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有些不忍,她缓缓伸出手,想碰一碰谢东篱的手指,却在快要碰到的时候,还是犹豫了。

谢东篱的手却抖了起来。

盈袖一惊,难道又病了?她还没有碰到他呢!

赶紧抬眸仔细打量谢东篱。

谢东篱不仅手和胳膊抖起来,就连肩膀都抖了起来……

盈袖:“……”

魂淡!原来在嘲笑她!

盈袖霍地一下站起来。

谢东篱出手如电,拽住了她的衣袖,然后飞快地缩回手,若无其事地拿出小瓷瓶吃了粒药,道:“别生气了,怎么这么大气性?”

盈袖别过头不理他。

谢东篱起身,背着手探头看她,在她耳边轻声道:“再耍小性子,师父可要生气了。”

盈袖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回头啐他一口,转身进了里屋,懒洋洋地道:“……我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啊?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因她回门那天遇到巫家的人伏击,虽然被他们的人击退,但是谢东篱还是授意盈袖装病,以表示事情的严重性。

谢东篱窒了窒,点头道:“嗯,差不多了,很快就好了……”

那五个白衣人已经全部招供,但是他们供出来的联络人却在谢东篱派人去抓的时候,发现那人已经在家里服毒自尽。

这人一死,那五个白衣人的上线就断了。

谢东篱和沈大丞相虽然都猜应该跟皇后齐雪筠有关。但是也只是猜测而已,没有切实的证据,无法将这顶帽子给皇后齐雪筠套上。

既然在朝堂中挖不出来了。他们就把目光转向了南郑国。

谢东篱正在盘算要如何对南郑国的巫家再敲打敲打,好让他们赶紧起事的时候,就听见门外传来阿顺的声音,很是急切,“五爷!五爷!”

“怎么了?”他转身走了出去,在外屋见了阿顺。

阿顺跨进门来,在他耳边道:“……五爷。巫家的人占了咱们跟南郑国交界的大兴!说以后这地儿就是他们的了!”

“大兴城?”谢东篱目光一凝,“那不是也和北齐交界的一个地方?”

“正是。”阿顺躬身应道,“这伙巫家人。根本就是从北齐那边过来的。大兴城有北齐的内应,给他们开了城门……”

巫家在南郑国经营了五百年,无论是人手,还是财力。都可以跟南郑国的皇室抗衡。唯一差一点的,大概就是在民心上。

南郑国的民心在皇室和大巫上,巫家只是大巫的附属品。

如今大巫以这样一个不光彩的姿态死去,她做的那些事都被人有意一桩桩一件件翻到阳光下,她的形象已经大打折扣。

没有了大巫的巫家,发现自己只是一个傀儡,他们很不甘心。

南郑国皇帝趁机要收拾他们,但是巫家有太子妃。南郑国的昌兴帝好歹要给太子几分面子,因此并没有对巫家赶尽杀绝。让巫家逃了不少人出来。

这批人带着手下和钱财,本来是想来东元国躲藏,但是因沈咏洁他们去了南郑国一趟,对巫家很是忌惮,当然不会让他们来东元国。

东元国对巫家封锁边境,他们就只有找机会去北齐国。

北齐本来接纳了他们,但是在元应蓝身死之后,北齐对东元国也是各种不满,终于驱使着巫家,做了他们向东元国渗透的开路先锋。

这些年来北齐国在东元国下的力没有白费。

位于三国交界处的大兴城,就成了第一个靶子。

巫家几乎是兵不血刃,就夺了大兴城。

“大兴城的城守呢?”谢东篱寒声问道。

他知道东元国的官儿有一小半其实已经是北齐的人,但是也有一多半,是以东元国为傲,不肯向北齐卑躬屈膝的。

大兴城的城守,他记得是他这两年才换上去的东元国人士,跟北齐一点关系都没有。

阿顺苦笑,“城守倒是威武不屈,所以被杀了,脑袋挂在城门口呢。大兴城的官儿,自城守以下,都投降了。”

谢东篱的眼眸眯了起来,“那大兴城的百姓呢?”

