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银白色的月光斜斜地照了进来,这不起眼的钟乳洞里突然不再黑暗,晶莹的钟乳上折射出七彩的光,四周看得清清楚楚。

那光影响了司徒盈袖。

她闷哼一声。慢慢睁开眼睛。

眼前好像是一片七彩霞光。

她忙闭上眼,有些不适应。

“……醒了?”

司徒盈袖耳边响起一道温润至极的嗓音。听着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她再一次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头顶钟乳上五彩的霞光。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眸光缓缓下移,看见了师父戴着银色面具的脸。

那银色面具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并没有和钟乳一样反光。

“师父?!”司徒盈袖抓住师父的胳膊。“这是哪里?”她挣扎着要坐起来。

但是软筋散的效力还没有完全散去,她手脚无力。非常虚弱。

师父扶着她的腰,让她坐直了。

司徒盈袖这才发现自己坐在师父腿上,背后是顺滑的钟乳石壁,还有……师父的胳膊。

她靠在师父怀里。

“这是一个钟乳洞。”师父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金石铿锵之声,“离前面的山谷不远。”又道:“你受了重伤,要好生将养,我先送你回家。”

司徒盈袖定了定神,正要说话,突然听见有嘈杂的人声从山下传了上来。

师父立时低声道:“有人来了,你别说见过我……”说着,将她放到一根长长的钟乳石背后藏了起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往钟乳洞外冲了出去。

外面的山脚下,已经亮起了鳞次栉比的火把。

司徒盈袖紧张得都不敢呼吸了。

没过多久,一个颀长的人影走了进来,自言自语地道:“这里好像有人来过?”

那人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一件长袍。

司徒盈袖听见那声音不由心里一动。——怎么是谢东篱那厮的声音?

她从钟乳石背后悄悄探出头,看了过去。

谢东篱侧对着她这边站着,正在仔细审视从地上拾起来的那件长袍。

月光照在他无懈可击的侧颜上,高挺的鼻梁,温润的仰月唇,还有紧紧抿起来的唇角,正紧紧盯着手上那件染了血的袍子!

“看来,要找人来搜一搜这个溶洞。”谢东篱又一次自言自语地道,转身要走。

司徒盈袖急了,扶着钟乳石从背后探出头来,“谢大人留步!”

谢东篱的身子一震,像是难以置信一样缓缓转身回头。

他的眸子黑得深不见底,定定地看着她,里面有着千山万水,像是要将她溺毙在里面。

司徒盈袖见正是谢东篱,忙颤抖着声音道:“谢大人,您怎么来了?”

“怎么会是你?”谢东篱一脸诧异的神情,走到钟乳石背后,看见她斜坐在钟乳石背后,“我听说北齐大皇子在这山里出事,长兴侯正和北齐督主夏凡一起搜山,那杀手是在这个方向消失的,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这里有个溶洞。——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上下打量着司徒盈袖,目光中带着淡淡的怜悯。

司徒盈袖松了一口气,着急地道:“谢大人,是您来就太好了。求求您,救救我吧!”

“……你受伤了。”他漠然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带你来的?跟北齐大皇子有关?”

司徒盈袖还穿着刚被掳过来的时候穿着的月白色中衣,当然,现在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了。

头上鬓发散乱,小脸雪白,胸前的血迹凝固了。黑得发红,手腕上还有被绳索绑过的痕迹。

司徒盈袖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我在家里好好的,半夜被那北齐督主掳过来送给北齐大皇子!那北齐大皇子就是畜生!他把我绑在柱子上鞭打,幸亏……”

她突然闭了嘴。

差一点就把师父说出来了!

谢东篱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原来北齐锦衣卫督主送给大皇子的清倌人,就是你……北齐大皇子呢?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还有那个杀手是谁?你知道吗?”

