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兴帝点点头,道:“朕也觉得合适。但是朕也说了,这件事成与不成,不在朕,而在沈老儿。”

“……那是为何?沈大丞相为何不愿将他的孙女嫁与我们的昊儿?”冯贵妃不解地问道,描得细细的眉梢蹙了起来。

“因为他担心会被元宏帝猜忌。”昌兴帝淡淡地道,捧起茶盏抿了一口,“沈友行的女儿已经嫁给了东元国的皇子,现在他的孙女又要嫁给南郑国的皇子……你想想,如果你是东元国的皇帝,你会如何想他?”

就连东元国的皇室郡主也没有嫁得这么好……

冯贵妃无语半晌,试探着问道:“陛下,您不是想着东元国的蓝郡主吧?臣妾听说。东元国现在有两个郡主,都是皇子之女。盈郡主是从来咱们南郑国做质子的元亲王之女,已经定亲,当然不行。但是先太子之女蓝郡主却至今没有婚配……”

“她是齐雪筠的孙女。”昌兴帝淡然说道。只这一句话就决定了元应蓝的命运。

东元国皇后齐雪筠和南郑国皇后齐雪笙是姐妹,齐雪筠的孙女如果嫁给齐雪笙的儿子,辈份就乱了,当然不行,她就算要嫁。也只能嫁给齐雪笙的孙子辈。

齐雪笙嫡亲的孙子还小,但是南郑国宗室里的孙子辈还是有不少适龄人选的。

冯贵妃了然地点点头,“看来姐姐已经看上蓝郡主了。”

齐雪笙原本是打算把元应蓝嫁给昌兴帝的侄孙,这样就能把东元国也绑在齐雪笙和南郑国太子那一边了。

结果元健仁的回归,让元应佳失去了皇太孙的位置,齐雪笙就没那么热衷再让元应蓝嫁到南郑国了。

昌兴帝拿起御笔,给东元国的皇帝元宏帝写了一封信,表示对沈遇乐的兴趣,希望能定给自己的二儿子郑昊。

元宏帝接到这封信,默然良久。将沈大丞相叫了进来,问道:“沈爱卿,你家二小姐的亲事,定了没有?”

沈大丞相近来正在烦恼这件事。

沈遇乐的娘亲王月珊打算把她定给王家的娘家侄儿,但是沈遇乐突然就病倒了。

不管看什么太医,吃什么药都不管用,眼看瘦了下去,脸上憔悴得吓人。

虽然她没有言辞上反对,但是这番举动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王月珊不敢逼得太过份,所以还一直拖着。没有过礼,只是跟娘家大哥口头上说了一声。

见元宏帝问起来,沈大丞相忙道:“让陛下费心了。臣的孙女遇乐近来一直病着,还没有来得及过礼。但是人选已经定了,就是她娘的娘家侄儿,也是出身名门,有才有貌的良人。”

“呵呵,是吗?”元宏帝将昌兴帝的信递给沈大丞相,酸溜溜地道:“你看看。南郑国的皇帝亲笔所书,要给他儿子求娶你孙女。——你们沈家,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啊……”

元宏帝的话,让沈大丞相心惊肉跳。

他战战兢兢捧着南郑国昌兴帝的来信,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腿一软,就给元宏帝跪了下来,满头大汗地道:“陛下,这……这……这都是臣的错。”

“你何错之有?爱卿言重了。”元宏帝声音平平地说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沈大丞相不想被元宏帝猜忌,咬了牙,道:“是臣治家不严,让孙女跟外男接触,才酿成这样的失礼之事,陛下放心,臣一定……”

元宏帝这时却想起了沈咏洁。

若不是那时候元健仁拼命想娶她,沈咏洁也不会嫁给元健仁,酿成以后的惨剧。

本来元宏帝见了昌兴帝的信,不是没有隔阂的,但是沈友行在他身边四十多年,其人如何,他是一清二楚。

“好了,你不必如此。男婚女嫁本是人之大伦,既然南郑国愿意求娶……”元宏帝不忍再耽误沈家一个姑娘,打算松口同意沈遇乐嫁给郑昊。

沈大丞相却坚决不肯,忙道:“陛下,微臣的孙女从小顽劣,又愚笨,无法担起这样大的职责。南郑国二皇子天潢贵胄,俊美无俦,一定能娶到比遇乐更好的姑娘,我们还是不耽误他了。还请陛下帮微臣在南郑国昌兴帝面前转圜一二,不要因臣家事,引起两国不合。”一口回绝了昌兴帝为郑昊的求娶。

