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歌轻笑,看着她,道:“我流不流血你很在意?”

云罗只觉得身上沉沉压着。她不敢轻易挣扎,只能低了眉道:“我若不在意就不会来看你。”

凤朝歌见她眉眼间神色萧索,忽地轻抚她的脸颊,问道:“怎么的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云罗,你在担心什么?璇”

云罗勉强一笑道:“没什么,朝歌,你起来,我为你包扎伤口。”

凤朝歌慢慢放开她,衣衫解开,鲜血又濡湿了一大片。凉阁中寂静,云罗为他再上了金创药,伤处包好,她为他换了一件衣衫。凤朝歌看着她,忽然轻轻搂住她的腰,低声叹道:“昀儿…”

云罗轻抚他披散的长发,沉默一会才道:“朝歌,我不愿看着你死在凤朝阳的手中。”

凤朝歌轻轻嗤笑:“你担心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的。”原来这就是她的担心,担心他死在了昨夜的刺杀中,死在了凤朝阳的手中。

云罗看见他眉宇间飞扬的自信,心中轻叹,道:“你若是死了,可想过我么?”

凤朝歌凤眸一眯,定定看着她,忽然笑道:“我若真的死了,你又会如何?”

云罗想了想,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凤朝歌忽地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又问:“我若死了,你的心会不会痛?每日每夜会不会想着我?”

云罗眸光幽幽地看着他,忽然一笑道:“这个问题真是傻。”她笑得轻慢,倾城容色中却带着些许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黯然。

她在最好的年华爱上他,曾经生死相许,痴心交付,可是曾经相杀相恨一路至此又殊途同归,却不知还能否捡起最初那点点残存的情意。

他问,他若死了,她又该怎么办?

她真的不知道,她只知道他不能死。因为他若死了她将双手空空,一无所有,而如今的她再也经不起半点失望。

凤朝歌忽地笑了。他一双凤眸微眯看着眼前的倾城女子。

原来,她这么残忍,连敷衍都不愿。

他忽地欺身看着她,邪肆凤眸映着她苍白如白花的脸庞,慢慢道:“若是我将死,我会把你杀了埋入我身后葬身之地,天上地下,碧落黄泉,你与我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云罗定定看着他。他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眼底的笑意这么凉,刺得她心头发寒。

她忽地吻上了他的唇,交缠的气息像是有生命的藤蔓,轻易地就将他心魂紧紧缠绕。凤朝歌一怔,等回过神来才知她竟然吻了了他!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紧紧地堵住了她的唇,修长的手指一挑,她头上发簪颓然落地,满头青丝泼洒在席子上,犹如她最华美的灵魂忽然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她紧紧闭着眼,浑身都在轻颤。他紧紧搂着她,肋骨的疼痛都无法阻止他想要贴近她。

“昀儿…”凤朝歌轻喘,鼻息凌乱。身下的她柔若无骨,腰肢若柳,仿佛一用力就能将她拦腰掐断。他灼热的吻,热烈地与她口中纠缠。

他仿佛要将她都吞入腹中,拼命吸允她的芳香津液。唇舌纠缠间,她面上的神色越发凌乱破碎,曾经浅笑倩兮,凉薄冷性到了最后只剩下脆弱与无助。

这便是真正的她。不是华将军府中那失散多年乖巧的华云罗,也不是深宫中那风华绝代的帝王宠妃。

真正的华昀是芳菲楼中那个奔逃夜里,口吐鲜血却依旧满身戾气的倔强女子。

所有人都不懂她,唯有他一眼将她看穿。

他修长的手所过之处,衣衫凌乱委地,修长的手掌探入她纤细的腰间,渐渐游走在她饱满的胸前。陌生的触感令她嘤咛一声情不自禁地躬身迎向他。

他牢牢捧着她,灼热的吻吻上了她的胸前,一路向下,在她紧实的腰间轻轻打转。一股陌生的悸动从身体深处流窜四肢。她不由紧紧抱住了他。

天光从窗棂中射下,斑驳地打在两人身上。她在情动中看见支离破碎的日光慢慢掠过指尖,她想去抓,却被他带进更深的欲之深渊。

“昀儿,昀儿…”凤朝歌一边吻,一边探寻着她身体每一处的隐秘。

她修长如玉雪般雕刻的四肢将他紧紧缠绕,胸前柔软就在他的掌心中绽放。他想要她,想得心里都柠起来,疼得日夜都要发狂。

而今日,他终于可以完完整整占有她,好好的将她掏出心看看,她到底长了一颗什么样七窍玲玲心?!

