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淡淡的说,“若不快些离开,我怕会再遇见杀手,而且……这儿不能久留。”

他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神色格外凝重的问道,“谁在这?”

我僵硬的将‘祈佑’二字吐出,换来连城一笑,“没想到,你和他这么有缘。就连来到夏国都能连续碰着。”

我淡淡的回避着他的话语,只道,“若要离开,我必须向他们夫妻二人道谢再走。”说罢,便匆匆出门。

当着祈佑的面,我很平静的向苏姚与祈皓感激道别,至始至终我都没有看他一眼。我知道,眼睛是会透露心事的。

也许是因我的平静面对,又或是曦的易容之术太过高超,我逃过了祈佑的眼睛。又或者是……如今他的眼中只有苏思云呢?

匆匆告别之后,与连城还有曦乘着马车离开。我揭开锦帘探头望着离我越来越远的小屋,此次一别,何时才能再相见?或许是兵戎相见那一刻吧。轻轻放下锦帘,再望望始终将视线停留在我脸上的连城,我悄悄别开视线。

不可以,他是连城,并是寂寞中的依靠。

在回昱国的路上,我们连续遇到了两批杀手,此次那些杀手不止是冲我来,还欲致连城于死地。不敢相信,连胤竟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要杀,他已经急红了眼吧。连城带伤与那批杀手搏斗,又扯动了才愈合的伤口,雪渗透了一背。幸好曦的手下及时赶到,否则我与连城是在劫难逃。当所有杀手被她们解决之后,连城便昏倒在地,不醒人世。

我们不敢多做停留,带着昏迷的连城连夜赶路回昱国,终于,在第四日才抵达皇宫。当太后问讯立刻请了数十位御医为其诊治,对于我则是冷言相向,甚至不容许我踏入凤阙殿。我知道她认为是我害的连城,更不想再见到我。

带着担忧,我悻悻的去了储秀宫见纳兰敏,她的眉宇间充斥着无尽的惨然,时不时轻咳几声,隐有病态。见到我来,立刻扯出笑容邀我同坐。她一边剪着纸鸢一边问,“听说,皇上受了很重的伤?”

我点头,心中的担心无尽蔓延,“是我的错。”

她轻咳了几声,带着笑道,“谁都没有错,只因你们都太痴。”

见她咳声不止,我忙去顺顺她的脊背,“姐姐怎么了?要不要请御医?”

她摆了摆手,“没事,老毛病了,天气稍寒便会咳嗽不止,习惯就好。”她将手中已剪好的一对鸳鸯送给我,我不禁失笑,“姐姐为何送我鸳鸯?”

她放下剪子笑道,“自从你进入这储秀宫开始,你的脸上就挂着担忧。”

轻抚上手工精致的鸳鸯,我道,“是呀,连城现在还昏迷着,我怎能不担忧?”

她道,“那你为何要担忧呢。”

我的笑依旧未敛,“因为他……”说到这,我却突然顿住了,想了许久才道,“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你知道,这样的担忧,只有爱人之间才存在的。我相信现在的你,对他的感情已经不单仅限于朋友之情了。”她了然一笑,“所以,这对鸳鸯是祝你与他白首偕老的。”

我不自然的放下手中的纸鸢,“姐姐别说笑,我不可能再爱上他人。”

“为何要封闭自己的心?敞开胸怀给他人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的归宿不会是连城,连城爱的女人也不该是我。”我不能接受连城,因为至今我都无法忘却祈佑给我的伤,或许……真能看淡祈佑对我所做的一切,我就能敞开心怀接受连城吧,但是……真的会有那么一日?

“哪来那么多顾忌。只要彼此相处的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又有谁规定,女人一生只能爱一个男人。那种封建礼教,所谓的三从四德我最不屑一顾了。”她含笑拍了拍我的手背,温暖了我的心。

事到如今,竟还有人能对我关怀备至,悉心开导。女人与女人之间原来也可以有如此真诚的一份友谊,即使她仍旧顾虑祈殒心中最爱的那个人,或许是我。

“妹妹随我来。”她握紧我的手,领我走出门槛。我们一同埋进漫漫黑夜之中,风露渐冷,她单薄的身子能承受住?

储秀宫后苑,草草分携,满地枯叶霜霜。最为触目惊心的还要属那满地纷铺如雪的昙花,她是带我来看昙花的?