东元国大多数人都被称为“南人”,没有北齐人的孔武有力,也没有南郑人的吃苦耐劳,在体力上说,并不具备优势,他们有的优势,在头脑。

东元国人是中州大陆公认的脑子最活泛,最能挣银子的人。

但是大兴城的东元人还是不一样的,本来边境地方的百姓,就要比别的地方要有血性,也更勇猛。

阿顺果然脸上一沉,道:“大兴城的老百姓不肯服从巫家,有跟他们干仗的,也有逃出大兴城的。据逃出来的人说,巫家为了控制大兴城的局势,在大兴城大开杀戒……”

谢东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眸里氤氲杀气一闪而过,“呵呵,我们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倒是活得不耐烦了,自寻死路!”

“五爷,您打算怎么办?”阿顺期待地看着谢东篱。

“那五个白衣人的事,你传得怎么样了?”谢东篱回首问他。

阿顺忙道:“已经举国上下都知道了。巫家从南郑国来我们东元国,企图刺杀副相,结果伤到副相夫人!”

谢东篱点点头,“好,你赶紧找人把大兴城的事,写个奏章,送到宫里,看陛下如何定夺。”

阿顺应了,出去找谢东篱的幕僚写奏章。

谢东篱在外屋坐了一会儿,才回到里屋,对盈袖道:“袖袖,我可能有一阵子,不能陪你了。”

他歉意地看着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盈袖很是惊讶,忙走过来坐在他对面,问道:“出什么事了?你要去哪里?”又问:“我能陪你去吗?”

她真是一分一毫都不想离开他。

谢东篱深深地看着她,语气温和却坚决地拒绝她:“不,你不能陪我去。”定了定神,又道:“这一次可能比较危险,你还是留在京城,就在家里,我才能放心。”

盈袖咬了咬唇,“那你总得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谢东篱就将大兴城的事说了一遍,末了道:“巫家本来就不能留了,我只放了一部分巫家人去北齐,也好给他们留些后人。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在北齐的怂恿下,真的敢对我们东元国下手。——哼,真当我们东元国是软柿子!”

盈袖默默想着上一世的情形,那个时候,大巫还是好好地待在南郑国,是巫家的坚强后盾,一直到盈袖上一世死的时候,她都没有听说南郑国的大巫和巫家有什么变动……

所以这一切,只跟自己有关。

盈袖在心里叹了口气。

谢东篱像是明白了她的心事,淡淡地道:“你别多想,这些事情是他们自作自受,跟你没关系。”

“跟我没关系的话,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你说不能陪我,是什么意思?”盈袖想了想,还是问道。

“我想去大兴城看一看。”谢东篱轻声说道。他还没有跟元宏帝说起自己的想法,但是他决定先跟盈袖说。

他不知道别人会不会为他担心,但是他知道,盈袖是一定会为他担心的。

盈袖听了很是困惑,偏着头打量他:“可是你是文官,又不是武将?你现在去大兴城有什么用?不是说大兴城已经被巫家占了?”

谢东篱别过头,看向窗外,唇边带了一丝微笑:“……我不能做武将,但可以做元帅。”

武将需要冲锋陷阵,身先士卒,元帅却不需要。

元帅需要的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盈袖的目光一下子亮了起来:“你还会做元帅?!这就是说,你能排兵布阵,带兵打仗?!”

她现在知道了谢东篱是师父,是有功夫的人,并不是他以前表现出来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形象。

但是做带领大军的元帅……

这个跳跃太大了,盈袖表示一下子接纳不了……

她愣愣地看着谢东篱,一幅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样子。

谢东篱回眸瞥她一眼,眸中带了浅浅笑意:“吓着你了?”

“我是担心你。”盈袖忧心忡忡地道,“你是有功夫自保,可是如果真的是上了千军万马的战场……”

谢东篱静静地看着她,眸中的笑意越来越浓。

盈袖很少着急,纠结半晌,冲口而出:“……我还没有怀孕呢!你怎么就要上战场呢?!”

