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全身无力,脑子里一片迷糊。

盈袖挣扎着坐了起来,“娘,我饿了,想喝点儿粥。”

沈咏洁有心想跟她说一说谢东篱的事,但是看盈袖虚弱的样子,还是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含笑道:“我去吩咐小厨房给你做点粥过来。”

沈咏洁出去了,只有小磊站在她的床边。

“姐,喝点水,看你嘴都干得起皮了。”小磊给她捧了一盏清水过来。

盈袖接过来低头饮了,闭目养了养神,感觉到小磊悄悄握住她的手。

不知什么时候,小磊也悄悄长大了。

他的手不再是那个小小孩童的手,而是快长成一个有担待的男人了。

盈袖也握了握他的手,“小磊,这几天辛苦你了。”

“我没事。”小磊坐到她床边,“姐,盛公子说的话,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知道什么了?”盈袖的脑子一时没有转过来。

“姐夫的事。”小磊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道:“姐,如果姐夫回不来。我给你找个最好的男人改嫁!”

噗!

盈袖被呛得差一点咳嗽起来,她捂着胸口,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小磊。你说什么胡话呢?还有,盛公子的话,你怎么会知道?”

盈袖心里有些不悦。

对于她来说,谢东篱的下落是她一个人的事,她不想弄得尽人皆知。

小磊抿了抿唇。还是说了实话:“大家都知道了,不止我知道。”

盈袖睁开眼睛,闪亮的杏眸闪耀着怒火,“盛—青—蒿!他人呢?!我跟他没完!”

小磊忙扳着她的肩膀,让她歇着,“姐!姐夫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皇祖父、外祖父都很关心他的下落,你说盛公子是不是应该对我们东元国说清楚?”

毕竟谢东篱是东元国的骄傲,也是东元国的希望。

他如果下落不明,就不是盈袖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国家的事。

有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子做自己的夫君,盈袖又是骄傲,又是心酸。

她眨了眨眼,使劲儿将自己涌上来的热泪压了下去,问道:“你是说,大家都知道五爷……要两年后才能回来?”

小磊顿了顿,道:“大家知道,姐夫如果两年后不回来,就不会回来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谢东篱不会回来了乱。

东元国的朝堂、军队,都要重新布局。

好在如今北齐少帝登基。政局不稳,南郑国刚刚经历了一场内乱,新任皇太子又娶了东元国的贵女为太子妃,暂时这两个国家。都不会跟东元国为敌。

所以至少十年以内,东元国不用担心有亡国的危险。

十年以后,等另外两国强大起来,如果东元国再没有谢东篱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东元国就危险了。

毕竟东元国的地方小,人口少。是不争的事实。

因此要准备,就要从现在开始,才能避免亡国灭种的危险。

盈袖缩回手,握了握拳,闭着眼睛道:“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会吗?”小磊好奇地反问,“姐,你知道姐夫去哪里了吗?”

盈袖摇了摇头,“不知,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姐,反正还有两年,你就好好养病吧。盛公子说你身子亏损得厉害,如果不好好补一补,以后若是姐夫回来了,你怎么给他生儿育女呢?”小磊笑着打趣,“来,我去让小厨房给姐姐炖补品。”说着,也起身离去。

盈袖一愣,摸了摸自己瘦骨嶙峋的胳膊,认真地想,她是应该补一补身子了……

沈咏洁在小厨房外面遇到小磊,看见他眼神闪烁,不由问道:“小磊,你怎么了?”

小磊背着手,低声道:“娘,我刚跟姐都说了。”

沈咏洁叹口气,往盈袖住的屋子那边走去,“你姐刚醒来,也不让她歇一歇,再说这些话。”

“长痛不如短痛,还是早些说了好。”小磊悄声道,“那盛公子对我们说姐夫根本就不会回来了,何必又对姐姐说让她等两年呢?”

沈咏洁束着手,目光从庭院里硕大的牡丹和芍药上掠过,轻声道:“这也是盛公子的体贴之处。如果一下子说你姐夫就是不会回来了,你姐姐肯定受不了,说不定立时就死了。你不是没有看见她晕过去的样子,我们不能一下子掐断她的念想啊。而且她现在病着,等两年,等她病好了,心也就淡了,到时候,什么都好说……”

小磊点点头,和沈咏洁走回盈袖的屋子前面,看见慕容长青拎着一个食盒从院子里的影壁绕了过来。

“伯母,小磊。”慕容长青走上台阶,“袖袖怎样了?”