司徒盈袖摇摇头。她才刚醒。还没有来得及跟师父说太多的话,师父就匆忙离去了,“我不晓得。我被那北齐大皇子打晕了。等再醒来,发现就在这个溶洞里。”

“……这事麻烦了。”谢东篱在溶洞里来回走了几圈,“北齐大皇子不知所踪,那杀手也不见去向。只有你……这可怎么办?”

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

抬头看了看司徒盈袖,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司徒盈袖捂住胸口,额头上又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你怎么了?”他走到司徒盈袖近前,审视着她的面容问道,“伤得很重?”

过了这么久。她的伤势越发沉重,一说话,胸口就火辣辣地疼。而且伤口没有及时清洗,她开始觉得全身凉飕飕地发冷。

她知道。她是发高热了。

司徒盈袖打了个寒战,缩了缩脚。

谢东篱低头,看见她的绣鞋已经磨得快破了,露出里面丝丝缕缕的锦絮。

“……我是受了一点伤。”司徒盈袖咬了咬牙,只是位置难以启齿,她别过头,“不过没关系,我能忍。谢大人求你想法带我出去。我不要被长兴侯和那个督主找到!”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如果落入他们手里,她不仅会声名扫地,而且会性命不保。

而谢东篱,这些年帮了他们家不少次,这一次看在她外祖父面上,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吧?

因为她一卷入进去,就连沈相都不能独善其身了。

谢东篱的眉头皱了起来,声音很是不满,“忍什么忍?我又不是瞎子,难道看不出你伤得很重?你这个样子,真的能走出去?”

司徒盈袖转头看了看谢东篱,想起来他的怪病,不由默然。

如果是别的男人,她救命心切,恐怕让对方背一背她是可能的。

但是谢东篱,绝无可能。

这个人不能碰触别的人。

如果把他也给弄病了,他们俩就要一起毁在这里了。

当务之急,是要马上离开这里。

“那怎么办?我可以慢点儿走。”司徒盈袖捂着胸口咳嗽两声。

“慢点儿走?你以为在你家后花园散步吗?”谢东篱讥嘲一声,“求人救你,要求还挺多。”

司徒盈袖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靠着钟乳石斜坐在地上,她苦笑着摇头,低声道:“那北齐督主给我吃了软筋散,我如今动弹不得……”

谢东篱窒了窒,思忖半晌,伸手到自己的袖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玉瓶,“你运气不错,这是我找一个神医配的碧玉凝露,本来是为我自己准备的。你知道我不能被别人碰触,有时候不小心沾到一点,我都要马上滴上这个东西,能缓解痛楚,对软筋散那种下三滥的迷药也有解毒的奇效。——你能不能自己擦?”

“我连手都抬不起来,你说我能不能自己擦?”司徒盈袖苦笑,但是眼盯着那小药瓶,心里升起一股希望。

谢东篱抿了抿唇,慢慢走过来,在她面前单腿半跪,仔细看着她的胸口,半晌沉声道:“……如果你信得过我,我给你擦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占你便宜。你也知道,我有那种病,占你便宜,我自己并没有好处。”

司徒盈袖不禁回过头,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很是艰难地道:“好,不过,你能不能把眼睛闭起来再给我上药?”

谢东篱皱眉,举着那小药瓶给司徒盈袖看,“你看看,只有这么一点儿,若是闭着眼睛,滴到别的地方,可别怪我。——滴完就没有了。”

