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北辰一声轻笑;“是啊,都快忙疯了。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有时间想一想你。”

叶雪妍隔着如此的距离,只看到他的面色被那清冷的月色照着,更显得幽暗深邃。这十天,想必他也是连个安稳觉都没有睡过。

“外头怎么这样吵?”她不知该说什么,只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这一仗打得实在辛苦,好不容易取得了胜利,我让他们好好庆祝。”郑北辰凝视着她,耐心回答。

“我们真的赢了?”虽然看到他平安归来,可她却还似不敢相信一般,只希望能听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有你在,我怎么敢输。”郑北辰俯下身子,轻声低语。声音里,却是情深似海。

华南一战,郑家军在装备落后的情况下,竟是在郑北辰的带领下绝地反攻,置之死地而后生。此战震惊了海内外,被多家报刊争先报道。就连赫赫有名的西点军校,也是将此战归纳到教学课程中,华南大捷在多年后,依然是战争中以少胜多的典型。

而中华大地的百姓口中,更是流传出一句新的谚语;“东北北辰,中华战神!”这一句简单的谚语,迅速的传遍了大江南北。郑北辰的名头,日益响亮。

直到踏上返回北平的专列上,叶雪妍放佛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这一仗,他们真的是赢了。

原来,所谓的援军迟迟未到,都是假的。不过是让扶桑人轻敌的一个圈套罢了。

专列上的热水管子暖气充足,叶雪妍即使赤足走在地毯上,也不觉得冷。那些乳白色法式家俱,都有精美的描金花边,在映入窗内的清冷雪辉下闪烁着柔美分明的轮廓。?

?她刚刚梳洗过,只穿着一件藕荷色长裙,在她的身上虚虚的笼着,那长长的下摆一直落到脚面上去,倒更是令她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婀娜。她的头发尽数披在身后,宛如乌黑的瀑布。

“吱呀”一声传来,她未回身,从窗户上的玻璃里瞧见男人只穿了件衬衫,手里捧着一只碗,走了进来。

郑北辰看着她赤着脚站在那里,眉头只微微一皱,将手中的碗搁下,便上前将她揽在怀里;“也不穿双鞋,冻着怎么办?”

叶雪妍回过身,眼眸雪亮;“明明有援军在,你为什么还要把我送走?”

郑北辰没想到她还在耿耿于怀,当下只觉得好笑。他坐到沙发里,只将她抱在膝上,温声道;“有援军又怎样?国民政府里的军队,都是家养的雏,压根就指望不上什么。说实话,要不是你巴巴的赶回来,我早已抱着和扶桑军决一死战的念头了。”

叶雪妍一怔,只言道;“那你后来又怎么能打赢这场仗?”

郑北辰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想到你在后方等我,我只好改变了作战方针。没想到反而倒是让扶桑人措手不及。”

叶雪妍便沉默下去,郑北辰取过一旁的碗,递到她的面前;“喝了牛乳再睡吧。”

叶雪妍接过来,却没有喝。郑北辰瞧着她尖尖的下颚,轻叹一声,附在她的耳际,低语道;“我答应你,以后永不会在这样自作主张,可好?”

那般轻柔的声音,从他的口中说出,只让她的心一软。她忍住笑,喝了一口牛乳,抬起晶亮的眸子,道了句;“那你可要记住你的话。”

语音宛然,郑北辰瞧着她,在这样的寂静的冬夜中,她的面容只说不出的动人柔美。他抚弄着她的青丝,眉眼间满是温和,只笑着点了点头。

叶雪妍仰着脑袋,喝完了碗里的牛乳,便看向郑北辰言道;“时候不早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郑北辰的眸光转向她的唇瓣,些许的牛奶粘在她的唇上,看起来,格外诱人。

他的眸子瞬间暗了下去,只一手抬起她的下颚,吻了上去。

晚间他吃了酒,此时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带着浓浓的酒香,其中夹杂着烟草的甘冽。这一吻,却极是温柔,唇齿间的缠绵只令她恍惚起来。而他身上的温度,却是越来越热,这一吻,也从方才的无尽温柔转变成了令人窒息的强取豪夺。

待叶雪妍清醒过来,她的后背已经抵在了沙发上,耳边是男人急促的呼吸声,她的心里立时便是慌乱起来。她微微垂着头,露出雪白的后颈,真如凝脂一般的幼滑白腻,郑北辰瞧在眼里,只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

