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今儿有空?”盈袖笑着请沈咏洁进来坐。

还不到十五。沈咏洁说过,过了十五,张绍天会去江南。那时候只有她和孩子在家,她才会经常来谢家串门。

沈咏洁抱着小儿子走到暖阁。

盈袖从紫檀木三面围子罗汉床上站了起来,对沈咏洁纳福行礼。

“你怀着身子呢,以后不用对我行礼。”沈咏洁忙招呼她。在罗汉床上坐了下来,将小儿子放到身后的罗汉床上玩耍。

盈袖坐在沈咏洁对面。一叠声命人上茶,又拿了小孩子能吃的点心过来,掰碎了给沈咏洁的小儿子吃。

沈咏洁跟盈袖闲话两句,就看见阿颜走了进来。扑到盈袖怀里,觑着眼睛打量沈咏洁。

沈咏洁顿时目瞪口呆,指着阿颜说不出话来。

盈袖摸了摸阿颜头上的双丫髻。笑着问她:“阿颜今天吃饱了没有?还有没有要吃的?”

阿颜大概从生下来就没有吃饱过,头发发黄。面黄肌瘦,穿着小桃红缂丝狐毛出锋小袄,系着小小的缃色锦缎灰鼠皮裙,小小的人儿窝在盈袖怀里,亲密的样子跟母女一般无二。

“袖袖,你你你……你收下她了?”沈咏洁几乎结巴起来,心里的火腾一下就起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东篱的?”

盈袖笑着对沈咏洁眨眨眼,将阿颜也抱到罗汉床上,让她跟沈咏洁的小儿子一起玩,还让她吃几块糕点。

阿颜咯咯笑着坐在盈袖背后,歪着头打量沈咏洁的小儿子。

沈咏洁的小儿子本来正拿着一块花生糖嗦啦,猛地抬头看见一个小姑娘,突然全身抖了抖,然后哇哇大哭,连花生糖都不吃了,一个劲儿地往沈咏洁怀里钻。

“我儿怎么了?我儿子怎么了?是磕着了吗?还是噎着了?”沈咏洁忙拉着小儿子的手细看,又趁他正张开嘴哇哇大哭的时候,看他有没有被糖块噎着。

盈袖挑了挑眉,将阿颜圈在怀里,坐在自己胸前,低头看了看阿颜。

阿颜正抬头看她。

见盈袖看了过来,阿颜忙摇头:“阿颜没有打他。”

屋里人多,刚才的情形很多丫鬟婆子也看见了,因此很快弄清了原委。

阿颜确实没有动手,只是看着沈咏洁的小儿子笑了一下而已,连衣角都没有碰到。

盈袖笑道:“娘,您也太小心了。小弟弟是小子,您不能总把他当姑娘养。瞧他那个胆小,被陌生人看一眼就要哭。”

沈咏洁一边哄着自己的小儿子,一边也道:“他平时不这样的,胆子大得很。他爹老说一不小心,这孩子就要跟人跑了……今儿怎么回事?”

阿颜才两岁,也听不懂什么话外之音,只知道那个小弟弟被自己吓哭了,眨着大眼睛想了一会儿,将自己手边的一碟水晶桂花糕给沈咏洁那边推过去,脆生生地道:“给你吃。”

沈咏洁的小儿子从沈咏洁怀里露出一个脑袋,看了看面前的水晶桂花糕,又看了看对他笑眯眯的阿颜,瞪着她看了一会儿,转头埋在沈咏洁怀里,又放声大哭起来。

沈咏洁怎么哄也哄不好,才叫了丫鬟婆子过来将他抱出去玩耍。

这孩子一出了屋子,立刻就不哭了。

采芸给他一个黄澄澄的佛手,他抱着玩了起来。

盈袖松了一口气,看着阿颜将桌上的点心都吃完了,才吩咐采芸也带阿颜出去玩,想着在没有大人在场的情况下,小孩子自己能玩得好一些。

结果阿颜出去没多久,屋子外面就传来沈咏洁小儿子的嚎哭声。

“这是怎么了?”沈咏洁顾不得跟盈袖说话,三步并作两步出了暖阁,结果看见自己的儿子被乳娘抱在怀里,脑袋靠在她肩膀上,哭得一抽一抽的。

阿颜采芸拉着手。好奇地看着哭得昏天黑地的小弟弟。

“四夫人,小少爷今天好像有些不舒服。”乳娘只好这样说,总不能说自家的小少爷看谢家的小小姐不顺眼,一见她就哭……

沈咏洁将小儿子抱过来哄了一阵子,见还不好,就抱着出了院门,到看不到阿颜的地方。

这孩子果然就停止了哭泣。张着脑袋看那高高的树枝桠。还对她指指点点。

沈咏洁心里暗暗觉得奇怪,不知道这阿颜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一看见她就哭……

盈袖从暖阁里出来。站在门口的回廊上,也看见了这一幕。

她朝台阶下的阿颜招了招手,“阿颜,过来。”

