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将他包裹起来,如同置身在温泉之中。

耳畔似乎有人在唤他的名字,一声声如泣如诉,听不真切。

“表姐!表姐!你怎么了!”沈遇乐大叫的声音传了过来。

谢东篱倏然睁开双眸,被沈遇乐的叫声惊醒了。

“出了什么事?”谢东篱掀开被子下床,陡然觉得心中一恸,像是有人拿刀在他心上插了一刀。

他捂着胸口坐在床沿闭了闭眼。

绿春和红夏忙撂开帘子走了进来,担心地问:“五爷,您醒了?”

“外面出来什么事?”谢东篱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眸望向门帘的方向。

门帘处是雕花地罩的隔间。

暖阁就在雕花地罩的另一边。

绿春和红夏对视一眼,低声道:“沈家二小姐来见夫人,两人在暖阁里说话,奴婢在隔间伺候,不知道暖阁那边出了什么事。”

“那就去看看出了什么事!”谢东篱的声音陡然硬了起来,他紧绷着脸,森然看了两个丫鬟一眼,指着暖阁的方向恼道:“还是你们没有把夫人当主子?!都叫得这样惊惶,你们还能装没听见?”

绿春和红夏一起跪了下来,委屈地道:“五爷息怒!五爷息怒!奴婢是五爷的丫鬟,夫人有夫人的丫鬟,并不喜奴婢在跟前伺候……”

“呵呵……”谢东篱冷笑一声,盈袖那边明显是出了事,这两个丫鬟还装没事人,真不知道是盈袖太心宽。还是他太宽宏……

谢东篱站了起来,披上大氅,自己往暖阁行去。

绿春和红夏吓得腿都软了,不敢起身,依然跪在里屋卧房里。

采桑刚刚从暖阁里出来,迎面看见谢东篱走过来,忙向他行礼道:“五爷。夫人刚刚晕了过去。奴婢正要去外院寻人请太医。”

谢东篱一怔,“晕过去了?怎会突然晕过去了?”他加快脚步,走到暖阁里。

一进到暖阁。谢东篱的头就有些晕。

他扶着暖阁的门框站定,慢慢看向暖阁里面。

乍一进来,他就感觉到这里有股他刚才在睡梦中感受到的氛围,暖洋洋地。如同温泉。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头,有些排斥这种感觉。

这时盈袖嘤地一声醒了过来。

沈遇乐忙扑上去问道:“表姐。你没事吧?刚才是怎么了?怎么就晕过去了?”

盈袖抚了抚额头,发现自己满头大汗,身上也是汗流浃背,整个人像是大夏天在烈日底下跑了十几里路。

她摊开手掌。看着手心里那块紫玉佩,这会子倒是凉冰冰地,没有刚才的灼热刺痛了。

“……袖袖你没事吧?”谢东篱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他伸出手。想给盈袖诊脉,但是在快要触到她的手腕的时候,盈袖却飞快地将自己的胳膊抽走了,背在身后,仰头笑道:“没事,没事,刚才我跟表妹闹着玩,故意吓唬她呢!”说着,还对沈遇乐做了个鬼脸。

沈遇乐微微一怔,继而笑道:“哎呀,你太过份了,居然吓唬我!看我饶不饶你!”沈遇乐扑过去拍打她的肩膀。

盈袖嘻嘻一笑,将紫玉佩塞回到沈遇乐手里,“喏,这是你的宝贝,可要收好了。”

谢东篱这才看着那紫玉佩,眉梢几不可察地跳了跳,他问沈遇乐:“这是从哪来的玉佩?”

沈遇乐大大方方将紫玉佩举到谢东篱面前,“这是郑昊给我的,说是他们南郑国独一无二的紫玉佩,他父皇偷偷给他的。”

谢东篱瞥了一眼,“是南郑国皇室祖上传下来的吗?”

“应该是吧?”沈遇乐有些迟疑,“我不清楚。”

盈袖笑道:“郑家是南郑国的皇室,南郑国什么好东西不是他们的?是不是他们家祖传的,有什么关系?”