他的脸是滚烫的,贴在她的颈中,带来阵阵热热的痒意。

她的呼吸紊乱,全世界只有他的气息充斥着这一切,她的衣襟上有一排细细的圆扣子,他急切间解不开,只用力一扯,扣子全落在了地上,嘣嘣咚咚的几声响,似是落在她的心口一样。

“别——”她怕了起来,只推着他,后面的声音却湮没在他灼热的吻里。他紧紧的箍着她的腰身,放佛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叶雪妍透不过气来,只呜咽着。他啃吻着她细腻的肌肤,恍若未闻,情欲里似有一种无可抑制的爆发。

他渴望了她这么久,这一次,他只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癫狂,将她整个的吞噬。

他想要她,想的快疯了。

郑北辰眸光暗沉,只支起身子,将叶雪妍一把横抱在了怀里,抬腿便向着床上走去。

叶雪妍颤抖着身子,胸口处却是露出一大片白皙如玉的肌肤来,她的身子抵在了柔软的被褥上,一双美眸却带着惊恐,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郑北辰呼吸一窒,只欺身而下,吻上她洁白粉嫩的耳垂,低哑着声音道了句;“雪妍,给我。”

叶雪妍犹如一只迷路的小鹿一般,心口狂跳着,恐惧与不安,只让她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簌簌发抖起来。

郑北辰发觉到她的颤抖,浑浊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他看着怀中惊慌不已的小人,眼底闪过了一抹无奈,他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小腹中的欲火。只将她重新揽在了怀里,拾起锦被盖在了她的身上。

“好了,没事了。你别怕。”他的大手轻拍在她的后背,掌心却依然是滚烫。

叶雪妍僵硬的身子在他的安抚下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她的脸颊通红,只咬着嘴唇,隔了许久才蚊子哼似得道了句;“我没准备好——”

郑北辰笑了笑,怜惜的摩挲着她的小脸,言道;“你还受着伤,刚才是我不对。你放心,我绝不会勉强你。”

叶雪妍听到他这一句,狂跳不已的心方才平复了下来。虽说如今她已经与郑北辰有过亲昵的举动,可在她的内心深处,总觉得若还没成婚,这样的举动总是不对的。更何况,她也实在是很害怕。

“我想睡了,你回去吧。”她蜷缩在他的怀里,轻言出声。

郑北辰没有动身子,依然揽着她,只温声道;“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他的胸膛是如此的温暖,她倚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间便睡熟了,睡得简直如同一个孩子般的香甜。他侧卧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生怕惊醒了她。

卧室里静的只有他和她的呼吸声,粉色绸缎罩的小灯笼着晕黄的光晕,这一片的暖光照着半笼金翡翠,麝香微度绣芙蓉的美景。

他凝视着她宁静的睡颜,心头只觉又柔又软。他此时拥抱的,是他最爱的女人。这种幸福的感觉竟是如此的真实。他半生戎马,从未想到自己竟还会有这般静谧温柔的时刻。相比之下,曾经那些权倾当世,叱咤风云的日子竟轻飘飘的宛如尘埃一般,淡的连痕迹都不曾留下。

