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
叶雪妍点了点头，二人还没有走几步，就见前方开来了几辆轿车，当先的却是来势汹汹的摸样，看见他们也是丝毫没有减速，反而将喇叭按得震天响。
高梓翔眉头一皱，只大手揽住叶雪妍的纤腰，将她顺势一带，避了开去。
叶雪妍一颗心跳的飞快，不仅因为刚才那吓人的一幕，更因为此时的她，与高梓翔是如此的接近。
高梓翔收回了自己了手，望着眼前这张清丽的小脸，他的呼吸，却是开始有些不稳。他的眼底含了一丝宠溺，抬起手，轻轻触碰到叶雪妍的唇角，抹下来一小块糕点的碎屑。
叶雪妍整个人怔在了那里，待高梓翔的手触碰到自己唇角的刹那，她的脸蛋刷的一下一直红到了耳朵。
等看清高梓翔手中的碎屑，她的脸却是红的更狠了，简直似要滴出血来一般。她的心里更是懊恼不已，暗自责怪自己为何总是在高梓翔的面前丢人现脸。
“瞧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
直到高梓翔温润的声音响起，叶雪妍听他的语气仍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心里才微微好受了些。面上依然是羞怯的，唇角却是荡漾起一抹令人炫目的微笑。
二人站在那里，含笑而望，连车辆经过他们的身边，他们也不曾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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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不是叶小姐吗？”陶黛龄坐在轿车中，无意间像车窗外看了扫了一眼，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说完，她笑着回过身子，看向自己身旁的男人。
郑北辰闻言，眼眸也向外看去，车窗外的青年清俊挺拔，眉梢眼底满是柔情，正轻抬双手，为眼前的女子轻试着唇角。
那女子面含羞色，脸眸低垂，乖巧的摸样直让人瞧着心底产生一种深深的怜惜。
郑北辰抽回视线，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陶黛龄笑了，赞道；“都说什么男才女貌，今儿个瞧见这二人，才知道什么是真正金童玉女呢。”
郑北辰微微一哂，未置可否。
“我怎么瞧着将军的脸色，倒有些不好看似的。”陶黛龄如水的眼眸中满是笑意，接着说道。
“哦？这话怎么说？”郑北辰眉头轻挑，似笑非笑的问像身边的女子。
“那日在帅府，将军对叶小姐是何等的上心，黛龄又不是瞎子，哪有瞧不见的道理。”陶黛龄抿嘴一笑，鲜艳的蔻丹却丝毫夺不走她脸蛋上的丽色。
郑北辰闻言，却是一声嗤笑，从怀中取出一支香烟，点燃后，方才道了句；“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
“将军莫不要机关算尽，最后却栽在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手里。”陶黛龄的眼眸晶亮，虽是玩笑的语气，面上，却隐隐的含了一丝凝重。
郑北辰吐出一口烟圈，淡然一笑，锐利的双眸中似是染上一抹无奈之色，他看着身边的女子，道了句；“黛龄，你其实根本不需如此。”
陶黛龄转开视线，却没有在出声。
不需如此，是不需将一颗心牢牢放在你身上？是不需这样的草木皆兵？还是不需如此的口是心非？
她的心里突然间充满了疲惫，她没有在说话，而是静静合上了眼睛，竟是闭目养神起来。
郑北辰看了她一眼，便将视线转开，刚毅的面容上，让人看不清是喜还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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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飞素来有着武生泰斗的名头，前来捧场的人只将百乐剧院挤了个满满当当。等剧院老板亲自将郑北辰一行送到包房的时候，戏台上却是到了最关键处，只听得台下无数的喝彩声此起彼伏。
陶黛龄也是拍手叫好，乍然见到多年未见的故人，她那一双美丽的眼眸里，早已抑制不住的溢满了泪水。
散戏后，她来到后台，看着那正坐在镜子前卸妆的男人，唤了声；“师兄。”
赵云飞一怔，转过身看像眼前这位妙龄女子，一声惊呼却是从唇间逸出。
“黛龄！”
第二十三章 花园里的偶然
“当年你在沪城不告而别，原来真的是去了东北。”
