定先留给妈妈,等妈妈吃了个够,她才蹬着小短腿给爸爸送去。

家里的一大一小沆瀣一气,萧勤虽为一家之主,却于夹缝中艰难生存。他在家里没什么地位,阮惜棠经常哄完女儿睡觉,再陪过果果玩闹,最终才抽出一点时间应酬他,结果没睡几句,她就打着哈欠说很困,不一会就缩在他怀里睡着了。

跟年年一样,沈霆州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幸运儿。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谁能管得住他,他天不怕地不怕,但却对萧勤抱有有别于旁人的敬畏,每次他这位表姨父到访,他都会自觉地收起玩心,就连年年找他去玩,他也坐着不动。

萧勤对自己的闺女没辙,但管教起别人家的孩子,却是格外的得心应手。正因如此,他闲来无事也会顺应年年的要求,带着她到沈家作客。

他们一家三口抵达时,院子里就传来沈霆州那兴奋的喊叫。年年听见就蠢蠢欲动,阮惜棠刚松开手,她就驾轻就熟地循声跑去。

院子里可热闹了,园丁购置了一批花苗,此时正井然有序地栽种。沈霆州那小子自然闲不住,他提起裤脚下去帮忙,正自娱自乐地用小铲子挖着土,竟被他发现土里有不断蠕动的蚯蚓。没见过世面的他兴奋得不行,把小铲子一丢,就蹲在那里观察着蚯蚓松土,看见年年来了,就拉着她一起观察。

年年到底是女孩子,看到蚯蚓就害怕,沈霆州不让她走,还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你别怕,才叔是蚯蚓是益虫,而且不咬人的。”

被点名的园丁笑眯眯地对他们说:“是的,蚯蚓不咬人哦,它们只吃泥土。”

年年不相信,看着蚯蚓拖着长长的身体在泥土间穿梭,她皱着鼻子,突然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的小脸涨得通红,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简直就是个小哭包。

正在客厅里喝茶聊天的几个大人全部奔了出去,他们虽然不明情况,但见孩子们没摔跤没流血,都稍微松了口气。

女儿可怜兮兮地掉着眼泪,萧勤心疼得直皱眉头。快步过去把人抱起,他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问:“不哭了,爸爸在这里。”

沈霆州也被小表妹突如其来的哭声吓到了,面对四个目光各异的大人,他感到亚历山大,下意识就向父亲寻求庇佑。

刚从泥土里走出来,这小鬼的脸蛋脏兮兮的,手掌和脚丫子更是沾着泥巴。沈则钦对此早已见惯不怪,当小泥人似的儿子扑来,他认命般地张开了手臂,把人拥在怀里。衣服和裤子顿时变了颜色,他懒得再看,只问:“你欺负妹妹了?”

沈霆州摇着头否认,不经意对上表姨父那不太友善的眼神,习惯于怼天怼地的小霸王竟然蔫了:“我没有!你们不信,可以问一问年年。”

奈何年年哭得收不了声,根本没法提他证实。这丫头平日虽跟母亲要好,但在关键时刻,她还是十分依赖萧勤的怀抱。她一手紧紧地抱着他脖子,一手颤颤巍巍地指着那片泥地:“呜呜呜……”

沈霆州只得为自己辩解:“我们只是一起看蚯蚓,年年不知怎么就哭了!”

杨慧慧啼笑皆非:“年年是女孩子,你怎么可以叫她跟你一起看蚯蚓呢?你老实告诉妈妈,你有没有把蚯蚓丢到妹妹身上?”

沈霆州急得直跳脚:“我没有,年年你说是不是?”

年年依旧趴在父亲肩头,哭得忘我:“呜呜呜……”

萧勤板着脸不笑的时候确实很唬得住人,阮惜棠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不要那么严肃,随后对那个百口莫辩的调皮鬼说:“来,表姨带你去洗脸。”

闻言,那小鬼就从父亲怀里钻出来,屁颠屁颠地跟着阮惜棠走了。

萧勤温声细语地哄了半天,年年才止住哭声。当沈则钦把棒棒糖举到她面前,她终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那堵在鼻孔的鼻涕还打了个泡。

众人忍俊不禁,看了眼腻在阮惜棠身边、一直不肯走近的儿子,沈则钦笑言:“真是一物降一物啊,我家那小鬼没人治得了,也就是你,能让他安静个一时半刻。看到他刚才那样子吗?真想耗子撞见了猫!”