她指着几朵渐渐萎去的昙花道,“昙花很美,但是它的生命却极为短暂。开过后瞬间凋零,也正因它的短暂才让人觉得可贵。”

蹲下身子,目光始终凝滞在这片昙花之上。我的手才触及一朵开得冰清娇艳的昙花,它却开始缓缓萎落,最后凋零。我的心因它的凋零一阵疼痛,更多的还是惋惜……这么美的花,生命却是如此短暂。

“我带你来这,只是想告诉你,当你发生自己已然动心之时,一定要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感觉。不要待到它逝去后才觉得可贵。到时候,将是你一辈子无法挽回的遗憾。”她摘下一朵刚盛开的昙花交到我手中,笑的温淳,“你看,摘的及时,到你手中仍旧是绝美的昙花。”

看着手中的昙花,我的心突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紊乱。不,我对连城,只有感动。

一想到此,我立刻丢弃手中的昙花,疾步奔离而去,独留下纳兰敏一人于昙花之前。

小庭幕帘逢冬,百香寒萦鼻,凉风袭罗衣。

我一路小跑出储秀宫,思绪早已被纳兰敏的几句话打乱,她说的话已深深敲动了我的心。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会喜欢祈佑以外的人呢?我单手抚上额头才发现满是汗水。

这时,一名公公急匆匆的跑到我面前,“辰妃娘娘,太后召见。”

思绪变转,惊诧的望着他,深知太后的召见定然不简单。但心中担忧的仍是连城此刻的状况,便随他一同进入太后殿。一眼望去,太后高雅的倚坐在凤椅上,目光深凝着我,颇有凌厉之色。

“跪下!”她一开口就有着挡不住的怒气。

没有犹豫,我跪倒在大殿中央,双手撑地,视线始终凝于地面,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辰妃,你竟敢蛊惑皇上与你只身前去昱国,真不知你安的什么心,害皇上受如此重伤。”她克制不住的朝我吼来,紧握的拳头一下下的敲击着桌案,声音来回飘荡在空空的大殿之上。

“是臣妾的错。”我平静的回应着她的怒气,担忧的问,“皇上……他的伤势如何。”

“幸得上天僻佑,没有大碍。”太后缓缓松了口气,脸色立马肃起霜冷之色,“辰妃,你该当何罪?”

一听连城没事,我心中的千斤之担总算放了下来,“臣妾任凭太后发落。”

太后整了整暗紫深红的凤褶裙,泛起傲然之色,“哀家看你就是个不祥之人,戾气甚多,克了皇上的天子龙威,自今夜起,你每日于昭阳宫的佛堂面对观音大师诵读佛经三遍,洗涤身上的媚野之气。不经哀家的允许,决不能见皇上。”她的话娓娓道完,我却未做任何回应,她又道,“哀家没有忘记,多年前,一名少年直闯亓军阵营,将我儿救出。哀家多次想谢谢那位少年,经一番打听才得知那名少年正是城儿金屋藏娇的女子。那一刻,哀家才重新考量你。女子有你这般胆识,定是名性情刚烈心存善念的女子,所以城儿封你为辰妃,哀家并未多家阻挠。而今,城儿为你险些丢去性命,这是哀家不能容忍的。”

“臣妾明白。太后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臣妾心甘情愿久居昭阳宫,不再与皇上有过多的接触罢了。臣妾唯太后命遵从便是。”我深深磕下一个响头,起身步出太后殿。

殿外迢迢黑夜,疏星几许,如钻闪烁。

或许,我是该用一段时间让自己的心性平静下来。同样,也能降低灵水依与连胤戒备之心。

第三十六章 贵宠倾六宫

一年后

又是腊月冬日,昭阳宫内凄凄冷寂,庭院落叶纷铺无人扫理,风尘袭袭覆满屋。宫内的奴才不是被我谴走便是自行离开投奔别的主,唯有兰兰与幽草,我怎么赶她们都不走,一直陪在身边。偌大一个宫殿如空城,静的让人觉得不够真实。自一年前甘愿闭宫不出后,我就没有再见过连城。听兰兰说,他来过多次,可是才迈进宫门却又折了回去。我知道……太后的命令不可违。而且,我也不知如何面对他。

“娘娘,你又诵读错了。”幽草手捧佛经叹了口气,“您把第一段与第三段混淆了。”

我正敲着木鱼的手一僵,紧闭着眼帘倏地睁开,我望着欲燃尽的红烛才知道自己又在佛堂跪了一整天。

人说念经理佛可以让人心情平静如水,无波无澜,可是这数月的理佛却使我的心情更加紊乱。脑海中闪过的是数月前已身为太医院院判的曦给我来来的话。

“辰妃,有一个不知是忧是喜的消息,您想听吗?”