那没办法了。

司徒盈袖只好做鸵鸟:“那我闭上眼睛。你给我擦吧。”说着,她挺直了脊背,胸也挺得直直的。

谢东篱抽出一方帕子,包在自己手上,然后伸过去,将司徒盈袖的中衣带子拉开。

他的手势非常轻柔,力道刚好拉开她的衣带,但是一点都没有碰触到她的肌肤。

她的中衣本来就破烂不堪。

衣带一开,那中衣就往两边畅开,露出内里晶莹的肌肤。

她的肌肤莹白中泛着淡粉,平直的双肩,纤细的锁骨,半扣莲蓬般的胸房高高隆起,嫩生生地,如同刚刚凝结好的凝脂,就连最细微的呼吸都能带着那凝脂一颤一颤……

只是一道长长的鞭痕,从她的左肩,一直延伸到右下腹,正好从双峰间穿过,里面的血迹已经凝固了,黑乎乎的,皮肉翻滚,看着十分狰狞。

谢东篱的呼吸有几分粗重。

他极力凝视着那鞭痕,发誓自己没有看见鞭痕旁边凝脂般软绵双峰上两颗娇弱的小红粒。

司徒盈袖悄悄睁开眼,见谢东篱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胸口,不由嗔道:“……你看什么看?!快给我上药!”

谢东篱回过神,一手打开瓶塞,一手对着她身上的伤口,从左肩开始,往下滴着碧玉凝露,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我在看……你没有穿肚兜……”

“要你管?!”司徒盈袖雪白的脸上红云顿起,羞不可仰。

她自从跟着师父习练功夫之后,身上越发长得好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爱穿箍着她胸房的肚兜,向来只穿中衣睡觉……

谢东篱本想反唇相讥,但是斜睨了她一眼,见她羞得快要钻到地下去了,便闭了嘴,一言不发的将那碧玉凝露全数滴在她胸口的鞭痕之上。

那药刚擦上不久,司徒盈袖就觉得胸口痛楚立减,虽然依然火辣辣地,但是已经没有那样钻心地疼了,手也能抬起来了。

她忙将中衣阖上,掩住胸口,扶着钟乳石壁站起来,低声道:“谢大人,你又救了我一次。”

谢东篱看了看她,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扔到她身上,“穿上,跟我下山。”

司徒盈袖套上谢东篱的外袍,看着谢东篱将地上那件沾了血的外袍捡起来,往溶洞外走去。

两人走到溶洞口,见山下的火把如同一条长龙,往山上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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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徒弟 (第二更,求月票)

司徒盈袖脸色遽变,抢先走在前面,将谢东篱挡在身后,皱着眉头道:“完了,他们上来了……”

谢东篱一怔,继而阴测测地道:“你挡在我前面做什么?——后面待着去!”说着,他快走几步,挡在司徒盈袖身前。

“你不会功夫。”司徒盈袖又上前一步,走到谢东篱前面。

“难道你会功夫?”谢东篱不甘示弱,继续上前,再一次站到司徒盈袖身前,还斜眸不屑地俯视她。

司徒盈袖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她是不能说自己有功夫,而且,她身上的软筋散刚刚才解,功力还未恢复。

“……走这边。”谢东篱见山下的火把已经往这边来了,不再跟司徒盈袖争执,指着前面一条不起眼的羊肠小道,对她说:“你走这边,可以直接下山。绕过山脚,有一辆大车停在那边。”顿了顿,谢东篱轻声道:“那是我的车,你上去等着就是了,没人在那边。”

司徒盈袖忙点点头,沿着山道匆匆忙忙往另一边行去了。

谢东篱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羊肠小道尽头,才往相反的方向行去,找到一个小山洞,将刚才那件染了血的袍子扔到山洞里面的一块大石头上,然后走到山路上,对下面的人招手:“这边!这边有东西!”

举着火把的长兴侯府军士马上围了过来。

“谢副相在那边!”

“那边发现了?!”

这些人匆匆忙忙赶来,就连在山下观望的北齐督主夏凡和长兴侯慕容辰听说发现踪迹了,都赶紧跑了上来。

“这里有件袍子!”一个军士举着火把跑到山洞里面转了一圈,果然看见一件染着血的袍子。

北齐大皇子齐言榕的亲兵挤了过来,就着那军士手上举的袍子看了一眼,马上叫道:“这是我们大皇子榕亲王的衣袍!——大皇子在哪里?!”说着,一头扎到这个小山洞里大叫:“榕亲王!榕亲王!”