元宏帝叹了口气,道:“友行,你先想想,回去跟家里人商议商议。郑二皇子虽然是身份贵重,但是朕看他这些年在东元国也能随遇而安,倒是个有担待的男子,你再考虑考虑。”说着,摆手让沈大丞相下去了。

沈大丞相回到沈家,立刻把沈遇乐的爹沈维兴叫了过来,严厉地道:“你和你媳妇不能再惯着遇乐了。赶紧给她定亲!一刻都不能等!明天合八字,后天过礼,下个月就把遇乐嫁出去!”

沈维兴一愣,心里很不愿意。支支吾吾地道:“爹,出了什么事?遇乐这阵子病着,恐怕不能马上出嫁。再说,这是一辈子的事,怎么能莽撞呢?难道您又想和对待妹妹一样……”

听见沈维兴说起沈咏洁。沈大丞相心里更加难受,虎着脸道:“就是不想和咏洁一样,才要赶紧给遇乐定亲!——你以为我们还能等吗?南郑国的皇帝已经给陛下写信,为郑二皇子求娶遇乐了!你说说,陛下看了这信,心里会怎样想我们沈家?!”

沈维兴也吓了一跳,瞪着眼睛道:“真的?南郑国的昌兴帝给我们陛下写信了?!”

“这还能有假?我刚才亲眼所见!”沈大丞相坐了下来,拍着桌子道:“以后沈家不许外男进内院!一个都不许!谁敢再进去,我打断谁的腿!”

沈维兴撇了撇嘴,暗道当年不知是谁说我们沈家跟别家不同。把女儿当儿子养……

不过既然南郑国的皇帝插手了,沈维兴也没有法子了,道:“我跟她娘商议商议,尽快给遇乐定亲吧。”

沈大丞相这才消了点气,点头道:“行,你去吧。”眼看沈维兴走了几步,沈大丞相又叫住他:“还有,别让遇乐听见。她身边的丫鬟婆子都要防着。你们如果还想这个女儿活着,就听我一句话!”

沈维兴抿了抿唇,低声应了是。回去把王月珊专门叫到外院商议。

沈大丞相在自己的书房坐了一会儿,又命人道:“去请谢副相,就说我有事找他。”

那人忙去谢家送信。

谢东篱这些日子并不忙,有空就去自己新房的工地处转悠。看看修得怎样了。

他对自己的新房有特殊要求,需要尽量看着,看看工匠们能不能做到自己的要求。

“五爷,沈大丞相有请。”谢东篱的小厮阿顺在内院找了一大圈,才找到谢东篱。

谢东篱点点头,“我去换衣裳。”

他换了衣裳。坐着谢家大车来到沈相府,听沈大丞相说了昌兴帝给元宏帝亲自写信的事,也皱了眉头,道:“如果昌兴帝真的有心,应该先跟沈相您通个气才是,怎能马上捅到陛下那里去呢?”

特别是元宏帝之前对此事一无所知,沈大丞相也从来没有在元宏帝跟前提过。

昌兴帝这一手,差一点就让沈大丞相里外不是人。

沈大丞相难得的点点头,眼圈发红,有些灰心丧气地道:“我自问对陛下忠心耿耿,为东元国皇室操劳了一辈子,从来没有过私心。”

“沈相,您也是多虑了。”谢东篱想了想,为沈大丞相分解,“陛下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他跟您四十年君臣,如果能被这样的伎俩骗到,也不是咱们的陛下了。”

沈大丞相感慨地点点头,“我知道陛下是明君,不会被挑拨。但是我身为臣子,却不能不洁身自好。我已经让遇乐的爹娘马上给她定亲,下个月就把她嫁出去!只有嫁了,那郑二皇子自然就死心了。”

谢东篱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是沈大丞相的家事,他不管说什么都不好。

不过从沈相府出来之后,谢东篱就碰到了成日在沈相府周围转悠的郑二皇子郑昊。

“谢副相!”郑昊见他出来了,忙迎了上去,“你见到沈相了吗?”

