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扬,我也是个普通的男人,难免对爱撒娇的小女孩儿生硬不起来。但我对她没动真心,我发誓。”顾钧几乎要指天誓地。

我看着顾钧,信誓旦旦,言之凿凿,我不知道他是心里坦然还是做功了得,冷冷对他道:“都那样了还没什么?”

“我承认,可能和她比较熟,说话就亲切了些。但我真没怎么样,碰都没碰过她,最多就是怕伤害她,对她一些暗示,没有生硬的反驳。”顾钧抚上我的背,解释的丝丝入理。亲切?难为他想的这个词。

顾钧的声音满是诚恳,“我们有这么幸福的家庭,这么可爱的女儿,我已经很满足了。相信我,我会处理好。”

说到女儿,我的心忽然满是苦涩。为了女儿,我也只能选择相信。而且那个蒋荻今年就毕业,也就是一个多月的事,我微微舒口气。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顾钧,我的智商不是零。但我希望你能遵守你的承诺,把这件事处理好。这样的东西,我不想看见第二次。”

“想到哪去了,咱们还有一辈子呢。”顾钧牵起我的手,讨好的笑着。我挣扎了一下,反被他用力抻到了床上,手伸进我的睡衣里用力着,在我耳边低声说着:“扬扬,我这辈子只交给你了。”

顾钧似乎是真的在收敛,回家的时间早了起来。回来也会主动凑过来和我聊天,陪暖暖玩识字卡片。看着他略带歉意的表现,我渐渐有些心软,毕竟和那个蒋荻只是言语暧昧些,家和女儿在他心里的位置应该无法被替代。

可是我低估了一个年轻女孩对一个精神饥渴的男人的刺激,也低估了精神出轨的威力。还不到一周,一个傍晚,暖暖有点低烧。给顾钧打电话,他迟疑了一下说有应酬。

我有些焦急:“重要吗?要不回来吧,我怕暖暖万一烧的厉害,咱们要随时准备去医院啊。”

“你自己可以应付吗?”顾钧犹豫了一下,问道。

家里的事素来很少让顾钧操心,只是最近小孩子的手足口病很厉害,我有些害怕才叫他回来,没想到是这么疏离的一个答案,我气急反笑:“自己应付?我要带着发烧的女儿,冒着风,在外头等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小时去打车?抱着孩子去挂号,排队,找医生找护士?”

顾钧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很轻:“我待会回去。”

不到半个小时,顾钧回来了,面色却有些阴沉,去看了看女儿,就一直呆在书房里不出来。我无暇和他生气,忙着用毛巾倒上酒精给暖暖擦拭着身体降温。婆婆在旁边和我轮流做着,念叨着:“阿钧真是忙啊,你莫怪他。”

我没有吭声,他忙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雪上加霜添寒凉

快十点的时候,又量了次体温,到39度了。我冲到书房,顾钧在一堆烟雾缭绕里坐着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愣了一下,顾钧在我怀孕的时候就戒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拾旧好?

顾不上多想,我匆匆说着:“带孩子去医院吧,烧到39度了。”

顾钧也急了,忙掐了烟一起带着暖暖到附近的儿童医院。挂了急诊,做了检查,好在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热。医生正在开处方,顾钧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挂了。

我的心里开始隐隐不安,果然,手机百折不挠的继续响起来,顾钧挂了两次,我看不下去了,冷声道:“要接出去接,别影响医生。”

顾钧皱着眉走了出去。我一口气堵到嗓子眼。

医生建议打点滴,见效快些,我想找顾钧商量商量是点滴还是吃药,却找不见人,给他打电话,也是占线。我简直要急的抓狂。

看着小脸涨得通红的暖暖,我一咬牙,同意了打点滴。暖暖的吊瓶挂上快半个小时,顾钧终于匆匆忙忙的过来了,问我:“怎么样了?”

我一个劲的告诫自己,这里是医院,不要难堪,话却忍不住还是横着出来了:“你还关心女儿?”

