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元青不懂,她却懂。

他是皇帝,断没有皇帝去追寻皇后的道理,哪怕她立下泼天的功劳,她依旧是他的妻,他的皇后。

天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当然要她亲自去接驾。

“潞州离颍川不远,不需要劳师动众。”她微微一笑,苍白的容颜在夜色里如暮春盛开的茶糜,那么美。

华元青冷了脸,恨恨不语,只是一下下打着身下的马儿。锐利英俊的少年这个时候最是叛逆,可是为了她竟什么都忍了下来。

远远的,颍川府的城墙渐渐冒出了一点点的轮廓…

在清晨薄雾弥漫的时候,颍川府的城门缓缓打开。许多在等待进城的百姓们纷纷起身赶紧排队接受检查。

百姓一队,车马一队。

云罗的马车就在车马那一队的中央,因为来得迟了所以排在了最末。华元青彻夜守护云罗,不离左右,此时已是饥肠辘辘。

他一掀车帘,看见云罗已沉沉睡去。她睡得好,他就安心。只是他也没忘了她一夜未曾进食这个时候恐怕也饿了。

想着,他放下车帘就要打马往前。

“青儿。”车厢中传来她柔柔的声音:“你要去哪里?”

华元青勒住马头回转,靠近车厢压低声音:“队伍太长了,我去前面与守城的官员说一说。”

他亮了亮藏在腰间的铭牌。

云罗摇头:“不用了。我还不想这么早进城去。”

颍川府到了,离他又进了一步。只是离开这么久,她忽然失去了与他说话的任何兴趣。见了面要做什么说什么,对她来说已是一件想一想都觉得疲惫的事。

华元青愣了下,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是姐姐也要吃点东西才行。”他轻声提醒:“姐姐这么瘦…”

云罗微微一笑:“死不了。”

华元青只能心中轻叹,放下车帘继续耐心等待。

守城的士兵们检查得很慢,查路引,对身份,搜身…一项项来,不为别的,因为如今的颍川府已不是普通的城池,而是御驾亲临的所在。

一直到了日上三竿,终于到了华元青与云罗这一辆马车。

粗鲁的守城士兵上前就要掀起车帘,忽然一支剑柄冷冷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这辆车没有问题,我们要进城去。”

守城士兵们搜过大大小小的马车都未见过这么硬气的拦阻。

在乱世但凡能坐上马车的人都是家中富裕之人,也是守城士兵最爱盘查的对象。轻易一刁难就有好处可拿。有的富商有洁癖的,更是还没等搜车就递上丰厚的银子,只求自己的行李不要被一帮粗鲁的兵丁乱翻失了面子。

眼前这位少年穿着普通,容色英俊俊美,气度不凡,一看就是世族大家的子弟,可偏偏这么不识相竟然拿剑阻挡。

士兵们顿时炸了锅,围着云罗的马车粗鄙地骂道:“你的是什么东西?你说这车子没问题就没有问题?老子怎么知道你车子里面藏的是奸细还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华元青脸色一沉:“你们嘴巴放干净点,里面是我的家姐。她身子不好,你们不要打扰了她的休息,我可以给你们看我们的通关路引。”

兵丁们一听里面是女人,双眼一亮,说出的话更是粗俗:“什么家姐小姐的?里面既然是个娘们,让我们看一眼难道会死?滚开!老子奉旨盘查过往马车,你们心底没有鬼就滚开!”

他们说着一涌而上就要搜车。

可是下一刻眼前人影一晃,华元青已拔剑出鞘冷冷拦在马车前,声音冰冷:“让你们颍川府的护城督军前来!他来了就知道这马车到底搜得还是搜不得了!”

兵丁们愣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臭小子,你以为你是谁?滚开!护城督军大人这么忙,怎么可能有空去见你?你也别狮子大开口,对付你这乳臭未干的娃娃,我们这几个就行。”

华元青英气勃发的脸上怒气腾腾:“护城督军身负巡城、督查一职,此时不在城上又忙什么?”

兵丁们见他熟知护城制度,不由对视一眼。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有兵丁问。眼底都是戒备。

华元青正要说,忽然车厢中传出一道柔柔悦耳的声音:“青儿,他们要搜就搜吧。我不碍事。”

那声音如三月春风,带着一点点清冷暗香悠悠传入每个人的心中。几个粗鲁的兵丁们纷纷愣了神。

光听声音就如此美妙,那该是多么美的一位佳人?