“见到了。”谢东篱淡淡地道,“我还有事,今天不能跟郑二皇子长谈了。先走一步。”说着,对他拱了拱手,上了自家的大车,往忠贞国夫人府去看盈袖去了。

郑昊盯着谢东篱的大车看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回家,而是出了西城坊区,往东城坊区去了,心里一动,也跟着过去。

沈咏洁对谢东篱当然是欢迎的。

一听他来了,忙命人请进来,跟他说了说话,就把盈袖叫了过来,跟他见礼。

谢东篱笑道:“今儿刚从沈相府议事出来,想着好几天没有来给沈夫人请安了,就直接过来。 我还有事。等忙完了再来叨扰。”

沈咏洁听出谢东篱话里有话,眨了眨眼,对盈袖道:“袖袖,你送送谢副相吧。”

盈袖应了。跟着谢东篱一前一后走出了烟波阁。

两人走上往二门去的抄手游廊。

丫鬟婆子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我刚刚去沈家,听沈大丞相说,要你大舅和大舅母马上给沈二小姐定亲,下个月就要把她嫁出去。这样一来,沈二小姐倒是比你出嫁要早一些了。”谢东篱瞥了盈袖一眼。低声说道。

盈袖很是吃惊,忙停下脚步,道:“不是吧?表妹还没有定亲呢,怎么能下个月就嫁?!”

从定亲到下聘,再到过礼、请期,怎么也得一年的时间吧?

匆匆忙忙出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为了遮丑呢……

“沈大丞相也是为难。南郑国的昌兴帝亲自写了信给咱们的陛下,为郑二皇子求娶沈二小姐。”谢东篱看了盈袖一眼,转身往前走。

盈袖忙跟了上去。惊喜地道:“那很好啊!那是要跟遇乐定亲吗?”

“遇乐是要跟她表哥定亲。”谢东篱斜了盈袖一眼,“不是郑昊。”

“啊?!”盈袖呆住了,“为什么啊?既然两家都同意了……”

“不是两家都同意,是昌兴帝将了我们陛下一军。沈大丞相担心陛下不高兴,所以想急急忙忙把沈二小姐嫁出去。”

盈袖听了心里很难受,闷闷地道:“……为什么你们男人的事,总是要女人受委屈?”

谢东篱窒了窒,半晌方说道:“这件事虽然在沈大丞相,但是现在既然昌兴帝出手了,主动权就不在沈大丞相了。”

“那在谁哪里?”盈袖着急地问。“遇乐这些天病得起不来床了。如果真的要跟她表哥定亲,她指不定就……”

谢东篱往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道:“这件事,现在就看郑昊的了。”

盈袖不解。皱着眉头跟在谢东篱身后,出了二门,一直送他到外院的角门。

角门的门子正跟门外的一个人说话。

见盈袖和谢东篱过来了,那门子忙对着外面道:“郑二皇子,您请回吧。我们夫人有令,不能让您进来。”

盈袖这才知道是郑昊来了。

她心一横。推开角门走了出来。

郑昊见她出来了,大喜迎了上去,道:“盈郡主,你可出来了!”

盈袖见郑昊不修边幅,胡子碴儿都冒出来了,眼下也是青黑一片,脸上瘦的颧骨高耸,两颊透着异样的潮红,明明也是病着的模样。

“郑二皇子,你身子不舒服?”盈袖忍不住问道,上下打量他。

郑昊急道:“你别问这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你,遇乐怎样了?我这些天一次都没有见过她,听说她病了,你帮我去劝劝她吧!这个傻姑娘,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认死理。你跟她说,让她别急,千万别急!别病坏了身子!我总是不负她的!”

盈袖听了鼻子一酸,眼泪都出来了,忙拿帕子擦了擦泪,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你不该招惹她!”

郑昊抿了抿唇,脸上的神情严肃起来,他背着手,正色说道:“只要她愿意嫁,我这辈子总是会等她的。哪怕她嫁了人,做了寡妇,我也会娶她的。”

“去!”盈袖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啐了郑昊一口,“有你这么咒人的吗?就算遇乐嫁了别人,你也别咒人去死啊!”

