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挂着大红灯笼,照得后院暖洋洋的。

透过一格格的水晶玻璃墙,可以看见大雪随风飘曳,落地无声,金黄色的菊花上堆雪砌玉,不远处的池塘上有零星的荷花灯随着波浪荡漾,如同繁星落入湖水。

而浴房里温暖如春,她和谢东篱坐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手持水晶杯,轻酌葡萄酒,间或吃一片鹅肝,此情此景,真是神仙不换。

盈袖心情大好,连连喝了几杯葡萄酒,很快一瓶葡萄酒就见底了。

“咦?怎么倒不出来了?”盈袖醉醺醺地问道,拎着葡萄酒瓶使劲儿往下倒。

谢东篱莞尔,从她手中取过空酒瓶,放到浴桶边的地上,一边将她抱了过来,温言道:“来,我这里有。”说着,张开嘴,将盈袖的唇含了进去。

“哪里有啊?”盈袖嘀咕着,伸出细嫩的舌尖,在谢东篱嘴里逡巡,果然感受到了葡萄酒的味道,她越发用力舔舐。

……

他从她肩上抬起头,喘着气看见院子里飞舞的雪花,比不过她一身凝脂雪肤。

盈袖全身震颤不已,终于放松下来。

她静静地靠在谢东篱怀里,已经睡了过去。

看来真是把她累坏了。

谢东篱餍足地舔了舔唇,顺手捞了件斗篷,将她全身罩住,从浴房里抱着出去,放到新房的床上。

床上还铺着验元红的白巾子。

谢东篱拿刀割了手,滴了几滴血上去,就扔到一旁。

两人睡到半夜,谢东篱醒了,看见怀里好梦正酣的盈袖,忍不住又翻身上去,再来了一次,完事之后还用那验元红的巾子给她擦了擦。

盈袖这一次完全没醒。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谢东篱坐在她边上看书,沉静俊美的面容,却露出刀削斧凿般的凌厉。

盈袖动了动,捂着头叫痛,全身上下快要散架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问道:“你昨晚对我做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做。你醉得不省人事,我能做什么?快起来喝碗醒酒汤吧。”谢东篱一本正经说道,起身穿衣下床。

盈袖鄙夷地看了他的后背一眼,道:“嗯,我什么都没做,那你后背那些伤是怎么回事?”

谢东篱顿了顿,暗道把这茬忘了,但是面上不露分毫:“你耍酒疯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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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归宿 (第一更,求月票)

“我我我……我耍酒疯?!”盈袖瞪着谢东篱,根本不信,“如果我真的耍酒疯,怎么你的中衣还是好好的,就你背上被挠伤了?”

谢东篱站在床边,优雅沉着地套上外袍,又系上白玉腰带,转过身,并不看盈袖气愤的面容,唇角微翘,道:“……你让我脱了中衣挠的。夫人发话,我敢不听么?自然是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胡说!”盈袖这时也知道谢东篱在逗她,将枕头抱起来扔了过去,“没见过你这样的,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谢东篱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娇嗔满面,心里一软,没有再逗她了,道:“好了,就算是我做的,行了吧?快起来,今儿要认亲,给哥哥嫂嫂敬茶,还要去祠堂行庙见之礼。”

按古礼,庙见之礼是在新娘子嫁到夫家三月之后举行的,新妇跟着夫君去夫家祠堂告祭先祖,这样才算正式成为夫家人,去世以后牌位可以放在夫家的祠堂家庙里享用香火。

在中州大陆,认亲和庙见是成妇之礼。

如果新妇未经庙见就死了,可由男家收殓,但是需要归葬女方祖坟,被称为“未成妇”,不算夫家人,牌位自然也不能进入男家祠堂。

后来大家觉得三个月的时间太长了,大夏朝的时候改为成亲后三日庙见。到大周朝的时候,皇族婚嫁还是依古礼,三月之后庙见,但是民间老百姓成亲,拜公婆认亲和庙见都是大婚的次日举行。

