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话软绵绵的透着温婉,郑北辰听在耳里,只笑了笑,屋子里光线晦暗,他一身的戎装,隐约的还有一丝血腥味。腰带与肩章都是冷冰冰的金属色,可他的目光却是那样的温和,带着丝丝宠溺,温声言道;“既然知道给我添麻烦了,那就赶快好起来。”

叶雪妍不再出声,她发着高烧,头痛欲裂,全身上下,就没个舒坦的地方。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只想睡去。

“我想睡了,你也去睡觉,好吗?”这几日,即使每天浑浑噩噩的,可她却也知道身边的男人一有时间便伴在自己身边,衣不解带的照顾着自己。如今,又看着他眉眼间满是疲倦,一双眼睛熬得血红,她忍不住,轻声催促。

郑北辰望着她因着发烧而潮红的面颊,那张清丽如画的小脸,却清清楚楚的写着关切。那双纯净的美眸里,竟是流露出丝丝心疼。

说不出是怎样的一阵激荡成狂,他按捺着,幽暗的眼眸里发出灼亮的光彩。他等了这样久的时间,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他微笑,只点了点头,低声道了句好。

又过了几日,叶雪妍的枪伤好了不少,已经能坐起来吃东西了。郑北辰军务甚多,一连二日没有见到人影。她心里免不了记挂,问了秀姐好几遍,才知道如今前方的战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扶桑军武器先进,装备优良,更兼得后援不断,这场仗,郑家军打得很辛苦。

第六十六章 永远不要在做这样的傻事

天色渐渐的暗了,远处炮火轰鸣,似是要将黑夜都染得红了起来。

叶雪妍退了烧,躺在床上,听着那连绵不绝的枪炮声,一颗心却似乎是悬在半空似得,抓心挠肝的没个着落。

秀姐依然在那里守着她,只削好了一个苹果,切成了小块,用热水温热后送到她嘴边。

叶雪妍心里一暖,轻声道谢。即使果子再香甜,她却也是丝毫没有胃口。

“快吃点吧,如今冰天雪地的,这些水果可是司令特意让人用专列运来,一路保着温,就怕冻坏了。”秀姐念叨着,将手中的水果一小块一小块的送进叶雪妍口中。

叶雪妍闻言,心里却满是不安;“这样兴师动众的,该怎么好。”

秀姐便噗嗤一笑;“亏你也是个懂事的,司令现在是甘做唐明皇,你就安心做你的杨贵妃好了。”

叶雪妍小脸一红,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来;“秀姐,你丈夫也在前线打仗,你不担心他吗?”

秀姐仍是淡淡的笑着,言了句;“有什么担心的,最多不过一死,我陪着他就是了。”

这样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却是让叶雪妍的心倏地一痛。

“既然嫁给了军人,心里就要有个准备。实话不瞒你说,我们家在东北也是个富户。可我不在家享福,千里迢迢的赶到战地来,就是为了多点时间和我家男人在一起。像他们这样当兵的,说没了,就没了。”秀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圈却是微微发红。

叶雪妍只觉鼻尖一阵酸涩,她没有说话,只紧紧握住了秀姐的手。

夜深了,前方战事停了下来,炮火声与枪声也渐渐的听不到了。

屋子里安静到了极点,秀姐已经倚在沙发上睡着了。叶雪妍觉得一阵阵的困倦不断的侵袭着自己,可她却仍是睡不着,或者是,不想睡。

直到听到那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她舒了口气,心里才算踏实了下来。

郑北辰推开房门,轻声走进,却见床上的的小人安安静静的睡在那里,昏暗的灯光下,清丽如画的小脸散发着动人的光晕。

他坐在床边,大手轻柔的抚上她的额前,发觉触手一片清凉,遂放下了心来。他坐了下来,为她掖了掖被角,看了她好一会,终是忍不住俯下了身子,在她的额际轻轻落上一吻。

感觉到他的吻,叶雪妍心口顿时狂跳起来,脸颊处浮起了一丝酡红,犹如小扇子般的睫毛,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郑北辰便是一笑,轻声道了句;“小丫头如今倒是学会装睡,来唬弄人了。”

叶雪妍只得睁开一双柔软漂亮的眼瞳,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将军帽搁下,笑道;“怎么还不睡觉?”

