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蓁招架得勉强起来。

“男人欺负姑娘喽!”

“吃了猫兔子眼泪还打人喽!”

陶蓁边打边笑嘻嘻地吆喝。

“打的就是你这个乱闯殷王府的蠢货!我们王爷虽然是个瘸子瘫子,但也不是你个野丫头乱惹的!”

阿忠大骂道,使一招“桃夭剑法”,绚丽缭乱地将这陶蓁的剑击飞,结结实实地将自己的剑架在这姑娘的脖子上。

此时,慕辰已换上一身白衫,笼着黑獭兔大氅端坐在轮椅上,铜雀忙不迭地从那黄玉八仙桌上端杯送入他的手上,让他漱了口,吐在一个小银盆中。

然后,铜雀冲外屋喊道:“晚棠!”

就见一个清秀的小姑娘先是敲三下门,端了一杯参茶进入,慕辰端杯,小口微抿着,似乎眼前这丫头跟自己无关似的。

那陶蓁终于憋不住,在阿忠的剑架下气道:“你的腿不好,你的眼睛也不好么?你没看见给你送药的人被你的侍卫抓起来了么?”

慕辰小抿一口参茶,头也不抬地吩咐道:“铜雀,下次少放金丝枣。”

陶蓁撅嘴道:“好吧,这下子耳朵也聋了。”

慕辰将茶递与铜雀,继续道:“吩咐烧水,本王要沐浴…”

“喂!”这陶蓁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小声道:“殷王爷,我…有求于你。”

慕辰俊雅的丹凤眼微微一斜。

那陶蓁咬咬白牙,慢慢地跪倒在地,阿忠的刀也缓缓移下去,继续架着她的脖子。

陶蓁道:“我父亲乃是武官陶永,因为和汤王三殿下有些私交,所以被太子就想铲除了异己,借尚书黄蠡罢免吃闲饭的官吏时候,把我爹的名字也交上去了,现在,只有王爷您能帮我爹说话了,我求王爷帮我们陶家…”

阿忠打断道:“王爷为什么要帮你?他可不是个以权谋私的人!”

慕辰沉默如一片静海。

“王爷自然要帮我!”陶蓁又嘻嘻笑起来:“你看,王爷虽然身为六皇子,却是唯一能以才智、势力与太子和汤王抗衡的,王爷又是皇帝最疼爱的儿子,所以,就算他足不能行,太子和汤王又何尝不是防着他?”

阿忠骂道:“胡说八道的小妮子!太子与我们王爷情同手足!”

陶蓁的一双杏眼却认真、郑重起来:“皇帝为了保护王爷,不得不释于兵权,虽然保护的目的达到了,却给他带来无穷的隐患。王爷您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多一个武艺超群的僚属,实在是个喜事。三殿下那边可是能人辈出,太子那边更是不缺人巴结;小女子虽然没有阿忠爷这般少年英俊、英明神武,却也是打他几十个甚至几百个没有问题的,王爷却没有我这样花容月貌又有好武艺的僚属…”

说到英明神武时,阿忠不觉胸膛挺直了,说道“花容月貌”时候,他忍不住大骂:“你害不害臊!”

“忠爷,您别打断我,”陶蓁嬉笑道:“我身为女子,有时候帮你们做事有你们男人不可替代的优势,更何况,我还有能替王爷治病的奇药。”

陶蓁一双滴滴清水的眸子望着那画中人似的王爷,声音清甜如道藕汁:“王爷,您说,收了我这样的幕僚,您划不划算?”

慕辰抬眼,道:“为何不去找太子和汤王?”

