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佑,你恨生在帝王之家吗,你也想要平凡的日子吧!将来,你会趋于平凡,你会娶妻生子。而馥雅,将终身站在昭阳宫,与你同生。

今日是大婚之日,我册封辰妃之时,外头似乎下雪了,我却不如以往的兴奋,甚至连窗都没有推开。

近日来昭阳宫的侍卫增加了许多,奴才也添了十来个,喜饼,喜烛,喜帐,喜帕,满目的血红,让我心惊。

桌上摆放的皆是璀璨夺目的金银首饰,金荷螃蟹簪,金莲花盆景簪,双正珠坠,金凤,朝珠,银粉妆盒……满目琳琅异常刺眼。

连曦说过,我册封当天他便会放人,祈佑,祈皓,慕天,苏景宏则会被接近一处府邸,让他们久居与此。想必连曦已经放人了吧,他是天下的王,他不可以说话不算话。

连曦确实考虑的很周到啊,老弱妇孺不可能揭竿而起,领头人物则被囚禁在府邸更不可能危害到朝廷,其余有能力的官员皆被斩首,这样一来,连曦就没有丝毫顾虑了。

在兰兰与众位奴才们的伺候下,我木然的披上了凤绡嫁衣,站在妆台之前任她们对我上下其手的整装描眉抹脂。镜中却是一片空白,连我自己的容都不复见,我努力想要搜寻些什么,却在镜中见到了与祈佑大婚那日,整个昭凤宫也是如此,红帐漫天。他册封我为蒂皇妃,也像连曦一般赏赐了很多东西,看的我眼花缭乱。

人人都说:一女不侍二夫。还有些女子为表自己对丈夫的忠贞,立下贞洁牌坊。那么一个女人出嫁三次,嫁的都是帝王,位居如此高位,天下人将如何看待。

是说我为求自保,抛弃沦为阶下囚的祈佑,转投荣华富贵……

是说我勾引小叔子,以美色诱其册封……

真的好复杂,怕是连我自己都理不清这千丝万缕的关系。

恍惚间,与祈佑大婚那日的场景瞬间破灭,我那张描绘的艳丽夺魄的脸呈现在自己的眸中。看着眼前的自己,就像在看一个笑话。

“元帅,您不能进去……元帅……”守在门外的宫女一声声焦急的呼唤着,见我一切的思绪悉数打乱。

脚步声渐近,我疑惑的由妆台上起身,才回首,寝宫之门被人重重的推开。外头冬雪之寒风扑打在我脸上,将我未绾好的发丝吹起,纷纷扬扬的纠结在一起。

来人是纳兰祈殒,他面色十分凝重,眸子中含着挣扎之态,“潘玉。”

听他唤着十一年前我曾用的化名,我的心猛然一窒,心跳的厉害。

“纳兰祈佑他……死了。”

这句话仿若一个晴天霹雳打下,怔怔的望着祈殒,寝宫满处的红帐飘飘攘攘晃在眼前就变成猩红的血液,溅了满地。

双腿一软,重重的坐回冰凉的凳上。

宫门紧闭,独留我孤坐妆侧,凝睇镜中,熠熠眸中竟无一丝泪光,只是淡莞轻笑。

恍惚间又想到了什么,我立刻起身,推开朱红的窗,大雪纷飞如鹅毛飘进窗,倾洒在我身上,脸上。勾起淡淡的笑容,我接下几片雪花,耳边浮现的却是祈殒对我说的话。

“皇上封锁了一切的消息,只怕你会想不开。”

“我之所以告知于你,只因死在天牢中的人,是我七弟。”

“这事,不该瞒你,你有权知道的。”

