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绍天有意招摇过市,命家人抬着那些嫁妆几乎绕着京城的主要大街全部走了一遍。才送到东城坊区的忠贞国夫人府。

到了傍晚,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三侯五相里面的张家新任副相张绍天,和忠贞国夫人沈咏洁定亲了!

元健仁昏睡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傍晚时分才醒过来。

他饿得发晕。爬起来吃了一顿饱饭,才琢磨着命人备车。他要去宫里找元宏帝说话。

元健仁的小厮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忍不住提醒他道:“王爷,那张四爷已经跟沈夫人定亲了……”

“什么?”元健仁眼睛一瞪,“什么定亲?哪里定亲?不是拒绝了吗?!”

“就是今天早上定的亲。中午就抬了聘礼去沈夫人的府上,八十八抬呢,听说满京城绕了一圈。从上到下都知道了。”元健仁的小厮打着手势比划,“礼都过完了。沈夫人已经是张家人了。”

“胡说!他们还没成亲!就不算!”元健仁气得脸都紫了,“给我备车!我要马上进宫!”

亲王府的下人拗不过元健仁,只好给他备上车,让他去宫里见元宏帝。

此时天色已晚,元宏帝正在书房看奏章。

听说元健仁求见,元宏帝眼皮都没抬,问道:“有什么事?”

元宏帝的总管大太监出去跟元健仁说话,笑道:“元亲王殿下,这么晚了,您进宫有什么事吗?”

元健仁梗着脖子道:“我是来求父皇的。我要跟沈咏洁复合!求父皇成全!”

他的声音很大,叫得整个御书房内外都听见了。

元宏帝一怔,放下手中的奏章,看了左右一眼,“进来吧。”

御书房的太监们忙躬身退下。

元健仁兴冲冲地推开总管大太监,来到御书房里,给元宏帝行礼道:“父皇,儿臣给父皇请安了。”

“你刚才说什么?”元宏帝皱着眉头问道,“朕没有听清楚。”

“儿臣是说,想跟沈咏洁复合。她跟儿臣到底是结发夫妻,又生了两个有出息的孩儿。儿臣以前是鬼迷心窍,对她有愧,儿臣甘愿领罚,只要父皇下旨命她跟儿臣复合,儿臣以后一定好好做人,跟她做一对恩爱夫妻!”说着,又跟元宏帝跪了下来。

元宏帝当然是希望沈咏洁跟元健仁复合的,不管从哪方面说,他都希望元健仁能浪子回头,如今听他终于回头了,又是欣慰,又是感慨,正要大力夸赞他,就见他的总管大太监突然对他挤了挤眼。

元宏帝回过神,手放了下来,对元健仁淡淡地道:“起来吧,坐。”

元健仁在元宏帝面前坐了下来,又道:“父皇,儿臣想跟沈咏洁复合,您赶快下旨吧!”

催得这样急,就连元宏帝都起疑心了。

“你要复合,沈咏洁答应了吗?”元宏帝沉声问道,“你以前做过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她能愿意吗?”

“所以我要赎罪啊!我要用我后半辈子赎罪,对咏洁好,让她原谅我以前做过的错事。”元健仁打点精神,在元宏帝面前拍胸脯打包票。

“哦?是吗?”元宏帝耷拉下眼皮,对元健仁道:“你先下去吧,朕要好好想想。”

居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元健仁急了,大声道:“父皇!您别想了,马上下旨吧!晚了恐怕来不及了!”

“来不及?为什么会来不及?”元宏帝狐疑问道,目光移到总管大太监脸上。

刚才总管大太监向他使眼色,想来是有原因的。

总管大太监只好硬着头皮道:“奴婢听说,忠贞国夫人和新任张副相刚刚定亲了。”

元宏帝倒抽一口凉气,“张绍天和沈咏洁定亲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今天。两家交换了庚帖,张家的聘礼八十八抬,听说整个京城都轰动了。”总管大太监不动声色点出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如果元宏帝强行下旨让沈咏洁跟元健仁复合,丢的是元氏皇家的脸面。

元宏帝也明白过来,目光阴晴不定地看着元健仁:“你知道他们定亲了,还来让朕给你赐婚?——你好大的胆子!”

“没有!没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元健仁见势不妙,急忙矢口否认。“我哪里知道他们今天定亲?!哼!肯定是那对狗男女知道我今天要来求父皇。所以他们先下手为强,赶紧先定亲了,就是为了抢在我前面!”

元宏帝脸色一沉。“闭嘴!你既然看不起人家,为何又要来求朕下旨让你们复合!你把朕当什么了?!”