陶蓁笑道:“那三殿下汤王表面上是朝中势力强大,汤王党却大都是善于阿谀奉承的奸佞文官,他只知道明中暗中了去害太子,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如此对付,人品不佳。”

见慕辰正望着她,陶蓁继续道:“太子和你父皇的妃子以及朝中的中流砥柱们关系密切,看似风光一时,其实只不过是借了皇后和国舅他们的大树遮阴,太子虽是个风雅之人,却度量极小,你的锦瑟马上要被送到草原,他拥有美女如云,表面上又疼爱你这个弟弟,却没帮你说一句好话,这不是想气死有心疾的你?我不希望我的主子是个心眼小的小人。”

阿忠打断道:“你怎么知道这个瘸子就不小心眼?他很记仇的。“陶蓁笑道:“其一,王爷您孝顺有情义。昨天猫兔子见了那棵红梅就啃,红眼睛都高兴地发亮了,我就知道,那梅树得有多少名贵植物的滋养灌溉。其二,王爷您的胸怀海阔天空。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第二个王爷,任由他的侍卫张口一句“瘸子”,闭口一句“瘫子”的叫。可是您就是没有去计较。因为喜欢我这个花容月貌的食客,哪怕我摘掉了您后院的桃花,您也不恼。我喜欢您这样的主子,只要保卫您平平安安的,这就是我这辈子的福分!“慕辰垂下那蝶影似的睫,端杯再抿一口参茶,铜雀接了杯子,就听他道:“备水沐浴,备好马车,半个时辰之后,进宫。”

陶蓁一听,乐得跳起来:“太好了!”说完,单膝跪地铿锵有力地道:“属下陶蓁,拜见主上!”

慕辰挥起软剑,将她的膝盖阻滞在半空中:“事成之后,你再拜也不迟。”

陶蓁扬眉道:“我既然要跟着王爷,就得信你。”

阿忠却把她提起来,大声道:“你信他个瘸子做什么,我得说说你,其实他的忌讳挺多的…”

却听慕辰一声冷喝:“废话,退下!”

阿忠只得小声说:“你看,他挺小心眼儿的…”说着,带着陶蓁知趣地离开。

那铜雀待这两人退下之后,才道:“王爷,您这身子还没好呢…锦瑟姑娘走之前已经帮您擦过身子了…“慕辰冷冷地道:“洗。“那铜雀只得去吩咐烧水。

第四章

沐浴过后,慕辰清俊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一双影沉沉的丹凤眼举目时,摄人如旭日高悬。

铜雀打量着铜镜中仙人似的男人,一边用犀牛角的梳子仔细梳理着他的黑发,一边忍不住愁眉苦脸的叹息。

“唉。”铜雀摇头长叹着。

慕辰知他有话要说,沉默以待。

“唉。”

铜雀继续叹息,见自己家王爷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只得自说自话道:“可惜喽,想我们家王爷,论才智,论相貌,论学识,论封地,甚至皇上的宠爱,哪样不在他俩之上呢。他们不就是…”

慕辰道:“觉得亏了就去跟有腿的主子去。”

铜雀只得噤了声,服侍他换上一件蟒缎青袍,披了皇帝新赐的白狐腋裘。

这身华贵却素淡的裘袍加身之后,铜雀打量着自家端坐如佛雕的主子,就更觉得他琉璃目含威,英明神武的丹唇紧抿,有人中之龙的姿仪气度。

铜雀心里暗自嘀咕:“你生在帝王家,就算有洁癖,又怎么能自己干净?迟早你自己会幡然醒悟!”然而,他终究是敢想不敢言,兀自回忆着他梦中的场景,梦里,凌慕辰君临天下,亲自迎接那打退了草原鞑子的阿忠将军…

门外已有响亮的敲门声,像是要敲碎了门似的。

由阿忠推他出门,再像素日一样抱他上马车的时候,阿忠的嘴里一贯是喋喋不休:“死瘫子,你怎么又轻了?下次我干脆一只手提着你上车好了!”说着,像张飞绣花似的,仔细将慕辰抱放于车内,然后,挺直了身板,仗剑在一侧伺候着,正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清脆激越的马蹄声。

大约十来匹马,都是好马。

慕辰和阿忠屏住呼吸,警惕地辨析着。

“咴儿~~~~~”

马鸣声嘹亮,正是皇帝的那匹色如霜纨的骕骦。

不愧是名马,那一眨眼的功夫,马蹄声已的的近在咫尺,府上的一干人等统统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迅速刹马,利索地跳下,虽他早已过知天命之年,然他步履稳健,浓眉炯目,形同壮年。

见阿忠刚要把慕辰搀抱下车,皇帝凌宛天急忙道:“朕的儿子,朕来。”说着,亲自将慕辰抱扶到轮椅上,回头瞥一眼身后的好马,再瞅瞅自己皇儿丝毫不能动弹的腿,双目微眯。

“身子好些了么?大冷的天,快回府!”说着,凌宛天亲自推着自己六皇儿回府进了书房,一面吩咐着贴身的太监和铜雀:“还不给王爷准备脚炉暖和着!”