“她刚醒。”沈咏洁对慕容长青意外地和蔼,“来,进来见见她吧。”

慕容长青听盈袖醒了,倒是踌躇起来,想了半天,将食盒交给沈咏洁,“这是我们家厨子做的养身汤,我亲自看着炖的,没有别人插手。您给袖袖吃吧。我等她好了再来看她。”说着。转身就走,竟然有些近乡情怯的模样。

沈咏洁笑了笑,拎着食盒跟小磊进了屋子。

小磊看了看慕容长青的背影,又想起他和姐姐两人的纠葛。叹口气,道:“想不到转来转去,姐姐还是要跟慕容世子……”

“也不能这么说。你姐姐肯定是要等两年的。至于两年后的事,谁知道呢?”沈咏洁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对小磊做了个“嘘”是手势。“好了,先别说了,进去吧。”

……

盈袖在沈咏洁的忠贞国夫人养了两个多月的病,终于能下床了。

她回到谢家的时候,已经是金秋十月。

京城近郊的山上红叶烂漫,一派秋景正盛的样子。

“五弟妹,你可回来了。”陆瑞兰和宁舒眉两个人迎她进去。

赵瑾宣居然也在谢家。

看见盈袖回来了,赵瑾宣忙上前行礼:“五表嫂可是病好了?”

盈袖瘦了一大圈,下颌尖得能当武器了,一双杏眸倒是越来越大。看人的时候,黑沉沉的眸子里人影瞳瞳,像是心事满怀,欲说还休。

“是瑾宣?你来了?”盈袖对她点了点头,扶着采桑的手坐了下来。

赵瑾宣忙给盈袖捧了茶上来,“五表嫂请用茶。”

“你也坐,你不是丫鬟,别做这些事。”盈袖对她笑了笑,接过茶放到了桌上。

赵瑾宣脸上一红,坐到她下首的椅子上。看了看陆瑞兰和宁舒眉,很是局促。

“瑾宣,你不如去小厨房看看,我吩咐他们今天要准备一些五弟妹爱吃的菜。不知道准备好了没有。”陆瑞兰抬了抬手,见赵瑾宣不自在,就让她出去了。

赵瑾宣小心翼翼地看了盈袖一眼,见她对她笑着点点头,才起身去了。

陆瑞兰看着她的背影,对盈袖道:“这孩子挺老实。一心想报答你。你病得这两个月,她天天在小佛堂跪经,拣佛豆,一天跪满四个时辰,诚心得不得了。”

盈袖微微笑了笑,“劳烦她了,也是亲戚,大嫂,您该拦着她的。”

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不知道要如何编排她。

陆瑞兰和宁舒眉都笑了,道:“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她都跪了快俩月了。最近听说你状况好转,我们才接她进城,还想去你娘家看看你,是亲家母说不用了,等你好了就送你回家。”

盈袖知道她生病的时候,沈咏洁不许任何人探望,也是担心有意外的情况。

再说谢东篱的事大家都知道,沈咏洁也担心有些不中听的闲言碎语传到她耳朵里,让她又生闲气就不好了。

“是,我的病总是反复,让大家担心了。”盈袖说完这些话,就觉得背上又出了一身虚汗,眉头微微皱了皱。

陆瑞兰见了,忙道:“想是累了?你先去歇着吧,反正回家了,有话咱们以后再说。”

盈袖也不虚留她们,欠身道:“等明天我去大哥、二哥那里亲自道恼。”

陆瑞兰和宁舒眉走了之后,盈袖去浴房沐浴,再吃了一点粥,喝了药,就回房睡去了。

赵瑾宣吃完晚饭,来到盈袖的院子,悄悄问采桑:“采桑姐姐,五表嫂可是歇下了?”