谢东篱笑了笑,道:“当然有关系。”

“什么关系?”连沈遇乐都好奇了。

“郑家祖上曾经是大周最有名的三大世家之一的神笔郑家,你们知道吧?”谢东篱耐心地解释,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盯着那紫玉佩打转。

“这我们知道。中州大陆谁不知道?”盈袖有些酸溜溜地道。

大周分崩离析之后出现的三个国家里面,只有郑家当初是最顶层的世家,北齐的齐家和东元的元家,其实都只算二流世家。

“郑家的祖上,可以追溯到大周之前的大夏,那时候,他们就是四大国公府之一的郑国公。”谢东篱扶着暖阁里的太师椅,慢慢坐了下来。

他的红疹严重,伤势也很严重,比以前虚弱很多,光是多站一会儿,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盈袖忙拿了个大迎枕给他放到背后靠着。

“这我们都知道,南郑国皇室一直把这当他们最了不起的出身,逢人就说,哪里有人不知道?”盈袖撇了撇嘴,拿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她的手心还有刚才的热度,可是那紫玉佩居然已经凉冰冰地了,真是奇怪……

“既然你们都知道,所以我说有关系。你们想,如果这东西是郑家祖上传下来的,那很可能就是从大周,甚至大夏那个时候传下来的。”谢东篱又看了一眼沈遇乐手中的紫玉佩,“那这个东西就真的了不起了。”

“确实。如果是从大周或者大夏传下来的,那这东西怕不有上千年的历史了?”沈遇乐惊叹,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紫玉佩,立即觉得有千钧重,“这么贵重的东西,他怎么随手就送人了呢?”沈遇乐摇头叹息。

盈袖好笑,拿手指点着沈遇乐的额头,“你又说这种乖话了。你是郑昊的未婚妻,他不给你。给谁呢?快好好收着,这样好的东西,若是被别人知道了,可了不得。”

“怎么会!就只有你们知道而已。”沈遇乐嘻嘻地笑,但还是将那紫玉佩小心翼翼收到胸口藏起来。

谢东篱也严肃地道:“袖袖说得没错,你一定要小心谨慎,这个东西。千万不要让外人知晓。如果真的传出去。会引来很厉害的人。到时候,我担心你们沈家满门都会因这个东西召祸。”

“这么严重?!”沈遇乐这下害怕了,她捂着胸口坐立不安。“你们……你们一定要给我保密!”

“嗯,今天的事,就只有我们仨知道。郑昊一直珍藏,就连他父皇也没有对人说过。可见他们都是知道这东西极珍贵的。”谢东篱对沈遇乐点点头,“你记得不要再拿出来给任何人看就行了。”

沈遇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低声道:“原来如此。我说袖袖刚才怎么一握住这块紫玉佩,就晕了过去,原来真的有古怪。”

谢东篱的目光沉了下来,他看向盈袖。声音更加肃然:“……你不是跟遇乐玩笑装晕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遇乐呲了呲牙,捂住嘴,知道自己说走嘴了。

她不好意思起身。慌慌张张地道:“那你们知道郑昊怎么突然回南郑国了吗?”

盈袖被谢东篱严厉的眼神看得抬不起头来,不敢接话。

谢东篱也不看沈遇乐。只是盯着盈袖,淡然道:“郑昊的母妃让他回去过年,他跟南郑国太子有过节,所以心里有些不安。不过你也别担心,他带了很多好手回去,有他父皇在,他不会吃亏的。”

沈遇乐松了一口气,“真的?”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谢东篱面不改色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表姐夫,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好了,你们俩慢慢聊,我先回去了。我娘还等我说话呢。”沈遇乐笑嘻嘻地说着,告辞而已。

盈袖在心里默默为沈遇乐点了根蜡。——居然会相信谢东篱的话,真是被人卖了还要给数银子的主儿……

当然,她有这样的觉悟,也不是她比沈遇乐聪慧许多,而是她跟谢东篱接触太多,是在被他“坑”了许多次后,才形成的条件反射而已。

沈遇乐走了之后,谢东篱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见盈袖还不说话,谢东篱才咳嗽一声,道:“是你自己说,还是我让你说出来?”