迢迢衰草承霜雪,辗转萧条融未尽,举头仰望着白茫茫的大雪将整个苍穹皆笼罩而下,还记得,与祈佑大婚那日,也下了一场雪呢。

当年,背我上花轿的是韩冥……

如今有谁来背我上花轿,谁再来陪我走完这条我用尽全力却也走不完的路呢……

当年,被我间接害死的祈星……

你要我答应你不被这个血腥的后宫污染,能走多远便走多远,可是走了十一年,我仍旧停留在原地,停留在这冷血的宫廷中……

祈佑,你还是选择做项羽了。

祈佑,为何要先走,为何不能与馥雅同生。

祈佑,你可以做个平凡的人,娶妻生子,共度天伦。

祈佑,我们可以天各一方,心却始终会在一起。

无力的靠在窗槛之上,看着眼前这片梅林,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是甜蜜,是幸福,是哀伤,是沉痛……

梅,承载了我许多许多的梦想。

祈佑,却承载了我十一年的悲与欢。

深深呼吸着淡淡的梅香,还夹杂了一抹清冷,我的眼帘渐渐合上,脑海中闪现出与祈佑的第一次见面……祈佑第一次为我放弃皇位……祈佑要我做他唯一的妻子……祈佑对我的利用与伤害……祈佑对我的笑与怒……

十一年所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竟然就这样在脑海中匆匆划过,好快!

也不知过了多久,兰兰终于忍不住还是推开了寝宫之门,“娘娘,不能再拖了……皇上与诸位大臣在正殿……”门被咯吱推开,她的声音猝然而止,僵在原地痴痴凝着我。

她哽咽着,颤抖而语,“娘娘,你的头发!”

我回首朝她轻笑,声音飘忽渺茫而虚幻,还有掩不住的自嘲,“他死了,为何无人告知我。我还准备做连曦的辰妃,准备享受着终身的富贵荣华……”

兰兰的泪却倏地滴落,如泉涌泛滥,怎的都止不住。

北风由窗口溜进,由背后将我散落着的发吹起,几缕飘落在胸前。颤抖着手轻轻抚过一缕不知何时已经花白的发丝,喃喃自语,“铅华洗尽,白发红颜。”曾经那份沧海桑田的誓言,终是实现了呢。

那些年少的梦,竟随着时光而飞逝去,我的夙愿一变再变,到如今,我已不知还有什么值得我去追求。

胸口一阵疼痛的抽搐,令我作呕的腥味涌上喉头,一口殷红的血喷洒而出,眼眶笼罩的是那怎么也洗不尽的血。

瞬间整个人被掏空,身子摇摇一晃,翩然如那被北风摧残的梅花飘落在地……

此情已自成追忆

零落鸳鸯

雨歇微凉

十一年前梦一场

第六十四章 后记(实体版结局)番外

十一年后

正值腊月,整个皇宫皆被那白雪笼罩,蜿蜒如一条银龙卧居飞檐之上,是个好兆头。白蒙蒙的天色夹杂着阵阵飞霜弥漫起层层烟雾风霜,幻如仙境。

一名穿着华丽白衣宫装的女子双腿盘旋而坐在床榻之上,掬起背对着她而坐的一名妇人披散在腰间的一缕白发,轻柔地顺过。无尽的沧桑之感在此时却显得异常柔美,“母妃,十一年了,您还是不愿醒来吗?”这句话似在喃喃自语,又似在询问白发妇人。

白发妇人默默地回头,睁着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凝视着她,一句话不说,只是看。

她丢下手中的象牙梳,轻抚上她眼尾与唇角那岁月遗留下的痕迹,她的容貌不再如十一年前那般风华绝代,取而代之的是那苍老的痕迹,尤其是这满头的白发。十一年了,大婚那日母妃一口刺目的鲜血喷洒而出,惊了所有人,也惊了二叔。近乎癫狂的二叔没了以往的冷静,更少了王者的风范,他在母妃面前,只是一个男人,只是连曦。

二叔用尽了一切方式将生命垂危的母妃救醒,但是,命活下来了,目光却是空洞无神,如木偶般怔怔地盯着我们。她知道,母妃得了失心疯,她最爱的男人已经离她而去,她的心也早随那个男人而去。只不过,二叔太自私了,即使是一个躯壳,他也要将母妃留下。