“说实话,你带来的消息我还真不敢听,但是却很想听。”

“一夜之间,亓国支持杜丞相的党羽倒戈相向,四十多位官员联名揭发其罪行,整理出三十宗罪名呈递给皇上。”

我呵呵笑了一声,“仅两年的时间,真的好快。”记得我离开亓国之时,朝廷中仍是杜家一手遮天,祈佑用了什么方法,竟能如此神速的解决了这个大患。

“废后当日,他又册了一位皇后。”他的声音顿了顿,“苏皇后。”

苏皇后?我的呼吸窒了窒,随后笑了,“册后是好事……是好事。”

“还是放不下?”

我淡淡的摇头,“只是觉得,很可笑。”是谁说,一旦铲除了杜家就立我为后?罢了,罢了,这些早已不重要,何必再去计较呢。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爱人的权利,我不能要求一个人永远将心放在我身上,这样岂不是太自私?更何况他还是皇上。自从我决定离开亓国那一日起就决定将我与祈佑的感情放下,不是吗?这些事我又何必耿耿于怀。早在由皇宫中逃离后就已经放下这段爱了,不是吗?都两年过去了,对祈佑的情也该放下了……

回神,轻放下手中的念珠,由软垫上起身,感觉到双腿有些酥麻,头也昏昏沉沉的。我的心也渐渐放宽,心如明镜。轻松一笑,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再望望外边的天色,已近子时。本想回寝宫休息,却听兰兰低呼一声,“下雪了!”

一听到‘雪’,我就想到后苑肯定是万梅齐放,伴随着点点雪花之景定撼动人心。没能克制住心中的冲动,忙奔向后窗,将那紧闭着的紫檀窗推开,一股沁凉之气萦绕鼻间,放眼望着梅林,有雪花侵袭覆枝,却衬的梅花更为娇艳。

眉目一转,却望见一位衣着单薄而孤立雪海林中,静静看着我的男子,我僵在原地。

雪覆盖了他满满一身,穿的那样少,在这酷寒的雪夜,难道他不冷吗?

猛然回神,我跳窗而出,飞奔进梅林,在他面前停住步伐,怔怔的望着他道,“你……怎么来了。”

他神色变幻,沧桑的脸上终是露出了笑容,“突然想起,今天,是你的生辰之日。忍不住,我就想来看看,你过的可好……”

生辰之日,这四个字将我彻底震住。我才回想起多年前在丞相府与他说的一句玩笑话,“腊月梅花盛开时下的第一场雪就是我的生辰之日”。我没有想到,这样一句玩笑话他竟铭记在心,一直不曾忘却。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

他道,“如果我们见面了,母后又会怪罪于你……其实,能远远看着你,就好。”

我无声的笑了起来,有泪水沿着脸颊而划落,雪花纷飞散在我们的身上。

他见我又笑又哭的,顿时慌了手脚,“馥雅,你若是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我的笑声逸出了口,扑进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他那冰凉的身躯,泪水更加止不住的倾洒在他那单薄的衣襟之上,这份爱,我怎能辜负?

那日后,连城握着我的手与我同去太后殿,当着太后的面让她解除禁足令,口气十分强势。太后看着他这么严肃坚定,便点头赦了那个禁足令。但我知道,她对我的不满又加深了一层,她一定认定我是个狐狸精,魅惑她的儿子吧。

此后,我真正成了连城的辰妃,真正的宠冠后宫,但是我从不专房。深知专房是君王大忌,更何况,我是不孕之身。

他每日陪我对弈品铭诗画,与我畅聊他那一统江山的宏伟大志。在我面前,他丝毫没有隐瞒的将他的野心吐露出,我总是含笑而静静的听着他与我同享他的野心。

我已经历了那么多坎坷波折,我累了,我也想找个肩膀让我依靠。或许,我能在这位帝王身边寻找到自己的港湾,寻找到自己的归宿。

我匍匐在窗边,望梅林间的香雪海渐渐飘飞,散落了一地,我的心中有着浓浓的失落,这梅花是要凋零了吗?冬,过的可真快。

突然听见梅林间传来隐隐欢笑之声,如泉水潺潺般悦耳动听,我朝梅林深处望去。有一白一蓝的身影正徐徐移动着,似乎沉浸在赏梅的乐趣之中,“兰兰,她们是谁?”

兰兰探出脑袋朝林间望去,半晌她才收回视线,“回主子,那是兰嫔与瑾嫔。”

我点点头,“皇上他有几位嫔?”