都把沈咏洁归入“狗男女”的范畴,那还谈什么复合!

元宏帝是知道元健仁对沈咏洁做过的那些不可饶恕的事的。

沈咏洁不追究前事,只是求了合离。

真是可惜了。自己这个儿子,终究还废了……

元宏帝疲惫地用手撑着头。挥手道:“你下去吧,把令牌交上来。以后不奉召,不得入宫。——走吧!”

元健仁一愣,发现自己最大的倚仗好像都没有了。大急之下,却被几个侍卫制住了,动弹不得。

几个侍卫将他拖出御书房。从他身上摘下入宫行走的令牌,道:“元亲王。得罪了。您这就出宫,以后陛下不召您,您就不要进宫了,别给兄弟们添麻烦。”

元健仁失魂落魄回到自己的亲王府,不敢相信父皇将他赶出了宫!

……

张绍天得知元健仁可以随意入宫行走的令牌都被元宏帝收走了,才松了一口气。

张老夫人从知道张绍天不顾一切跟沈咏洁定亲之后,就“病”倒在床。

她只要一直病着,张绍天就无法跟沈咏洁成亲。

张老夫人一边装病,一边给北齐的娘家写了一封信,一边将东元国最近的事说了一遍,一边向他们求救。

……

盈袖听说沈咏洁跟张绍天终于还是定亲了,跟谢东篱商议了一下,决定回京城看望沈咏洁和小磊,一边把他们手上有幽灵兰的消息散布出去,顺便问问沈咏洁和张绍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拒绝了,怎么突然又同意了?

盈袖倒不是反对,她只怕沈咏洁被人挟持威胁……

回到忠贞国夫人府,盈袖见沈咏洁气色不错,完全不像有被挟持威胁的样子,才点点头,“娘,这是怎么回事?您怎么又允了呢?”

沈咏洁就将元健仁在其中的作用说了一遍,末了苦笑道:“若不是你爹一定要复合,我是不会这么快跟张四爷定亲的。”

盈袖当然绝对不想沈咏洁跟元健仁复合,闻言忙道:“幸好您及时定亲了,不然爹要是去皇祖父那边一求,说不定您真的就只有跟爹复合了!”

“你也不愿娘跟你爹复合吗?”沈咏洁凝视着盈袖的面容,缓缓问道。

做了母亲的人,每一个决定,都不再只关系到她自己,她不可能不在乎两个子女的想法。

盈袖忙摇头,斩钉截铁地道:“当然不愿!就算娘同意了,我也得给您搅黄了!”

沈咏洁噗嗤一声笑了,掩袖道:“瞧把你能耐的。看来东篱真是对你很好,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我有吗?”盈袖偏头笑了笑,“我可是很懂礼的,不会给夫君添麻烦。”

“你就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吧!”沈咏洁拍拍她的脸,又问道:“东篱的伤势怎样?病好些了吗?”

盈袖皱起眉头:“不好呢,我回来正是向娘打听,知不知道哪里有神医?”

“宫里的太医都不够吗?”沈咏洁也无奈,“要不再往北齐和南郑去打听打听?”

盈袖摊开手,“我去宫里找太医再问问,还有去药房打听打听。听说盛家人特别厉害,但是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走动过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们。”

从娘家出来,盈袖进宫求见元宏帝,将谢东篱的病情又渲染了一遍,还说,他们找到一株极少见的幽灵兰,想找名医制成药丸,看看能不能治病。

这些消息表面上是私下里说的,这样才能增加可信度。

因为东元国的宫廷里,北齐的探子也是不少。

“皇后娘娘,刚才谢副相夫人来了,说谢副相病情反复,想再请名医呢。”皇后齐雪筠的大宫女将打探来的消息偷偷说与她听。

皇后齐雪筠在心里冷笑,暗道活该!最好病死就好了,但是面上依然摆出一幅关切的模样,道:“怎么会这样呢?唉,真是天妒英才。谢副相是我们东元国的栋梁之才,他要倒下了,我们东元国还有什么活路?——赶快传本宫的懿旨,就说不计一切代价,给谢副相延请名医!”顿了顿,又道:“我们北齐人才辈出,待本宫给北齐兄长修书一封,让他也派几个名医过来吧。”说着,皇后齐雪筠给北齐写了一封信,不仅说了谢东篱病情垂危,而且顺带说了幽灵兰的事。

这幽灵兰的事,皇后齐雪筠是故意说与夏凡听的。

她记得当年夏凡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株幽灵兰,才引出了盛家传人,也才有了自己的一番大造化……

这些消息传到北齐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二月中旬了。

“啊?谢副相病情垂危?!不会吧!”夏暗香在夏凡的书房外头听了一耳朵,顿时用手捂住嘴,全身抖了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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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思归

夏凡听见门外的动静,声音顿了顿,若无其事对手下敲了敲桌子,“行了,还有什么吗?”