“多谢父皇体恤。”慕辰躬身道。可是,这种爱,他感激而无法涕零。

他深知,父亲在打仗时候可以给小卒吮吸脓疮,对臣子有功必奖,又何况是他的亲儿子。慕辰一直觉得,以他的父亲出神入化的用人本事,就算让你死,你还会流着眼内亲手奉上刀子谢主隆恩。

“瞧你,跟自己的父皇说这种话!”凌宛天慈爱地笑道:“身体好些了么?朕让快马加鞭给你带来上好的灰刺参下午就到了,等让他们直接送到你府上。”

慕辰感动而警惕着,锦瑟的事情之后,他终于知道“提防”二字。

果不其然,待脚炉手炉统统备好,茶也上来之后,凌宛天吩咐一干人等全部退下,宣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辰儿,朕突然觉得这哈丹巴特尔这次没那么简单。”凌宛天道:“辰儿,为了你的安全,还是不要亲自去送锦瑟了。”

慕辰不动声色道:“为什么?”

凌宛天道:“十年前,要不是咱们买通的他们的二可汗,导致所有将士无心恋战,他们早就杀到京城来了,以美人换和平,也不过是他灭咱们昭耀国威风、长他们将士志气的手段。”

凌宛天叹息道:“十年后,他们来势凶猛地杀过来,又是在天寒地冻,草原上寸草不生的时节,所有的部落都需要咱们昭曜国的丰富物资,如今是万众一心,这正好是哈丹巴特尔完成其霸业的好时机。他会为咱们送上的美人和少量物资罢手?绝对不会。朕和仆射们觉得,他们只是低估了我昭曜的战斗力,战得太久了,粮草缺乏,所以,才出此下策,说是以美人和物资换和平为诱饵,真正的意图是…”

慕辰在心中大笑,震耳欲聋,面色却依旧是冰冷而祥和:“是什么?”

凌宛天一脸的忿然:“为什么要锦瑟?就因为她是昭曜国的第一美人吗?朕觉得,他们怕是知道她是我六皇子的王妃,想待我皇儿亲自送人的时候,要挟你为人质来换土地罢了!”说着,愤愤不平地锤击着千年楠木制的书桌。

慕辰刚恢复正常的心脏再次陷入一派混战,默默地望着自己已年逾知天命的父亲,吞下那麻木不知味的丸药,心里先凉,再烫。

自母妃死后,他再也没有笑过,却练就一副处乱非惊的姿态。

“所以,锦瑟不必亲自身涉险。”慕辰道。

凌宛天却从袖中摸出一副羊皮肖像,羊皮上的女子双目顾盼神飞,樱桃唇含嗔含露,酥胸丰满,裹在纱衣中如待剥的成熟蜜桃,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锦瑟!

慕辰顿觉胸闷,目眩,本来刚轻缓了些的左肩膀,又吃痛开来。

“那些鞑子点名要这位女子,锦瑟,怕是躲不过了。”凌宛天道:“大丈夫何患无妻?更何况是朕最风流英俊的儿子。这事之后,辰儿要多少美女,父皇都给你,只是,这次,还是不要送她了就是。”

慕辰面无表情地道:“河西的李将军是我外公的旧部,松岭的杨将军师传我外公,而镇北的戍城将军,乃儿臣亲手提拔,倘若慕辰做人质,倒也杀敌的一剂猛药。”

凌宛天嗖地站起身来,怒道:“使不得!朕是大昭曜国的皇帝,差遣他们就不是猛药了么!”