男人的声音掺杂着一抹复杂的情绪，静静传进陶黛龄的耳膜。
“若不去投奔他，想必我如今早已经不在人世了，今天又怎么可能安好的站在师兄面前？”陶黛龄淡淡笑了笑，素日里妩媚娇艳的神态却是尽数收敛了下去，眼底更是隐隐的闪烁着一抹落寞之色。
“凭你为他所做的那一切，他自当是要护你周全。”赵云飞凝视着眼前的女子，嗓间，却传来一股涩意。
“他对我，也是很好的。”想起那个男人，陶黛龄心里当真是柔肠百转，五味繁杂。
“让你这般没名没分的跟着他，就是对你好？”赵云飞浓眉紧皱，语气里却是含了一丝不忿。
“师兄的意思，是要他收了我，做姨太太？”陶黛龄抿嘴一笑，数不尽的美丽在她身上肆意流转。
“别说是姨太太，即使是郑夫人的名头，你也是当之无愧。”赵云飞移开视线，双拳却是不由自主的紧握起来。
陶黛龄闻言，脸颊浮起了一枚浅浅的笑涡，她摇了摇头，似是不愿再说下去，只道了句；“好了师兄，咱们多年未见，总是提这些劳什子的成年旧事做什么？”
她的眼底随即恢复了寻常的神色，转开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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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叶雪妍回到家，却见叶母正坐在堂屋里等着她。
“娘。”
“刚才，是高家的少爷送你回来的？”叶母打量了女儿一眼，平稳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的波澜。
叶雪妍垂下眼眸，只轻轻嗯了一声。
“雪妍，不是娘古板，你现在年纪还小，往后，不要在和那高梓翔有过多的接触了。”
叶雪妍心里一惊，倏然抬起一双美丽的眸子，着急道；“娘，您误会了，今天只是因为天色晚了，所以梓翔哥才送我回来。他看的，其实也是哥哥的面子。”
叶母站起身子，轻叹了一口气，拉住女儿的手，柔声道；“知女莫若母，你的心思娘又怎会不知道？可是雪妍，高家是大户人家，高老太太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听娘的话，断了这个念头吧。”
叶雪妍心里一颤，她迎上母亲的视线，却是摇了摇头。温婉的声音里满是轻柔，却生生透出一抹坚定。
“娘，不是女儿不听您的话，只是有些东西，不是女儿想断，就能断的了的。”
叶母一震，看着眼前这张清秀柔美的小脸，当发现女儿那双柔软的眸子里，已是盈满了泪水的时候。她的心里，却是有了几分计较。
她不稀罕什么大富大贵，只愿她的女儿，能嫁到一个殷实的人家，和一个本本分分的男人，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而那个高梓翔，却给不了女儿这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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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时节，炙热的阳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树叶，落下一地斑驳的光影。
在李公馆二楼的阳台，正好可以看到那一地的细细碎碎，叶雪妍怔怔的瞧着，倒似是入神了一般。
“雪妍，你怎么了？瞧你今儿个一天都是魂不守舍的样子。”李语珺写好了大字，拿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口，推了推好友的胳膊。
叶雪妍回过神来，嗔了一句；“还不都怨你，那天说好了六点去看戏，却怎么都等不到你。”
李语珺扑哧一笑，唇角的瓜水随着她这一笑，倒是汁水淋漓起来，连她身上那件雪白的洋装上也是落上了点点滴滴鲜红的印子。
“你瞧你，这样不小心。”叶雪妍赶紧儿拿出帕子，为好友擦拭着。
“我还不是为你和那高梓翔创造机会呀！我要是去了，他最多和我们打声招呼，可要是只有你一个人，他怎么好意思让你落单？我这用心良苦你非但不感激，倒还来埋怨我，可真是没道理。”李语珺小声嘀咕着，一面接着啃着西瓜，一面随意的将瓜子吐到楼下。
叶雪妍无可奈何的往椅子上一坐，小脸儿却是一片的黯然。
“你不知道，我娘看见了他送我回家，还说让我以后不要再和他来往。”
“为什么？”李语珺一双大眼睛睁得圆圆的，好奇道。
叶雪妍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李语珺瞧着她暗淡的小脸，心里不忍，只又拿起了一块西瓜，递到叶雪妍手里。一把将她拉了起来，笑着道；“别去想不开心的事了，来，咱们比赛，看谁的瓜子吐得远！”