阿颜甩开采芸的手。朝台阶上站着的盈袖跑过去。

拉着她的手,阿颜指着院门口道:“弟弟哭了。”

“他不是你小弟弟。他是娘亲的小弟弟,是你的小舅舅。”盈袖拿出一块帕子,给阿颜擦了擦脸上的糕点末子。

“小舅舅。”阿颜点点头,重复了一句。

“阿颜真乖。真聪明。”盈袖笑着夸她。

“夫人,先进去吧。这里穿堂风凉的很。”采芸见她们两人都没有披大氅,就这样站在门口。

盈袖也觉得有些凉飕飕地。拉了阿颜的手,“咱们进去吧。准备摆午饭。”又问阿颜想吃什么。

阿颜掰着指头数:“鲜肉包子,要大个儿的。虾肉馄饨,也要大。还有,肉肉,不要草……”

她只知道包子和馄饨,是她爱吃的,别的菜,就只懂绿的蔬菜是草,除开草以外,就是肉……

盈袖教了她几次,都改不过来,也就不强求了。

一会儿的功夫,沈咏洁那边就使了个婆子进来,说他们要走了,小少爷有些不舒服。

盈袖便对阿颜道:“阿颜在这里跟采芸等着吃午饭,姨姨出去送送你小舅舅他们,好不好?”

阿颜忙点头应了,一幅很乖巧的样子。

盈袖摸摸她的脸,披上黑狐大氅,抱着手炉,往外面去了。

站在院门口,沈咏洁见盈袖出来,忙道:“我这就走了,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去!快回去!”

盈袖笑道:“总得送送娘的,怎么能让娘一个人出去呢?”说着,和沈咏洁一起往二门上走。

沈咏洁这时才有空问她:“那阿颜怎么回事?不是盛琉璃的女儿吗?怎么就留在你家了?你别告诉我她真的是谢东篱的女儿!”

沈咏洁脸色铁青,本来她对陆瑞兰说的话,怀疑居多,相信的成份较少。

但是看见阿颜居然在谢家住下了,沈咏洁又不确定了。

如果这小女孩真的是谢东篱的私生女,那谢东篱极有可能对盛琉璃“金屋藏娇”……

只要瞒着盈袖就行了。

盈袖不知道怎么跟沈咏洁解释这件事,只好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小弟弟今儿是怎么了?惊着了吗?一直哭总不好。回去给他煎点安神汤,喝了睡一觉。小孩子魂魄轻,容易受惊。”

沈咏洁点点头,“我省得,回去就给他吃安神丸,再哄他睡觉。——你别打岔,孩子的事你还没说呢!”一副不问清楚不甘心的样子。

盈袖左右看了看,拉拉沈咏洁的衣袖,凑到她耳边道:“这孩子不是东篱的……”

沈咏洁闭了闭眼,长吁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吓死娘了,还以为谢东篱真的在外面惹了孽债。”

盈袖抿嘴笑,伸出一根手指头去逗哧沈咏洁的小儿子,道:“他不会的,我绝对相信他。”

“嗯,每一个女人在男人纳妾之前都是这么说的。”沈咏洁一本正经地道,“你相信可以,但是不能盲从,要多个心眼儿。”

※※※※※※※※※※※※※※※※※※※※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提醒月票和推荐票。o(n_n)o~。

感谢enigmayanxi、a昨天打赏的和氏璧。么么哒!!!

晚上六点二更。o(n_n)o~。

第704章 拒绝(第二更)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我知道。”盈袖心里有底,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而且她的郁闷和不爽都是从忍着陆瑞兰开始的。

她的身子健康,怀的孩子也没什么问题,唯一一个就是受了气不能发泄出来,才让她上一次差一点动了胎气。

因此谢东篱让她不要再忍,有不爽直接发泄出来。

她跟陆瑞兰明刀明枪吵了一顿之后,心里的郁闷就神奇地不药而愈了。

现在知道陆瑞兰果然着了谢东篱的道儿,真的认为谢东篱将“盛琉璃”接到外宅养起来,她心里偷笑还来不及呢,谁有更多的力气去跟她较劲儿?