凌宛天掉头就走:“朕说不行就不行!“慕辰打量着自己的父亲倾力打造的父慈子爱场面,冷哼一声。

“请父皇恩准。”慕辰咬牙道。

凌宛天终究却和慕辰商量起战事来。

说到粮饷军费的时候,慕辰道:“儿臣认为,罢免昔日战功不大的武官,虽节省开支,却得不偿失。又几个浴血奋战的将士能亲自拿下敌人将军的首级?又有哪个士兵不怕老,为国捐躯大半生,白发时父母无所养,儿女无所依?”

凌宛天捋着美髯,思忖了一阵子,最终表示接纳。

而后,继续商讨,直到夕阳落山时候,这凌宛天方才心满意足地摆架回宫,慕辰望着父皇远去的铁骑,突觉喉中一阵腥甜,捂住唇时候,一股鲜血顺着他白皙削长的手指汩汩滴下,滴在那白狐腋裘上,犹如一只白狐受了新伤,殷红的血液,将那白毛衬得欺雪傲霜。

“瘫子?王爷你没事吧?”阿忠急得双目猩红,想用大手穿过他的腋窝抱他回卧房,又怕速度冲击力太大伤了他,只得冲周围大喊:“还不快去请锦瑟姑娘?”

慕辰摆手:“死不了。去书房。”

(下)

阿忠推慕辰回到书房之后,便忍不住问:“皇上和你说什么了?他不赞成你去草原上送锦瑟姑娘了么?”

慕辰摸出一副羊皮地图,吩咐道:“挂在屏风上。”

阿忠一愣,帮他挂上了,就见慕辰削长的手指就在上面量度,盘算。

“你比划什么,莫非你这个瘸子还想亲自骑马砍杀那帮王八蛋们?”阿忠疑惑地问。

慕辰澹然道:“通知左先生,马毅、徐无生他们,申时在密室集合。”

阿忠知是有暴风骤雨将至,竟忘了调侃慕辰,得令道:“是,王爷!“当晚申时,一干殷王凌慕辰的心腹果然齐集密室,慕辰便将实情道出。

“不行!“阿忠砸着石凳,大骂道:“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不是他最疼的儿子吗?要瘫子去当人质,这不是去送死吗!”

慕辰的先生左知明也略胡不语。

官居兵部郎中的马毅也反对道:“这的确是树立威信、扩大势力的大好时机,可殿下他…”

慕辰刷地从袖中甩出软剑,直取马毅的喉咙,马毅躲避不及,那冰凉的触感已直抵皮肤。

“本王的剑不够快?”慕辰收回游蛇般的闪亮软剑,冷冷地望着在坐的各位,双眸散发出北极星一般明亮的光芒。

“本王的腿不够慢。”阿忠小声道。

“依下官之见,这次草原之行也不是不可为之,不过,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文下省秘书郎韩鼎道。他出身寒门,无钱考科举,还是慕辰春游时避雨,路过一鄙陋草屋时发现并推荐给皇帝的。此人文采斐然,饱读诗书,也有几分精通治国与吏道,却不懂打仗,这次头一个发表意见支持,使得一干人等全部吃惊地望着他,以待下文。

“下官虽不懂兵法,却知道奇兵制胜,总觉得这次出行,少了些“奇。”韩鼎道。

王府的左虞侯车骑将军戚风亦是道:“依我看,王爷真想去这草原的话,咱们得先想法子迷惑草原上的那帮野蛮人,让他们轻敌。”

王府左二护军王史都道:“末将认为,这次皇上是铁了心让咱们王爷出马了,王爷若是不去,只能让所有人笑话他。他这个兵部侍郎还当的有什么意思?王爷倒是可以不做什么官,吃吃喝喝玩玩,可是,眼下这太子、汤王、渊王争皇位争得那么激烈,太子表面上又虚情假意地和咱们爷那么好,搞不好哪天咱们就成了牺牲品,所以,咱们必须壮大势力才不用受他人的气。而且,因为,只有咱们殷王府,才有让河西的李葳、松岭的杨师崖,镇北的范洪量全力以赴的本事。”

