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脸色略略涨红,费力出声道:“师妹…我也是为你好…”

“荒谬!”伍儿收紧五指,怒斥,“你拿我母亲的遗像威胁我,这叫为我好?你最好快点说出玉雕的藏匿处,否则我就扭断你脖子!”

女子呼吸困难,眼珠转动,向蓝沁求救。

蓝沁娇声笑着,不以为杵,悠然道:“朝儿姑娘,你要是狠得下心,弑杀同门师姐,那倒好,到时你被仙界唾弃,我魔界的大门一定为你敞开。”

伍儿胸前微微起伏,怒气凝滞,憋闷难受。她猛地甩开手,飞身扬袖,厉风卷起庭院的株株大树,连根拔高,再当空掷下,砸碎院中石桌石凳。

蓝沁拉着白衣女子退避,伍儿冷望她们一眼,化作一阵狂风席卷厅堂厢房,逐一搜过,却寻获不着母亲的玉雕。

白衣女子在后面碎步小跑,追着轻喊道:“师妹!师妹!千万不要生怒,小心入了魔障!”

整座大宅搜个遍,一无所获,伍儿抚胸顺着气,强迫自己平静。再次拿出骨哨,她厉声大喝:“大魔头!你没有胆子和我交手,尽使些下流手段,还要两个女人为你护航,真是丢尽了脸!”

“胡扯什么?”墨隼的声音极快传来,“你急着见我,那就来东海!我岂会怕你?”

伍儿确定了心中揣测,便再激道:“你明知亭兮师姐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还让她待在墨宅阻截我,你不顾念旧日情就罢了,但躲在女人的庇护下,你真是好意思!”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墨隼明显不知玉雕之事,恼怒道,“亭兮身在黑蛮,她如何阻截你?”

伍儿拈指一弹,银光成线,捆了白衣女子到身边,冷嘲道:“师姐就在我身旁,她奉你之命,用我母亲的玉雕威胁我。师姐,你这般护郎心切,我该夸你还是骂你?”

白衣女子讷讷:“我…”

墨隼闻声即知来龙去脉,大怒道:“蓝沁!你竟敢私自带亭兮到东诸?”

“小墨,是我央求蓝沁,她才带我来,你别怪她。”女子软声解释,“之前我见你搬了一座玉雕到傲云洞,就好奇问了蓝沁。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要怪就怪我吧。”

伍儿适时介入,讥笑道:“你们不必做戏!大魔头,你也不是第一次使卑鄙手段了,只是没料到你这次无胆无耻至此,当真可笑!”

那方静默了会儿,只传来对阵的喧嚣声,隐隐还能听见龙朔的呼喊。

“伍儿姑娘!我没事,你别担心!”

伍儿心里稍定,手中光芒一挥,白衣女子趔趄着撞到一旁墙角,撞碎了一樽花瓶,受痛轻呼。

“你对亭兮做了什么?”墨隼的嗓音重新响起,渐显冷冽,“你不用冷嘲热讽,我与东海本无深仇大恨,若非清风仙门的人纠缠不休,我可以放过东海。”

“你即刻回到东诸,否则我让你的亭兮给我母亲的遗像陪葬!”伍儿撂下狠话。

墨隼冷笑,却未再说什么。

依稀的,听到他对棋魔交代事情,接着风声呼啸,激斗声不复听闻,应是他抽身离去,踏上回程。伍儿心口的那口闷气缓缓纾出,冷眼望着扶墙而立的白衣女子。

蓝沁不知去了何处,这花厅里只有伍儿和白衣女子相对,一时静谧无话。

女子似是承受不住伍儿清冽的眼光,微微转过身去,浅浅幽叹。

伍儿低下视线,突然唤道:“师姐?”

女子轻应:“嗯?”

“你受伤了?”伍儿凝望她脚边,一滴滴血从她手上滚落,在地面绽开殷红的血迹。

“啊?”女子茫然低头,看了看地上,又伸手摊开一看,才惊呼道,“被花瓶碎片扎伤了!”

她柔白的双手满是鲜血,细碎的瓷片深深扎入掌心肉里,一片血肉模糊。

伍儿挑眉,明眸中闪过一丝清亮锋芒。碎片扎得那么深,她此时才知痛?

“师姐,我帮你疗伤。”伍儿面上平淡,举步向她走去。

女子惊慌,闪躲着跑向厅门,口中小声道:“师妹,你又要挟持我对付小墨吗?”

伍儿止住步伐,唇边浮起一抹淡笑,嘲意内敛。曾经诬陷过她一次,又要再来一次苦肉计?