“姐姐!”华元青恼火:“这些人手脚不干不净的,你怎么可以…”

一只秀美的手轻轻撩开车帘,露出里面一双幽静明澈的眸子。她的眼中倒映着眼前有了几许破败的城墙,淡淡道:“既然决定要静悄悄来就不要生事了。”

那一撩帘显露出的绝色容光照亮了这个春雾尚迷离的早晨。几位瞅见的士兵们纷纷看得傻了眼。

华元青无奈,回头把满心的怒火朝他们发泄:“我警告你们,搜车就搜车,可不能碰到我的姐姐,碰手砍手,碰脚砍脚。冒犯了我家姐,砍头!”

士兵被他杀气腾腾的脸色给吓了一跳,正要回嘴,忽然身后传来一道闷雷一样的古怪声音。

他们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一道声音炸响在耳边:“皇上御驾驾到!闲杂人等速速避开!”

他们骇然回头看去,城中大道上扬起了一阵烟雾,烟雾中一道雪白长衫如天上的一道犀利的日光劈开所有。

骑马的男子年轻俊美得如同九天落下的谪仙,可偏偏那眉宇间紧拧的结显出他现在的焦急与不安。

在他身后,数百全副武装的铁甲骑兵轰轰隆地策马跟着。整齐划一的铁骑簇拥着他。

方才还挤在城门口还没进城的人群中看见这杀气腾腾疾驰而出的队伍,纷纷如鸟兽四散奔逃,生怕被无情的铁蹄踩下。

那白衣俊美男子疾驰到了城门边,猛地勒住马儿。他犀利的目光一扫,忽然停留在了那辆马车前的华元青身上。

他再抬头,看见那一辆静静伫立的马车,忽然就笑了。

此时天日露出云层,一缕清光照在他俊魅瘦削的脸上,说不出的魅惑无边…

他眸色如春水流转,轻轻唤道:“昀儿,你来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结局部(迎)

更新时间:2014-9-2 11:12:44 本章字数:3177

他眸色如春水流转,轻轻唤道:“昀儿,你来了。”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城门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辆安静的马车。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守城士兵们纷纷骇然跪下。

他们望向那辆普普通通的车子,不知里面安坐的到底是什么人,竟要梁皇亲自来迎接?

众目睽睽之下,凤朝歌下了马向马车走去,每一步都似带了细细的风声。

他走到了马车旁,还没伸手,里面就传来一道淡雅的声音:“朝歌,是我来了。眭”

车帘掀开,她的面容还没落入众人眼中就已被他牢牢抱在怀中。

城门口所有的人呆呆看着那白衣皇帝惊世骇俗的宠溺举动。他将她的脸贴紧胸膛,紧紧的,似乎抱着这世上唯一的珍宝。

雪白狐裘中,一缕长发柔柔散落他的手心,似一道委婉的情思,剪不断也理不清债。

“来了就好。”凤朝歌轻笑,眸光熠熠:“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他说完再也不看众人一眼,抱起她上了马,一声轻啸已搂她在胸前飞快向城中疾驰而去。

城门口的百姓们这才恍然醒悟。

那个女人,竟然是梁皇的皇后,一举大破无往不胜李天逍的女人!

华元青站在原地,身边那几个守城士兵们已经面无人色,簌簌发抖。他们有心想要讨饶可是却不知从何讨饶。只能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华元青,期待他能大发慈悲。

可没想到华元青回过神来只是脸色木然地拉了马儿和马车,慢慢地向颖川府走去。

这下谁也不敢去查他的腰牌路引。

温暖的房中,馨香扑鼻。云罗半靠在温暖的炕上,虽是暮春时节细心的随行宫人却深知她畏寒,为她升起火来。

她身边坐着一袭白衣的凤朝歌,白衣郎君,恍然是曾经仗剑而行的风.流皇子。

他笑,恍若不曾有过那么多坎坷曲折。随行宫人端上香甜的粥和小食,一一放在炕上小桌。

“昀儿,吃一点。你连夜赶路怕是饿了吧?”凤朝歌看定她,温声地劝。

云罗不语,伸手端起米粥,垂眸淡淡道:“皇上说要臣妾迎驾,臣妾想了想,保密起见还是决定独自来了。还望皇上恕罪。”

她说得客客气气,云淡风轻。

凤朝歌看着她微颤无力的手,一把接过她手中的粥碗,勺了一勺粥递到了她的唇边:“别说这些了,吃饱了朕再听你细细说。”

云罗撩眼看了他一眼。他这么开心,眉也是笑的,眼也是笑着,唇也是笑着的。似乎只要她来了,什么都是好的,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臣妾自己吃。”她避开他的勺子,声音虽然淡却异常坚决。

凤朝歌脸色不变,只是递着的手并不收回去。他看着她的眼睛,慢慢道:“别和朕置气,朕喂你。”

云罗轻笑:“那就不吃了。臣妾不饿。”