“不行!王爷本是个腰以下完全瘫痪的人,就算你们说的再多,他要是死在那帮鞑子的手下,有威信有个屁用!皇帝这个虎毒食子的败类!”阿忠依旧阻止道。

慕辰直视着左知明先生,左知明却依旧望着或气愤不发表言论。

慕辰面无表情地端杯饮一口红花莲心茶,调转轮椅,望着身后的地图,亲信们见主子心意已决,都沉默开来,慕辰调转轮椅,冷冷地道:“本王知你们面对强敌,难免对一个瘫子信心不足。且听慕辰一言。

其一,擒贼先擒王,若有人能亲擒哈丹巴特尔,此战必胜,奇人本王刚得到。

其二,以奇兵制胜。咱们早已有河西、松岭,镇北军可调遣。

其三,以障眼法制胜。那胡人以勇猛为荣,以病、弱、为耻,本王得装的病弱,无用,软弱呆傻,他们自然会放松警惕。我们这帮随去的人,也装得好色些,好酒些,让他们完全以为我们都是无用之辈,足以让所有人轻敌。

其四,诸位很不幸地成为我凌慕辰的心腹,我凌慕辰就已将你们的荣辱系在自己的脖颈之上,此战关系到你们的功名利禄,慕辰绝不会含糊,今晚谁要是看本王腿废而小瞧了本王,先吃本王一剑!“说着,将调遣多少支兵,安排多少骑兵、步兵,先从哪儿潜了去,哪边侧攻,哪边为主战场,如何调运粮草甚至如何支援都将自己的意见道出。

严密、谨慎,天衣无缝。

在座的各位,加上左知明先生,竟齐齐鼓掌开来。

“可惜了,王爷要不是,咳咳咳,定是个用兵如神的明君明将。”

“这仗一定打的有意思!”

只有这左先生,眼中有掩饰不主的喜,却有些忧愁。

果不其然,慕辰话音刚落,粗声喘息起来,霎时,就手足具青,心痛得他躬身下去,双目紧闭。

第五章

清晨。

皇上有旨,凡是因战伤再也无法打仗的五品急五品以下官员,统统重新委任文职,陶蓁的父亲也因此保住了俸禄。

陶永连连赞叹皇帝手段高明:“常言道,君无戏言,皇帝不可能收回成命,而这新的任命,非但没有推翻旧旨,反给了前线将士们倍增士气。”

于是,一家人欢欢喜喜,早饭过后,陶蓁的母亲打算酿梅饼送去答谢殷王爷,母女两人在厢屋厨房捣梅花,酿梅饼。

一口袋梅花都倒在那大簸箕里,香气四溢,隐隐夹杂着名贵药材的味道,猫兔子龇着大牙在簸箕里啃着花瓣打滚,沾了一身。

“娘,您说这梅饼我奶奶能吃么?既然是王爷每天喝的药,是好东西!”陶蓁嬉笑道。

“傻丫头,什么药治什么病,你奶奶年纪大了,可不能给乱吃。”陶母笑说,一面将刚烙好的梅饼吹几口气,稍微凉些,递到猫兔子肥肥的白爪子上。

“可是,王爷的方子不过是养心、补血、益气的,奶奶她…”陶蓁话音未落,就听到有一阵清脆响亮的叩门声。

急忙扔下手中的石臼,跑去开门。

开门,不是别人,却是王爷府上的阿忠。

“王爷让我给你们送点东西。”阿忠说着,便将马牵到院中。

陶母听说是王爷的人,忙要请进大厅里,阿忠却摆手道:“不用了,我还有事。王爷听说你奶奶有病,所以让我将皇上昨天赐的上好灰刺参分了一半让老人家补身子,锦盒里的貂裘是给你爹的,天冷了,他身上有战伤,得穿得暖和些。”

陶母感动地拽着陶蓁的胳膊就要跪谢,阿忠已利索地牵马出门,跨马扬鞭:“别谢我,要谢就谢我们殷王爷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