他只想抱着她更紧些,属于少女身上所独有的香气幽幽的飘进他的鼻息里,他缓缓的呼吸着,忽然感觉,这世间,再没有什么会比这一刻更美好。

他要这一刻,长长久久,生生世世。

待叶雪妍回到北平,已是临近春节了。北平城里的家家户户早已是挂上了灯笼,贴上了对联,筹备起了新年。

更兼得华南大捷,老百姓的脸上满是喜色。那天,当郑北辰的专列驶进北平车站的时候,无数的民众围在车站俩旁,夹道欢迎。

数不清的戎装岗哨立在那里,看见郑北辰的刹那,皆是上枪行礼,伴着人群中的欢呼声,简直要响彻天际。

而叶雪妍的小手,便被郑北辰握在手心里,他竟是拉着她,与自己一切接受着众人的崇敬与礼遇。

那一刻,她跟在他的身后,只低垂着眼眸,任由他牵着自己。他的手掌厚实而干燥,暖意便随着指尖一直蔓延到了心里去。

第二天的报纸头条,便是他们在一起的相片。

郑北辰一身戎装,英姿勃勃,他举起手,向着众人行了个军礼。而他另一只手,却牢牢的与一个女子的柔荑十指交握在一起。

第七十一章 白云寺赏梅

世人便都知道,名动天下的东北大帅郑北辰,有了一位名叫叶雪妍的未婚妻。

他们的婚期自是要像后延迟,只等春节过后,便举行婚礼。

回到北平后,郑北辰依然是诸事缠身,没过多久便去了南大营,视察军情去了。

叶雪妍则是留在北平,倒是安安静静的开始筹备起了婚礼上的一应物品。叶母身体好了不少,对于女儿跑到前线的事情,也没有太多的责怪。而叶雪妍自然也是将受伤的事情隐去了不提。

这一晚,叶雪妍在睡梦中,却察觉到脸颊上一阵冰凉。她皱了皱秀眉,睁开了眼睛,却见母亲正坐在床头,望着自己默默泪垂。

看见她醒来,叶母一惊,连忙擦去腮边的泪水。

叶雪妍起身,握住母亲的手,担忧道;“娘,您怎么了?”

叶母凝视着女儿的小脸,只摇了摇头;“没什么,想到你快要嫁人了,娘心里舍不得。”

叶雪妍便笑了,双手揽住母亲的脖子,柔声道;“娘,您别担心,我会幸福的。”

叶母慈爱的将被子为她掖好,迎上女儿纯净的眸子,她轻轻一叹;“雪妍,你告诉娘,你喜欢郑北辰吗?”

叶雪妍俏脸一红,面对母亲,却只是说出了心里话;“刚开始,我是不喜欢他的。可现在,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叶母点了点头,言道;“娘从来没想过要把你嫁给一个军人。一个以沙场为家、以打仗为生的职业军人。”

“如今的世道,兵荒马乱,咱们都清楚军人意味着什么;孤儿寡母,我最清楚夫君意味着什么!”说道这里,叶母再也忍不住,悲从中来,只搂着女儿痛哭出声。

叶雪妍明白母亲话中所指,心中也是一酸,她环抱住母亲,只不断的安慰;“娘,你放心,他是主帅,不会有事的。”

叶母只哭的肝肠寸断,她不能让女儿再重新体验一遍她这大半辈子是怎么过来的,她不能拿女儿的青春和生命去赌博冒险,她不能让她的亲人再吃二遍苦,再受二茬罪…

她的女儿就要嫁给军人了,女婿要是打仗死了怎么办?

她不敢想。一想起,就是挖心蚀骨般的痛。

孤儿寡母的日子,她过怕了。只要想起女儿往后可能会和自己一样,她便是心如刀割。

“雪妍,咱们无权无势,他要娶你,容不得咱们说一个不字。可自我知道了你居然跑到前线找他,娘就明白了,你心里是有了他。娘不求别的,就让你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坚强。你能做到吗?”

叶雪妍眼眸里也是泪光莹然,她为母亲拭去泪水,郑重的道了句;“我答应您,我能做到。”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这日里,郑北辰终是从南大营赶了回来。

叶雪妍穿着一身淡粉色棉衫裙,小领子上绣着雅致的雕花,外面罩了件大衣,脚上穿着一双月牙缎子绸鞋。一早便在官邸里等着他。

她站在大厅,从窗户里看到他的车子驶进了花园,唇角便满是笑意,匆匆跑了出去。不想跑的急了些,更没有看路,刚到门口就与什么撞了个满怀,她一声轻呼,脚跟不稳,便要向着后面摔去。

男人的大手一把抱住了她,叶雪妍心里一颤,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硝烟气息。她抬眸,就见郑北辰深邃的眸子里满是笑意,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张副官与众侍从,便安安静静的立在他的身后。

她刚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就听他压低了声音,道了句;“跑的这么快,你就这样急着想看见我?”