女子越跑越远,仿佛身后有猛兽追赶。

伍儿根本不去追,径自在厅里茶桌边坐下。她想留住伤口向大魔头告状,那就告,无妨。

外面风大雪急,伍儿望出厅外,安静地欣赏雪花飘飘的景致。她出生于江南,很少看到雪景,后来上了霁月山,山巅四季如春,不分四季,更见不到雪落如花的场景。仙门虽好,却不如人间缤纷多彩,如果可以选择,她也愿意像母亲那样,下凡过短短一世,胜过枯燥的长生不老。

此念一起,伍儿不由在心中一叹。她凡心不尽,难怪师父担忧。

地上积雪慢慢变厚,伍儿眼前掠过墨光,顿时收起心神,起身启口道:“你总算回来了。”

墨隼现出身形,带来室外凛冽的气息,清寒扑面。他环顾厅堂一眼,冷冷道:“你把亭兮怎么了?”

伍儿尚未回答,蓝沁抱着白衣女子飞入厅中,急呼道:“魔君!亭兮姑娘昏过去了!”

“发生了何事?”墨隼快步接过白衣女子,细细一瞧,拧眉道,“她失血过多,双手几乎毁了。蓝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说!”

伍儿漠然旁观,眸光轻瞥,扫过女子垂下的双手。先前只不过是碎片扎了手心,现在她竟是臂腕上遍布割痕,满袖子的血,触目惊心。

“属下方才去看玉雕是否无恙,一闪身折返时碰见亭兮姑娘飞奔而来,满手的鲜血,还未及相问,她就昏过去了。”蓝沁如实回禀。

伍儿忽然出声,没头没尾地道:“受伤之后奔跑,血流得更急。”

墨隼手蕴魔光,抚过女子的一处处伤口,止血消痕,再把她安置在椅子中,才缓慢地转身,盯住伍儿,目光森然。

“我是推了她一下。”伍儿指向角落里破碎的花瓶,淡淡道,“仅此而已。她一个踉跄能受多大的伤,你应该心里有数。”

墨隼不吭声,一瞬不瞬地盯视她,似要刺穿她的眼,将她狠狠看透。

伍儿迎着他犀利的眼神,从容不迫。不管这个亭兮是为了逃避责怪也好,或另有心机也罢,她都问心无愧,何须害怕大魔头替人报仇?

“你跟我来。”墨隼倏地捉住她的手腕,强行拉拽,“蓝沁,你在这里照看亭兮。”

直到主苑一间空房,墨隼仍未放开手,紧紧攥着伍儿的细腕,极之用力。

“你做什么?”伍儿皱起眉头,“你要折断我的手,给亭兮师姐报仇?”

她垂眸,忽见他掌心魔光闪耀,竟动用了辟邪法,逼得霞光佛珠现形。

她暗惊,猛一使力推开他,连退几步。

“果然,霞光神器在你手中。”墨隼眯眼看她,硬声道,“摘下来!”

“摘不下。”伍儿昂首,无惧地道,“佛珠已经认定我,你无法夺它,我劝你死了这份心!”

“那我就把你的手砍下来,连手带佛珠一起销毁。”墨隼跨步逼近,右手多了一把冰刀,口气冰冷地道,“我可以暂时不动无尘珠,但霞光神器必须毁灭。”

“妄想!”伍儿面色沉凝,手一横,释心剑显露,铛一声击落他迫近的冰刀。

“知不知道我为何约你在此相见?”墨隼并不生怒,反退一步,凉薄道,“你吞食了无尘珠,任何结界都困不住你,这间房却有亭兮当年留下的仙家法器,我想试试它能不能制住你。”

“有本事你就和我单打独斗,没种就认输!亏你还是魔界至尊,居然有脸借助仙家法器对付我!”伍儿边喝,边警惕地打量房间。

“只有对你,我才如此用心。”他扬唇,声音轻柔了下来,却吐出嗜血的话语,“你的手,今日我砍定了。”

他最后一个字刚说完,屋顶猝然坍塌,横梁瓦片轰隆隆坠下,齐齐砸向伍儿!

伍儿迅速避过横梁,正要飞身而逃,一片青瓦擦过她发间,她头顶着瓦片骤然僵住。这是六界史册中记载的定身瓦?糟!无尘珠对它无效!

“大魔头!”她动弹不得,只有以声夺人,飞快地扬声道,“我想办法摘下佛珠就是,你先放了我!”

墨隼站在一片废墟中,凝目望着她,依然语气轻缓:“你伤了亭兮双手,我砍你一只手当作赔偿,也算公道。”

“我没有伤她!”伍儿咬牙怒道,“她居心叵测,一再陷害我,你当真看不出?”