谢东篱在旁边听这两人说话尽是不着调,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淡淡地道:“郑二皇子,你父皇给我们陛下写信要为你求娶沈二小姐,才让沈大丞相急着要把沈二小姐嫁出去。——好了,我们言尽于此。郑二皇子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就看向盈袖,“你进去吧。以后不要随便出来跟这人说话。”

郑昊瞪了谢东篱一眼,恼道:“你怎么说话的?我又没有打你未婚妻的主意?”

“你打主意试试?!”谢东篱的声音也提了起来,目光冷冷地看着郑昊,神情森然。

盈袖只想抚额,忙道:“郑二皇子,你快去想办法吧。我表妹可能下个月就出嫁了……”

“什么?下个月?!”郑昊差一点跳起来,忙对谢东篱拱了拱手,“谢副相盛情,小弟心领了,今儿还有急事,等我把遇乐娶到手了,再来答谢两位的大媒!”说着,转身就走。

“站住!”谢东篱沉声叫住他,抬了抬下颌,冷冷地道:“你不用谢我们,我们也没有给你们做媒。再这样说,我可不客气了。”

郑昊:“……”好吧,他肚量大,不跟这睚眦必报的人一般见识。

郑昊对他做了个“走着瞧”的手势,快步回到自己车上,马上离去。

盈袖看着谢东篱笑道:“……郑二皇子确实应该多谢你。没有你,他就真的晚了一步了。”

盈袖现在明白过来,谢东篱来她家,其实就是来迂回给郑昊和沈遇乐搭桥的。

谢东篱却死活不认,道:“关我什么事?我可没给他们做媒。”

“你为什么不肯承认?——明明就是……”盈袖撇了撇嘴。

“……你说过,做媒衰三代,中保毁一生。——我可不想我们的儿子、孙子都衰。”谢东篱淡然说道,转身翩然上了车。

盈袖听得噗嗤一笑,目送着谢东篱的大车远去,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收了起来。

她记得她是说过“做媒衰三代,中保毁一生”这句话,但却不是在谢东篱面前说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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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还记得“做媒衰三代,中保毁一生”这句话,袖袖跟谁说过乜?~~o(≧v≦)o~~

晚上尽量加更,没有也表打俺。么么哒。╮(╯▽╰)╭。

。( )

第303章 最想要的

盈袖眯着眼睛,在自家外院角门前站了很久,才缓缓转身,回内院去了。

沈咏洁听她说了谢东篱的来意和郑昊的着急,也对她说:“能做的你都做了,别的就看他们的吧。——两个人要在一起,不付出点心血和努力,也不会珍惜。”

盈袖点点头,心神不宁地回了至贵堂。

……

南郑国的皇宫里,皇后齐雪笙听说了昌兴帝给东元国元宏帝写信,为郑昊求娶沈遇乐的事,气得病倒了。

她的大儿子,也是南郑国的太子郑承来看她,悄声安慰她道:“母后,您别生气了,不过是东元国大丞相的孙女,怎比得上您的儿媳妇呢?”

齐雪笙的大儿子郑承比郑昊大八岁,早就娶妻生子,他的太子妃是南郑国最有名的世家巫家的嫡长女巫青青。

巫家当然是跟南郑国大名鼎鼎的巫女有关的家族。

第一代巫女巫望月就是巫家的嫡长女。

只是除了第一代巫女之外,巫家再也没有出过巫女。

因巫女的传承不是靠血脉,而是靠灌顶。

而每一代灌顶成功的巫女都必须进入巫家,接受第一代巫女巫望月的传承,才能正式成为巫女,由巫家供奉和扶持,所以历代巫女不管原先姓什么,最后都会改姓巫,成为巫氏家族的靠山。

因此巫家也出了很多皇后,虽然不是每一代巫氏皇后都生了儿子,但是五百多年里,生了儿子继承了皇位的巫氏皇后也不是没有。

如今南郑国的皇室血脉,已经跟巫家牢牢结合在一起。

而巫家的势力。在南郑国也是除了皇室以外,最大的势力。

不像东元国有三侯五相八大世家支撑,南郑国只有一个世家,就是巫家。

皇后齐雪笙想起自己的儿媳妇,心里稍微松快了一些,不过她也没有就此放过郑昊和冯贵妃,而是冷笑道:“你二弟能娶到东元国沈大丞相的孙女。可比娶东元国皇室郡主还要厉害。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太子郑承默然不语。虽然不同意母后的话,但是也没有公然反对她。