她掰了掰手指,“现在有四位,兰嫔、瑾嫔、媛嫔、香嫔。四位嫔中,皇上唯一宠幸过的也只有兰嫔。她曾经同我们一样是个小宫女,但是她甚懂承颜侯色,阿谀取容,将太后娘娘哄的一愣一愣的。当下便收她为义女,再迫皇上纳了她。这样,兰嫔一昭得势,矜功恃宠,平日来倚仗太后对她的疼爱,目空一切,就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

幽草羡慕的说道,“其实,这么多年来皇上一直以忧心国事为借口而极少近女色。但是奴才知道,皇上的心里只有主子,故对女色近而远之。”

我转眸望着梅林间谈笑的兰嫔与瑾嫔的身影渐渐清晰,笑道,“其实连城他不用……”我的声音猛然止住,望着她们二人正踮脚折梅枝,我立刻冲了出去。

她们二人握着手中刚折下的梅望着我疾步朝她们而去,立刻福身行礼,“臣妾参见……”

“你们竟敢在我昭阳宫折梅。”我冷声打断她们的行礼之言,走至她们面前将其手上的梅一把夺过。

瑾嫔立刻低头,怯怯的说,“娘娘息怒。”

兰嫔则脸色一变,口气很不好,“辰妃何故小题大做,区区一枝梅而已。”

“区区一枝梅?梅乃高洁之物,岂俗凡之人可亵渎之物。更何况,这昭阳宫内每一枝梅都是本宫心爱之物,你们折梅就是犯了错,明知有错竟也不知悔改,公然顶撞本宫,可知尊卑之分?”

“哟,辰妃你说的还真是满口道理,兰儿确实不知哪错了。这样也好,咱们去太后娘娘那由她老人家做个公断如何?”

我看她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就觉好笑,“这兰嫔你与太后娘娘之间的关系后宫尽人皆知,你要本宫同你找太后评理?”

她的笑意更大了,“既然辰妃知道……”

我即刻截了她的话,“那可否要求兰嫔与本宫去找皇上评理?”

她红润的脸因我的话突然一变,傲然之笑转变为冷然,“你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也敢妄自尊大,自以为能掌控后宫翻云覆雨?就算辰妃你宠冠后宫又如何,也只会靠狐媚手段勾引皇上。靠美貌与手段得来的宠爱你以为能长久吗……”

不等她将话说完,扬手就给了她狠狠一个巴掌,清脆的巴掌声蔓延在幽静的梅林,幽草与兰兰冷抽一口气。

我冷冷斜了她一眼,笑道,“若说身份不明,你兰嫔的身份不更加低微吗?”

兰嫔的残留着鲜红的五指印,她那喋喋不休的唇微微张开,怔怔的望着我。

我在梅林打兰嫔的事很快就传到太后耳里,她将我与兰嫔召至太后殿。一入大殿我便觉得这挺像三堂会审,太后首座雍容而坐,副手皇后温宛朝我淡笑,两侧分别坐着三位貌美的女子。

兰嫔立刻朝太后扑了过去,跪在她跟前哭哭啼啼的哭诉着,“太后您要为兰儿做主啊,辰妃竟不分青红皂白的赏了兰儿一巴掌。”说着,还指着颊上依旧未褪去的红印,示意她并没有撒谎。

太后心疼的抚上她的颊,稍加安慰。却转眸而怒视着我,“辰妃,兰儿她到底哪得罪你了,竟下如此重手?”

我淡淡的笑道,“一,堪折梅,二,出言不逊。难道不该打?”

“一枝梅而已。”她蹙了蹙眉,又问,“兰儿说了哪些逊言?”

我正要开口,兰嫔立刻抢先一步说,“兰儿只是提醒辰妃,至今皇上都未有子嗣。她来宫里也有一年之久,皇上留宿最多的地方也就是昭阳宫,这么久了却未见有何怀孕迹象。所以就劝她应该大度一些,让皇上多宠幸那些个身子骨好的宫嫔,延续着皇族的后代,以定江山。可她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

不言不语的听着她的话,我只觉好笑。兰嫔,还真能演戏,难怪太后如此喜欢了。

太后听罢,脸色倏变,气愤的拍案而起,“辰妃,哀家真是不敢想象,你竟是这样一个心胸狭隘的女子。今日兰儿只不过说你几句,便出手打人。你还要不要规矩了?”

听着她一言一语的苛责,我只是低头不语,更不想为我辩解些什么,即使辩解了,也是枉然。从最初,太后就一直将我当作敌人相对。

太后又道,“算算日子,皇上这半年来有数个月留宿你的昭阳宫,而你至今仍未有身孕。那既然辰妃你的肚子不争气,就该有容人之量,‘无后’可是君王的大忌。若这件事传了出去,岂不贻笑大方?”