叶雪妍只摇了摇头,道了句;“睡不着。”

“担心我?”男人乌黑的眸子里,含着浅浅的戏谑。

叶雪妍将眼眸垂下,不好意思说是,却也不愿否认。想了想,言道;“我哥哥也到了前线,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下他的消息?”

闻言,郑北辰只淡淡笑起,伸出手为她捋好耳际的发丝,道了句;“你只管安心养伤,叶风豪那里我自有安排。等你身子好一点,我就让他来见你。”

叶雪妍听他如此一说,只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下了地,不由得眉眼间浅笑盈动,脸颊处更是噙起了笑涡。

“时候不早了,你也快去休息吧。”她眉眼弯弯,柔声叮嘱。

郑北辰看着她的笑靥,心里却是一阵阵的激荡,她对着自己,从未有过如此的神色,如今,让他怎么肯走?

“我可舍不得。”他的手虎口上满是握枪磨出的茧,抚上她的面容时,粗糙的咯着她的脸蛋,带来阵阵酥痒。

叶雪妍眼睁睁的看着他压了下来,还未出声,唇瓣便被他擢住,属于的他的气息,那样霸道的扑面而来。

郑北辰担心她的伤口,便将胳膊撑在床上,只轻轻的吻着,浅尝即止。

“雪妍,我要你记住,永远不要在做这样的傻事。”他的眼睛,如同曜石般的暗沉,声音里却是含着一丝沙哑。

“我——”叶雪妍刚出声,便被郑北辰一个眼神制止了。他的目光是那样的灼热,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一枪,没有要了你的命,却差点要了我的命。”

那样情深似海般的话语,只让叶雪妍的心,怦然一动。

指挥所中,雾气缭绕,一地的烟头。

“司令,咱们的人传来密报,扶桑军三日后将会采取强攻。而俄国,也已经向着东北开始进军了。”顾有德走了进来,恭声禀报,眼底却是满是希冀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郑北辰坐在那里,中指与食指中夹着一枚香烟,眼眸浮在那朦胧的烟雾中,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内阁那边怎么说?”少顷,男人的声音满是冷寂。

顾有德沉默片刻,言道;“内阁方面只道如今北平形势危急,不得不派重兵防守,让咱们在坚持一段日子,援军才可来救援。”

郑北辰一声冷笑,眼眸只如利刃般,透着寒冷的光芒。

“老顾,三日后,便是咱们生死存亡的时刻。”

“司令,这一仗,您有几成把握?”顾有德咬咬牙,问出了埋在心底的问题。

郑北辰没有立刻回答,只吸着香烟,良久后,方才道了句;“这种问题毫无意义。无论我有几成把握,我们都要将该做的事情做好,属于我们的责任,推卸不了。”

叶雪妍披着大衣,在秀姐的搀扶下,还未走几步,就觉得后背的伤口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那样尖锐的钝痛,令她忍不住一声轻吟,额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好了好了,别逞强了,快回床上歇着。”秀姐看着她毫无血色的一张小脸,不由得嗔道。

“不,秀姐,麻烦你扶着我,再走几步。”叶雪妍却是坚持,秀姐正无奈间,就听一道男声传来过来;“胡闹,你现在怎么能下床?”紧接着,男人颀长的身影便大步走了过来,只拦腰将叶雪妍抱起,放回了床上。

一旁的秀姐眼见着这一幕,便知趣的退了下去。

叶雪妍经过这一折腾,只觉伤口处更是疼的厉害,她死死的忍住,一时间,只连唇瓣上都是褪去了血色。

郑北辰看着她,眉头紧缩,语气里不由得便是严厉起来;“伤口还没好,你逞什么强?”