“东元国三侯五相,彼此联姻了这么多年。早已经盘根错节,把持了东元国的朝政。就说沈家,沈大丞相有女儿嫁给东元国的嫡皇子,他的儿媳妇有来自五相之家的王家。而王家,跟五相世家的陆家和张家都有姻亲。沈大丞相的外孙女。是东元国的郡主,马上要嫁到五相世家的谢家。谢家,又跟陆家和万宁侯府是姻亲。你看看,他娶了沈遇乐。就跟整个东元国的三侯五相都攀上关系了。”齐雪笙面色一肃,“不行,本宫也要向皇上进言。给你娶一个三侯五相世家的侧妃才好!”

皇后齐雪笙极是要强,不肯让冯贵妃和郑昊有一丝一毫出头的余地。

太子郑承忙道:“母后。您别太过了。儿臣和青青琴瑟和谐,再纳侧妃,恐怕青青……”

“难道你还能不纳侧妃?!”皇后齐雪笙瞪了太子郑承一眼,从紫檀木三围板螭纹罗汉床上坐直了身子,“巫家姑娘虽然好,但是就有一点不好,不好生养。多少巫家姑娘做了皇后,最后都没有能生出儿子……青青嫁给你七八年了,至今无出。以前母后不催你们,但是如今眼看你的弟弟们都大了,一个个对你的位置虎视眈眈,你怎么还能耽于儿女情长?”

太子郑承叹了口气,道:“青青也很着急,母后就不要再逼她了。儿臣听大巫说,生育之事,越急越没用,还是顺其自然吧。”

“真要顺其自然,你就纳侧妃。这样母后就一定不再催她。”皇后齐雪笙是个很果决的人,想好了的主意,就说到做到,“等母后去找你父皇商议商议。”

皇后齐雪笙来到昌兴帝的御书房门前求见。

正好冯贵妃也在这里,昌兴帝就让皇后齐雪笙进来了。

见冯贵妃居然也在昌兴帝的御书房,皇后齐雪笙的脸色变了变,道:“真没想到冯贵妃原来不是这样淡泊明志的人。”

这是在暗讽冯贵妃以前一再表示自己不爱名不爱利也不爱权势,只心仪昌兴帝的派头,全是装出来的。

冯贵妃别过头,只对皇后齐雪笙屈了屈膝算是行礼,淡淡地道:“皇后娘娘眼里只看得见权势和位置,自然看别人也都是如此。”

“呵呵,是吗?”皇后齐雪笙点了点头,言辞之间咄咄相逼:“冯贵妃你真的看不上权势和位置?如果你真的看不上,别怂恿你儿子娶东元国大丞相的孙女啊!咱们南郑国那么多世家贵女,随便娶一个不就行了?你再高风亮节一些,娶一个南郑国民女,本宫才信你是真的淡泊!”

冯贵妃被皇后齐雪笙挤兑得快要站不住了,求援似地看向昌兴帝。

没想到昌兴帝正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似乎觉得皇后齐雪笙说的话很有道理的样子。

冯贵妃气得脸都青了,忍着怒气,道:“臣妾说的话,自己自然记得!皇后娘娘要是不信,那也无法。我儿心仪东元国大丞相的孙女,有什么不对?皇后娘娘的太子殿下还娶了巫家的嫡长女呢,干嘛担心一个小小的东元国女子?!”

昌兴帝玩味地拨弄着手上的紫毫御笔,最后道:“梓童说的话,确实有些道理。东元国的元宏帝至今没有答复,看起来确实也是有些忌惮沈家跟我们南郑国联姻。”

“臣妾没有说错吧!”皇后齐雪笙双掌一阖,欣喜说道,“陛下,臣妾想着,要不再给承儿纳一个侧妃吧?就从东元国的五相世家里挑一个嫡出的女儿!”

冯贵妃这下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了。

自己的儿子要娶五相世家的姑娘做正妃,皇后却要给太子娶五相世家的嫡女做侧妃!

这是明摆着在各方面都要压他们一头啊!

昌兴帝却不同意了,摇头道:“梓童,太子是应该纳一个侧妃,但是不需要娶东元国五相世家的姑娘。依朕看。就从巫家再抬一个庶女进东宫吧。她们是姐妹,也好相处。”

皇后齐雪笙一下子愣住了。

冯贵妃展颜而笑,道:“恭喜皇后娘娘了!巫家的姑娘,外头的人想娶一个都不容易,皇后娘娘却能有两个巫家姑娘做儿媳妇,真是可喜可贺!”