萧勤显然不欣赏他的幽默,用袖子帮女儿把眼泪和鼻涕擦干净,他才应声:“他要是耗子,你就是耗子他爹。”

杨慧慧在一旁窃笑,而沈则钦则怂恿他:“你别看我养儿子养得操心,事实上并不是那么一回事的。孩子虽小,但也是个小爷们,皮糙肉厚的,教训起来也不心疼。你家年年就不一样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捧在掌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就连嗓音大点也担心她被吓着,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宠。我建议你考虑多生一个儿子,这样你才能享受娇惯女儿的乐趣,同时树立你当父亲的威严。”

萧勤给女儿剥着糖纸,不知是没空理会他,还是懒得理会他。

得不到的沈则钦望向年年,他伸手掐了掐小姑娘的脸,诱哄道:“年年,让妈妈再给你生个小弟弟好不好呀?”

杨慧慧在心里直翻白眼,这男人才说过誓不二胎,转过头就鼓励别人往坑里跳,真是不厚道。

年年一脸满足地吃着糖,没有应声。

沈则钦又说:“以后小弟弟就跟年年一起玩,年年喜不喜欢?”

年年贪玩得不行,听到他这里说,连声道:“喜欢喜欢,年年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勤哥:地位不如狗的我,还能拥有父亲的威严?

PS.庆祝小公主来临,上一章留言的小伙伴都送红包咯,注意查收~

☆、番外

意馋(十九)

这边的年年被沈则钦逗得手舞足蹈, 而另一头的阮惜棠正用毛巾温柔地给沈小鬼擦脸,看他微微闭着眼,一脸享受的样子,她笑问:“很喜欢表姨给你擦脸呀?”

跟杨慧慧和沈则钦那佛系放养不同, 阮惜棠对待孩子向来耐心而细致,得到跟年年一样的待遇, 被娇宠的沈霆州身心愉悦,就连刚才因萧勤受到的惊吓也消失无踪:“喜欢!”

从院子里进来,杨慧慧就看到自家儿子正跟阮惜棠撒娇。这小子人小鬼大,表面上单纯无害,实际却有很多小点子,她领教过不少,经常被他哄去买玩具吃大餐。趁他尚未得逞,她便将儿子赶到一边玩耍, 随后就向阮惜棠告状:“沈则钦那混蛋, 刚刚在外面怂恿你老公要二胎。”

阮惜棠不以为意:“就钦哥那口才,能怂恿到他要才怪!”

杨慧慧把儿子的玩具放到一边:“这可不一定,我看他真的有那么一点心动。”

阮惜棠表示:“我看他应该不想要了, 他喜欢安静, 家里有年年和果果,已经够吵闹了,再添一个孩子,肯定把他逼疯。在孩子这个问题上,他一直没提要求, 也没说什么,我觉得他大概还缓不过来吧。那丫头虽然没有小州那么调皮,可闹起来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唯独孩子撒野,就半点办法都没有。”

回想起刚才萧勤那反应,杨慧慧觉得她的分析也是在理的。尽管如此,她还是说:“可我认为你老公是喜欢孩子的。他那种男人,喜欢什么都不会写在脸上,你越觉得他讨厌吧,其实人家是一点都不反感,甚至还喜欢得很,就像他当年对你那样,我们谁能看得出来,他竟然对你那样的死心塌地。”

如杨慧慧所言,萧勤确实因沈则钦的几句玩笑话而动了心思。有个小姑娘甜甜地唤自己爸爸固然是好,不过有个小毛头可以教训一下就更完美了,这样他不仅可以有个小跟班,还是大大地提升自己的地位,简直是一举几得。

正那样想着,萧勤就看到沈霆州哼着小调从屋里出来。这小子虎头虎头的,虽然皮得让人伤透脑筋,但还是挺招人喜欢的,若被好好管教,肯定能成大器。

刚被阮惜棠温柔地善待了一番,沈霆州心情极好,看见不苟言笑的表姨父,也对他咧了咧嘴。

萧勤也对他笑了一下,在他想要跑开之际,萧勤把人叫住:“小州。”

沈霆州停下脚步:“诶!”