两抹嫣红晕染在她的眉眼间,媚色蚀骨噬心,只一眼就能让天底下的男人为之疯狂。

她轻轻一叹,“朝歌…”

眼前的凤朝歌墨发披散,俊美的面容因欲色而多添了几抹邪肆轻狂。修长有力的身躯每一处都是最完美的线条。他一双凤眸牢牢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洞穿。

他吻着她的唇,问:“云罗,你当真愿意?”

回答他的是更深的热吻,她轻笑,眉眼水光瞬息间掠过,“愿意,只要你不再说死。死…当真不是个好听的字。”

凤朝歌深深看着她,终是挺腰深深地没入了她的身体中。

陌生的进入仿佛触碰了她心底最脆的瓷器,她听见心底“哗啦”一声,什么摔了一地再也捡不起来。

她轻轻喟叹,牢牢攀附在他的腰间。眼前仿若有碎金凌乱,光与影交织成最虚幻的梦境。她感受着他灼热的身下一次次刺入她的身体,带出热量…她看见他乌黑的眼明亮而潮湿,看着看着,仿佛将她的世界都轻易地占满。

光影缭乱,她的神智渐渐被他撞出身体,轻飘飘浮在了虚空中…

蝉声起,枯燥地一遍遍叫着。

一只细白的手悄悄收好最后一缕散发,翩然起身。她回头看着榻上沉沉入睡的年轻男人,悄悄消失在了翠色重重处。

不知何时,床榻上的男人睁开清明乌黑的凤眸,看着那远去的倩影,眼底掠过深深的莫名异样…

*********************************❀重要分割线**************************************************************************************************豆蔻香汤洗凝脂。

温泉池中,她一遍遍慢慢洗着光滑如丝缎的肌肤,身上青紫吻痕交错,仿佛再也洗不掉的印记。刘陵捧了长衫巾帕进来,看了一眼急忙别开头去。

“娘娘,衣服在这里。”刘陵道。

云罗不回头,淡淡道:“知道了。御儿呢?”

刘陵怔忪了下,连忙道:“刚睡醒,正在吃奶。”

云罗淡淡嗯了一声。她捻起锦帛披上,慢慢出了温泉玉池。刘陵跪地不敢看,她走过他的身边,忽然道:“把御儿抱来。本宫想抱抱他。”

刘陵急忙去抱来二皇子。云罗沐浴后及膝的长发披散。她接过吃饱奶的二皇子,抱着他在殿中慢慢地走,轻轻地逗着他。

孩子身上的奶香阵阵传来,令人心安。

她对着御儿大大乌黑的眼睛,微微一笑,问道:“御儿想娘亲了吗?”

御儿已快两个月,只会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熟悉的女子。

“御儿一定想娘亲了。”云罗抱着他,柔声地道:“等将来御儿长大了学好一身本事就可杀尽这天下的恶人,可是如今这些恶人为非作歹,我替你和你娘杀了他们可好?”

她声音轻柔,仿佛在说什么有趣的事。刘陵却听得背后冷汗涔涔,再看时,那倾城美人已抱着孩子悄悄地走远了。

他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道:“一定是咱家听错了。”

过了几日,凤栖宫中的兰昭容忽地奏请圣上,要出宫为皇上祈福,在京城中的白马寺中吃斋七日。皇上恩准。

于是凤驾出宫,浩浩荡荡,带着李天逍带给寺中的香油钱,前去白马寺中。云罗抱着二皇子,看着宫门次第在眼前展开,红唇边溢出冷冷的笑意。

白马寺并不大,只是在京中达官贵人都习惯每逢初一十五前去上香,所以香火旺盛。云罗带着大批宫中随从,便占了寺庙旁的一整座雅苑。

这七日说久不久,却也甚是劳师动众。一箱箱的箱笼抬进,仿佛要常住在这里。

永曦宫中,一位娇媚的宫妃正拿了金勺在逗着鹦鹉,不一会,有一位宫女悄悄前来,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

那娇媚宫妃冷冷一笑:“好你个华云罗,这回可被我抓到了把柄了!”

她附耳在宫女耳边耳语了几句。宫女领命而去。

她看着鸟架子上的鹦鹉跳上跳下,嫣然笑道:“华云罗,你也不过如此而已。怎么会是我殷寐的对手呢?”