还有,如果是庶子娶媳妇。是不需要行庙见之礼的,以示嫡庶的差别。

谢东篱的爹娘十多年前就去世了,不用拜公婆,但是将他抚养成人的哥嫂还是要拜的。

盈袖知道认了亲,庙见之后,她就正式成为谢家人,可以冠上谢姓了。

她忙掀开被子起身。一边问:“什么时辰了?”她瞥了一眼窗子的方向。见窗子那边露出莹白的光,像是天光大亮的样子。

谢东篱笑了笑,道:“外面的雪还在下呢。哥哥嫂子说让我们别急,中午一起去吃午饭就行。吃完午饭,再去开祠堂。”

盈袖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怎么行呢?第一天就中午才去。这不好。”说着,她扬声叫人进来伺候。

谢家大夫人和二夫人派来的婆子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了。听见盈袖叫人进来服侍,忙道:“给五爷、五夫人道喜!”

盈袖一愣,看向谢东篱:“……你不是说中午?”

怎么这么早就有人来道喜了?

这样说话的人,一听就知道不是他们这一房的人。

“是大嫂二嫂的人。”谢东篱对她笑了笑。对门外道:“进来吧。”

两个婆子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来,对盈袖和谢东篱屈膝行礼。又将恭喜的话说了一遍,最后才道:“五爷。大夫人和二夫人嘱咐奴婢过来收红巾子,说呈给老夫人看看。”

验红,也算是除了认亲和庙见以外最重要的仪式了。

盈袖脸红地看了谢东篱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第一次,早在二十多天前就给谢东篱了,昨天哪有落红?

况且昨天两人在浴桶里胡天胡地,就算她昨天是第一次,落红也早就溶到浴桶里的热水里了……

谢东篱不动声色走到紫檀木千工拔步床的床头,抽开一格小抽屉,取了一个红木锦盒出来,递给左边那个婆子,笑说:“让大嫂二嫂久等了。”

那婆子双手接过,眉开眼笑,“五爷客气了!那奴婢就先告退了,五爷、五夫人收拾好了就来我们大夫人的院子吧。”

谢东篱点点头,目送她们离去。

等她们走出了这院子,盈袖才低声问谢东篱:“……你哪里来的那东西?”

“二十多天前你在我这里的时候,我从床上被单上剪下来的。”谢东篱一本正经地抚了抚下颌,深沉地道,“时日久了点,应该没问题。”

盈袖抡起小拳头,往他肩上狠狠捶了一记,恼道:“还忽悠我!——二十多天前的落红,放到今天不知成什么样子了!你当大嫂二嫂是傻的吗?!”

谢东篱握住她的拳头,摁在自己胸口,俯身下去,在她耳边笑道:“……我们好不容易等到天工作美,才能亲热,你还不好好珍惜,偏要这时候打我。何不等天气晴好再动手,我一定躺平任挠……”

“去!你那匣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盈袖啐了他一口,“再不说,我可恼了!”

谢东篱放开她的手,将自己昨天割破的手指头给她看,“喏,就是这个……”

盈袖明白过来,咬了咬唇,将他的手指攀过来看了看,“……原来你早有准备。”

谢东篱看她一眼,“我是那种顾头不顾尾的大尾巴狼吗?”

盈袖:“……”

切!就算你不是,也不要用那种“你才是”的目光看着别人好不好!

采桑听见屋里的两个人好像争了起来,忙在门外叫道:“夫人,热水抬来了,早饭摆在哪里?”

盈袖回过神,横了谢东篱一眼,回身往浴房行去,一边道:“早饭摆在暖阁,热水快给我抬到浴房。身上黏糊糊地,想好好洗一洗。”

谢东篱不由自主跟着她往浴房走,笑着道:“我也不舒服,也想好好洗一洗。”

“等我洗完你再洗。”盈袖将他挡在浴房外头,又叫了几声“采桑!”、“采桑”!