凤朝歌眸色一黯。他收回手,勺子在粥中轻轻地搅动,热气冒出,氤氲了他清瘦却俊美依旧的侧面。

两相无言。她看着他,眼前渐渐恍惚。

良久,她轻声道:“朝歌,潞州破了。”

“朕知道。”凤朝歌头也不抬,淡淡道:“你利用了李天逍。”

若不是因为李天逍对她还有情分,这一场仗,他决计没有可能败得这么狼狈。

云罗拢了拢狐裘,轻笑:“是啊。我利用了他。”

许久许久,她加了一句:“那一日,他带来了凤儿。”

凤朝歌一愣,半晌不知她在说什么。

云罗迎着他的眼睛,又重复加了一句:“那一日我诱他来议和,他带了凤儿来。”

“哗啦”粥碗落地,一地碎渣,滚烫的粥飞溅上他的衣摆。他定定看着她,看得眼中渐渐殷红。

云罗只是淡淡地笑:“朝歌,醒一醒吧。凤儿不再是你我的孩子。他是李天逍的孩子。”

“啪!”一声脆响,她雪白的脸上浮起了五掌印。一道血迹缓缓从她破裂的唇边蜿蜒滑落。

她却依旧只是笑着看着他,声音清晰残忍:“我看见凤儿了。他叫的父皇是李天逍。他根本不认得你,也不会认你。那样的孩子,不再是你和我的孩子。”

“够了!”凤朝歌怒吼,一把将她拎起,额上青筋暴出,吐出一句话:“你疯了!你竟然…”

云罗慢慢掰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笑意凉薄入骨:“是,我疯了。你要这天下就要付出这样的代价。不然你想赢了李天逍,做梦!”

凤朝歌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狠狠甩开,夺门而出。

云罗跌在炕上,吃吃地笑。眼中灼热,竟没有一滴眼泪落下。

这世道是这样的世道:拼的是谁比谁兵强马壮,拼的是谁更狠心绝情。拼得过,千秋万代,万世基业,人人称颂。拼不过,穷途末路,百代的笑柄。

他不懂,她懂。

夜渐渐深了。月光清清淡淡地照在床前,云罗轻轻翻身,白日脸颊上的痛楚又隐隐的令她从睡梦中醒过来。

那一巴掌,他打得很狠。

怎么不狠?他的孩子,他的骨肉。她却…她轻笑,白日忘了流下的泪悄悄润湿枕边。

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昀儿…”

云罗浑身一颤,看向黑暗中不知什么时候伫立的阴影。她擦去眼泪,声音沉冷:“朝歌,你来做什么?”

“来看你。”他慢慢走上前,白日一身白衫还未脱下,皱巴巴的。少了几分俊逸多了几分苍凉。

云罗侧了身,身后忽然伸来一双修长的臂膀,将她牢牢搂在怀中。

“还疼吗?”他问。

云罗摇了摇头:“不疼。”

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面目,也看不见他的眼睛。只听见他的声音温柔:“我看看。”

下一刻,她的脸上覆上了冰冰凉凉的一只手。四五月的天气不冷他的手却这么冰凉。脸上的肿痛慢慢在他手的熨下不是那么痛了。

“昀儿,我错了吗?”他问。

云罗无言。

他的吻轻轻覆在她的额头上,一点点亲吻向下,最后牢牢地吻住了她的唇,低低一笑:“可是错得再也不能回头了。我却很高兴,你又回来了。”

她呼吸一窒,猛地看去,只见他晶晶亮亮的眼中都是满满的邪魅笑意。

“你不怪我以那样的办法破了潞州?”她问。

凤朝歌摇头:“不怪了。就算是错,一起错,就算是死,一起死。凤儿将来要恨,就一起恨我们吧。”

云罗定定看了他半晌,忽然推开他:“朝歌,我累了。你回去吧。”

凤朝歌不放手,抱紧她,修长的手游走在她纤细的腰腹间带去她需要的热意。他问:“你还在生气?”

“我不生气。”云罗声音淡淡的,“我只是觉得累。”

“为什么会累?”凤朝歌板正了她的脸,目光在她的脸上搜寻。

“我也不知道。”云罗推开他的手。

凤朝歌忽然紧紧吻住她的唇,重重碾过。深深的吻一下子夺去了她所有的呼吸。

“既然累了就把一切都交给我。”他声音低沉:“昀儿,我会夺来属于我们的江山。包括凤儿!”

他说着一把扯开她的腰带,探入她纤细如柳枝的腰间。云罗重重一喘,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力气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放开我!”隐约的怒意令她声音微微拔高。

“不放!”凤朝歌的声音因为闷而沉冷:“我不许你去想李天逍!”

云罗冷冷反击:“我没有想他!我恨他!”

“恨也不行!你现在满脑子一定都是在恨他,想着怎么破他的晋国,这些事由我来想就行!”凤朝歌一把将她乱舞的手抓住,目光坚毅,声音笃定:“我不会输给他,我发誓!”