那句‘肚子不争气’似乎狠狠的戳上我的心头,苦涩之感滑入心间。我深呼吸一口气平静自己的心性,用此起彼伏的声音道,“是,臣妾的身子是不好,可是身子不好就一定要遭受众人的嘲讽?一个女人不能有孩子已经是件悲哀的事,而太后您却用此事来不断打击臣妾,您的心到底是刀子做的呀。”

“辰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质疑哀家!”太后气的全身颤栗,“来人,给哀家掌嘴。”

“母后!”一声怒吼传遍了整个大殿,使用人的目光皆望着连城匆匆而入。

连城凌厉的扫了众人一眼,最后将视线投放在我身上,笑着握起我的手,“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太后的脸色煞白,“城儿,你可知辰妃何等大逆不道!”

连城将视线移至太后身上,“儿臣不觉她说的有何不对,反倒觉得母后您过于苛刻。即使她不能有孩子,他也是我心中唯一的妻子。”

太后听至此,连连后退,不可置信的望着连城,目中有悲痛。

“儿臣带辰妃先行离去。”连城随口说了句,就拉着我出了太后殿。

一路上,他走的很快,我也很默契的配合着他的步伐,轻声问,“你都听到了?”

他点点头,步伐却依旧未停,“恩。”

“其实,那只是我一时冲动……”

他闻我言,猛然停住步伐回头凝视着我,“我只怕母后那番话会勾起你曾经的伤痛。”

我暗自垂首,淡淡的笑了笑,“我们不是说好了,以前的事,再也不提吗?”

他幽深的眸子有些黯淡,却依旧保持着淡笑,“恩,以后再也不提了。”

我收起黯然之色,带着笑仰头而望,“皇上可还需理政?如有闲暇,陪臣妾去观落日朝霞,可好?”

他一愣,随后也笑道,“爱妃之命,朕敢不从?”

他伴到昭阳宫的“离缘湖”倚坐,直到落日隐遁而去,黑夜来临我们才起身欲回宫用晚膳,我却突然想起半年前于此放的孔明灯。一时兴起,我忙吩咐兰兰与幽草做了一个孔明灯,连城有些担忧的问,“你想做什么?不是又要祝愿我找到心爱的女子吧。”

我不答,执笔在孔明灯上缓缓写下十三个工整的大字:连城早日完成统一三国之大业。

当我写好时,连城望着灯上的字笑了笑,“统一三国,这是你的希望吗。”

我拿起火把,将其点燃,任它高飞。

“不止是我的希望,也是你的希望,不是吗?”我仰望孔明灯道,“连城,太后说的对,我是个不能有孩子的女人。你是皇帝,必须有子嗣。”

他侧首睇着我,打量了良久,缄口不语。

我挂着淡笑回视着他,“我可不想因专宠而连累了你的江山。”

他突然沉默了下来,良久才沉沉的开口道,“如果有一日我真与纳兰祈佑兵戎相向,你真的会冷眼旁观吗?”

没想到他突然将话题转移,我的思绪有些转不过来,竟只能傻傻的看着他。

“我想,你会帮着祈佑吧。尽管你口中一直说你恨他,可没有爱哪来的恨?”

我蓦然回神,不自在的笑了笑,“自从我知晓他废了杜莞竟又迫不及待的又立一后,我就看淡了。其实往事皆云烟,我只想完成复国只业,与你共度余生。”

他闻我之言眼中立刻闪烁着令我看不懂的疑惑之光,张了张口欲说些什么,却还是吞了回去。

我以为他不信我说的话,忙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笑着为我将耳边垂落的流苏勾至耳后,在抚上我的脸颊,“你说的话我一直都没怀疑过。”

他低头欲在我唇边落吻,我立刻伸手捂着他压下的唇,“有人!”我望了望四周,兰兰与幽草竟不知何时已没了踪影,溜的好快。

他扯下我的手,霸道的吻了上来,唇辗转反复,蔓延下去。我必须踮脚才能迎合他的吻,他的吻与他温和的外表一点也不像,激狂如骤雨,我们的呼吸夹杂在一起,浓浓的情欲蔓延。

元宵那日,灵水依请我到皇后殿,说是太后赏赐了三条天蚕金缕衣给她,让我过去选一件。当我踏入皇后殿之时,发现兰嫔也在,她一见我的到来,脸色即刻冷了下来。我暗自思付,难怪灵水依这么有兴致,要我来挑选天蚕金缕衣,她是想再次挑起我与兰嫔之间的战火吧。既然她这么想看戏,那我就演一场戏给她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