谢东篱莞尔摇头,凑近她,低声道:“过两天天气又要变了,到时候,为夫加把力,争取在走之前,让你怀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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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请战

“可是哪里是想怀就能怀上的!”盈袖当了真,很是焦急地道,“你什么时候打算走呢?也不知道这天气能持续多久……”居然已经一本正经去看历书了。

谢东篱终于放声笑了起来

盈袖一怔,明白他又在逗她了,双颊飞红,跺脚恼道:“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

谢东篱忙止了笑,温言道:“好了,你别多想了。不过是去几个月,逼巫家在南郑国反了。”

“你要逼巫家在南郑国造反?”盈袖也严肃起来,她走回谢东篱身边坐下,“南郑国皇帝呢?他没有灭了巫家?”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没有打算都说出来,只是道:“南郑国的太子妃是巫家的嫡长女。”

盈袖明白过来,“那还是顾及了太子妃的面子……”

“当然,巫家人多势众,也是一个原因。南郑国皇帝恐怕也不想太过大动干戈。”谢东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开始琢磨南郑国昌兴帝的心态。

“那是。既然我们能担心我们跟北齐国杠上的时候,南郑国会浑水摸鱼。南郑国也会担心,在它内乱的时候,我们会伙同北齐国趁火打劫……”盈袖眼前一亮,“是不是这个原因?”

“嗯,八九不离十了。厉害!厉害!”谢东篱笑着夸她。

外面的丫鬟在门口问他们要不要摆饭,两人才看见已经到饭点了,便吩咐摆在外间。

两人吃过之后,又去大房和二房那边坐了坐,才歇下不提。

第二天一早,果然盈袖还没有睡醒。元宏帝已经使人宣谢东篱进宫了。

谢东篱轻手轻脚地起身,去浴房洗漱之后才离开,临走的时候还嘱咐采桑和采芸好生伺候盈袖,不要吵着她。

来到宫里,谢东篱发现三侯五相都到了,只是刚刚晋封的皇太孙元应佳没有跟在元宏帝身边,谢东篱有些诧异。

以前元应佳是皇太孙的时候。他就是跟在元宏帝身边学着处理政事的。后来被降成郡王,才没有跟在元宏帝身边了。

这一次晋封,又遇到大兴城被夺这样的国家大事。他不在场,真是说不过去。

谢东篱就毫不客气地问了一句:“皇太孙殿下呢?这种事,他应该来听一听吧?”

元宏帝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沈大丞相。

沈大丞相笼着袖口。淡笑着道:“皇太孙殿下兄妹情深,已经跟着长兴侯世子去北齐国接他妹妹的灵柩去了。”

谢东篱只好笑道:“原来如此。皇太孙殿下如此孝悌,是我朝之福。”说着,就把话题转开,对元宏帝拱手道:“陛下。大兴城的事,您怎么看?”

元宏帝耷拉着眼皮,手指敲了敲面前的书案。“朕宣你们进宫,就是为了这件事。”说着。他看了谢东篱一眼,“谢爱卿,你把这件事给大家再说一遍吧。”

谢东篱点点头,将他给元宏帝上的奏章简单地重述了一遍,末了道:“……大兴城已经被巫家占了,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唐安侯府的新任侯爷唐海峰打断他的话,连忙道:“大兴下面一个城是五阳,我们是不是马上派重兵防守五阳?如果五阳也被攻破,金陵城就不保了!”

谢东篱看着他,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果然万宁侯府的宁侯爷已经森然接口,道:“唐安侯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大兴城就白白丢了不成!”

唐安侯一窒,忍不住看了张绍洪一眼。

他才刚刚当上这个侯爷没有多久,一切还是听他爹老唐安侯,还有张绍洪这个副相的意思。

张绍洪会意,皮笑肉不笑地道:“当然不能白白丢了。但是我们都知道,巫家敢占大兴城,其实背后就是北齐,难道宁侯爷打算现在就去跟北齐开战不成?!”

“那张副相是什么意思?”陆家的副相陆瑞林冷声问道,“因为有北齐国,我们就不管大兴城了?大兴城的事,你们也知道了。我大兴城守被杀,不服的百姓成百上千地被砍死在自己家门前。你们居然不想管?!”

“当然要管,可是要看怎么管。”张绍洪咳嗽一声,“动刀动枪,我们是哪里是北齐国的对手?是吧,慕容侯爷?”

长兴侯慕容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张副相所言,臣不敢苟同。”

“愿闻其详。”王家的副相王仁中拱了拱手,“长兴侯向来勇猛,应该是不惧跟北齐国百万雄师交战吧?”

慕容辰冷笑,“我要怕,就不会从军了!”说着,他对元宏帝拱手道:“陛下,臣请带我长兴侯府军士,杀到大兴城,救我东元国百姓!”