“哦,还有,听说东元国出现了幽灵兰。谢家正出高价找人配药,想给伤势沉重的谢副相治病。”

夏凡一怔,“幽灵兰?他们也找到了幽灵兰?”

这东西可不好找,因为要培养它的天时地利实在是太难得了,基本上偶尔有野生的幽灵兰出现,也只能开两三朵花,然后就会枯萎至死。

花粉都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授粉去了。

很多年前,夏凡的爹在北齐找到了两株幽灵兰,才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不然的话,夏凡做不了北齐锦衣卫的督主,他的那些手下,也不能分散到北齐国和东元国的各行各业。

“东元国皇后给我们陛下的信上是这样写的。我们陛下对幽灵兰也很感兴趣。”那手下轻声说道。

夏凡皱起眉头。

难道齐孝帝也想找盛家人出来?

当初夏凡的爹就是用两株幽灵兰,才引来盛家传人,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但不知怎地,盛家传人出现的消息,让别人知道了,当时的北齐皇帝,也就是现任北齐皇帝的爹对此特别感兴趣,还请那人进宫说话。

那盛家传人从宫里出来之后,马上告辞离去,从此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夏凡知道这人应该是不会再出现了,因为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夏凡的爹已经过世了,这盛家传人当时比他爹的年纪还大,四十多年过去,就算不死,也老得走不动路了。

当然,当年那个盛家传人不会再出现,可是盛家传人的传人,或者盛家后人。也许说不定会现身。

而他们要出现,肯定是要去东元国,因为东元国有幽灵兰,还有那个他找了很久的圣血之人。

夏凡对东元国的兴趣越来越浓了。

他心思一转。也不再避讳暗香在门外偷听了。

“你下去吧,出去之后,叫我那调皮的外甥女进来说话。”夏凡含笑说道。

他的手下跟着笑了一声,“督主对暗香县主真是关怀备至。”说着走到门口打开门。

夏暗香十分尴尬地对那人笑了笑,拢着大红遍地金狐毛出锋的斗篷进了夏凡的书房。

“舅舅。您知道我在外面?”夏暗香偏了头,看着夏凡笑说道。

她站在紫檀木樱草黄宫灯下,暖黄的灯光落在她面上,越发显得秀发乌黑,神色清明,一双美眸藏山隐水,竟是无情也动人。

夏凡眯了眯眼,恍惚看见张兰莺少女时候的模样,而且夏暗香比张兰莺多了一层自然而然的天真烂漫,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舅舅?”夏暗香见夏凡看着自己久久不说话。忙又叫了一声。

夏凡回过神,对她招手,“过来坐。”

夏暗香笑着走到夏凡身边的锦凳上坐下,拉着夏凡的衣襟道:“舅舅,我刚才都听见了,我姐夫是不是伤得很重?您一定要救救他,好不好?”

夏凡手里把玩着一支银色匕首,笑着道:“你姐夫?你哪里来的姐姐?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姐夫?”

夏暗香推了夏凡一把,嗔道:“舅舅又逗人家!”说完弯了长眉,叹息道:“我姐姐才刚刚嫁人呢。我真不想她年纪轻轻就做寡妇。——舅舅,我知道你本事大,是整个中州大陆本事最大的,你一定有法子救我姐夫。对不对?”

“你姐姐做寡妇,又不是你做寡妇,瞧你这着急的劲儿……”夏凡戏谑说道,“你舅舅我如果受了伤,你会不会也这样着急啊?”

“我舅舅怎么会受伤?!”夏暗香做出十分惊讶的样子,“能让我舅舅受伤的人这个世上还没有生出来呢!”

“哈哈哈哈……”夏凡愉快地笑了。点头道:“说得好!还是暗香懂舅舅啊!”

夏暗香抿着嘴笑,然后才细声细气地软语相求:“舅舅,能帮一把是一把。我姐夫也是东元国的副相,如果能跟谢家结一份善缘,以后对舅舅也有好处,是不是?”

夏凡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对我有什么好处?谢家的副相,是东元国的副相,如果把他治好了,才是给北齐国增一大敌。——谢东篱,实在应该死了最好。”

“不行不行!”夏暗香慌乱地摇头,一下子跪了下来,抬头楚楚可怜地看着夏凡,“舅舅,求求您了!我姐夫不能死!我姐姐不能做寡妇!她对我这么好,我一定要帮她!”