“她为何要陷害你?无稽。”墨隼神色凉淡,难辨喜怒。

“你把她叫来,我要与她对峙!”伍儿心忖,能拖得一时是一时,她的手可以断,但神器万万不能失!

“等我砍了你的手,毁了神器,再让她与你对峙。”墨隼不为所动。

“我死也要死得瞑目,你现在就带她来!”伍儿一脸气愤,继续怒叫。

“我何时说要取你性命?”墨隼低声一笑,眼中邪魅之光流转,“我还想你留在我身边,怎么舍得你死?”

他手里再现一把冰刀,不与她更多废话,抬手便朝她的手腕切下!

第二章:这是告白?

冰光一闪,墨隼突然手势一僵,嘴角慢慢逸出一丝鲜红。

伍儿紧绷着心弦,小心看他。他似乎是被神力反噬了?每次动用辟邪法,他就出现异状?

“喂,你先放开我,我用仙法帮你导顺神力,如何?”伍儿劝诱,“你若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大问题。”

“不必你操心。”墨隼脸色淡淡,随手擦掉唇边的血渍。

伍儿心中透亮,他这般谨慎多疑的人,岂会放心把自己交给她?他根本不信任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墨隼走到一角干净地方,盘腿打坐,径自调息。

伍儿脑中急速运转,此时此刻只有亭兮师姐能救她,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赌一把。

念头一定,她立刻扬声大喊:“师姐!亭兮师姐!救命——”

墨隼静坐匀息,不予理会。反正她逃不走,他疗伤要紧。

伍儿叫喊不断,清亮的嗓音传出极远。那个女子绝对没有深度昏迷,必能听见她的喊声。

“师姐!大魔头要杀我,难道你见死不救吗?同门之谊,难道你就抛诸脑后吗?你一再污蔑我,难道是存着要我死的心?”

叫嚷了一阵子,伍儿听见有人疾步奔来。

“小墨!不要伤害师妹!”那女子着急的呼声传来,片刻后人到了门外,望见满室狼藉,吃了一惊,“你们…”

“师姐!快来帮我移开定身瓦!”伍儿面上急怒,心中却是冷静,轻轻瞥了墨隼一眼,他已调息得差不多,正起身回望着她,薄唇微微勾了勾,意味不明。

白衣女子闻言愣了愣,喏喏道:“师妹,我无法力,动不了定身瓦。”

伍儿早就料到这一点,作势怒道:“师姐,你快和大魔头解释清楚,我有否伤你?他说要砍下我的手给你作补偿!”

“砍你的手?”女子错愕,忙转向墨隼,道,“小墨,师妹只是不小心伤了我,你不要为我报仇!”

伍儿抿唇淡笑,眸中锋锐之色一闪而逝。她还是不肯说实话,非要冤枉人。如此处心积虑,究竟所为何事?

“我要砍她的手,是为了霞光佛珠。”墨隼语气冷淡,目光轻飘飘地掠过伍儿,再凝在白衣女子的脸上,“亭兮,你手心和臂上几十处割伤,确实是朝儿造成?”

女子神色惶惶,低垂下眸子,半晌不语。

“我不怪你擅作主张用玉雕威胁朝儿,但你最好不要欺骗我。”他的态度不冷不热,缓缓道,“如果你有什么苦衷,坦白说出来,不要等我发现你蓄意欺瞒,再来后悔。”

女子轻轻咬着下唇,掩眸低低地道:“小墨,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肯为师妹折返?这不像你的作风。”

墨隼眼神一沉,回道:“我自然是因为神器而回,你到底想说什么?”

“是吗?只为神器?”女子低头看着地面,一字一顿说得缓慢清晰,“上次在黑蛮沼泽地,你选择与师妹独处三日,说是为了神器。上上次在纵情谷外的十里坡,你救师妹性命,说是为了神器。今日,你抛下魔兵回来,也说是为了神器。如果你口亦对心,就不会放过无尘珠,不会容师妹至今还活在世上。”

墨隼眯起瞳眸,眸光生寒,寒色中又有晦暗的灼光闪动。

伍儿静听,心底某一处被触动,说不出是何滋味。

女子抬起脸来,定定凝视墨隼,再道:“我已一无所有,只有你。如果你爱上了别人,我该何去何从?倒不如一百年前就死了干净,不必再受一次心伤。”

她真实地吐露心中软弱,反叫人怪无可怪。伍儿看向墨隼,心里存疑,她知道他对她有几分心软,但那算是爱吗?他真的对她动情了吗?