她说着用金勺逗着鹦鹉。鸟架上的鹦鹉羽毛五彩斑斓,煞是美丽。它许是被主人逗得烦了,忽然避开金勺子,狠狠啄上了殷寐细嫩的手。

殷寐哎呦一声痛呼,雪白的手指上已被啄了一个口子,正往外冒着鲜血。

她眼中的神色陡然阴沉,狠狠地一掌将鹦鹉拍落。鹦鹉脚被缚在鸟架子上,顿时倒栽葱呱呱叫个不停。

殷寐看着那只挣扎的鹦鹉,再看看自己手指上的鲜血,心底渐渐弥漫上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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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情,殇

更新时间:2014-9-2 11:11:48 本章字数:5406

白马寺旁的雅苑很幽静,晨昏都有寺中的钟声传来。钟声悠悠,仿佛千年一瞬,恒久悠长,令人可以心生感悟。

云罗抱着二皇子前去拜见白马寺的住持。住持是个很和善的老和尚。他亲自为二皇子祈福,为他小手上戴上辟邪的楠木念珠。

云罗拜谢再三。

住持含笑道:“兰娘娘很虔诚,将来会有福报的。”

云罗看着怀中的二皇子,微微一笑,只是不语。她向来是不信神佛的人。因为她见这个世道人心溃散,一地污浊。只是这一刻她却愿意相信冥冥之中定是有一双慈悲的眼睛在看着她怀中的孩子枳。

云罗抬头看向住持,淡淡道:“大师,本宫知道佛门不理世事,只救厄苦难的黎民百姓。但是,若是君王英明仁善,百姓便能过得好。所以为了天下苍生,还望大师多多用心,每日念经祈福之余多多想想谁才能日后能担当有德的明君。”

住持面上神色微微动容,问:“娘娘的意思是…”

云罗抱着二皇子,眸光幽冷,却柔声道:“教化世人为善是大师的职责,所以,怎么教化世人看清楚善与恶也是大师的分内之事。本宫就不多言了。还望大师三思。职”

她说罢抱着二皇子告辞而去。

住持看着她抱着稚子翩然而去,坐在蒲团上久久沉思,连座下的大弟子慧明走来都没有察觉。

慧明看见住持大师神色异样,连忙问道:“师父,怎么了?”

住持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叹道:“这个世道连佛门都不能置身事外。看来晋国的天要变了。”

慧明一头雾水,又问:“是不是住持听说了什么?”

住持道:“何须听说呢。这事实摆在眼前,皇后无德,骄奢淫逸,皇上十分不喜。若是将来大皇子为皇帝,皇后为太后,苍生何辜呢?…”他摇头不再往下说。

教化世人…她的意思便是要让他去教化那些京中的善男信女,达官贵人为将来二皇子立储铺平道路。可是,这件事谈何容易呢?

天刚日暮,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匆匆从宫中疾驰离开。离宫门落钥的还有一个时辰,马车匆匆在京城中七绕八拐,终于在一处僻静的痷门前停下。

马车中走出一位身材娇柔窈窕的女子,她身披黑色连帽斗篷严严实实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

她上前,悄悄叩响庵门。不一会,有人悄悄打开门,让这女子侧身进去。

天已昏暗,女子匆匆而走,终于到了一处佛堂前。佛堂中燃着一盏盏长明灯,一位素衣女子跪在蒲团上。她满头青丝盘成圆髻,只着一根荆钗。

青灯古佛前,红颜长跪,不知求的是今生还是来世。

黑衣连帽斗篷的女子走上前,低低唤了一声:“刘姐姐。”

那素衣女子听到呼唤,转过头去。她素颜墨发,一张秀美的面容此时显得分外优雅柔媚。她看见来人,低声叹道:“你怎么亲自来了?”

那女子摘下风帽,微微一笑:“自然是来看望刘姐姐。许多日不见刘姐姐又清减了不少,父王可是会心疼的。…”

那素衣女子听了,眸中掠过异样,不过很快她便垂眸道:“既然你亲自来了,就去见吧。”

那女子笑了笑转身要向外走去,忽然,她顿住脚步,看着佛前跪着的素衣女子,眸中掠过若有所思,问道:“刘姐姐,你应该可以回宫了。你准备好了吗?”