盈袖一下子就软了,马上道:“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是不想表妹难堪,不想你为难她。”

谢东篱挑高了眉毛,面色更加冷峻。

“……刚才表妹把那紫玉佩塞到我手里,一入手,我就觉得那紫玉佩热得发烫,灼得慌,然后我就一阵迷糊,晕了过去。”盈袖摊了摊手,“整件事就是这样,一点都没有夸张,也没有缩小。”

谢东篱眉头紧缩,拧成一个川字,“晕过去之后,你有什么感觉?有没有异象出现?”

盈袖摇摇头,“完全没有,就像黑甜一觉,连梦都没有。你若要问我有什么异常,那就是我完全想不起来刚才晕过去的感觉,就像我没有晕过去一样。”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缓缓点头,“这东西有些古怪,以后你切记不要碰。”

盈袖忙点头,“我一定不会再碰的。”

谢东篱又轻声咳嗽几声,才道:“这一次我借受伤的机会退下来,是想以养伤的机会离开东元国,带你出去走走,找一个人。”

“找谁?”盈袖很是好奇,“这么慎重?”

明显是要亲自去找。

啧啧,能让谢东篱放下一切,亲自去找,那人一定特别了不起。

谢东篱沉声道:“记得我刚才说得大夏四大国公府吗?”

盈袖“嗯”了一声,“记得啊,神将周府,后来是大周皇室。神笔郑家,就是如今南郑国皇室郑家。还有神农盛家,当初是赫赫有名的神医,还有神算吴家,不过他们已经在大夏的时候就被灭族了吧?”

因为另外三个国公府后来都在大周发扬光大,只有神算吴家,大周建立之后就消失了,千年以来,完全没有下落,就像从历史的长河里消失了一样。

所以后人说大周,都只说三大世家,已经没有吴家的份儿。

谢东篱一字一句地道:“当年的神算吴,并没有被灭族,而是改名换姓,离开大周京城,跑到南郑国所在的这个地方隐居下来。”

“啊?”盈袖悚然而惊,“你怎么知道?他们改成什么姓了?”

“巫。南郑国的巫家,就是当年大夏的神算吴家后人。”谢东篱低声说道,“这些事情,南郑国的郑家也是知道的。”

盈袖恍然大悟,“原来还有香火情啊,难怪巫家在南郑国就跟副皇帝一样。”又问:“那你要带我去找谁?吴家?你不是要把他们全部灭族吗?”

谢东篱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吴家。”

盈袖征询地看着他,若有所思地道:“神将府的后人已经消失了,郑家有郑昊跟着你这么久,你没必要亲自去寻。吴家更不用说,你要他们灭族,也不会有心思去找他们。难道……”盈袖一下子想明白了,双眸闪亮:“你想去找神农盛家的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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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传说 (4K5大章求月票!!!0

神农盛家,从大周后期就成了传说中可以“起死人而肉白骨”的神医。

因为他们逐渐从大周京城淡出,在大周皇室突然消失之前,已经退隐了。

自大周灭亡之后的五百年里,中州大地上偶尔有他们的传人出现,每一次无不掀起轰动,从北齐,到东元,再到南郑,只要盛家传人一出,哪怕皇室都要对他们奉若上宾。

可是他们的踪迹太难寻了,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寻找他们的人没有一次成功过。

眼下谢东篱却说要去寻找盛家后人……

这可比寻找盛家传人还要难上百倍。

盈袖知道谢东篱为什么想要寻找盛家后人,他肯定是为了她引起的那种怪病。

他割舍不下她,她也离不开他,所以就只有寻找外力的帮助了。

如果能找到盛家后人,应该肯定能治好吧?

不过盈袖想到深处,又觉得泄气,眼底的光芒黯淡了,“真的能找到吗?他们已经隐居五百多年了吧?”