墨隼面色如铁,冷冷道:“当年你为我周旋在仙魔两界,一次次阻止仙界攻打魔界,后来又因我而受罚,最后堕入诛仙崖魂飞魄散,这些情意我不会忘记,如今你无处可去,我定当收留你,保你周全。但是,一百年前,我没有爱上你,一百年后,我也不会爱上你,或别人,你不必想太多。”

女子浑身一震,无法置信地望着他:“你当真对我没有一点点的感情?”

墨隼不响,抿紧了薄唇。该说的他已说,无需再说第二遍。他并没有爱上伍儿,至多是对她有某种欲望罢了。

“不…”女子步步后退,泪盈于睫地摇头,“我不信…你移情别恋,抹煞当初的一切…”

墨隼拧起眉头,隐生不耐之色。从前他不确定自己对亭兮是什么感情,如今已知那不过是几分欣赏和些许感激,可她再这样哭啼纠缠,那几分的欣赏便要消失殆尽。

伍儿见那女子快要退出房门,忽然喝止:“亭兮师姐!站住!”

女子脚步一滞,停住看她。

“你说大魔头移情别恋,可是指他爱上了我?”伍儿直言问,“他若爱我,为何能狠心砍我的手?恐怕是你误解了。”

女子泯去眼里泪光,双眸中泛起一丝冷色,应道:“师妹,你已经元神归位,即使断了一只手又算什么?我却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你还处处刁难我,你的心肠这般冷硬,迟早入魔。先前如果不是我用双臂挡住脸,你就要毁了我容貌,你是怕我的存在妨碍了你的大计吧?”

“我要毁你容貌?”伍儿诧异至极,失声冷笑,“我有什么大计,你倒是说来听听。”

“仙界已开始对魔界发动攻势,势成水火,你背负勾结魔头的骂名,水洗不清,便想将功折罪,先虏获小墨的心,再近身灭他,只要毁灭了他,你立下大功回师门,再无人会说你半句不是。”女子字句铿锵,言辞凿凿,“这些话,是你在花厅时亲口与我说的,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伍儿怔住,这女子是不是有妄想症?竟能瞬间编出这一通谎话,且还丝丝入扣,无比逼真。

女子含恨瞪她,接着道:“师妹,我原不想说出你的谋算,但你一味惺惺作态,做贼喊捉贼,存心令小墨厌弃我,我忍无可忍!”

她极之悲愤,狠狠剜了伍儿一眼,又幽怨望了墨隼一眼,提裙飞奔,“你们爱如何便如何,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她一离开,剩下伍儿和墨隼两人对望,一时无言。

雪花纷纷,从破裂的屋顶飘落下来,一片片沾在两人头发上,凝成白霜。

气氛冷寂,空气中飘浮着森凉而古怪的气息。

墨隼走近几步,站在伍儿身前,眼光灼灼,直透入她眸底:“美人计?这就是你此次出现的图谋?”

“你信她?”伍儿皱紧眉心。

“不信她,难道信你?”墨隼伸指勾起她的下颚,低沉道,“不论她说的是真是假,我都应该防你。不过,她的确说对了一件事,我几次三番手下留情,不仅仅是因为神器。”

“那是因为什么?”伍儿双眉锁得愈深,心头隐隐颤动。他的眸光如冰又似火,魔气狂乱涌动,像是走火入魔的迹象,可他本来就是魔…

“或许,我真的对你起了欲念。若非她一针见血,我还不愿承认。”他声音越发的低,近乎暗哑,“养伤的这段时间,我心烦气躁,险些岔气加重伤势,直到你吹响骨哨,我才能凝神修炼。你的影响力,我不能再小觑。”

他俯下头,靠得极近,凉寒如雪的鼻息喷洒在她脸上,两人嘴唇之间只隔寸许距离,异常暧昧。

“那你会放了我?”伍儿僵立着,面颊莫名烫起来。他的姿势太狎昵!

“霞光佛珠,我势在必得。”他低头再靠近,两人的唇瓣蓦然相触,一凉一温,迥然温度令彼此都战栗了一下。他就这样抵着她的唇,低低说着,“你可以用美人计,我不介意。我已厌烦遏止自己的心念,起了欲望有何妨,我并不是那些自命清高的仙,我想要的,便就要,谁也阻止不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伍儿听得恍惚,他这是在告白吗?他想做什么?