语毕，她率先含了一口西瓜，也没有吃干净，便连带着果肉与瓜子，向着花园里吐去。
叶雪妍被她的摸样给逗乐了，唇角的笑意却还没有来得及绽放，就听得楼下传来一道男人的吼声；“是谁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冒犯我们司令！”
这一声当真是非同小可，李语珺和叶雪妍连忙向着楼下望去，却见几个身着军装的男子正站在那里，冲着她们怒目而视。
而当先那道魁梧挺拔的身影，却并未抬头，只是将军帽缓缓拿了下来，上头，赫然有着一团红色的果肉。
李语珺惊呼一声；“妈呀，是东北虎！”语毕，她一个机灵，立马蹲下了身子，只留叶雪妍一人拿着一块西瓜怔怔的站在那里。
第二十四章 将计就计
郑北辰看着军帽上那团西瓜瓣，冷峻的容颜一如往昔，只淡淡的举起手，将其挥到了地上，方才抬起眼眸，像楼上望去。
四目相对，叶雪妍真是百口莫辩，突口就要说句“不是我。”可又想到那样岂不是将李语珺出卖了？当下只站在那里，小脸儿通红，也不敢在去看郑北辰，只冲着他弯了弯腰，说了句；“郑司令，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郑北辰收回视线，一手将帽子戴上，只说了句；“没事。”
语毕，便领着众人大步离去了。
叶雪妍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车队驶出了李公馆的大门，她才轻轻舒了口气。转过身，却见李语珺依然可怜兮兮的蹲在栏下，当下只又好气又好笑的言道；“好了，他已经走了。”
李语珺听闻好友这样说，才敢站起身子，探出头来。
“好险好险！刚才真是要把我吓死了！”李语珺吐了吐舌头，一脸的心有余悸。
叶雪妍学着好友平时的动作，也在她的的眉间点了点，无奈的说了声；“你呀！”
俩个女孩子，便同时笑出了声。
回官邸的路上，郑北辰取下军帽，望着上面那一抹浅浅的果印，脑海里，却浮起一抹娇柔动人的身影。那个女孩子有一张清纯秀美的脸蛋，有着一双轻灵氤氲的美眸，有着一种楚楚动人的气质。
他的眼底逸出一丝自嘲之色，似是为自己的念头而感到不可思议。想起她方才惊慌失措，傻傻的样子，他刚硬的容颜上，唇角却略微的勾了起来，竟是难得的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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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这是方才从江北传来的加急文件，还请你过目。”
书房中，男人高大魁梧的身躯正埋首于一堆公文中，握着钢笔的手显得十分的有力，下笔干脆而敏锐，只听纸笔间一片沙沙声。
听到顾有德的声音，郑北辰也并未抬首，只是道了一句；“拿来。”
下一秒，顾有德便双手将一份电报呈到了他面前。
郑北辰取出密件，待他看完后，眼眸却是一片森冷。
“司令，莫不是前线情况有变？”顾有德察觉出郑北辰的面色有异，立时恭谨的询问出声。
郑北辰燃起了一支烟，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后，方才摇了摇头，道了句；“与战事无关，是余重庭。”
顾有德眼皮一跳，惊呼出声；“难道那余重庭当真是如此的狼子野心？”
郑北辰笑了笑，淡然的语气似乎说的不过是些闲话家常。
“他想要在各地军阀中独占鳌头，我可以理解。只不过与扶桑人暗地里联合起来对付郑家军，这手段，倒可真称得上卑鄙毒辣。”
顾有德听完郑北辰的话，只觉自个整个后背都是冷汗涔涔。心里却暗自庆幸，亏得自家司令在余重庭身边部署好了一切，知晓他的一举一动。不然，可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了。
当下，他的心里对郑北辰的敬仰只又更深了一层，恭声问道；“司令，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郑北辰将烟头按灭，锐利的眼眸中却闪过一抹戾色，低沉的声音里，只透出一股子肃杀之气。
“既然余重庭处心积虑的要送给我们这样一份‘大礼’，郑家军又哪有却之不恭的道理？”
“司令的意思是？”顾有德心中突突直跳，只觉此举虽说十分巧妙，但实在过于冒险。
“将计就计。”郑北辰清冷的声音吐出了四个字。
顾有德望着郑北辰，但见他的面容满是严峻，眼底的威势更是要人不敢直视，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从他的身上，不断的散发出来。