采桑机灵地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谢东篱只好从浴房门前离开,往门口行去。

两人在新房里磨蹭了一早上,吃饱喝足了才去正堂认亲。

他们这一房的老大、老二家的人已经候在那里了,还有两个叔叔家里的至亲都在。

盈袖穿着及膝高的麂皮翻毛里外发烧大毛靴子,披着紫貂大氅。手里还捧着暖炉,谢东篱给她撑着伞挡雪,一丝雪花都没有落到她身上。

两人带着一长串丫鬟婆子上了正堂。

门帘一掀开,里面就有一股热气传来。

谢东篱的二叔谢起、三叔谢双,还有谢东篱的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带着他们所有的子女都来了。就连谢东篱已经出嫁的侄女都来了。还带来了她们生的孩子。

盈袖跪了下来,先给谢东篱爹娘的牌位敬茶,然后给谢东篱的二叔、二婶、三叔、三婶。以及他大哥、大嫂、二哥和二嫂敬过茶后,就被一群同辈和小辈的谢家人给围住了。

当谢东篱出嫁的大侄女谢同辉生的一岁大的儿子摇摇摆摆走过来,抱着盈袖的腿叫她“五婶婆”的时候,盈袖都有些欲哭无泪了。

她才十五岁!

这一出嫁。辈份就升到祖辈了=_=。

谢东篱摸了摸鼻子,弯腰将那孩子抱了起来往空中举了举。那孩子咯咯地笑了,白胖的小脸上,眼睛眯得几乎看不见。

盈袖霎时觉得这孩子太可爱了,忙道:“给我抱抱!给我抱抱!”

谢东篱将孩子交给她。道:“他挺重的,你小心些。”

“没事,我抱得动。”盈袖笑着将那孩子托在臂弯。逗逗他胖胖的小脸蛋,然后将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取了出来。挂到他手腕上。

那孩子马上用嘴去咬。

谢同辉忙将那玉佩从他手腕上解开,对盈袖道:“五婶婶,他在长牙,所以看见东西就要咬,五婶婶见谅。”

盈袖笑着摸摸那孩子的头,将他交到谢同辉手里,道:“没事,没事,这孩子好可爱。”

谢同辉是谢家二夫人宁舒眉的大女儿,宁舒眉也很喜欢这个外孙,闻言对盈袖道:“五弟妹,你这么喜欢孩子,自己赶紧生一个吧,瞧瞧,多有趣!”

盈袖连连点头,“承二嫂吉言,希望能为谢家开枝散叶。”

谢家大夫人陆瑞兰见她一点都不扭捏,对她更加欢喜,拉着她到里屋坐到罗汉床上说话,将谢东篱那屋里的事都说与她听。

盈袖留神记了下来,等吃了午饭之后,就跟了谢家人开祠堂庙见。

今天依然下着大雪,谢家内外积了一尺厚的雪,好在有抄手游廊,早上又有人特意打扫过,他们一路去祠堂还是很好走的。

到了祠堂,盈袖跟着谢东篱和谢家二叔、三叔,谢东篱的大哥、二哥一起进去,在里面跪拜祖宗,烧香马纸供,念祝祷词,最后才将她的名字记在谢东篱旁边。

“谢门元氏盈袖,乃元氏健仁之嫡长女,谢复五子东篱之原配正妻也。”

短短的一句话,就是她这一辈子的归宿。

也是她两辈子的归宿。

盈袖看着那族谱,见他们这一支是从谢复传下来的,谢复那一辈有兄弟姐妹四个,老大谢复,老二谢起,乃是庶出,老三谢双,还有一个姑姑谢嫦,嫁到兴州赵家,但是前两年兴州滑坡,全家都被埋在里面。

有人就是扮作谢家姑姑谢嫦的夫君和女儿,来谢家招摇撞骗,后来被谢东篱揭穿了的。

这件事,盈袖略有所知,这谢家二叔、三叔,当时可没少给谢东篱他们这一房三弟兄添堵……

盈袖看了看谢嫦的名字,又看了看谢东篱的二叔和三叔,晶亮的眸子看得他们两人很是不自在,咳嗽两声,道:“好了,庙见既然结束了,我们就告辞了。这一次下大雪,我们城外的庄子受了灾,还要出城去看看。”

谢东篱的大哥谢东义和二哥谢东鸣一起躬身送他们出去。

谢东篱只点了点头而已。

谢家二叔和三叔当然不敢跟谢东篱较劲,灰溜溜地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就走了。

他们走了之后,谢东篱对谢东义和谢东鸣道:“大哥、二哥,这两人早就该不让他们上门了,又何必理他们?”