一句话,便让她脸红的连头也不敢抬。心里却又涌来一层薄薄的恼怒,只小声说了句;“我才没有。”说完,转身就走。

郑北辰隔了半月的时间没有看见她,刚从南大营回来便急忙赶回了官邸,没想到一进门就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此时他的眉眼满是笑意,只伸出手,将她拉了回来。

张副官见此情景,便转过身子,向着众侍从使了个眼色,一时间,便领着众人消失个无影无踪。

“好,你没有想见我,是我急着想见你,这样行不行?”郑北辰将她揽在怀里,知道她面皮薄,只笑着逗她。

叶雪妍没有出声,只低着头,似是以为这样人家便看不见她似得。但她唇角却是微微上扬着,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喜是无法掩藏的,而小鹿般清澈乌黑的眼瞳里还蕴着一种雀跃的羞涩。

郑北辰瞧着她如此的模样,心里便是一动。这日的太阳十分好,阳光淡淡的洒在他们的身上,似是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天是透彻的蓝,像是洋行里卖的外国纱巾,隐隐透出一抹莹润通透的光泽,上头浮着的云,便似是纱巾上绣着的花,绒绒的,蓬蓬的,又松又细,丝丝缕缕的。轻而薄,薄而透。很是分明的样子。

郑北辰下颚抵上她的前额,温声道了句;“这日天气不错,我带你去白云寺看梅花可好?”

叶雪妍抬起一双清亮的眼眸,眸子深处却是星星点点的喜悦;“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梅花?”

郑北辰便是一声笑,大手抚上她的衣领,言道;“我又不是瞎子,你瞧你每日里穿的衣裳,哪件没绣着梅花?”

叶雪妍唇角噙着浅浅的笑,只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郑北辰便牵起她的手,不料叶雪妍却轻声说了俩个字;“等下。”

“怎么了?”他眉头一挑,看向她。

“我给你做了点吃的,咱们吃过再走,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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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中,叶雪妍从厨房捧着一大碗鸡丝细面,宽汤清油,香气扑鼻。

郑北辰看她走来,便连忙起身从她的手中将碗接过,道了声;“当心烫手。”

看到他如此体贴,叶雪妍心里只一暖,坐在他的身边,浅笑着道;“快趁热吃吧。”

郑北辰望着碗里细如发丝般的细面,显是做的人很下了一番功夫。他眉眼间一片温和,只拿起筷子,不多会便吃了个干干净净。

白云寺的梅花向来极具盛名,寺后的云移山上,便是大片的梅林,寒雪轻浅,暗香浮动,除了素日里常见的红梅外,更兼得有世间难寻的珍品。

因着郑北辰带叶雪妍前来赏梅,岗哨便一直从寺里立到了后山。往来的游人如织,却是杜绝不了。

张副官没法子,只得命人寸步不离的跟在郑北辰与叶雪妍左右。

好容易走到了后山,眼前梅花怒放,残雪未消,红梅似海,香雪十里,简直如临仙境一般。

叶雪妍挣开郑北辰的大手,便向着梅林跑了过去。

郑北辰含笑,跟着她的身后,瞧着她笑的眉眼弯弯,高兴的像个小孩子。

走到一株碧梅树下,叶雪妍仰着脑袋,静静的瞧着上方的梅花。郑北辰却是悄悄走近,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惹得她一声惊呼。

“现在是不是看的更清楚了?”郑北辰将她的身子高高举起,无数的碧梅,绽放在她的眼前,那样清晰。她回过头,就见他的面容隐在军帽下,一片的温情。

她笑了,只俯身在碧梅上轻轻的嗅了嗅香味。

郑北辰将她放下,举起手便要帮她折一枝下来,叶雪妍便连忙制止。

郑北辰收回了手,笑道;“有道是花开堪折直须折,你倒好,还不让我折了。”

叶雪妍不说话,眼底却是笑盈盈的,只向前走去。郑北辰遂跟上,握住了她的小手。

叶雪妍眼底渐渐有了一层氤氲之色,她看着郑北辰,小声道;“我出生的季节,正是梅花绽放的时候。娘那时候想给我取名叫做雪梅,可爹爹说女孩家叫梅未免俗气,就换成了妍字。”

郑北辰颔首;“和口小辩,希指巧言者,谓之标领清妍。岳父为你取这个名字,倒是希望你清秀美好。”

叶雪妍瞧着他一本正经的神色,那声岳父却唤得极其自然,她的脸红了起来,却也是忍俊不禁;“哪有你这样的,我们还没有成亲,你就岳父岳母的喊,一点不害臊。”

郑北辰便也是一笑;“当兵的,又有几个是脸皮薄的?”