那素衣女子轻笑一声,低声道:“不是我准备好了没有,是你什么时候需要我入宫我便只能入宫,就如当年一样。”

那女子闻言似笑非笑道:“刘姐姐听起来很不情愿呢。”

那素衣女子回眸看向她,冷淡一笑:“任由谁青灯古佛三年有余,都不会觉得情愿。”

那女子上前一步,眸光幽幽,叹道:“每个人都有想要的东西。若你不愿,当年你怎么会答应入宫呢?刘姐姐,你若这个时候才后悔,岂不是晚了点?”

她咯咯一笑,柔声道:“刘姐姐放心,你想要的,我们自然会给你的。一切只等最后的时刻。”

她说罢笑着离开。

佛前跪着的女子怔怔出神半晌,长叹一声,颓然坐在了地上…

另一边屋中,那女子走入,有一位黑衣人已等候许久。黑暗中两人的面目都看不清楚,唯有阴沉的声音传来。

“你的消息可是真的?华云罗当真敢如此做?”那女子的声音。

“自然是真的。不过也难怪,她除了依靠那人外,还能依靠谁呢?宫中的女人都善于给自己找来靠山,或者本身有了靠山才敢入宫。没有一点势力的女子入了宫结局都只能是死。”陌生黑衣人冷冷地道。

“既然如此,这便是我们一个绝佳的机会。”女子的声音阴沉,“这华云罗也活得够久了,几次三番都死不了,还折损了我不少人。納罕儿公主都被她杀了!搞得我们失去了一个绝佳的盟友。”

“这事主上早就已经去处理了,静候消息吧。但愿到时候举事的时候能有更多的盟友前来。”黑衣人说道。

那女子似乎还在沉思,半晌她缓缓道:“依我之计,还是得在宫外成事。在宫中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死了一个海珠,华云罗倒是抓住了时机,成就了她自己的前途。这个错误我不会再犯。”

“好吧。”黑衣人勉强同意。不过片刻,他忽然道:“若你不能胜过她,还是韬光养晦,以待时日。”

“谁说的!”那女子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带着强烈的不甘:“谁说我比不过那华云罗!!”

屋中陷入了片刻的寂静。

黑衣人冷冷提醒:“事实就是如此。李天逍始终更宠爱她。也不得不说,华云罗是个绝世美人,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得不为她迷惑倾倒。”

“呵呵…”那女子气息不稳,冷笑连连:“不到最后一刻,我是绝对不会认输的!依我之计,你们好好做事就行了!目前为止,一切还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夏夜寂静,云罗抱着襁褓在廊下慢慢地走,夜风习习,这里比屋中凉快些,孩子睡得也越发安稳。她看着天上一轮皎皎明月,不知在想什么。

忽地,轻轻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以为是刘陵,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身后却传来熟悉的轻笑声。她一回头,看见来人,眸光复杂,缓缓道:“怎么是你来了?”

只见月下,凤朝歌一身暗红劲装,腰佩宝剑走来。他容色俊美,月色一浸染,疑是从画中走出的人。他看着月下云罗清冷的素颜,唇边含着一抹温柔浅笑,道:“我不放心,所以来和你一起走这一趟。”

云罗抱紧了熟睡的孩子,避开他过分灼热的目光,道:“有什么不放心的。阿晋也会暗中保护我。”

“你确定此计可行?”他俯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她怀中的孩子。婴儿细嫩的肌肤光滑得像是丝缎一样,沁凉娇嫩,令人爱不释手。

他看着,一双凤眸中忽地有了异样之色,缓缓问道:“昀儿,你很喜欢孩子是吗?”

云罗看了他一眼,悄悄把孩子往身前紧了紧,淡淡道:“孩子只是孩子罢了。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呢?”

他忽地轻笑,搂住她,低低在她耳边说:“你又口是心非了。瞧得出你很喜欢二皇子,若是你真的喜欢,等到时候我们把他带回去。他便是你的儿子,好不好?”

云罗怔了怔,立刻说:“不行!”

凤朝歌笑了笑,放了手,道:“你要把他留着?”

“他是天逍的孩子,我没有权力把他带走。”云罗脸轻轻贴紧睡梦中孩子的脸庞,慢慢地道。

凤朝歌似笑非笑地道:“你始终对他有情,所以舍不得割舍下?”