万宁侯也拱手道:“臣也请旨带兵,杀到大兴成!——我东元国寸土不能丢!”

“陛下!巫家人和北齐人狼狈为奸,杀我大兴城城守,夺我土地,占我城池,实不能忍!”陆家副相陆瑞林慷慨激昂说道,“臣请为长兴侯督办粮草,杀到大兴城!”

张绍洪和王仁中同时咳嗽一声,道:“今年入冬之后天气一直不好,大雪下得这样早,连普通人吃的粮食都不够,又哪里来多余的粮食给大军出征?”

元宏帝也在踌躇。

长兴侯慕容辰掌中军,是带兵的三位侯爷里面战力最强的,对付巫家人,用不着他这样的人。

再说为了谨防北齐国趁机从北面兴州偷袭,这个时候,长兴侯还是应该去兴州驻守最好。

万宁侯掌左军,年纪有些大,而且他经常是驻守在金陵城,那里的水路四通八达,北齐和南郑都可以从水上偷袭。

这个时候,他应该还是驻守在金陵城。

剩下一个人,应该是唐安侯唐海峰。

唐安府掌右军,是三侯里面最弱的,平时经常是驻守京城周边的防卫。

但是就算弱,也是跟长兴侯和万宁侯两人相比,比那些巫家人应该还是强一些吧?

元宏帝看了唐海峰一眼,发现从他那里居然传来一股尿骚味,不由皱了眉头,目光往唐海峰站的地面扫了一眼。

果不其然,他的袍子底下正滴滴答答往下滴水。——居然吓尿了……

元宏帝不忍卒睹地闭了闭眼,挥手道:“唐海峰,你先回去吧,叫你爹唐谦来面圣。”

屋里的人都注意到他的不妥,不约而同屏住呼吸。

唐海峰羞得脸都红了,忙慌慌张张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去。

“哼!这种人也能做带兵侯爷!真是把咱们武将的脸都丢尽了!”万宁侯朝着唐海峰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

这仗还没打呢,就吓尿了!

“算了算了,他也是才刚刚当上侯爷,他爹才是真正的武将,他算什么?”王仁中忙打圆场,“不过我还是认为,以和为贵最好。打仗就要死人,能不打仗就不打仗。”

“王副相,我想您弄错了因果。这不是我们主动挑起事端要打仗,而是已经被别人打到自己家了,难道我们还能坐以待毙?”谢东篱毫不客气地道,“如果是害怕打仗死人,那大家还坚持什么东元国?马上向北齐国俯首称臣就可以了。”

张绍洪一向看谢东篱不顺眼,闻言冷笑道:“如果向北齐俯首称臣能避免生灵涂炭,有何不可?”

“呵呵,那真是别人要砍你的脑袋,你就得把脑袋凑到别人的刀口上,是吧?”陆瑞林明显跟谢东篱一个阵营,“张副相,您到底是站在哪一边?”

“我站在东元国百姓一边!”张绍洪慷慨激昂地道,“老百姓不会想打仗的!”

“老百姓是不想主动打仗,侵略别的国家。但是我东元国的老百姓,也绝对不是敌人到你家来烧杀抢掠,还绝不还手的软蛋!”谢东篱转身对元宏帝拱手:“陛下,微臣愿带唐安侯府的右军,前往大兴城剿灭巫家,收复大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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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破军 (6K,大章求月票)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明显愣住了。

谢东篱是很有才华,他们都知道,也认同。

但是带兵打仗,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就连比较倾向于沈大丞相的万宁侯也忍不住道:“谢副相,您没说错话吧?——您是要亲自带兵?!”