“你这次应约前来,就应该知道我不会放你走。”他摩挲着她的粉唇,邪笑着道,“我们便延续上回的赌约,看谁先爱上对方。我暂时留着你的手,只要霞光佛珠起反应,就可证明你动了情。”

“你已经承认对我动情,你早就输了。”伍儿无法动弹,唇上发痒,脸颊羞怒烧红,“你还有什么卑鄙想法,一口气说完!”没想到那个亭兮使计不成,反造成这个结果,她避过断手危机,却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他轻轻啄吻她的唇,慢条斯理地说:“定身瓦不除,你只能任我摆布,输赢由我说了算。我决定带你在身边,去峨眉找下一个神器。你若对我生情,你我联手,不日便可称霸六界。你若无情,我就把你的手足一只只砍下,摧毁你,摧毁霞光神器和无尘神器。”

“这算是什么赌局?你分明是强取豪夺!”伍儿怒叱。

他一口封住她的嘴,哼道:“强取豪夺就强取豪夺,要生要死,你自己想明白。”

不给她回驳争论的机会,他扣住她的腰,恣意强吻。约束欲望太累,而且毫无必要,既然他想吻她,想占有她,又何必一而再地自控?

伍儿全身绷紧,挣扎不了。他的唇舌霸道,已比前几次有技巧,闪过她合齿欲咬的动作,捕捉她的舌,啃啮她的唇。

酥麻而刺激的感觉在唇间弥漫,两人脑中渐渐空白一片,只余攻占和防守的意识。

雪下得正欢,像调皮的精灵落在两人身上,偷看这让人脸红的一幕。

第三章:阴错阳差

不知过了多久,墨隼和伍儿都覆了一身的雪。天气寒冻,白雪不化,两人皆不畏寒,只觉唇舌灼热,热得有些发疼。待他抽离开,伍儿的嘴唇已经微微红肿,眼波潋滟,又羞又怒。

瞪他半晌,她恨恨道:“移走定身瓦!”

墨隼屈指,用指节抚着薄唇,似在回味方才的吻,慢悠悠道:“你如今大有能耐了,可以自己挣脱法器。”

“我若能挣脱,岂会任你轻薄!”伍儿气愤难消,眼眸瞪得很圆,眸中水光迷蒙,白嫩脸颊因生气而嫣红,愈显得娇俏动人。

墨隼放下抚唇的手指,探了探她的脉息,不急不缓地道:“看来你的元丹被压制,能力大减。如果你想获得自由,就调动体内全部力量,如此便可一飞冲天。”

伍儿横他一眼,不接话。她自然知道自己的状况,她有一半的力量遭到牵制,无法动用,偏偏那股力量才最具有爆发力,她若强行冲破束缚,后果难卜,只怕应了师父的担忧,煞气涌,魔心生。

“你不敢?”墨隼看得透彻,轻嘲笑道,“怕入魔就不要轻举妄动,乖乖待在我身边。”

伍儿闭眼定了定神思。她必须忍这一时之气,只要神器无恙,她力强力弱又有什么关系。她从来都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只想过人不犯她她不犯人的和平日子罢了。

墨隼拦腰抱起她,出了破顶的房间,将她抱到一间干净厢房,放置在床上。

“喂!你去哪?”见他要走,伍儿连忙喊道,“东海那边现在如何?你让棋魔领兵应战,难道真要灭了东海才甘心?”

“你老实呆着,我去东海一趟。”墨隼一点也不隐瞒,低头睨她,狂妄而邪肆地道,“等我解决了清风仙门那些人,再回来与你温存。”

“不准去!”伍儿忽略温存二字,恶狠狠地道,“你敢灭东海,我就要你黑蛮天翻地覆!”

“你这般紧张,莫非与东海龙王有了私情?”墨隼挑起眉梢,眸色却是阴冷,“那我就更留不得他,东海非灭不可!”

“你胡说什么?”伍儿微愠,“我与龙王清清白白,哪有什么私情?你和他也并没有结怨,为什么非要为难人?你让棋魔撤兵,这场无谓的纷争就能消弭于无形。”

“你越是护他,我越不能放过他。”墨隼拂袖,冷冷离去,竟有几分意气。

伍儿怔仲,他该不会是吃醋?

沉下心来想深一层,他应该不是真要灭东海,那样做只会白白折损兵力。他此去恐怕是要调走魔兵,攻上武夷峨眉太白其中一派,搜山寻神器。六大修仙门派已损其三,蜀山昆仑嵩山皆失神器,上界那些仙尊应已有所警惕,她倒不用太过担心,眼下当务之急是解除定身瓦,逃离这危险之境。

伍儿苦思良久,未有对策。定身瓦是神女亭兮的法器,本就只有她一人能解,当年她或许告诉过大魔头运用之法,但不知道有没有说解除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