“母妃,今天,初雪要办一件事。只要这件事完成了,母妃您就解脱了,而初雪……也解脱了。”收回抚摸在她脸颊上的手,目光隐隐含着一抹仇恨之光,随即消逝在眼底。

“母妃,记得您给我唱过一曲《凤求凰》,那时我便暗暗下定决心,要学好这首歌,将来也能唱给母妃听。今日,初雪就将这首歌唱给母妃您听……”她由床榻上起身,雪白的锦缎丝绸衣袂回旋舞起,步伐轻盈掠动,她侧眸盈盈轻笑,宛若洛水之神。

当年那个孩童历经十一年的沧桑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今年,也该及笄了。

喜开封,捧玉照,细端详,但见樱唇红。

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长。无限爱慕怎生诉?

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声音清脆高雅,绕梁不绝。与当年在纳兰宪云面前唱凤求凰的潘玉有得一拼,甚至青出于蓝。

看着眼前衣袖飞舞,浅吟清唱的白衣女子,白发妇人的眸光一闪,手微微一颤,内心最深处的回忆似乎被这首歌激起,目光紧锁眼前的少女。

瞬间,歌声戛然而止,她僵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有些事,是时候解决了。

她没有再望白发妇人,只是曼妙地转身,离开这间凄冷的大殿。

若是她能回首望望始终坐在榻上的白发妇人,或许她能瞧见一滴泪缓缓由她眼角滴落,而那迷茫的目光也随之渐渐清晰。

凤阙殿

初雪端着一碗人参燕窝汤走了进去,脸上挂着一贯常有的笑容,小跑着喊着,“二叔,二叔,初雪给你送汤来了。”

“每天都等着你的汤呢。”连曦宠溺地望着如一只翩舞的彩蝶飞进凤阙殿的初雪,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地上扬,唯有面对初雪的时候他才能如此放开自己示人。

“二叔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初雪小心翼翼地递给他,但见二叔正要入口之时,一名太监匆匆奔了进来,“皇上,不,不,不好了……辰妃她,她上吊自尽了!”

连曦与初雪听闻此言猛然一怔,“馥雅……”连曦立刻放下手中的汤欲奔出,初雪连忙扯住他的胳膊道:“二叔,我亲手为您熬的汤……”

他望着眼中含泪的初雪,瞳中有隐忍,有挣扎,更有矛盾。须臾,他端起桌上那碗汤,笑道:“初雪亲手为二叔熬的汤,二叔怎能不喝?”

语罢,一饮而尽。

“我,去看看馥雅……”他的目中含有淡淡的哀伤,馥雅……终于是醒了过来,十一年后,她仍然要随着纳兰祈佑一起离去,难道在这个世上真无她可留恋的人或事吗?

初雪望着二叔的背影,低沉道:“要去见母妃?正好,你可以陪母妃一同上天堂。”出奇地,连曦没有反应,仍旧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着。初雪也伴他一同朝前走,一抹精光闪现在美眸中,“这里里里外外的人早已变成太子哥哥的人了,只等待这一刻,他便可顺理成章地登基为帝。而二叔你,将会暴毙。”

“是吗?”连曦侧首凝望着面前这个自己疼爱了十四年的孩子,直到现在,他都还是将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看待。

对于他的冷静,初雪有些诧异,“你不奇怪吗?”

“你说吧。”

“我早就知道娘亲是你害死的,兰嫔——我的娘亲!”初雪激动地冲他吼道,眼眶酸涩难忍,却硬将泪水逼了回去,“四年了,我每日都在人参燕窝汤里加微乎其微的毒,就怕你这位神医会有所察觉。今日,正是此毒的最后一分,你的阳寿也该尽了。”她笑了起来,可是为何心却如此之痛呢?继续冷望着他,“你能解所有人的毒,却始终解不了自己的毒,很可笑吧。”

“我输了,初雪。”他微笑着,手轻捂上自己开始疼痛的胸口,“死前,只求你,让我与馥雅合葬……求你答应我!”