其实萧勤跟沈霆州相处的机会并不多,他自认对这孩子还是很和善的,然而他总是板着脸,很容易让人造成误会,觉得他是一个严肃又不容易亲近的人。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他,家里一屋子女人,就连果果,也是条母狗,他知道怎么宠着惯着小女生,却不懂得怎么和小男孩相处。

难得这孩子没有露出惧色,萧勤便摆出友善的表情,温声对他说:“这是你的玩具吗?”

沈霆州手里拿着的正是几辆超跑的模型,是沈则钦的老朋友特地从国外搜寻回来的限量版,他一直对它们爱不释手。看到表姨父感兴趣,他便如数家珍地介绍了半天,还大方地邀请萧勤一起玩耍。

跟年年那些粉红色的布偶和穿着亮片裙子的洋娃娃相比,沈霆州的玩具显然更符合萧勤的审美和喜好。之前有一段时间,他曾沉迷于各式各样的赛车和超跑,对此也颇有研究。尽管无心摆弄,但随口说几句就招来小伙伴的崇拜目光,当他把几张在赛车俱乐部所拍的照片调出来,小家伙更是兴奋得蹦了起来,拽着他的衣服问他可不可以带上自己。

他们聊得可投契了,往时散场,沈霆州肯定不舍得小表妹离开,然而今天,他却亦步亦趋地跟在萧勤身边,恋恋不舍地跟他说再见。

萧勤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摸摸他的小脑袋:“下次带你去兜风。”

从沈宅回来,萧勤的心情显然特别好,给果果喂食时,他大手一挥,一罐子狗粮就哗啦啦地倒满了盘子。

阮惜棠恰好经过,看到这番境况,顿时哭笑不得:“大晚上的,给它解解馋就好,你喂这么多做什么?”

萧勤回过神来,于是又把狗粮倒起一部分,惹得空欢喜一场的小斗牛嗷嗷地叫。

上幼儿园以后,年年就回到自己的小公主卧室睡觉。若萧勤不加班不应酬,阮惜棠一般都把哄睡的任务交给他,好让他多点机会跟女儿共处谈心。

小孩子精力极好,在沈家玩闹了半天,萧勤也有几分倦意,而年年依旧龙精虎猛,童话故事都念完两个,她还是没有睡觉的意思。

萧勤捧着书打了个哈欠,随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已经滚到床尾的女儿回来:“宝贝儿,快到爸爸怀里来。”

年年抱着被子撒娇:“爸爸你来抱我呀!”

萧勤依言过去抱她,抱着抱着,这父女俩又闹起来。

听见女儿的嬉笑声,阮惜棠连忙奔来阻止,她瞪着萧勤,不满地说:“跟你说了多少遍,晚上不能跟年年闹,等下她肯定又睡不着了!”

被批评的萧勤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立即不敢造次,反倒是年年,依旧咯咯地笑着,还要把她也拉到床上。

于是乎,他们一家三口就挤在年年那铺堆满布偶的床铺。被爸爸妈妈护在中间,年年开心得乱转,还趴在爸爸的胸膛高声唱起了儿歌。唱得正高兴,她突然停了下来,满心期待地问:“爸爸,年年什么时候有小弟弟?”

正闭目养神的萧勤霍地睁开了眼睛,而一旁的阮惜棠笑着说:“哪来的小弟弟呀?”

年年转着眼珠子:“在小婶婶的肚子里面来!”

就在年前,岑曦已经生下第二胎。他们都喜欢孩子,一个女儿不够宠,很快就计划再生一胎,而第二胎则是个男孩子。

对于这个从岑曦肚子里出来的小宝宝,年年一直充满好奇。她亲眼目睹自家小婶婶的肚子一天比一天臌胀,直至某天,那肚子终于恢复平坦,而她却多了一个堂弟弟,时至今天,她仍觉得妙不可言。

这个好奇宝宝事后问过阮惜棠很多遍,得知自己也是从妈妈的肚子里出来的,她怎么也不肯相信,总觉得妈妈的肚子装不下那么庞大的自己。

听着那幼稚的童言童语,阮惜棠问她:“那我让小婶婶把弟弟借给你照顾好不好?”

年年一个劲地点头:“好啊好啊!”