沈咏洁见盈袖完全不当一回事的样子,心里更加不安,拉着她的手嗫嚅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不是别的,而是看着盈袖大着肚子,又知道她对谢东篱绝对信任,一下子如果这信任落空的话,那种打击,就不仅仅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沈咏洁怀疑盈袖估计都活不下去了……

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可是如果关系到盈袖的性命,沈咏洁不敢冒这个险。

她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在谢家坐了一会儿,就带着小儿子回自己家了。

临走的时候,她想了又想,还是叮嘱盈袖道:“你已经六个多月了,没事就不要出来,好好在家里养胎。天大的事。也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听见了吗?”

只要盈袖不出家门,沈咏洁相信以谢东篱的能力和手段,那些闲话是传不到盈袖耳朵里的。

盈袖忙点点头:“我省得,家里还有阿颜呢,这孩子很乖巧,陪着我舒舒服服的。”

沈咏洁勉强笑了笑。告辞而去。

第二天。沈咏洁径直去了谢东篱的丞相阁。

谢东篱如今是大丞相了,他的谢相阁,就成丞相阁里最繁忙的地方。

沈咏洁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等到谢东篱有空见她。

坐在谢东篱丞相阁的里屋书房里,沈咏洁见周围没有别人,就开门见山地道:“东篱,我就不说闲话了。那盛琉璃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能瞒我。”

谢东篱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微笑着道:“岳母大人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你知道我兴师问罪?那你是心里有底了?”沈咏洁心里一沉。难不成陆瑞兰的话是真的?!

“什么底?我不懂岳母大人的话。”谢东篱笑着说道,脸上神情温润自然,眼神专注宁静,一点都不像心里有鬼的样子。

沈咏洁当真看不明白了。她脸色很不好看:“你别跟我打马虎眼。要若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在东城坊区的那所宅子,我已经知道了……”

谢东篱敲着桌面的手指顿了顿。他抬眸看着沈咏洁,眯着眼睛笑了笑。“……是大表嫂告诉您的?”

“她怎么敢来跟我说这种话?”沈咏洁嗤笑,“她是先找了袖袖的大舅母,然后袖袖的大舅母才跟我说的。”

盈袖的大舅母,就是沈家的大夫人了。

也差不多。

谢东篱的眸光轻闪。

他已经给了陆瑞兰最后的机会。

她始终不放弃,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一次他故意让陆瑞兰看见他将盛琉璃接入那所宅子,就是想最后试一次,看看陆瑞兰到底是如她所说,完全是为了谢家,为谢东篱着想,还是其实她心里另有目的,不管盈袖还是谢东篱,都不是她关心的对象。

如果她真的是为了谢家,为了谢东篱着想,那么就算她亲眼看见这件事,都不会说与别人一听,而是死死地捂住盖子,生怕被人知道。

若是真的被别人知道了,她也应该帮着遮掩,而不是变着法儿地将这件事公诸于众,而且都是挑了对盈袖影响力最大的几个人来传播这个消息。

是女人都知道,夫君有外宅,对妻子的打击有多大。

而这个妻子还是在身怀六甲的时候,打击就更大了。

胎儿就不说了,十有*保不住。

夫妻感情好的话,妻子的性命都保不住都是有可能的。

因为希望越大,失望也就会越大。

谢东篱垂下眼眸,对沈咏洁交底:“岳母大人,这件事,您是信我,还是信陆瑞兰?”