叶雪妍看着他包含着怒意的眼眸,心里却是泛起了委屈,也不吭声,一滴泪水却是盈然而下。

郑北辰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便是再也无法发火,当下只微微一叹,将她的泪水拭去,声音也是软了下来;“你别哭,是我不是,我不该凶你。”

叶雪妍摇了摇头,只道了句;“不怪你。是我自己不懂事。”顿了顿,似是要解释一般,又说道;“我只是想可以早点下床走路。”那样你便不用每天还要担心我,这一句,却生生咽了下去,没有说出口。

郑北辰握住她的手,只笑了笑。看到床头搁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他端起,浅尝一口,道了句;“不烫了,快点趁热喝。”

说着,便舀起一勺,送到了叶雪妍唇边。

叶雪妍伸出手,便要将碗接过来;“我自己来就好。”

“这么多年来,郑某还是第一次服侍人吃饭,叶小姐难道连这面子也不给?”郑北辰眉眼温和,含着笑看着眼前的女子。

他的称呼,却是让叶雪妍想起曾经的许多往事,脸蛋又是一烫,只垂下头,心里却是十分的温暖。

郑北辰眼眸暗沉,只一言不发的喂着叶雪妍喝着米粥。直到叶雪妍抬眸,小声道了句;“我吃不下了。”

他似是才回过神来,低声哄劝道;“听话,还是吃了吧,你太瘦了。”

不料他的话音刚落,叶雪妍却是不偏不倚打了个饱嗝。她慌得用手捂住小嘴,脸颊上的红晕直如红霞一般,闹了个大脸红。

郑北辰瞧着她窘迫的样子,却又是一笑;“好了。我不在为难你就是。”

语毕,他便是连着碗,也不用勺子,将剩余的米粥尽数喝下。

“你这人,怎么吃我剩下的东西——”叶雪妍看着他将米粥喝了个干净,却是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

郑北辰挑眉,反问道;“分明是你浪费的粮食,这会还不许我吃了?”

叶雪妍脸颊红晕更甚,只得噤了声。

郑北辰见她不出声,便将碗搁下,凝视着她半响,方才温声言道;“明天我让你哥哥来接你,你们兄妹一起回北平。”

叶雪妍一惊,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

郑北辰幽暗的眼眸深不见底,接着言道;“雪妍,你回北平等我,待战事一了,我就立刻回去。可好?”

那样温柔的声音,放佛是在哄劝一个婴孩般的语气,却让她的心莫名一酸。

“我一定要走吗?”她的唇线紧抿,清亮的眼眸里却是透出一股子倔强。

“你留在这里,我心里只会记挂着你,又怎么能安心打仗?”郑北辰依然是微微笑着,目光温和如斯。

第六十七章 我,等你回来

听到郑北辰如此说来,叶雪妍便无法在坚持。想起与他分别在即,心里便是又酸又涩,揪紧了似的疼。

她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羞怯,垂眸轻声道;“那我明天就回去,你要多小心。我等你回来。”

郑北辰不再看她,只抽回了视线,低眸看着她一双雪白莹润的小手,手指甲剪得干干净净,隐隐透着些许的红晕。瞧起来,可爱极了。

他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那样温软的一双手,竟让他舍不得用力握紧。

“我送你一样东西。”少顷,郑北辰从怀中取出一样物事,摊在手心里递到叶雪妍的面前。

叶雪妍看过去,却见是一枚小孩子戴的金锁。显是年代久远,那金子已经是隐隐发暗,可是雕工甚美。这样的小金锁历来在民间都是十分常见,一般人家大多是银锁,郑北辰手上这只,格外精巧,又是金制,想必定是大户人家的东西。

虽然是旧物,可是细节繁复,锁面上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下面则是无数的如意云头,衬托其间。雕镂甚美,形态雅致。