谢东篱点了点头,淡笑道:“我晓得你们的顾虑。我是一介书生,怎会带兵打仗?不过,我并不亲自带兵上阵,只是在大帐中运筹帷幄,出谋划策。当然,最关键的,是这一次我们去大兴城,根本不是为了打仗。”

“不是为了打仗?那你带兵去做什么?”王仁中嗤之以鼻,“初生牛犊不怕虎是好事,但是我可跟你说,早年北齐兵临城下……”

元宏帝的脸色变得铁青。

谢东篱像是没有听见王仁中的话,在众人面上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而为之。所以带兵去大兴城,是显示我们要夺回大兴城的决心,但是并不一定要真正用兵。我可以以我的副相之位担保,以我为帅,定能不战而胜,夺回大兴城。”

这一下他们听明白了。

原来谢东篱要求带唐安侯府的右军去大兴城,不是为了去打仗夺城,而是一种威慑,一种实力的展示。

在这种实力下,他才可能跟对方谈判。最好能被兵不血刃地夺回大兴城。

虽然万宁侯和长兴侯并不畏惧打仗,但是如果能有法子不用牺牲他们东元国军士的性命,他们还是愿意一试、乐见其成的。

长兴侯慕容辰的声音缓和下来:“既如此,不如就让谢副相试一试?可以以谢副相为帅,唐谦为先锋将军,陛下觉得怎样?”

唐谦就是老唐安侯,因犯了事被元宏帝撸了侯爷的爵位。给他的儿子唐海峰继任。

但是唐海峰是什么德行。刚才大家都看见了。

沈大丞相想了一想,对元宏帝道:“陛下,臣觉得长兴侯言之有理。谢副相足智多谋。唐谦勇猛过人,如今又要戴罪立功,他必然会听谢副相指挥。”

元宏帝缓缓点头,“朕也觉得可以一试。”说着。他转头看向谢东篱:“谢爱卿,你回去将你的想法写了一个条程上来。朕要和沈爱卿、长兴侯、万宁侯仔细商议商议。”

谢东篱躬身应了,先从宫里退出,回自己的府上去了。

皇后齐雪筠听说了御书房那边的情形,心里一动。

谢东篱如果能离开京城。他们行事就能更方便了……

蓝儿既然已经死了,盈袖必须要为她偿命!

因此元宏帝回到内宫之后,皇后齐雪筠特意带了自己亲手做的小菜送过来与他同吃。还道:“陛下,谢副相有奇才。听说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您不如就给他个机会,让他去试一试。年轻人嘛,如果真的有本事,臣妾就要恭喜陛下再得一治国之材。如果不成事呢,也没关系。敲打敲打他的气焰,才能更加为陛下所用。”

这话倒是老成持重的用臣之道。

元宏帝忍不住看了她这一眼。

这个女人,确实有几分见识。

“朕在考虑当中,只是谢副相到底年轻,也从来没有带过兵,只不知道那些兵痞子们会不会听他的。”元宏帝叹息说道,将手指在桌案上敲了又敲,很是犹豫不定。

谢东篱虽然说他做元帅,不用亲自带兵出征,但是军中之人,最重要要有威信,有威信,军士才会听从他,这样元帅的计策才能够实施开来。

空有计策,但是无人听他,也是枉然。

就像元宏帝是皇帝,也不意味着他就可以为所欲为。

很多时候,他也要妥协,要商议,要拿出皆大欢喜的法子,才能让群臣听命,百姓镇服。

皇后齐雪筠眨了眨眼,亲手给元宏帝沏了一壶茶,笑着道:“其实,谢副相的两个哥哥,不都是军中之人?只是品级不显,陛下何不派他的哥哥跟他一起出征呢?都是自家人,也好说话。”

“谢东义已经跟慕容长青去北齐迎蓝儿的灵柩了。谢东鸣在万宁侯军中,要跟着去别处镇守,倒是不好派他们跟着谢副相。”元宏帝深吸一口气,“算了,就如梓童所说,给他个机会吧。横竖有唐谦那老小子跟着,他要戴罪立功,想必会使出浑身解数,帮谢东篱这个忙的。”

皇后齐雪筠只想谢东篱赶紧离开京城,当然一个劲儿赞好,恨不得再亲自给他多指派点儿兵力,只望他高高兴兴地早些离开京城,她就可以拿盈袖开刀了……

就算盈袖是谢东篱的妻子又如何?

她死了,谢东篱难道会让她这个皇后偿命不成?

元宏帝都不敢动她,她倒要看看谢东篱会如何对付她。

反正不过只是一个女人,盈袖死了,皇后齐雪筠自然会给谢东篱指一个更美貌的妻子做填房……

天下男儿皆薄幸。

皇后齐雪筠相信有些女人命是特别好,她们活着的时候,兴许会有男子为她们坚贞不渝。但是如果她们已经死了,再情深似海的男人都会丢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