顾钧自觉惭愧,没有吭声,坐到暖暖床边,摸着女儿的额头,自言自语道:“好像降温了。”

忽然手机又响了起来。我只感觉全身的血一下子聚到头顶,不知哪迸发出的力气,我一把把顾钧的手机扯下来,手机上闪烁着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起来,对方很焦急的声音:“顾老师,你要不还是来一下吧,蒋荻醉的直说胡话,我们怎么也劝不住。”

“你是谁?”我冷冷的问。

对方听到是我的声音,愣了一下,声音却依然理直气壮:“我是蒋荻的同学。”

我几乎咬着牙说道:“第一,把你同学手里的酒瓶收起来;第二,和服务员一起把她送上出租车;第三,请打电话给她的父母。”

电话那头传来尖利的哭喊声:“你去找我父母啊,去找啊,啊---------”我拿着电话愣住了。

顾钧的脸色忽然一变,一把把手机夺过来:“许莹,我有事去不了。你再叫几个同学赶紧一起送她回去。”

挂了电话冷冷看着我说道:“她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她一直跟着奶奶生活。你以后不知道情况,不要乱说。”

暖暖哼唧了一声,我赶紧过去轻轻抚拍着她,忍着气不想和顾钧争执。手机又响了,我真的很恨手机的发明者,是谁发明了这么个像叫魂一样的东西?

顾钧看了看我的脸色,按掉了。片刻,短信的声音又起,我的火又一次冒起来,一把扯过手机,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顾老师,谢谢你送我这么好的生日礼物,我累了,支撑不下去了,再见。

我冷笑着把手机递给顾钧,他瞥了一眼后,故作镇定的把手机塞到兜里。目光却变得涣散。一股寒凉,从心中泛起,溢到四肢。这个世界真可笑,女儿在床上躺着被病痛折磨,父亲守着手机玩着师生恋心跳。看着眼前这个魂不守舍的男人,我心里只有四个字,我瞎了眼。

我转过头没再看他,摸了摸女儿汗津津的小额头,发了层汗,没那么烫了。顾钧终究没有好意思再回复,陪着我守着女儿打完点滴,又等她天亮睡醒,才一起疲惫不堪的回到家。

☆、第一次擦肩而过

七点多回到家,八点我的手机大作,老邓叮嘱我:“小宋,到公司了吧?今天给赵总汇报,你别忘了。我有事在外面,你自己撑着了。”

天,我才想起还有这么回事,可是八点半汇报,我现在冲过去,至少也要一个小时。没办法,唯一能救我命的,姚清莲。我给清莲打了个电话,说了情况:“你现在登陆我的邮箱,我有PPT的备份,你下载出来,呆会替我去讲。”

姚清莲虽然花痴,但是工作也不含糊的。否则也不会是专科毕业,还能在销售部干的风生水起。只给了我一个肯定的:“好。”

我赶紧洗了把脸冲到公司,从家到公司没有地铁,打上车,正赶上早高峰,堵了个水泄不通。等到了公司已经九点半。会议早就散了。

我冲进大厅,正好赶上电梯里下来一拨人,七八个人众星捧月搬围着一个人出来,中间的人正是赵以敬,上次他在主席台上没有看清楚,近看更有种震慑沉稳的气场,只是我没敢仔细看赶紧低下了头。

迟到的员工,遇到新老板,尴尬的我只恨不得自己缩小再缩小,别被任何人看到。可电梯口就那么点空间,我缩着脖子轻轻打了声招呼:“赵总。”

赵以敬没有吭声,匆匆扫了我一眼走了出去,一行人中有认识我的同事,皱了皱眉,赶紧随着到了门口。我溜进电梯松了口气。

在电梯的镜子里,我才看到自己的尊容,后面盘着的头发松松垮垮,还垂下好几缕,系在职业套群里的衬衣跑出来半襟,这个形象,垮到家了。我安慰着自己,反正我也不是姚清莲,垮不垮的无所谓。

我还没坐稳,姚清莲已经像只花蝴蝶冲我飞扑过来,一个劲嚷嚷要谢谢我请我吃饭。叶大姐笑着道:“你是该请清扬吃饭,听说赵总把你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叶姐消息就是灵通,会才刚开完十五分,您都知道高层动态了。”清莲故作天真的笑道,倒把叶大姐噎了回去。

我忍不住捏了她一把,姚清莲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一副天真可爱娃娃脸,娇声软语的把唇枪舌剑挡回去,还滴水不漏。只是叶大姐都是要走的人了,没必要和她较劲。

我低声问她真得表扬了?她直点头,说PPT做的很好。讲得也流利。然后微微不好意思道:“姐,为了给他留个好印象,我就没说那是你做的。”