谢东篱负手站在洞口冷笑,“如果能让你叫出来的话,难道他不能自己走出来?——真是蠢货!”说着,拂袖转身就走。

“谢副相请留步——!”夏凡紧紧盯着谢东篱。从山路上慢慢走了过来,“这里山高路窄的,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谢东篱气定神闲地转身,漠然道:“我当然要来。我要不来。这个黑锅就被夏督主和四皇子给我们东元国背上了!——我谢东篱岂不是上对不起君上,下对不起东元国的黎民百姓?!”

“大胆!”夏凡倏然变脸,强大的威压发散出来,身形一动,已经窜到谢东篱面前。伸手就要掐住他的脖子。

咣!

一支长剑从黑暗处唰地亮了出来!

夏凡急忙停下脚步。

再多走一步路,他简直就是要迎着别人的剑尖撞过去了!

这是谁?

怎么有这样的本事?!

夏凡眯着眼睛看过去。

只见一个黑衣蒙面人手握长剑,护在谢东篱身边,警惕地盯着他。

“退下。”谢东篱挥了挥手,“夏督主不过是跟谢某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你以为夏督主和四皇子刚刚谋害了他们大皇子的性命,还有胆子再来害我东元国副相的性命吗?”

那人收剑回腰,低声应是,又退入黑暗中。

“……他是你的影卫?”夏凡恍然明白过来。

东元国的三侯五相这些世家高门,谁没有自己的影卫暗卫呢?

谢家最好的影卫。肯定是要保护谢家最有出息的人。

谢东篱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道:“谢某手无缚鸡之力,如果没有他,早不知死多少次了。”

夏凡退后一步,还是不肯放弃先前的疑问:“请问谢副相,您是如何找到这个地方的?”

谢东篱负手看了看山脚,再看了看自己站的地方,淡然道:“我是推算出来的。”

“推算?呵呵,我倒不知,谢副相还会做算命瞎子做的活儿?!”夏凡咯咯一笑。将手按在自己腰间的绣春刀上。

谢东篱面不改色,娓娓而谈:“……刚才听你们大皇子的亲兵说过,那杀手掳了大皇子,腾空而起。往这边的山间飞过来。从距离来看,从山谷到这边的山腰,有三百五十长远。那杀手抓着两个人,整个重量最少也有三百斤。这样算来,从那人在山谷腾空和到在这山间消失的时间来看,大概是一盏茶的功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从山谷腾空,到这边的山腰消失,只有夏督主师门的‘幻影疑踪’可以办到。因为天下间最快的速度,应该就是夏督主你修炼的‘幻影疑踪’,据说每一柱香可以跑出一百八十步。因此从时间、距离,以及天地间最快的奔跑速度来推算,那人最后落脚的地方,应该是在这里。”

谢东篱说完,静静地看了夏凡一眼,又道:“我就按照这种推算,过来随便看了看,结果就发现了这个山洞,还有……这件北齐大皇子的血袍。”

夏凡听得晕头转向,没有发现谢东篱已经默默给他挖了个坑,只是不屑侧目道:“……想不到谢副相还是算术高手!”

“我们副相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区区算术算什么?!”东元国的军士马上自豪说道,纷纷围上去护住谢东篱。

“哼!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夏凡拂袖,往山洞里面一头扎了进去,想要寻找大皇子齐言榕的踪迹。

他比谁都更想找到大皇子齐言榕!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谢东篱负手看着夏凡钻进山洞里面,笑着对北齐大皇子齐言榕的亲兵道:“那杀手果然跟你们夏督主师出同门,你们给夏督主好好送份礼,说不定他就告诉你们大皇子到底在哪里了。”

夏凡从山洞里冲出来,这才明白谢东篱给他挖了什么坑,恼得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几乎竖了起来,薄薄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谢副相!含血喷人不是君子所为!”

谢东篱掸掸自己的衣袍,漠然拱了拱手,道:“我对君子向来都是行君子之事。若你是小人。请恕谢某不能以君子待之!”

这不是含沙射影说夏凡是小人?!