云罗浑身一颤,别开了目光。不一会刘陵悄悄前来,接过了云罗手中的二皇子。云罗看着他带着孩子离去,目光久久流连。

“既然注定别离,何必这么费心去喜欢呢?”他嗤笑反问。

云罗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离开。她腰间一紧,人已被他纳入怀中。她被逼着看着他的邪魅俊颜,他的眼底深黝无底,像是两潭深井。

“昀儿,你真不是干脆利落的人。”他笑。

“是,我真不是一个干脆利落的人。”云罗笑意萧索,淡淡道。不过若是她是这种人早就远走高飞,也不会亲眼看着华家一夕覆灭,更不会有这一场挥之不去的爱恨。

他忽地低头吻住了她的红唇,紧紧地碾过娇嫩的唇瓣,低声道:“昀儿,彻底忘了他!”

他的吻热烈,仿佛要尝尽她所有的爱恨悲喜。云罗轻叹一声,牢牢环抱着他迎上他的热吻。她的唇舌在他的吻中几乎要融化,这个世间仿佛只剩下他和她,爱恨不得,索性一起同行去赴一场注定惨烈的盛世之殇。

马车从雅苑的后门驶出,没入黑暗中。云罗坐在车厢中,身侧是持剑冷眉的凤朝歌。

两人异常沉默。马车疾驰在漆黑的路上,谁也不知等等会出现什么。车厢上挂着的气死风灯摇摇晃晃,照得车厢中昏暗不定。

凤朝歌看着她,忽然问道:“你怕不怕?”

云罗淡淡道:“自然不怕。”

“万一他们不上当呢??”凤朝歌问道。

“会上当的。”云罗淡淡道:“今夜不上当,明儿还有机会,明儿不上当,还有后天。若她真是我所想的那样,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凤朝歌轻笑一声:“当日我见她便觉得有些不寻常,没料到…”

他话还未说完,忽然马车一震。他眸光一紧一把抱住云罗。他问车夫:“到底怎么了?”

车夫回答道:“好像撞到了石块!”

凤朝歌眸光一松,忽然他察觉到了不对,暴喝一声,一把抱住云罗车厢顶冲去。剑光在这一刹那如虹光破开车厢顶部。他带着云罗一跃而起。

只见马车底下,一柄长剑寒光如秋水寒,正从车厢底部刺入方才云罗所坐的位置。

凤朝歌惊怒交加,人在半空中怒喝一声,长剑出手,疾射下去。一声闷哼。一个黑衣刺客从车底下滚出。已然气绝。凤朝歌抱着云罗落地,马车也在同一个时候慢慢停下。

云罗惊魂未定,面上却是笑,缓缓道:“果然有人上当!”

凤朝歌捡起长剑,凝神戒备。马车离两人的目的地还有不少距离,刺客却选择了在这里发难,看样子幕后之人是决心要除去云罗了。

云罗道:“去看看刺客身上有什么线索!”

她话音还未落下,四面八方的空气仿佛被搅动起来,一条条黑影如鬼魅一样向他们两人而去。凤朝歌与云罗被密密麻麻包围在其中。

凤朝歌冷笑一声,一手环抱着云罗的腰间,一手剑气荡开眼前劈来的刀剑,向外疾冲。

与此同时,半空中传来吃吃轻响,云罗眼中一亮:“阿晋来了!”

果然在黑暗中不知从哪冒出的一骑骑黑衣骑士们手持长剑,如瓮中捉鳖一样把这些不知死活的刺客牢牢包围在其中。刺客们此时才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早就设好的圈套中。

苏晋冷冷看着他们,道:“最近京城很热闹,一批刺客来了死了,另一批又来。”他下了马,向云罗与凤朝歌走去。

苏晋走了几步,站在云罗跟前,眸色扫过一干刺客,冷哼道:“供出你们背后之人,饶你们一个全尸!”

刺客们面面相觑,眼中犹豫不决。忽然其中有个黑衣人飞快蹿出,头也不回地向黑暗中狂奔而去!

“阿晋!捉住他!他一定知道了什么!”云罗急忙道。

苏晋一听,轻啸一声,人若矫健的鹰飞快扑上,几个提气纵越拦在了他的跟前。苏晋为了抓活的,所以不使银丝。他手中招数凌厉阴狠,招招向那人的周身要害抓去。

那人在苏晋的凌厉攻势下渐渐不支。苏晋看准一个破绽,一把将他抓起,狠狠掼在地上。云罗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人已倒地痛吟不止。

四下里仿佛都安静下来。苏晋抓着几乎要痛昏过去的刺客走到了被围在场中的刺客们。他们一个个手持锐利刀剑与苏晋带来的人僵持着,露在面巾外眼睛中神色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