我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想想,一切也许都是注定,也许注定我在赵以敬面前翻不了身。要能帮着清莲朝着她的金龟婿迈进一步,也算功德一件。

老邓中午回来知晓情况,直对我说了三个“可惜。”意味深长的说:“清扬,你要记住,机会是要自己把握的,别人是不会捧到你脸前的。”

我点点头,心里却并未在意。

下午3点多请了假回去照顾暖暖,顺便买了她喜欢的小熊曲奇饼干。小家伙烧退了,也精神了不少。晚上顾钧也难得的回来的早。我没有理他,只是自顾的照看着暖暖。小家伙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前两天的芒果,嚷嚷着:“妈妈,要吃。”

☆、杀鸡儆猴堪为先

我努力维持的平静,在看到芒果的一刹那,火气重新聚到头顶。看我铁青着脸,顾钧笑眯眯道:“爸爸给暖暖去切。”

我一把扯过来扔到了垃圾桶,拿起甜点喂到暖暖嘴边:“乖,那个脏,吃这个,小熊熊,暖暖最喜欢的对不?”到底小孩子,拿起小熊熊,就忘了芒果。

顾钧几分尴尬,正好婆婆从厨房端了晚饭出来,谁也没再提芒果的事。

晚饭后回到卧室,顾钧有些不悦:“扬扬,当着孩子,你不要火气那么大,吓坏她怎么办?”

“嗬,”我轻声冷笑,“这会扔个芒果都能吓坏她,那昨晚她病重需要决定的时候,她的好父亲在哪儿?”

顾钧的目光几分闪躲:“你越来越尖刻了,昨晚的事,也是有原因的。”

“是的,有原因,你的女学生要过生日。”我的声音有些激动地发抖,“生病的女儿,在你心里还没有一个喝醉酒的学生重要?我真是心寒。”

“扬扬,”顾钧掰着我的肩,“你又想偏,谁能比上女儿的分量?但是她是我的学生,出了什么事情,我这个老师是要负责任的。”

“能出什么事?”我嗤了一声。

“她家庭特殊,父母很早就离异了,所以她的性格很极端。你也知道,林老师以前带的学生出了事,他马上从院长下台了。”顾钧温声。林老师十年前带的研究生据说压力太大,一个清晨跳了楼,正好有人拿着做文章,林老师的仕途也跟着终结了。

直到那时,我才惊讶的发现顾钧有种能力,能把他的所作所为解释的完全合乎逻辑。我竟无从挑剔。半晌,才憋出句:“如果你不回来,是不是要陪她过生日?”

“晚上老秦约了专利局的周处聊我们专利的事儿,我本来也不准备和她过什么生日。”顾钧抚着我的背,“扬扬,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迟疑了,昨晚顾钧在接到蒋荻电话的焦急一度让我失望至极,但今天的解释又滴水不漏。

顾钧的手覆上我的,“我和她说清楚了,她自己也说不再纠缠了,你放心吧。她毕业后就回T市,她爸爸能量大,已经给她找好工作了。”我没有挣脱。也许女人不是真的傻,只是,宁愿装傻,装着装着,就自己也信了。

躺在床上,屋外已是夏木荫荫,而我却从脚底的冰凉,我对自己说,再信他一次,最后一次。

公司的人事任命终于下来了,财务,人事,研发,这几个关键的部门领导都换上了丝之恒调过来的人。

对于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别的部门还好,综合办公室的5个人大换血,叶大姐和小孙辞职,小李主动申请去了销售,而我,被调去了物流。只留下陈敏一个坚守阵地。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简直要崩溃了。物流是个男人帮且不说,每天像陀螺一样提货调货也不说,仅仅是从行政到物流这个转变,就让我一时接受不了,无异于从内阁大臣到守城门的状况。和我稍微关系好点的,都问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我只能苦笑着不说话。我预料到我不会有好结果,只是没想到这么惨。

老邓临走的时候告诉我,人员名单送到赵以敬手里的时候,他只是轻轻一动笔,就把我的名字勾到了物流部里面。老邓垂死挣扎说了句清扬材料写得不错,赵以敬淡淡一句,以后综合办不要花瓶。