初雪冷睇着他,本不愿答应,但是一声“好”字却无预警地脱口而出。

连曦终于安心地笑了,强支撑着自己逐渐虚软的身子,一步一步朝殿外走去。他……只想看看馥雅最后一面,最后一面。

但是,药力发作实在太快,没等他迈出凤阙殿,整个人便顷刻倒地。

元和十五年,昱太宗薨,因不详。

太子连云登基为帝,初雪公主尊上郡长公主,成为昱国历史上权力最大的公主。

新帝下诏,昱太宗与辰妃合葬皇陵。

初雪永远不会知道,连曦早就知道她每天送来的人参燕窝汤里有毒……

初雪永远不会知道,连曦可以解她下的毒,只因听闻馥雅自尽,他便已经有求死之心……

初雪永远不会知道,连曦对她的爱早已经超出了爱自己……

第六十五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 结局 番外

(初雪篇)

多年后,初雪端坐在妆台前,玉梳轻然的顺理着发丝,如今的她早已年近及笄之龄,落的亭亭玉立,唇边若有若无的浅笑总会让人觉得虚无飘渺。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略微冰凉的指尖之时,她便会回想起幼时的她总爱抚摸母妃那乌黑如墨一般的发丝,很柔很滑,还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是母亲的味道。在遇见母妃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孤独的孩子,除了二叔再没有别人疼爱,直到母妃的出现她才知道了‘母亲’二字的真正涵义。

她很依恋这份感觉,甚至几度认为她就是自己的娘亲,可是她知道,娘亲早就已经死了,是被父皇赐白绫而死,始作俑就是二叔。她记得,这是二叔的妻子湘云公主一时口快而说出来的。

“初雪,你以为自己身份很高贵吗?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个野种。你知道野种是什么意思吗,因为你不过是亓国奸细的女儿,你以为自己的娘兰嫔是怎么死的?正是你父皇连城亲自下诏赐死,你的二叔亲手将其抓获,逼其自尽!”

湘云皇后那一句句话深深的敲打在她身心之上,娘亲是奸细?她被父皇赐死?二叔逼她自尽?初雪……是个野种?

十一年来,每每午夜梦回,总会由梦中惊醒,醒来之后便会放声大哭。她好怀念母妃的怀抱,好想抚摸母妃那细长柔滑的发丝,可每当想起母妃那红颜白发她总会心惊。到底是什么才会让母妃瞬间白发?她对牢里那个男人竟是如此依恋吗?

爱,竟然能到这种程度。

好多次她会问自己,该恨二叔吗,是他逼死了娘亲!该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娘亲去恨待她如亲生父亲的男子吗?不,她做不到,她无法恨二叔。

而二叔,朝政他依旧会打理,国事他依旧很关心,却早已没了当初那份气势。他也渐渐消沉在酒池肉林之中,酒是他每日必饮的东西,早已成为一种习惯。依稀记得当年在凤台之上他将自己搂在怀中,睥睨皇宫,俯瞰江山,豪言壮语的说要一统天下,要为父皇报仇。那时候的二叔是她所崇敬的,更认为他是这个世上最完美最有魅力的王者。

可是一统天下之后却不再有霸气,不再有野心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十一年前母妃瞬间白发开始的吧,二叔曾十日未上朝,独居卧帷两个月,朝夕悲痛。每年母妃的忌日他总会站在皇陵前望着墓碑喃喃自语些什么,她好妒忌母妃,二叔为何对她如此依恋?明明就知道母妃的心中只有那个在天牢自尽的那个男人……

黯然放下手中的玉梳,由妆盒的最底层取出一方带血的帕子,血迹早已干涸陈旧,帕子上赫然写着几个依稀可辨的字迹:好好活着!