采桑点点头,“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了。”

赵瑾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采桑姐姐,我……我想留下来帮你们给五表嫂值夜,可以吗?我听说五表嫂晚上还要吃两回药……”

采桑想了想,道:“夫人说过好几次,说你是客,不用做丫鬟的活儿。我们也不好违了夫人的意思。”

这是婉拒了。

赵瑾宣也没有强求,咬了咬下唇,道:“那我明日再来。”

这之后,赵瑾宣每天白天过来,或者陪盈袖说话,给她念书,又或者在旁边静静坐着做针线,安静地陪着她。

盈袖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地坐在床上,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这一天,陆瑞兰来到盈袖的房里,仔细打量了赵瑾宣一番,道:“瑾宣,你去帮我找个花样子过来。就是上次你给五弟妹做过的祥云图,我想做个抹额。”

“好的,那图就在我房里,我这就去拿。”赵瑾宣放下正在念的书。笑着起身去了。

陆瑞兰就让丫鬟在门口守着,自己坐到盈袖的床边,低声道:“五弟妹,有件事,我要跟你商议一下。”

“什么事?如果是谢家的事。大嫂拿主意就行了,不用问我。”盈袖的目光转了过来,面上的神情沉寂得如同古井水,波澜不惊。

陆瑞兰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是跟瑾宣有关的事,你救了她一场,她又没有了叔伯爹娘,我只有跟你商议了。”

盈袖笑了笑,“瑾宣的事,大嫂也可要跟她说。不用问我的。”

陆瑞兰忙道:“一定得跟你先说一声,若是你不愿意,这件事就不必跟她说了。”

盈袖挑了挑眉,以目示意,让陆瑞兰说。

“是这样的,我娘家二弟的儿子,陆乘元,你知道吧?”陆瑞兰有些忐忑地开口,已经红了脸。

原来是他,难怪要跟盈袖说了。

盈袖好笑。轻声道:“嗯,大嫂什么意思呢?”

“是这样的,我二弟说陆乘元已经痛改前非,不会再跟那个女子来往了。想正经娶妻生子,好好过日子。”陆瑞兰低声说道,“他的年岁不小了,本来家里给他定了沈家姑娘,但是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他猪油蒙了心,沈家姑娘自是不愿嫁给他。后来闹得京城里没有别的姑娘愿意嫁,他就一个人单了下来。现在想娶妻了,又不愿去下面找那些乡绅之女,看来看去,他相中了……相中了……瑾宣。”

盈袖一怔,“瑾宣?他看中瑾宣?”

“嗯。”陆瑞兰尴尬地点点头,“我娘家二弟、二弟妹这些日子一直来求我,想为陆乘元娶赵瑾宣。”

盈袖沉默下来。

如果陆乘元没有闹出这样的事,以赵瑾宣的身份,根本是不可能嫁给陆乘元做原配正室。

但现在陆乘元的名声几乎是毁了,娶不到门当户对的姑娘。而赵瑾宣虽然不算是五相世家的姑娘,可兴州赵家也曾经地方豪族,不是一般的小乡绅家能比的。

虽然她只是庶女,但有谢家这个名义上的外家,赵瑾宣的身份也是不低的。

更何况,如果赵家的家产发还,赵瑾宣可就是要发一笔大财了……

有身份有地位还有嫁妆的庶女,娘家可有可无,如果嫁给陆乘元,赵瑾宣这辈子腰杆子都直不起来。

盈袖想了一下,似笑非笑地道:“……呵呵,真是能算计,这个人选,怕不是陆乘元自己想出来的。”

“你说什么?”陆瑞兰皱眉,“我娘家二弟说,就是陆乘元自己相中的。说是那次去兴州迎皇后灵柩的时候就看中了,但是一直担心家里不肯,所以没说。”

这就更是明晃晃的瞎话了。

盈袖不置可否。

她可是知道那个时候,陆乘元明明沉浸在跟凡春运重逢的喜悦中,哪有眼睛去看别的女子?

“我知道你对陆乘元印象不好,而瑾宣又只听你的,所以我说,一定要你同意,我才能回话,不然就算我娘家人再求我,我也是不能应的。”陆瑞兰诚恳说道,给盈袖掖了掖被子。

十月天里,已经到了秋日,屋里开始凉了。

盈袖的眼神往门外撇了撇,对陆瑞兰道:“大嫂,这件事关系到瑾宣的终身大事,您还是先跟她说说吧。”顿了顿,又道:“要把所有事都告诉她,有关陆乘元和凡春运的事,都要一五一十说清楚。要拿什么主意,得让她自己想明白。”

不能看她是外地人,就坑她进陆乘元那个坑。

陆瑞兰忙点头,“那是一定的,我一定会把所有情况都说清楚。其实我也就是尽尽心,等她拒绝,我就可以给我娘家回话了,让他们别惦记好事。”

盈袖笑了笑,“大嫂说得太重,我算是明白了,很多事情,我们不能代别人做主。这一辈子的路,都要靠自己走。”

……

京城南面的一个小宅子里,陆乘元从后门溜了进去。

凡春运迎了出来,笑道:“你今儿又从后门走了。”

“春运,我可以脱离陆家,只要能跟你在一起。”陆乘元一见凡春运就各种赌咒发誓。

凡春运抿嘴轻笑,“你脱离陆家做什么?我都说了,你依了我的计策,就能又不得罪你爹娘,又不脱离陆家,而且又能跟我在一起。”

“你说娶赵瑾宣的事?”陆乘元斜眼看她,“你真的愿意做妾?”