***

第三百四十九章 结局部(叱)

更新时间:2014-9-2 11:12:44 本章字数:4890

云罗住了手,眼中的亮光慢慢淡了下去,半晌她的声音淡淡的,带着木然:“好,我信你。”她说罢侧了身,静静睡去。

凤朝歌搂着她纤细的腰间,头抵着她如泼墨一样的发,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她在身边,而不是明明这近却觉得风一吹,她就会消散不见踪影。

月色流转,草虫啾啾,夏夜静谧,只是谁也不知这一片天地什么时候会蕴着一场大的暴风雨。

凤朝歌御驾两日后已到了潞州。梁国士气大振,国中乱象虽还在,却因为这一场关键之战而渐渐安定了人心。

晋军新败,千头万绪都要从头做起。川良府离潞州很近,最是危险。可偏偏李天逍将它拿做了战时的中心,无论谏官怎么劝始终不肯御驾回京。他终究是百战之神人。很快收拾晋国残军在川良府四周围了一圈铜墙铁壁。

凤朝歌五万北伐精锐也已到达潞州,至此,梁国囤兵二十万,晋军十五万精锐一起雄踞潞州边,大战一触即发。

“议和?”潞州行宫中,凤朝歌看着呈上来的国书,冷笑连连:“议和?李天逍难道要以彼之道还治彼身?来诳朕一次?”

他说完,眼前的烫金国书被他长袖一挥狠狠摔了出去。

“当朕是蠢货吗?一鼓而盛,再而衰,三而竭。不乘胜追击,难道给李天逍一次喘息的时机?这种国书一看就是作假,竟然还敢呈上来!”

他眉眼皆是峭冷,看得一干臣子们战战兢兢,无人敢吭声。

“皇上生什么气?”一道柔和的嗓音从殿外传来。众人看去,只见殿外天光耀眼,云罗慢慢走来。一时间竟不知是天光美,还是人更美。

七宝珍珠绣鞋刚刚好走到了那烁金国书前。她慢慢弯腰捡起,十指纤细雪白,捏着那国书越发显得雍容华贵。

她打开看了几眼,淡淡道:“诸位大臣们都退下吧。本宫与皇上有几句话要说。”

她声音虽轻却有不容置喙的威严。朝臣们纷纷退下。

凤朝歌见她来了怒气稍缓,面色却依旧铁青:“云罗,你想要说什么?”

云罗打开国书,里面笔力刚健,字迹熟悉,正是李天逍的御笔。她扫过合上,淡淡道:“朝歌,我以议和之计败他几万大军,如今他又要议和,应该不是作假。就算是假的,对我们也有利,李天逍要是要议和,肯定要拿出几分诚意来。”

“议和?不可能!”凤朝歌斩钉截铁,“如今我军士气正旺,晋国新败,怎么可能和他们议和?再说,谁知道他是不是借着议和给自己喘息修整机会。昀儿,你怎么可能没想到这几点?”

他一字一句犀利无比。

“朝歌,那你的意思是要决一死战了?”她问。

“当然!”凤朝歌冷眉一挑,反问:“难道还有第二种选择?”

云罗捏着手中的国书,半晌才垂眸道:“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明白了。”她说完转身慢慢向外走去。

凤朝歌看着她纤细的身影,忽然沉声问道:“云罗,你想议和?”

她不会无缘无故来这朝政重地。唯一有可能的是,她知道了李天逍递送国书的事。难道她是为了李天逍来的?…不知为何,想到这里他心中涌起莫名的怒意。

李天逍,还是李天逍…恨也好,憎也好,他的影子始终在他与她之间,成了再也跨不过去的梦魇。想着眼底的怒意渐渐化成了阴沉的阴影。

云罗顿住脚步缓缓回头。

她看了他半晌,神色淡然如水:“议和只对梁国有好处,与我没有半分好处。我来只是问你的决定,若你不肯议和自然要打下去。”

凤朝歌面色一松,慢慢道:“我就知道昀儿与我是站在一起的。”

云罗久久看着他,忽然一笑:“不过…朝歌,若论打仗你不是他的对手。永远都不是。”

凤朝歌一愣。云罗已如一朵云一般轻盈地走出了议政殿。

身后,那一双狭长凤眸深深地深深地看着她的身影,久久不收…

午后夏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下来。华元嗣和华元青两人坐在凉阁中闷不做声。华元嗣还算沉稳,华元青却已然坐不住频频向外看去。

雨幕淅淅沥沥,草木低垂,夏季已过了一大半,却还有这么多的雨水。这一年的四季分外冗长。冬也长,春也长,夏也长,长得令人忘了时间的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