叶雪妍拿起,端详着上面的龙形图案。就听郑北辰的声音响在耳际;“我的生肖属龙,这是我儿时戴在身上的东西。”

听到他的话语,叶雪妍只免不了一怔。蓦然想起那日在北平,陶黛龄与自己说的那些话来。

郑家,原本是逊清的封疆大吏,位高权重,钟鸣鼎食。郑北辰家中兄弟三人,他位居其中。不料一场变故,却让整个家族原本的繁华都变成了过往云烟。

郑家的男人,十六岁以上的尽数被斩,十六岁以下的充军戍边。一夜之间,原本硕大的一个家族,只留下郑北辰与其幼弟俩个男丁。

“在想什么?”郑北辰见她出神,遂低声问道。

叶雪妍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想象不到,当年十三岁的他,领着比自己更加年幼的弟弟,是怎样一步步的到了那苦寒之地。她想象不到,儿时的他又是如何去接受那样的灭顶之灾。她想象不到,当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弟饥寒交迫,死在镇寒关的时候,他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他,究竟是吃了多少苦,承受了多少常人无法忍受的事情,方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千言万语,只在心里汇成了幽幽一叹。

“你放心,我会好好收着的。”她抬起那张秀美的容颜,乌黑的眼睫毛下是一双明若秋水的眼睛,柔声说道。

“又不是什么宝贵的东西,你拿着也就是了。往后,就当留个念想。”郑北辰淡淡笑起,拿起了一旁的军帽戴上,眼睛隐在帽檐下,一层薄薄的阴影。

叶雪妍心里却是猛然一跳,他最后的那句话,却是带给她一阵说不清的压抑。

“前线战事吃紧,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张副官会一路护送你回北平,以后无论有什么事,你只要吩咐他即可。”郑北辰语速极缓,只看着她的眼睛,徐徐出声。

“你——”叶雪妍没来由的,只觉得心里慌乱的紧,张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郑北辰又是一声轻笑,道了句;“时候不早,你快睡吧。”说完,乌黑的眸子却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样专注而灼热的目光,似是要将她的模样牢牢印在脑子里去。

“郑北辰!”叶雪妍看着他转过身子,一声轻呼抑制不住的脱口而出。

男人的身形一滞,却是未曾回头,只简单的道了俩个字;“睡吧。”说完,大步离去。

叶雪妍看着他的背影,胸口却放佛是被石头压住了一般,重的喘不过气来,闷闷的堵在那里,难受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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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司令!”一身军装的青年男子面色恭谨,眼底却满是激动之色,看到郑北辰走近,立时便是啪的一声立正,行了个军礼。

郑北辰磊落的容颜一如既往,眉眼间却添了几分随意,竟是举起手,向着对方回了个军礼。

叶风豪不由得受宠若惊,手脚简直不知道要摆在哪里才好。

“听说你已经当了六团第四大队的组长?”郑北辰看着他,开口问道。

叶风豪没想到自己的事竟会传到总司令的耳里,心里更是激荡,只笔挺着身躯,恭声答道;“报告长官,是的!”

郑北辰便微笑起来,颔首道了句;“不错。”

叶风豪更是喜不自胜,一双清亮的眸子里满是喜悦。

“眼下,有个任务要交给你,能完成吗?”郑北辰燃起了一根烟,眼底被烟雾笼罩的模糊不清。

叶风豪一震,脊背挺得笔直,眼睛里却是视死如归般的勇猛,只大声回道;“保证完成任务!”

郑北辰弹了弹烟灰,只向着身后的侍从低声吩咐了一声,接着,叶风豪便被戎装警卫请了出去。

走到门口,他回过头,只看见郑北辰的一道背影,那样挺拔魁梧的矗立在那里,似是天塌下来,都有他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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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雪妍穿着一件料子极其轻软的羊尼大衣,外间,还批了一件毛呢斗篷,很是保暖。

她坐在那里,刚吃了早餐,就见一位青年男子走了进来,待看清他的面容,她连忙站起了身子,唤了声;“哥!”话音刚落,脸色却是一白,想必是牵动了后背的伤口。

叶风豪怎么也没有想到竟会在这里碰到自家妹妹,当即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般的道了声;“雪妍?”