“只要能跟陆郎在一起,我不在乎名份。”凡春运柔柔说道,坐到他身边,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赵瑾宣是兴州赵家唯一的嫡系后嗣了,虽然是庶女,但是赵家家产发还的话,只有给她一个人。而且她是谢家的亲戚,有谢家罩着她,她肯定能拿到那份家产。但是谢家又不算是她娘家,到时候嫁给你了,搓圆捏扁都在你,你担心什么?”

陆乘元微笑握住她的肩膀,“我只担心你一个人。一想到你要做妾,去大妇面前立规矩,我就心如刀割。”

“这你不用担心,听说那赵姑娘就是庶女,是妾室所出,她知道妾室的苦楚,一定不会为难我的。再说,陆郎的心在我这里,我跟她争那没用的名份做什么?”凡春运拍拍陆乘元的胸口,“你先娶她过门,再耐心等两年,不管她生不生得出儿子,你就能纳妾了。到时候,你就可以正大光明迎我进门,你家里人也不会再说什么。”

给陆乘元打算得好好的。

陆乘元大喜,忙点头道:“这倒是好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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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归来 (4K,吖市灵宠缘+1)

陆瑞兰从盈袖房里离开后,就去找赵瑾宣说话,先问了她以前有没有定过亲,得到否定答复之后,才说了陆家想求娶她的意思。

赵瑾宣本来是不好意思,羞答答地说:“全凭表嫂们做主……”

“这事儿我可没法给你做主,嫁人是一辈子的事,你爹嫡母和姨娘都不在了,可要你自己拿主意了。”陆瑞兰忙坦诚说道,“还有,陆家的这位四公子如今年岁不小了,他以前犯过不少事儿,所以京城世家大族的姑娘都不愿意嫁给他。”说着,就把陆乘元本来是跟沈遇乐定亲,后来跟司徒暗香,也就是现在的凡春运一直纠缠的事完完整整说了出来。

赵瑾宣听得脸色从羞红变得惨白,后来又变得灰败,如同开了染料铺子一般。

陆瑞兰在心里暗暗叹息。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对赵瑾宣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是个性子不错的好姑娘。

可如果要嫁到陆家,跟陆乘元,还有凡春运较量,陆瑞兰真心觉得光性子好是不够的,还有够聪慧,够决断,够有手腕。

而这,她暂时在赵瑾宣身上都看不出来。

这是个性子和善,但有些软弱的姑娘。

“……不过呢,陆家有陆家的好处。女子嫁人,也不完全是看男人如何,更要看这个家怎么样。”陆瑞兰摸了摸赵瑾宣的头,“你好好想想,如果无法做决定,可以去问问你五表嫂的意思。她……比较有主意。”

赵瑾宣点点头,“正想去问问五表嫂。”

她是盈袖从兴州大街上救回来的,谢家这些亲戚当中。她最信任的就是盈袖。

虽然盈袖一直在生病,跟她也不怎么说话,但是她就给她一种可以依靠,可以做主的信赖感。

“你五表嫂这些日子病好了些,你有空多陪陪她。”陆瑞兰说完就走了,留下赵瑾宣一人琢磨这件事。

赵瑾宣傍晚吃完晚饭后,照例去看盈袖。

暖黄色的素锦八角宫灯下。赵瑾宣坐在盈袖床前搭了白狐皮的太师椅上。给她念了一段《想容文集》里面的话本子,她念得有些心不在焉,一盏茶的功夫就念错好几个地方。

盈袖的目光移到她面上。微微一笑,柔声道:“怎么了?有心事吗?”