他心折了，只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军礼，道了句；“属下明白！”
郑北辰颔首，举手轻捏眉间，问起了另一件事。
“命你与德国人商谈的军火事宜，现在如何了？”
顾有德眼眸一垂，面上似有难色，回话道；“德国人强硬的很，无论如何都不愿让价，表明了价高者得。”
郑北辰一声冷笑，眼眸中却满是无奈，他淡淡说了句；“就按他们开的价，将事情定下来。”
顾有德心知那批军火若是被扶桑人或者余军得去，郑家军的伤亡绝对会非同小可，但他却仍是言道；“可是司令，德国人要的价实在是贵的离谱，简直等于是在抢劫！”
郑北辰又是燃起一支烟，英挺的面容此时却散发出了一抹沉重。他深深吸了一口烟，方才道了句；“我们没有民族军工厂，也没有火药专家，只得如此。”
第二十五章 程府
顾有德沉默了，少顷，他立时抬起眼眸，向着郑北辰言道；“那属下立时便回东北筹备款项。”
不料郑北辰却是摇了摇头，说了句；“远水救不了近火。”
顾有德看着自家司令，似是不明白他话中之意。
郑北辰站起身子，刚毅的容颜却是染上了一抹戏谑之色，说了句；“咱们便向这北平的财神爷‘借’点款子。”
“司令说的财神爷，所指的难道是那财政司长——程启刚？”
郑北辰微微一哂，颔首道；“总归是有些长进了。”
顾有德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接着言道；“妙啊司令！那程启刚这么多年搜刮了无数的民脂民膏，也是时候让他为国出出力了。”
郑北辰并未多言，只吩咐道；“准备份厚礼，我亲自去程府拜访。”
顾有德应下来后似是突然想起了一般，接着说道；“司令，属下听说那程启刚的老母亲隔几天就要过八十大寿了。咱们正好可以趁这个贺寿的机会前去程府！”
郑北辰点了点头，轻笑着道了句；“不错，这倒是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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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府。
“你们几个，动作利索点！别一副上不了场面的样子！”客厅中，一位打扮时髦，花枝招展的中年妇女，正皱着眉头在那里指挥着几个女仆。
“妈，你在干嘛啊？”一道甜糯的声音传来，程太太回过头，便看见自己女儿一身校服，正打算去学校上课。
“还不是家里的这些丫鬟，简直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尽是些傻里傻气的模样。”程太太向着女儿抱怨。
“不过就是奶奶过个生日罢了，这些女仆有什么打紧的？”程磬宜一脸的不以为然。
“你小孩子家知道什么？这次你奶奶八十大寿，不仅北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全要过来。就连那东北赫赫有名的郑大帅，今儿个一早也都遣身边的副官来送来了帖子，说到时候亲自拜访。我当然是要打起精神，总不能丢了体面。”
程磬宜的眼底却是绽放出了一抹飞扬的神采，小心翼翼的问着母亲；“这位郑大帅难道就是民间经常提起的‘侠将’郑北辰？”
程太太听到女儿的话，立时便笑了起来，只将她脸上那层厚厚的脂粉抖得似乎要扑簌簌的落下来一般。
“你这孩子就爱说傻话，当今这世上，除了郑北辰，又从哪找那第二个东北大帅去？”
程磬宜听到母亲如此一说，一颗心却是跳的飞快，一抹红晕也是染上了脸颊。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神采。
程太太倒是没有发觉女儿的变化，看着女儿身上的校服，脑子里倒是突然的灵光一闪，拉住的女儿的手，问道；“对了，上次你爸爸升职的时候，家里举办的那场宴会，你们学校不是来了几个女孩子帮忙的吗？”
程磬宜点了点头，不解的看着母亲；“是啊，其中有一个还是语珺的好朋友呢。”
程太太眼睛一亮，笑道；“这下可好了，你去学校别忘了还像上次那样，请几个清贫人家的女学生回来帮忙招待女宾，报酬嘛，咱们多给点就是了。”
“妈，你就是这样爱面子。”程磬宜自是了解母亲最是要排场，在北平的太太小姐圈子里，程太太重面子都是出了名的。
“好了，就按妈说的去做！”程太太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心里一块石头倒是轻松了不少。如今的女学生有见识不说，就连那气质也是顶尖的，家里有这样的人服侍，保不得将那些太太们馋的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