夏凡将夏暗香扶起来,看着她道:“其实不止谢东篱病情严重,还有你那个便宜爹,想跟他前妻复合不成,如今被夺了进宫行走的令牌,一个人待在亲王府,看着自己合离的妻子就要再嫁了,那心情,肯定是酸爽得很啊!”

夏暗香更加着急了,跺了跺脚:“啊?沈夫人怎么能这样呢?!她为何不跟我爹复合?她一把年纪了,生得又一般,瘦的连风都能吹走,能嫁给谁呢?”

“瞎了眼的男人还是很多的。”夏凡笑了笑,“东元国张家的新任副相张绍天,你认得他吗?他跟沈咏洁定了亲,也许明年就要迎娶沈咏洁了。”

夏暗香的嘴张得足以塞个鸡蛋进去。

“很惊讶?”

夏暗香闭了嘴,重重点头,清澈莹润的眼神微微有些黯淡:“……原来是张四爷。沈夫人果然好手段。不过,张四爷唯一比我爹强的地方,就是年轻几岁,论身份地位,都比我爹差,沈夫人为何要嫁给张四爷,不肯跟爹复合呢?”

“这就要问沈咏洁了,我怎么知道。”夏凡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他对这些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虽然张家跟北齐的关系很密切,但他们并不是他手上的线,他只知道,以前的副相张绍洪,几乎可以说是北齐的副相了,现在换了一个不好控制的张绍天,还要娶沈咏洁,北齐这边很有些不安。

“……我爹一定很伤心。姐姐出嫁了,弟弟跟沈夫人住在一起,沈夫人又要嫁人了,那爹呢?难道孤零零刚有人?爹还要不要再娶呢?”夏暗香对元健仁也十分关心。

夏凡笑着敲敲她的脑袋,“你关心这么多做什么?难道你还想去东元国?”

夏暗香心里一动,她怯生生瞥了夏凡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舅舅,如果我想回东元国,您会不会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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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拜师

“回东元国?你回东元国做什么?那里没有你的亲人……”夏凡眸光轻闪,伸手揉了揉夏暗香黝黑柔顺的秀发。

夏暗香还未及笄,两鬓垂髫,脑后金环束发,齐眉刘海,大眼睛波光粼粼,肤白胜雪,像个最精致的偶人。

“有,那里有我的亲人。”夏暗香垂下眼眸,双手在胸前合拢,“我想我爹,还有姐姐、弟弟……”

“想他们?你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吗?”夏凡嗤笑一声,托起夏暗香精致的下颌,“你不会以德报怨吧?”

夏暗香的眼神露出一丝黯然,“不,我不会忘了我娘的死,但我娘的死,不是我爹的错,也不是姐姐、弟弟的错。”

“那是谁的错?”夏凡饶有兴味地问。

“自然第一错的人,是舅舅你。”夏暗香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慌得不得了,两排小扇子一样的睫毛连番扇动,遮掩着她的心思。

“我?你说是我害了你娘?!”夏凡沉下脸,语气阴森,手上多用了些力,将夏暗香小巧玲珑的下颌捏出一个红印子。

虽然夏凡的手很有力,但是夏暗香还是挣扎着点了一下头,气息微弱地道:“舅舅,以前我是不明白,以为是沈夫人和姐姐的错,现下我还能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夏凡全身的气息立即转为冷厉,大手如铁钳,掐得夏暗香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如果舅舅当初想救我娘,一定能救。但是就因为舅舅放弃了我娘,我娘才死于非命……”夏暗香终于一口气说完。

夏凡松开手。

夏暗香立刻握着自己的喉咙,大声咳嗽起来。

看见夏暗香眼泪都出来了,夏凡背起手,眯着眼睛道:“好,看来你长见识了。”

夏暗香可怜兮兮地看着夏凡,摇头道:“舅舅,我不是怪您,我娘的死。其实也不是您的错。”

“那你说是谁的错?”夏凡一愣。

夏暗香又咳嗽几声,才缓过劲来,她深吸一口气,道:“其实是我们技不如人。被发现了,所以才得到这般下场。舅舅,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娘虽然去世了,但是东元国有我的家人。也有舅舅想找的人,您就让我回去吧。——我在那里,比在北齐国更有用。”

“可是我没想要你有用。”夏凡的心情很是复杂。

他答应过张兰莺,要让暗香活得像个真正的公主。

但是夏暗香,好像对做公主这件事不怎么感兴趣。

“我是娘的女儿,怎么可能没用呢?”夏暗香走过去,将头放在夏凡的胳膊上,“舅舅,刚才我的话说重了,我娘的死。其实我谁都不怨。愿赌服输,这没法子。所以我要回东元国,再赌一局。”

“再赌一局?”