她将帕子紧紧撰在手心中,泪水模糊了眼眶,思绪仿佛回到了十一年前那个夜晚……

听说母妃要嫁给二叔了,要做二叔的辰妃了?辰妃?

母妃不是父皇的辰妃吗?为何要做二叔的辰妃?那时她还年幼,小小的脑袋怎么想也想不透原因。但是她明白,她将要失去二叔了!

突然间,她想到了与母妃相拥着的男人,听说他叫纳兰祈佑,是亓国的皇帝,而今已沦为阶下囚,他是母妃的爱人吗?一想到此,也不顾此时已近子时,她迈步便冲向关押犯人的天牢。

天牢昏暗,里面很静很静,牢中之人似乎已经太累,累到已无力哭喊,只能沉沉睡去。初雪很容易便找到了纳兰祈佑,因为他身上散发的王者气息与魅力是让人无法忽视的。

周遭人皆沉沉睡去,唯独他睁着一双如鹰的瞳子,望着虚幻飘渺的前方,目光没有焦距。初雪轻步靠近,低低的唤了句,“你是母妃心中那个爱人吗?”

他因这声童言稚语而回神,望着眼前一个浑身上下皆充满灵气的孩子,她不正是那日来到天牢喊馥雅做‘母妃’的女孩吗?

“你知道母妃要做辰妃了吗?我二叔的辰妃。”初雪双手扶上铁门,炯炯的目光想要将这个男人看仔细。

他笑了,笑的很平静。

初雪疑惑的问,“为什么要笑,你不伤心吗?”

“那你来是想要我做什么呢?”他的声音沙哑,明显透着沧桑。

初雪从怀中取出一条雪白的帕子递给他,“喏,你在这上面写‘不要嫁给连曦’,我交给母妃,她肯定听你的。”

他动了动手,接过帕子紧撰手中,凝视良久,“你是连城的孩子吗,母妃可是兰嫔。”

初雪一怔,“你知道我娘?”

祈佑伸出修长的指尖抚上她粉嫩的脸颊,“你娘,是个好女人,你也要做个好孩子。”

被他一触碰,出奇的没有反感,“我娘真的是个好女人?”

他点点头,收回手,“馥雅一直都想要个孩子,我已无力给她。看的出来,她非常疼爱你,希望你能像对亲生母亲一样对她,这样……我便能安心了。”语罢,他将帕子平铺在天牢的稻草之上,咬破了手指,一笔一划的在帕子上写着血字。

片刻后,才交给初雪。

上面赫然写着‘好好活着’四个刺眼的大字。

“好好活着?你……”初雪双唇轻颤,泪水弥漫在眼眶之中。

“馥雅在我身边吃了太多太多苦,我不想她再陪着我一起死,她该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待馥雅大婚之后,你再将此帕给她,她看见了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他的手指紧紧握拳,眼眶微红,“初雪,一定要答应我,大婚之后将此帕交给她。”

看他诚恳无比的眼神,心念一动,完全忘记此次前来的目地,“好,我答应你,大婚后一定交给母妃。”

祈佑的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的笑容,紧握的双拳也渐渐松开,“谢谢你,初雪。”

恍然回神,初雪眼眶的泪水已经滴落,记得那年她刚出天牢后便听闻纳兰祈佑自尽之事,她才明白,原来那日他便已决定要离去,只是不愿连累母妃陪他一起死而已。

祈佑,确实很爱母妃呢,就如母妃那般爱他。

回想起当年自己还傻傻的想要祈佑劝母妃不要嫁给二叔,是怕,怕二叔有了母妃便不再疼她了。以为纳兰祈佑会因为爱母妃而阻止他们大婚,可是她完全错了,错的离谱……原来爱情并不是自私的占有,而是宽容的祝福。

如今她已长大,也懂得了当时母妃的无奈,祈佑的隐忍,以及……二叔的情深。

她最为遗憾的,只有这方帕子,永远没有机会交给母妃了。如果当初她及时将这个帕子交给了母妃,她是不是不会死呢?

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