未等他们多说,就见张副官匆匆走了进来,先是向着叶雪妍行了一礼,方才言道;“叶小姐,专列已经备好,还请您与叶先生尽快上车。”

“专列?要送我们去哪?”叶风豪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眉头轻皱的看向张副官。

张副官也不理会,仍是看着叶雪妍,语气恭敬,却含了丝焦急;“叶小姐,时间紧迫,还请您抓紧。”

叶雪妍咬牙忍着伤痛,只走上前,拉住叶风豪的胳膊,小声言道;“哥哥,不要再问了,等上车后,我再细细说给你听。”

话音刚落,便有护士走了过来,将叶雪妍小心翼翼的搀起。叶风豪更是大惊失色;“雪妍,这是怎么了,你受伤了吗?”

叶雪妍只摇了摇头,唇角噙起一抹笑意;“没事,咱们快走吧。”

——-——

这一夜,雪下得特别大。

冒着蒸汽的火车轰隆隆的向着北平驶去。白雾般的蒸汽让漫天飘落的雪花化成点点水滴,专列的包厢内,叶雪妍站在窗边,看着那玻璃上的冰渣子一点点的融化,外面满是茫茫大雪,什么都看不清。

她摊开手心,一枚金锁安安静静的躺在手心里,她怔怔的瞧着,直到身后传来一道敲门声。

“请进。”她将金锁握在手心,回过了身子。

张副官立在门边,行了一个军礼,道了句;“叶小姐。”

叶雪妍点了点头,只轻声道;“张副官请坐。”

“属下不敢,属下现在前来,是有些话想告知叶小姐。还愿叶小姐不要觉得冒昧。”

叶雪妍美眸里染上一丝疑惑,却是十分有礼的说道;“张副官有话请说。”

张副官沉吟片刻,方才开口出声。

“叶小姐,明日里火车便会抵达北平车站,司令本来有命,让属下一路护送叶小姐,并留在北平供您驱使。只是,属下如今有个请求,还望叶小姐体谅。”

“张副官言重了。”叶雪妍摇了摇了头,瞧着面前的男人一脸凝重,心里却也是不由自主的抽紧了。

“属下打算明日便赶回华南战场。”张副官迎上她的视线,果断而坚决。

叶雪妍松了口气,只言道;“雪妍身边有哥哥在,张副官不必担心,他的身边,也需要你的帮助,我没关系。”

张副官默然不语,隔了良久,叶雪妍瞧着他神色异常,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是抓紧了她。

“叶小姐,本来一切的事情司令都是命我妥善安排。可明日我就要返回战场,有些事,我便必须和您说清楚不可。”张副官抬眸,似是下了决心。

“司令已经为您以及您的家人打点好了一切,待您回到北平,便会有人去接您们坐轮渡前往法国。这里是法兰西银行的票根,还请叶小姐收下,司令在里面存了一大笔款子,足以令您一家人终生无忧。”说着,张副官从口袋中取出票据,递到叶雪妍面前。

叶雪妍却似是怔住了一般,只瞧着张副官,似是弄不清他究竟在说什么。

“叶小姐,实话不瞒您说,扶桑人的飞机过不了多久就要发起进攻。而俄国如今也是蓄势待发,要对东北出兵。郑家军如今,实在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司令说了,与您并未签署婚书,先前的婚约,只一笔勾销。国内现在不太平,这场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去法兰西,无论是对您,或是对您的家人,都是最好的选择。”

叶雪妍面色雪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嘴唇一张一合,那句‘先前的婚约,一笔勾销'却似是一把尖刀一般,狠狠的插进了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