叶雪妍脸上的姝丽之色愈浓,只转过眼眸,接着赏花去了。

郑北辰看着她犹如一朵清莲般袅袅婷婷,静美如处子,灵秀天成。她的脸颊溢着笑涡,眸光如水。

“我还不知道你的乳名是什么,难道就叫雪妍?”他揽住她的腰身,让她迎上自己的视线。

叶雪妍只觉心跳又开始乱了起来,依然垂着眼眸,只小声说道;“爹爹在世的时候,都唤我妍妍。”

“妍妍?”郑北辰咀嚼着这俩个字,眉头却是皱起。他弹了弹叶雪妍的前额,朗声道;“小丫头倒是会故意整人了。”

叶雪妍不解的看着他,嗔道;“我怎么整你了?”

男人的面容是严肃的,唯有眼底却是满满的戏谑之色;“妍妍,你不如直接让我喊你爷爷好了。”

叶雪妍一怔,回味过来便忍不住噗嗤一笑,她抬起手,便推了他一把;“你就会胡说!”

郑北辰遂也是笑了起来,一阵寒风吹过,他张开双手,顿时便将她护在了怀里。

正是俩情缱绻时。

第七十二章 沈建安来访

才下了一场雪,房间里的窗户开着,墨绿色的洋式窗帘就在那里随风吹拂着,一阵阵刺骨的凉风吹在人的身上,只让人全身冰凉。

女子静静的矗立窗前,定定的望着窗外,窗外的景物却放佛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渐渐的模糊不清起来。那双勾人心魄的眸光放佛是散了一般,她只觉得很冷,从心里深处往外散发出的寒意,不断的侵蚀着她。

窗外的光照到乌木格子上,支离破碎。黄花梨木的梳妆台上面挂着一面如意云纹雕花长镜,她的身影映在里面越发的袅娜。

而一张报纸,便随意的搁在床头,显眼的位置写着八个大字;“美人名将,相得益彰。”

下面,是一副巨大的照片。男人果毅的容颜细看下去竟是可以察觉出丝丝柔情,他揽着女子的纤腰,正护着她向前走去。

而女孩子则是垂着脸蛋,安安静静的倚在他的怀里。周围,满是兴高采烈的人群。相片上方,白云寺三个大字熠熠生辉。

那正是郑北辰领着叶雪妍前去赏梅时,被记者抓怕下来的。报纸上不仅刊登了他们的合照,更将他们的婚期公布于众。

陶黛龄穿着件亮眼的杏红色绸碎花旗衫,立领是蝴蝶盘扣,披着件灿亮的印度流苏披肩,整个人显得很是妩媚鲜艳,只有那一双眼瞳,是暗淡无光的。

她站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屋子里只有寒风吹进来,报纸沙沙作响的声音。此外,一片寂静。

天气愈来愈冷,眨眼间便是大年三十了。

过完年,既是他们的婚期。

那一日一天天的临近,叶雪妍心里便是越发的紧张。一切却都是井井有条,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郑北辰权倾天下,一代枭雄。从乱世中挣得这半壁江山,自然是富可敌国。给叶家下的聘礼里面,光是金条便有数百俩之多,而各色奇珍古玩,金银首饰,玉色珊瑚,绫罗绸缎,无不是应有尽有,足足装了二十抬大箱子。一时间,世人无不为之侧目。

按照叶母的意思,是要他们办一场中式婚礼。只不过叶雪妍在学校耳濡目染,倒是十分憧憬西洋婚礼,郑北辰自是事事都依着她,只命人从法兰西订制了婚纱,特意空运过来。主婚人是牟老,就连证婚的牧师,也是极具威望。

郑北辰成名已久,为人处事素来低调,外间只道他已过而立之年却未曾娶妻。却不料这一次他竟是会有如此的排场。

叶雪妍也觉不安,她还没说几句,便被郑北辰打断。男人坚毅的面容满是深邃,眼底却是不容人抗拒的强势。

他抚着她的小脸,低声道了句;“我不想让你受一点委屈,雪妍,我要给你一场令世人瞩目的婚礼。”

叶雪妍望着他蕴含宠溺的眸光,眼眶却是红了,她埋进他的怀里,只轻轻一叹,便再也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