夏凡气得脸都白了,但多年的密探素养,还是让他很快镇定下来。

“谢副相真是牙尖嘴利,我夏凡自愧不如。”他笑着微微躬身。做出一副谦恭的样子,缓缓抬头,看着谢东篱意味深长地道:“不管谢副相如何巧舌如簧,那杀手跟我夏凡,以及夏凡的师门。一点关系都没有!”

谢东篱也笑,慢条斯理地道:“嗯,不管夏督主如何否认,刚才那杀手的功夫和速度都是有目共睹。北齐国的军士不是傻子,也不是聋子……”

夏凡眼珠一转,已经换了一副面孔,拱手笑道:“是夏某唐突了,谢副相请勿见怪!——你们跟我来,继续搜!”说着,带着东元国的军士。跟着齐言榕的亲兵继续往山道上搜过去了。

谢东篱冷眼看着他们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才放心地叫了一个长兴侯府的军士过来,道:“你去跟你们侯爷说一声,我一夜未睡,已经支撑不住了,要回去复命歇息。今天就劳烦你们侯爷陪夏督主搜山。如果有什么消息,迅速来报!”

那军士对谢东篱充满崇敬,马上敬礼应道:“是!属下遵命!”

谢东篱点了点头,匆匆忙忙往山下自己的马车处行去。

过了这么久,司徒盈袖应该已经上到马车上了。

谢东篱来到山脚下。看见阿顺坐在道旁,已经在等着他了,对他点点头,“来了?”

阿顺起身把沈大丞相说的话转述了一遍。又道:“五爷,那边怎样了?北齐大皇子找到了吗?”

谢东篱摇摇头,“反正是他们内讧狗咬狗。想栽赃跟我们东元国,让他们尽管试试!”说着,他一撂车帘,顿时愣住了。

车上没有司徒盈袖。

谢东篱赶紧放下车帘。手都在发抖,他定了定神,回头对阿顺道:“你去山谷那边,看他们搜山。就说是我让你来的,代表我在这里帮他们的忙。”

阿顺不疑有他,忙应了,翻身上马,往山谷那边去了。

等阿顺走远了,谢东篱才冷声唤道:“出来!”

那影卫悄然而出,“大人?”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山里看看。”说着,往山间那条羊肠小道去了。

影卫钻到车顶,伏在上面,从外面看,绝对看不到有一个人伏在大车顶上。

谢东篱来到那羊肠小道上,闭了闭眼,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往小道的另一边岔道行去。

他万万没有想到,司徒盈袖的路痴居然到了这种地步!

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凡是有岔道,她一定会选错!

司徒盈袖扶着一棵小树站定,大口大口喘着气。

周围越来越黑,她虽然还是能看见路,但是……真的找不到方向!

好像总也走不出去的样子!

她不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猛然看向声音的方向,却是谢东篱来了!

她心里一喜,忙站起来道:“谢大人!”

谢东篱向她走过来,责备她道:“这么简单的路,你也会找不到方向?!”

“……我是遇到鬼打墙了!”司徒盈袖咬了咬唇,为自己辩解说道。

“鬼打墙?我看你是鬼难拿!”谢东篱皱了皱眉头,转身就走。

司徒盈袖忙跟了上去,低声嘀咕道:“这里的路乱七八糟,又是晚上,我怎么找到方向?”

谢东篱横了她一眼,冷声道:“这里就两个岔道口,你要下山,得往南走,就算看着天上的星星,你也能够辨清方向吧?”

“我不懂看星星!”司徒盈袖理直气壮地道,“又没人教我!”

谢东篱又看了她一眼,漠然道:“……不知谁那么幸运,有你这样的笨徒弟!”

“……谢大人,你管得太多了。”司徒盈袖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不再说话,闷头跟着谢东篱下了山,来到谢家的大车前面,掀开车帘钻了进去。

谢东篱也坐了进来,说了声:“走吧。”

车顶的影卫翻身下来,扮作车夫,带着他匆匆往北城门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