“对,再赌一局。我下注,舅舅要不要坐庄?”夏暗香抬头看着夏凡,语气坚定说道。

夏凡久久凝视着她,从她眼眸里居然看不出任何破绽。

就如同少女时期天真烂漫的张兰莺一样。

夏暗香的眼神蛊惑了夏凡,他双手捧着她的脸,喃喃地道:“……兰莺,不是我不听你的话。可是你的女儿……也许有大造化……”

夏暗香眼前一亮:“舅舅,您是答应了?!”

“我能不答应吗?留得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夏凡嗤笑,放开托着夏暗香双颊的手。“你别给我转心眼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吗?”

夏暗香眨了眨眼,黑白分明的眼眸十分纯净,看不出一丝杂质,“我的真实目的?我没有什么目的啊……”她双手一摊,“我就是想回家。跟爹、姐姐、姐夫,还有弟弟一起过日子。毕竟我从生下来就在东元国长大,那里有我的一切。”

“那舅舅呢?你就忍心让舅舅孤零零地一个人?”夏凡冷声说道,语气听不出好恶。

夏暗香拿了美人捶过来,给夏凡捶背,一边嬉笑着道:“舅舅,娘打我小时候教我,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有,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舅舅……”

“胡闹!”夏凡忍不住呵止夏暗香,“这句话是在这里用的吗?!你是晚辈,舅舅是长辈!”

“我知道啊!”夏暗香的大眼睛眨得很无辜,“我是转述娘的话,娘说的是……和舅舅之间的感情……”

夏凡浑身一震,他下意识看了夏暗香一眼,转头看向别处,神色越发阴沉,“你都知道了?”

夏暗香重重点头,“我要还不知道,我就是个傻子。”顿了顿,她又道:“其实娘临送我走的时候,也是提醒过我的。那时候我不知道娘的话是什么意思,如今想起来,桩桩件件都对景。——舅舅,您不是我娘的亲哥哥,是不是?”

夏凡闭了闭眼,微微点头,“不,我不是……”

“那就好了。那这句话用在这里,有什么不对呢?您和我娘不是一直这样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夏暗香放下美人捶,从夏凡背后伸臂抱住他的脖颈,和他脸贴着脸,道:“舅舅,您放心,我就算去了东元国,也不会忘记舅舅的。再说,离了舅舅,我什么都不是,我怎么会那么傻,连舅舅都不要了?”

夏凡不可抑止地想起了张兰莺,他将夏暗香一把拽了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脸上带着痴迷的神情看着夏暗香的小脸,想从她脸上寻找到张兰莺的痕迹。

夏暗香跟张兰莺生得真得很像,而且她从小就张兰莺的教导下,有意学她的言行举止,张兰莺的一举一动,早就深入她的骨髓。

那些埋藏在端庄贤淑表面背后的妖娆情动,饱含深意的眼波流转,无论对哪个男人,都有巨大的杀伤力。

夏凡咕地一声笑出来,伸出手指点一点夏暗香微嘟的唇瓣,“好,那就试试吧。但因为你娘和我的关系,你去东元国。会受到严密监视,你想过要以什么身份回到那里吗?”

夏暗香伸出舌尖,舔了舔夏凡的手指,脸上神情十分无邪天真。

夏凡的手指如被火灼。忙缩了回来,对夏暗香皱了皱眉头,“谁教你的?!以后不许这样做!”

“我娘教我的。”夏暗香偏了头,咯咯地笑,尚带稚气的脸上突然媚态横生。

“你娘怎么会教你这些东西!我不信!你才多大!再这样做我就不客气了!”夏凡说着。将夏暗香突然按倒在自己膝盖上,抡起巴掌,啪啪啪地在她屁股上狠狠打了几下。

夏暗香没想到居然被夏凡打了一顿,愕然半晌,才放声大哭起来,她趴在夏凡腿上,蹬着双脚大哭:“舅舅是坏人!舅舅是坏人!舅舅打暗香!暗香要去娘的灵前哭灵去!”

夏凡头疼似裂,只好又哄了暗香一会儿,才让她止住哭声,扶她坐在自己腿上。在她耳边道:“暗香,不是不让你学你娘,但是现在别学。你要知道,你才十二岁,不需要烟视媚行……”

夏暗香依偎在夏凡怀里,有些羞愧地道:“舅舅,是我瞎说的。娘没教过我,我是自己偷看的……”

自学都能成才,看来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