谢东义和谢东鸣对视一眼,对他道:“五弟,到底是你长辈,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也当敬他们三分。”

谢东鸣还道:“爹娘如果在世,也不会想看你跟他们闹成这样的。”

谢东篱无语地看了他们一会儿,道:“大哥、二哥认为我是那种不知轻重,不守礼仪的人吗?”

盈袖在他背后抱着谢家的族谱细看,闻言在心里轻轻哼了一声,暗道你本来就是……

她不过腹诽而已,谢东篱却好像听见了她心中所想,居然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狭长的眼眸黝黑深邃,如同静夜的星空,浩渺深沉,充满威慑力。

盈袖忙漾起笑容,连连点头:“……夫君说得对!就算是长辈,也不能一味姑息偏颇,那不是孝顺,而是置长辈于不义!”

谢东篱翘起嘴角,微微点头,回头一看,大哥二哥都张大嘴巴看着他。

谢东篱只好咳嗽一声,严肃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袖袖说得很明白。

谢东义和谢东鸣“哦”了一声,又道:“今年还是大家一起过年,别的事,明年再说。”

谢东篱知道这是要说分家的事,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道:“大哥、二哥,你们听我一句话,目前不宜轻举妄动。还是再等一等,等四年之后,再做定夺为好。”

谢东义和谢东鸣对视一眼,点头道:“以前你没有说过话。现在你既然说了,等你闲下来,我们哥仨再商议商议。”

这意思,当然是要等谢东篱新婚之后再说话。

不管怎样,这新鲜劲儿总要过一个月才会消褪。

盈袖见他们说完话,要离开祠堂,忙把那本族谱阖上呈给谢东义。

谢东义却不接,对谢东篱道:“这族谱,以后你保管吧。”

谢东篱也不推辞,伸手接了过来,锁到祠堂小屋子的暗格里。

盈袖有些惊讶。

谢东篱排行第五,不是嫡长,目前也不是谢家的族长,如何要把族谱给他保管?

刚才她看谢家族谱的时候,就觉得有些意思。

谢东篱的娘亲刘氏,居然并不是三侯五相这样的显赫世家出身,就连二流三流世家都不是。

盈袖以前的身份,就算是皇商,那也是东元国数一数二的皇商。

总之能嫁到三侯五相这样的人家做正室,财势和权势,总有一个要占到。

而这刘氏,看族谱上的记载,娘家默默无闻,既无财,也无势,却让谢复这个东元国曾经最能干的大丞相生死与之,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夫人……

因为能上族谱的女子,是需要把娘家的情况写得清清楚楚的,甚至娘家上溯五代的祖宗姓名都要记录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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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射杀 (加更求月票)

刘氏是她婆母,娘家上溯五代……全是空白……

盈袖也只瞟了一眼,并没有不敬的意思,而且觉得谢东篱不在乎门第,当自己还是皇商之女的时候,他就愿意娶自己,这种性子,应该也是跟他爹一样的吧?