已经不再称呼陆瑞兰“大表嫂”,直接叫她的名字,已经表明了谢东篱要划清界限的态度。

沈咏洁微微一怔,“我要证据。没有证据,你们谁说的我都不信。”

“那就好。”谢东篱脸上一丝笑意一闪而过,“这件事既然是陆瑞兰说的,岳母大人就应该向她去要证据,而不是让我提供我没有这样做的证据。”

“好,那我现在就去。”沈咏洁明白过来,“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我们的话还没说完。”

“东篱一定洗耳恭听。”谢东篱起身,向沈咏洁微微躬身行礼。

沈咏洁离开之后,谢东篱就命人将刘东义叫了进来。

刘东义投的帖子在谢东篱的案头压了好几天了,他一直没有答复,就是在等陆瑞兰,看她的态度。

如今陆瑞兰的态度已经表现出来了,他也有话跟刘东义说了。

刘东义这几天都在等着谢东篱的消息。

听说谢东篱请他去丞相阁,他欢喜得疯了,忙忙地换了衣裳,骑着马就来到丞相阁求见谢东篱。

书童将刘东义领到谢东篱在丞相阁的书房,出门的时候,还关上了书房的大门。

刘东义见状,有些紧张,忙道:“表弟。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我给你的帖子你看了没有?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只要能做副将就可以了,你大表嫂说……”

谢东篱抬起手臂,制止刘东义说话,指了指书桌前面的锦墩,“刘大爷,坐。”

刘东义一愣。“表弟。你这么外道做什么?咱们是嫡亲的亲戚……”

居然不叫他大表哥!

谢东篱神色清冷,淡淡地道:“刘大爷,这门亲戚。我实在高攀不起。有些话,我想了很久,本来不想说。大家这么多年的亲戚,实在是不容易。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实在非我所愿。”

刘东义很是尴尬,支支吾吾地道:“表弟。你是说分家的事?我……我们又不怪你,都是弟媳妇年轻不懂事。”

这个时候,还把一切责任都推到盈袖身上?

谢东篱用手撑着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刘东义跟陆瑞兰多年夫妻。两人的感情很好。

而且陆瑞兰平时就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刘东义大事小事都听她的,明显被陆瑞兰影响了。

“刘大爷。请您慎言。分家的事,是我的主意。跟内子无关。”谢东篱终于将实情说了出来,“那个分家令,是我起草,呈给陛下的。”

“啊?”刘东义惊得跳了起来,“表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大嫂和二嫂将你一手带大,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好,你怎么能……”

“刘大爷,我娘对你和二表哥,也是比亲生儿子还要好,你不记得吗?”谢东篱反问道,一支胳膊横在胸前的桌面上,面色渐渐肃然,“刘大爷,尊夫人这一年来做的事,让我无法容忍。虽然她对我有恩,可这不意味着,我一辈子就要听她摆布。”

“呵呵,东篱,你这话太过了。”刘东义现在也听出了谢东篱的意思,这是要摊牌啊,“你大表嫂什么时候摆布过你?再说,你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别人摆布的人吗?”

“嗯,我确实不是,所以让尊夫人为难了。就是不肯听话,就是不肯顺从她,更不肯委屈自己的媳妇儿,尊夫人没少在你面前抱怨过我和内子吧?”谢东篱的目光似有形质,看得刘东义不由自主别过头,不敢跟他对视。

“……东篱,其实不是……”刘东义想为陆瑞兰辩解,但是话到嘴边,却自己都有些心虚。

“怎么不是?我跟袖袖虽成亲多年,一直没有孩子,这是有很多原因造成的,我就不信你们都没有想过,但是却把责任都推在袖袖身上,张罗要给我纳妾生子。后来袖袖怀孕了,你们却没有收手,而是千方百计给袖袖添堵,就是见不得她能平平安安生下我的孩儿。——刘大爷,我今儿在这里求刘大爷高抬贵手,放过我和袖袖。”谢东篱从书桌后面走出来,给刘东义长揖在地。

刘东义忙往旁边让开,“东篱!东篱!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我回去说说你大表嫂,让她不要……不要……”

“不要什么?我给过你们很多机会,只希望你们看在多年亲戚份上,能够悬崖勒马。可是我等到的是什么?是你们变本加厉,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带到京城袖袖面前,非说是我的外室。”谢东篱摇了摇头,拿起书桌上刘东义那份求官的投书抖了抖,“做亲戚做到这份上,谁还需要敌人呢?刘大爷,你这份投书我看过了,我只有一句话,只要我谢东篱在东元国做一天大丞相,你就别想在东元国得到任何官职。——我劝你还是和二表哥一样,去北齐国。你在那里有爵位,兴许还能从军,继续做你的将军。”

刘东义整个人都傻了。

这这这……跟陆瑞兰说的不一样啊!

她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谢东篱一定会真心感激他们帮他留住了盛琉璃?而且谢东篱正是用人之际,因此一定会答应让他在军中做将军?!