昌兴帝既然开了口,那就是皇帝说的话。金口玉言。不可更改。

皇后齐雪笙却实在不愿意再纳巫家的姑娘做侧妃。

首先,她给太子纳侧妃的目的,是要传宗接代。

巫家的姑娘出了名的难生养。她再纳一个巫家姑娘进来,有什么用?还是照样难生养!

其次,巫家嫡长子青青如今是太子妃,平时本来就喜欢拈酸吃醋。如果侧妃是她庶妹。那不得了,简直是捅了马蜂窝。以后太子的东宫别想安生了!

这不是纳侧妃,这是要添仇人吧……

“陛下,能不能再考虑考虑……臣妾已经有一个巫家儿媳妇了,这侧妃。不必再从巫家出吧?”皇后齐雪笙小心翼翼地问道,希望昌兴帝能打消这个念头。

昌兴帝却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地道:“梓童。巫家是我南郑国最出名的世家。承儿身为南郑国的太子,当然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依朕的心思。恨不得把所有巫家姑娘都给他,可惜大巫不肯而已。哈哈哈哈……”

昌兴帝笑得十分欢畅,冯贵妃也掩袖低笑,只有皇后齐雪笙,脸上虽然也在笑,可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既然皇后齐雪笙要给太子纳五相世家的嫡女为侧妃的主意没有达成,就更加变本加厉地反对郑昊娶沈遇乐,非要给他使绊子不可。

还一直在昌兴帝面前上眼药,说冯贵妃母子居心叵测,平时装出一副不争的样子,其实暗地里吃相不要太难看!

冯贵妃听说了这些事情,终于气得病倒了,一气之下,给郑昊写了封信,让他不要再惦记沈家的姑娘了,赶紧回来娶个巫家的姑娘是正经!

郑昊接到冯贵妃的来信,正是他刚刚得知沈家要赶紧把沈遇乐嫁出去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又出了波折。

皇后齐雪笙从中搅混水,硬是逼得昌兴帝想改心意了。

郑昊深知自己的父皇聪明又多疑。

早年虽然风流自赏,多情公子的派头做得十足,但是如今步入中年,性子冷硬许多,而且疑心更是重了许多。

自己执意要娶沈遇乐,不仅让沈家难做,也让自己的母妃在南郑国里外不是人。

这样一想,郑昊也心冷了,终于下了决心。

这一天,他来到丞相阁,专门逮着沈大丞相处理公事的机会前来见他。

因为沈相府他再也进不去了,只好来到丞相阁堵沈大丞相。

沈大丞相见了他也没有好脸色,冷冷地道:“郑二皇子有何贵干?老朽事忙,只有一炷香的功夫听你说话。”

郑昊便掸了掸袖子,对着沈大丞相长揖在地,道:“沈大丞相,我想问,如果我不是南郑国的皇子,只是普通人,您愿不愿意把遇乐嫁给我?”

抛去郑昊的皇子身份不谈,他本人也是极不错的。

长相不用说了,大名鼎鼎的“国民郎君”,一上街就能受到“掷果盈车”的待遇,这方面是杠杠的。

而且他也极有才学,智谋多端,能在东元国做质子,还在两位皇后的夹击下好好地活着,本身就证明了他的本事不错。

“如果你只是普通人,我二话不说,将遇乐嫁与你。”沈大丞相也不含糊,“但你是普通人吗?”

郑昊直起身,正色道:“有了沈大丞相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想跟沈大丞相定一个君子之约。您先别急着把遇乐嫁出去。如果我在二十天之内,成为普通人,沈大丞相就同意我和遇乐定亲,可不可以?”

沈大丞相一怔,“二十天之内成为普通人?”

“正是。二十天,是我送消息回南郑,然后消息再从南郑传到东元国的时间。”郑昊肃然说道,“我要向父皇上表,请求废我为庶民。这样我就能跟遇乐定亲了。”

“你真的愿意为了遇乐,成为庶民?”沈大丞相很是惊讶,“你要想清楚。你被废为庶民,以后可就跟大位无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