大周朝延续了近一千年,然后天下三分,又过了五百年。

从大周后期到现在,见过盛家后人的人几乎没有听说过。

“总有线索的。”谢东篱靠坐在太师椅上竖放着的迎枕上,用手揉了揉额角,“最近一次盛家传人出现,是三十多年前的北齐京城,也就是在那一年,如今这个北齐皇帝突然中毒,被盛家传人救了一命。但是并没有完全解毒,盛家传人告诉他,如果能找到圣人之血,他的毒就能完全解了。”

这种宫闱秘闻盈袖从来没有听说过。不由听住了,她双手托腮,搁在罗汉床的小凭几上,紧张地问:“后来呢?找到没有?那盛家传人是不是还在北齐?”

谢东篱摇了摇头,“听说那盛家传人早已离开北齐,至于去哪里了,没有人知道。而北齐皇帝大概就从那时候开始。对我们东元国格外关注了。”

想到宫里的皇后齐雪筠。谢东篱脸上露出一个讥嘲的微笑。

堂堂北齐公主,居然非要做填房,也是拼了……

盈袖也想到了宫里的皇后齐雪筠。她讪笑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堂堂的北齐公主,才来到我们东元国做继后的?”

谢东篱闭上眼,双臂抱在胸前。深深地吁出一口气,“*不离十吧。”

“北齐皇帝也真能活。虽然中了毒,但是三十多年苟延残喘,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盈袖也露出几分讥嘲的笑意,如果有镜子摆在他们两人面前。他们会发现自己的笑容跟对方居然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是因为夫妻在一起时间长了,连容貌都会越来越相似吧?

谢东篱嗤笑着摇头,斜睨盈袖一眼。“不如此,怎么显得盛家人医术高明呢?能让北齐皇帝不死。但却不能解除北齐皇帝中毒而起的痛苦。北齐皇帝能坚持这么多年,心性是十分坚韧的,所以北齐,比很多人想的要难对付啊……”

“那你是想先去北齐京城找找线索?”盈袖担心地问,“看你的伤势,过年之后能成行吗?要不还是等伤势完全好了之后再说吧?”

谢东篱看了她一眼,对她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我没事。”

盈袖一怔,狐疑地往屋里四周看了一眼。

难道这个家也有别人的探子?

谢东篱没有再说话了,闭目养神坐了半晌,才扶着太师椅慢慢起身,道:“我去卧房歇着。”

盈袖想要搀扶他,但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扬声对着外面道:“绿春!红夏!来扶五爷出去!”

绿春和红夏赶紧从另一边的卧房跑出来。

两人跪得久了,开始的时候走路踉踉跄跄不稳当,但等她们来到暖阁的时候,已经好多了。

谢东篱静静地看着她们,目光渐渐凌厉。

绿春和红夏忙低头给盈袖行了礼,才上前来一左一右扶着谢东篱的胳膊,送他往卧房去了。

盈袖叹了口气,跟着走过去,对谢东篱道:“我要回娘家一趟,吃晚饭之前会回来的。”

谢东篱点了点头,“路上小心,叫阿顺跟你一起回去。”

盈袖应了,出去命人备车,又使人去给阿顺送信。

阿顺在门外的大车前候着,等盈袖来了,一起往东城坊区的盈袖娘家去了。

沈咏洁和小磊依然住在东城坊区的忠贞国夫人府。

元宏帝已经命人在西城坊区的谢家附近给沈咏洁再盖一所忠贞国夫人府,算是御赐的府邸,等建好后,沈咏洁和小磊就可以搬到西城坊区来住了。

东城坊区的宅子,还是沈咏洁的产业,不过她已经打算将这所宅子转给盈袖。

因为这宅子本是谢家的老宅,当初据说是谢家缺银子,所以卖给了刚刚从江南搬到京城的司徒健仁一家人。

那时候,元健仁还只是司徒健仁,是一介皇商而已。

盈袖当然是喜爱这所宅子的,因此当沈咏洁说起这个念头,她没有推辞,只说要折价补给沈咏洁银子。

沈咏洁知道她不差这点钱,也就应了,银子都给小磊就行了。

盈袖回到东城坊区的娘家,和沈咏洁说了几句闲话,就问起“盛家传人”的事。

沈咏洁出身沈家,对这种事情应该知道得更多一些。

她想得没错,沈咏洁果然知道一些“盛家传人”的事,她笑着道:“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不过我小时候,听我爹,也就是你外祖父说过很多次,总是遗憾去晚了一步,没有见到这个盛家传人。但是,你夫君的爹,也就是你早就过世的公公,那时候正在北齐京城游学。据说跟这盛家传人有过一面之缘。你不问谢家人,来问我做什么?”