※※※※※※※※※※※※※※※※※※※※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

亲们晚安。

第705章 大闹(第一更求推荐票)

“五弟,哦,不,表弟,你不是说真的吗?”刘东义的脸色很是扭曲,“我们帮你这样一个大忙,你就这样报答我们?”

谢东篱负手看了他一眼,摇头笑了,“原来你们一直在给我帮忙?如果我妻子一尸两命,是不是还要感谢你们的大仁大义?”

“啊?怎么会……”刘东义眼神飘忽着往书房里扫来扫去,“我们……我们……总算帮你找回了女儿,虽然是外室所生,但好歹是谢家的骨肉……”

“不,你错了,阿颜的确不是我的女儿,就算滴血认亲我也这么说,而且不久之后,她们就要离开东元国,回北齐去了。”谢东篱淡淡地道,“刘大爷到这个时候依然执迷不悟,不思悔改,我真的没有什么好说了。内子已经跟尊夫人说过,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来往了,这也是我想对刘大爷说的话。东篱在这里祝刘大爷在北齐国鹏程万里,一展抱负!”说着,谢东篱一撂衣袍,坐了下来,伸手道:“不送了。”

这是要赶刘东义出去。

刘东义还想再说两句,但是看见谢东篱头也不抬地批阅卷宗去了,讪讪地再也开不了口,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丞相阁。

一回到家,刘东义就将陆瑞兰找来大骂一顿,吼道:“你出的馊主意!东篱将我赶了出来,还说只要他在东元国一日,我就别想做官!”

“什么?!”陆瑞兰气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他真的这么说?我不信!”

她对那个梦记得清清楚楚,谢东篱不久就要逼宫发难了,正是要掌握军权的时候,他一个人如何能执掌那么多的军士?怎么会不理刘东义?!

“你不信?!我骗你作甚?!我就说那件事不能弄得大张旗鼓天下皆知。东篱被我们削了面子。怎么会感激我们?!我也是脑子进水了,居然相信你那些无稽的话!”刘东义恨恨一跺脚,就对丫鬟道:“给我拿酒来!”

什么事都不能做,不喝酒做什么?!

到了下午,刘东义喝得醉醺醺地,倒在床上睡死过去。

陆瑞兰越想越气,知道自己的盘算多半是要落空了。心里就跟猫抓一样。

那可是皇位啊……

一统三国的皇位啊!

这一瞬间。陆瑞兰心疼得肝都颤了。

她正在房里冥思苦想要挽回这一局,就听见丫鬟来报,说张四夫人和沈大夫人来看她了。

陆瑞兰知道是沈咏洁和王月珊来了。头也不抬地道:“请她们先去外间坐着,记得上茶。”

丫鬟走了之后,陆瑞兰又想了想,心里有了个主意。忙去屏风后换了出门的衣裳,出来见她们。

沈咏洁见她一出来。马上就道:“陆瑞兰,你说我女婿养外室,可有证据?”

“当然有,我把那房子的地址都说与你大嫂听了。你难道没有去看看吗?”陆瑞兰嗤笑一声,朝王月珊看了看。

王月珊就是沈咏洁的大嫂,她见陆瑞兰瞟她。忙道:“你说了我就去?谁知道有什么猫腻……”

沈咏洁也道:“我也没去。横竖是你说有这事,你带我们去。我们亲眼看见了,才会信。”

“去就去。”陆瑞兰心一横,站了起来,她就是要将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

反正他们家和谢东篱的关系已经无可挽回了,那么,给谢东篱添点乱子也是好的。

别以为那么容易靠他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做皇帝……

陆瑞兰道:“你们是不见黄河心不死,跟我来。”便吩咐去准备大车。

三个人带着丫鬟婆子从刘家的宅子里出来,上了自家的大车,跟着陆瑞兰的车,来到东城坊区一座小宅院前面停了下来。

陆瑞兰从车里下来,面带讥诮之色,搭着丫鬟的手,站在宅院门口的一棵大槐树底下,等着沈咏洁和王月珊下车。

沈咏洁撂开车帘,看了看面前这所宅院,发现它居然离她那座忠贞国夫人府不远,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

虽然理智告诉她,她还是应该相信谢东篱,但是感情上,她已经不那么确定了。

陆瑞兰见沈咏洁和王月珊都下了车,笑了一笑,道:“你们看好了,就是这间宅子,我去叫门,等门打开之后,就要张四夫人你出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