赵瑾宣阖上书,放到一旁的小桌上,点了点头。轻声道:“五表嫂,大表嫂今儿给我说了陆家的事。”

盈袖“嗯”了一声。只是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赵瑾宣只好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有些苦恼地道:“五表嫂,如果说。我想嫁,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明知道陆乘元心里有人,甚至为了那个人愿意脱离家族。她还是想嫁。

盈袖摇了摇头,淡然道:“当然不会。只要你知道了所有的事。明白陆乘元不会被任何你的苦心打动,他的心永远不会在你身上,你还愿意嫁,那就没什么不对。”

嫁人,是中州大陆的女子唯一的归宿。

如果真的不嫁,都只有出家一条路了。

并不是每个姻缘,都是两情相悦。

盈袖早想明白这个道理了,所以她对赵瑾宣的反应一点都不吃惊。

无非是拿自己所有的,换自己没有的。

赵瑾宣是孤女,而且就算她不是孤女,她也是无法嫁到陆家这样的人家的。

如今有这样一个机会,五相世家的陆家愿意娶她,她确实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赵瑾宣悄悄地道:“我只要我的孩儿以后不会和我一样被人看不起就行了。至于陆四公子,他的心在谁那里,说实话我不是很在乎。”

盈袖意外地看了赵瑾宣一眼,见她目光澄澈,面色恬静,并不是为了显示自己不同而故意这样说,也不是懵懵懂懂地瞎说,总之,看得出来,是她深思熟虑之后的想法。

但是才十五岁的姑娘,就对所谓的两情相悦一点憧憬都没有,也是因为她的成长经历决定地吧……

五年寄人篱下,几乎是被虐待的日子,让赵瑾宣知道了对于她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男人的真心,对于她来说,对于一个可以明媒正娶嫁入高门的机会来说,确实一点都不重要。

盈袖握了握她的手,“你能这么想,而且能一直这么想才好。我跟你说实话,你别生气,陆家想娶你过门,应该是那凡春运在背后怂恿的,不然的话,这门亲事也落不到你头上。”

赵瑾宣有些惊讶,握住盈袖的手,“五表嫂,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可是明媒正娶的机会啊!”

哪有女人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

盈袖脸上露出一个微带不屑的笑意:“……不是主动放弃,而是,你以为她去争,就能争到这样的机会吗?”

“可是您和大表嫂都说,陆四公子为了她,连脱离陆家都能做,怎么会不愿意明媒正娶?”赵瑾宣皱起眉头,“这说不通吧?”

“这不是说不通。陆家宁愿陆四公子一辈子不娶,或者将他除族,也不会同意他娶凡春运那种人做正妻。而凡春运,又怎么舍得让陆乘元脱离陆家?事实上,如果陆乘元真的被陆家除族,凡春运随时离开他,躲得远远地,就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怎么能这样?”赵瑾宣瞪大眼睛,“这……这也太过了吧?她……她难道不是跟陆四公子……两情相悦吗?”

“陆乘元对她是掏心掏肺,但是她却未必……”盈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了。

凡春运一向滑不留手,也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有个人……

“既然如此,那我更要嫁了。只要能做陆家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我真的不在乎陆乘元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我只要我的孩子是世家嫡出!”赵瑾宣激动说道,手里握成拳头。放在胸前。

这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所以她希望能在自己孩子身上弥补。

如果她能做正室,她的孩子就不是庶出了。

而陆家,是东元国顶尖世家,无论怎么看,她都不亏。

盈袖见她想得这样通透,已经决定帮她。便拉拉她的手。让她凑近,在她耳边轻声道:“好,你想嫁就嫁。只要记得,当陆乘元外面的人不存在,无论怎样,你在两年内。都要装聋作哑,不给她任何作耗的机会。”

而两年后。盈袖的内伤痊愈,就是凡春运的死期,也不用担心她会给赵瑾宣添一辈子堵了。

赵瑾宣大力点头,脸上露出笑容:“五表嫂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会好好过日子,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盈袖看了看她突然绽放出甜美笑容的脸,心情也好了许多。笑着道:“嗯,知足是福。老天也会帮你的。”

跟盈袖说了一通之后,赵瑾宣就对陆瑞兰给了准话,答应嫁给陆乘元。

陆瑞兰十分惊讶,但是赵瑾宣说五表嫂也支持她,陆瑞兰就没有再反对了,亲自回了娘家一趟,表示这桩婚可以做,但是陆乘元恶名在外,所以要多下聘礼,不然他们谢家也是不依的。

陆家二爷和二夫人知道赵瑾宣肯嫁陆乘元,已经是高兴得不得了,在聘礼这件事上完全听陆瑞兰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到了下聘的时候,整整八十八抬实打实的嫁妆,看得凡春运心里都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