这样一想,盈袖就对这个婆母更加欢喜了。

谢东篱从小屋子出来,见盈袖闭着眼睛,双手合什,对着自己娘亲的牌位默默祝祷,便背着手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等她祝祷完了,睁开眼睛上香,才走上前跟她一起上了一炷香,“走吧。”谢东篱从大氅底下伸出手,握了握盈袖的手。

祠堂里除了点香,并不能生火盆,也没有地龙和火墙,因此这里非常冷。

盈袖的暖炉也放在刚刚认亲的正堂,此时她的手冷得如同冰块。

谢东篱将她的两手握在掌中。

他的手温暖干燥,掌心如火。

盈袖的手很快暖和起来。

“我暖和多了。”盈袖不好意思看了看周围将头压得低低的丫鬟婆子,嗔了谢东篱一眼。

谢东篱在外人面前一向是冷冽如冰雪,甚至有几分严苛,和在盈袖面前的样子很不一样。

他的目光往周围转了一圈,便松开手,看了阿顺一眼。

阿顺忙将手里的油纸伞送过去。

谢东篱撑开油纸伞,一手撑伞,一手握着盈袖的手,带着她离开了祠堂,回自己新房的院子去了。

认亲和庙见都完成了,剩下的时间,就都是他们自个儿的。

两人回到烧着地龙。还有一面墙是火墙的暖阁里。

盈袖深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活了过来,血液在身上奔涌,就跟刚解冻的冰河一样,甚至带着刺痛。

寒冷真是可怕的东西,可以将人的活力一点点消磨。

“给夫人做一碗热杏仁茶暖暖胃。”采桑跟着进来帮盈袖脱掉大氅,一边又命人去给她做吃的。

盈袖看了看谢东篱。想起他不爱吃甜的东西。就对采桑道:“热两个牛肉葱油饼,再加一碗热酥酪。”

谢东篱笑着对她点点头,“多谢夫人。”

采桑接了大氅放起来。悄悄退了出去。

没多久,她拎着一个食盒走进来,摆在暖阁窗下美人靠前面的一张长方束腰小矮几上。

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杏仁茶。和杏仁茶并排放着的热酥酪,因谢东篱不爱吃甜的。这酥酪里放了点盐,还有一碟小巧玲珑的牛肉葱油饼,只有三四岁小孩的巴掌大。

盈袖和谢东篱对坐吃点心。

一碗热气腾腾的杏仁茶下肚,盈袖舒服得不想动弹。返身窝在美人靠上,搭了件狐皮毯子,对谢东篱道:“我困了。让我歇会儿。”

谢东篱道:“我也困了,一起歇吧。”说着。抱起她往卧房里去了。

一路走,一路用手丈量她的腰,低声道:“……太瘦了,你得多吃点儿……”

盈袖昨夜喝醉了,今天还有宿醉在身,刚才强撑着认亲和庙见,现在都完成了,她就松懈下来,头痛似裂,眼睛都挣不开了。

过了一会儿,采桑来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暖阁里已经没有人了。

屋角条案上镂空鎏金香炉里沉水香袅袅升起,给这暖烘烘的屋子增添了一丝清冽之气。

窗台上摆着一盆水仙,才抽出嫩芽。

窗下美人靠上有些凌乱,美人靠前面的长方束腰小矮几上留着两个空碗,一个空碟子,还有她先前放下的食盒。

采桑忙去收拾桌子,又叫人进来收拾美人靠,她走到屋角,掀开香炉的盖子,又抓了一把沉水香洒了进去,才倒退着出去了。

盈袖和谢东篱在里面的卧房里已经睡着了。

两人都极累。

谢东篱看着这难得的天气,又是初尝人事,本来跃跃欲试,但是看盈袖眼下的青黑都出来了,他又收了手,只搂着盈袖睡了过去。

结果两人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

采桑和采芸中间过来看了好几次,见卧房都没有动静,只好守在门外,合衣打了个盹儿。

谢东篱是先醒过来的那一个。

他一睁眼,就察觉到外面的雪应该已经停了,云雾正在散去,他也不能再跟盈袖这样亲近了,忙放开盈袖,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盈袖嘟哝一声,裹着被子往床里面滚进去了。

谢东篱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看,发现雪果然已经停了,院子里银装素裹,初升的朝阳照在白雪堆上,亮眼得几乎刺目。

谢东篱抿了抿唇,眉头微蹙,朝门外叫了一声,“准备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