萧勤这才慢悠悠地说:“那年年可要乖乖地睡觉,睡觉才可以长身体,不长身体又怎么照顾小弟弟?”

本是随口一说,萧勤却没想到这一招十分奏效。闹了将近一个小时都不肯睡觉的捣蛋鬼,就因他的一句话而安静下来,很快就窝在阮惜棠怀里睡着了。

怕孩子睡得不稳,阮惜棠不敢乱动,稍稍转了下脑袋,她就发现身旁的男人正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她心头猛地一条,无端想起杨慧慧所说的话,便憋不住问:“再想什么?”

萧勤没有回答,低头看了女儿半晌,确定那丫头已经熟睡,他就小心翼翼地将她从阮惜棠怀里挪出来。替她盖好被子,他就领着老婆逃之夭夭。

今晚萧勤的兴致格外得好,在女儿的卧室明明昏昏欲睡,结果回到自己的地盘又像吃了兴奋-剂似的,差点把阮惜棠逼疯。

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阮惜棠只懂靠在他怀里直喘气。身上黏糊糊的,那男人却不肯撤手,反而把她抱得更紧,跟年年护着心爱的玩具是一个样子的。

每一条神经仍在躁动,萧勤知道她累,倒很克制地停了下来。尽管如此,他的手还是有意无意地在她身上乱摸乱碰,当触到她柔软的小腹,他久久都没有挪动。

阮惜棠微微闭着眼,还没有入眠,相拥了半晌,她开口:“你还真被我那表姐夫鼓动了?”

萧勤没有正面回答,反过来询问她的意向:“你想要吗?”

既然他问起,阮惜棠就不想遮遮掩掩的,她很老实地回答:“我想要啊。我自己就是独生女,最明白一个人长大的孤单,其实长大以后就更孤单了,父母老了,整个家都要自己扛着。以前我总会设想,我要是有兄弟姐妹就好了,他们不用为我做什么,只要有人陪陪我、给我打打气就行……”

虽然她说得含糊,但萧勤还是读懂了那些没有说出口的意思。这些事他真是想一次悔一次,他胸口发闷,同时又听见她继续说:“可你应该觉得没必要再生了吧?年年都这么大了,你一次都没提过再要孩子,既然你不想要,那就算了。”

沉默数秒,萧勤才应声:“我不是不想要,只是不想你再受那样的苦。”

虽然年年是顺产的,但阮惜棠还是因这个小丫头吃了不少苦头,在产房外等候的几个小时,他深刻地体验到什么叫做度秒如年。她在里面分娩,他就在外面听着候产的孕妇撕心裂肺的喊,虽然不清楚状态,但他也能想象她正如何的备受煎熬。

自那以后,萧勤就下定决心,不会再让她经受同样的苦。正因如此,他没有再提过要孩子的事,只是全心全意地抚养年年。

其实他知道阮惜棠是想要的,岑曦怀二胎的时候,她就曾经试探过他,不过他装作糊涂,没有回答而已。过后她便不再表示,他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待热情减退就会打消这个念头。现在听她这样说,他才知道她的心思一直没有变改,只是由于他的缘故,才心甘情愿地生一个孩子。

思及此,萧勤柔肠百结,他缱绻地埋首于阮惜棠的颈窝,直至两人都动情了,他才哑声说:“年年的心愿,让我们来实现吧……”

阮惜棠翻身把他压在下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暧昧地问:“要是小妹妹怎么办?”

萧勤的唇角不住上扬:“那就恭喜你了,盟军不断壮大,这个家永远是你称霸称王。”

自从两个孩子都当了爸爸,容雅贤对这群年轻人是真的无欲无求了。她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就算头一胎全是女儿,她都不强求他们要二胎。

岑曦的二胎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这小两口对孩子的喜欢是有目共睹的,至于阮惜棠宣布自己又怀了一胎,大家的反应是一致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萧老爷子才不可置信地问:“棠棠,虽然今天是愚人节,但你也别拿这种玩笑逗爷爷开心。”

被这个好消息冲昏了头脑,阮惜棠和萧勤显然都没有留意到今天正是愚人节。两人对视一眼,突然有默契地笑了出来,就在大家觉得莫名其妙之际,萧勤直接把化验结果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