盈袖大吃一惊,“您是说,东篱的爹,也就是我公公,曾经见过盛家传人?!”

她怎么一点都没有听谢东篱提起过呢?!

难道谢东篱也不知道这回事?

沈咏洁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的嘴闭上些吧。都能看见你的舌头了。”说完又道:“也许是东篱那时候太小。不知道也是有可能的。但是东篱的两个哥哥应该知道吧?”

盈袖定了定神,打算回去跟谢东篱提一提这回事。

如果真的要去问两个谢家大哥,还是谢东篱出面比较好。

她一个做弟妹的去找两个大伯子私下里问话。实在是太不像样了。

从沈咏洁这里居然又得到了更多有关盛家传人的消息,盈袖的信心越发足了。

如果能找到盛家传人,就有机会找到盛家后人!

谢东篱的病一定有机会治好!

从娘家出来,盈袖心情好极了。她笑眯眯地坐在车里,透过挂着纱帘的车窗往外看。

快要过年了。东城坊区的家家户户都在换门神,写对联,还用清漆新油了桃符,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年节气象。

“姑娘!姑娘!您不要到处乱跑啊!”

“站住!前面的人快拦住她!”

突然一群人从一户角门里呼啦啦跑了出来。追着前面一个姑娘。

那姑娘头上包着蓝黑色盖头,穿着月白粗布上衫,深蓝大摆裙子。光着脚,跑得倒也不慢。

盈袖看了好奇。忙命车夫将车赶到路边停下,给这些人让出道来。

那赤着脚的姑娘慌慌张张从盈袖的车旁跑过,一边跑,一边往后看,嘴里结结巴巴地道:“我……我……阿细找王郎!”

盈袖顿时瞪大眼睛。

这个姑娘,不是前一阵子她偷偷去南郑国救沈咏洁和小磊的时候,在路上遇见的那个苗女阿细姑娘!

那时候阿细还大着肚子呢!

如今肚子倒是平了,不过脸色很是憔悴,瘦得脱形,小脸上只看见一双大眼睛,看着倒是楚楚可怜。

再看追着阿细的那些下人,盈袖认出来他们应该是王仁全家的下人。

王仁全是现任王副相的堂兄弟。

这个东城坊区住有不少三侯五相旁支远亲人家,都是殷实富贵人家,只是不比住在西城坊区的本家有权有势。

盈袖在这里住过两世,自然对这里的人家很熟悉。

“快拦住她!”几个王家下人已经飞跑着追了过来。

盈袖眼尖,一下子看见有两个男仆手里已经拿了绳子套索,要往阿细脖子上套!

盈袖顿时怒了。

这是把阿细当牲口吧!

“将这些人引开。”盈袖断然说道,“我们上前去。”

阿顺在车外应了一声,从车辕上飞身而下,撮唇而呼,很快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群人,将大路堵住了。

王家的那些下人被堵在路中间,进退不得。

盈袖的车来到阿细身边,她撂开车帘,对阿细招手道:“阿细姑娘,快上车!”

阿细猛地回头,看见盈袖的模样,立刻心生熟悉之感,好像见过一样。

她低声自言自语:“你认得她?好,阿细就去跟她说话。”

阿细一下子攀上车辕,跳上了盈袖的车。

盈袖忙放下车帘,挡住了路人的目光。

街上乱哄哄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刚刚冒出来的那群人吸引住了,没有人看见盈袖的马车上多了一个人。

阿细上了盈袖的车,偏着头打量她,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见过?”

盈袖抿嘴一笑,暗道这苗女真有些门道。她去南郑国的时候,明明是戴了面具的,就算她爹娘都没有认出她,却被这苗女一语道破……

盈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去过南郑国,只是摇头道:“没有,我没有见过你。”

“那你知道我是阿细?”阿细更加疑惑了。

她是苗女,身上带蛊,有种天生的直觉,可以分辨对方是善意还是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