老邓不无遗憾的和我说,你呀,明明挺能干,就是运气太差,自己也不把握,上回那么好的PPT,被姚清莲占全了风光。

看我愁眉不展,老邓又安慰我,你在他眼里,倒未必是花瓶。不过新官上任,杀鸡儆猴罢了。偏巧你躺在了刀下。忍一忍,等公司渐渐运行平稳了,会有咸鱼翻身的机会的。

老邓送我,只能到这一步了。我能怎么办?要么忍,要么滚。咬了咬牙,我搬着东西到了物流。顾钧一个人的收入应付家庭开支紧紧巴巴,我已经无法像年轻的小姑娘,来一场说走就走的辞职。

☆、墙角青苔不知年

姚清莲怕我不好意思,别的领导她也不熟,偷偷买了两瓶五粮液送给她的部门经理韩晓航,问能不能把我调过去。韩晓航明确的告诉她不可能,新官上任三把火,谁也不敢这个时候和赵以敬对着干。何况我这个“御赐”发配的。

姚清莲失望之余,五粮液拿回去也没意思,索性扔给韩晓航就当孝敬了。韩晓航收着想来也觉得不好意思,没过几天销售部一个业务主管走了,姚清莲便顺理成章的上了候选人的名单,而赵以敬也对口齿伶俐明艳大方的姚清莲记忆犹深,毫不吝惜的批了下来,倒是意外之喜。

姚清莲和我说这些的时候,我正灰头土脸的盘点着库房。心里却也暖暖的,劝着她:“别折腾了,这个时候,大家都是泥菩萨过江。”

姚清莲看我邋里邋遢的样子,眼圈有点红:“你在这受这罪做什么?顾钧又不是养不起你。”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婚姻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别人看起来光鲜的生活,其实内里早已千疮百孔。难怪张爱玲会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

在丝之恒接手之前,公司的规模很小,物流部就是几间大库房,原料成品分开存储,外加车辆调度运输。人员很杂,负责管理的加上我也就四五个。其余的都是工人。现在也继续沿袭以前的规制。我的工作虽然是调度,但也要承担接单,记录,盘货一些工作,杂七杂八。

温润的丝绸,在库房长期存着,也会有潮潮的味道。我的鼻子有些敏感,在这种工作环境下更是喷嚏连天,咳嗽不断。

环境恶劣只是其次,更为主要的,来来往往的大老爷们,扛货,卸货,说着粗话相互调侃,大着嗓门吆喝招呼,忙了各干各的,闲了侃大山打牌。

那时,我感到了真正的孤独,除了工作,没人和我说一句话。我觉得自己像生存在墙角的一棵青苔,几乎找不到爬出去的途径。

工作上压抑憋屈,回到家高度敏感。那段日子,家里公司,都是我的战场。而我孤零零的拿着长矛钢枪,却不知道该刺向哪里。

仓库院里车队旁边有一块空地,原来是男人们打篮球的地方,后来篮球架子也拆了,只留下一堵墙。那个地方,是唯一一块能晒着阳光的清静之地。

我发现那个好地儿后,就拎着乒乓球拍子,每天中午不忙的时候,自己对着墙打十几分钟发泄一会儿。乒乓球被凹凸不平的墙反弹的毫无规则的四射,我拼命地追着。有时打着打着,会特别想哭。

有一次姚清莲来了,默默看了我几分钟,第一次很诚恳的对我说:“姐,我真佩服你。”

不过打着打着,我倒传出个“乒乓辣妈”的称号。甚至有次销售部搞定了一个大单子,在一个休闲山庄“活动”。韩晓航还让姚清莲死活拽上我,陪销售总监肖彬打球。

好在肖彬倒没有什么架子,几盘扣杀下来,我打的尽兴,肖彬打的痛快,韩晓航眉开眼笑。

姚清莲暗暗提醒我,别忘了抱着牛人的粗腿。肖彬的特殊谁都看的出来,所有部门的最高领导划到部门经理为止,偏偏销售在经理之上设了总监。下一步肯定还要升的。

我还犹豫着,姚清莲大大咧咧对肖彬说道:“清扬球打得不错吧,以后可以经常切磋嘛。总监电话多少来着?”

肖彬温和的笑笑,报了一串数字,说道:“有机会再打。”

☆、嬛嬛一袅清莲腰

蒋荻也许真的累了。顾钧回家后再也不偷偷摸摸揣着手机了,还大度的把QQ账号密码告诉我,让我随便查岗。我偶尔登陆了一次,发现他的好友里面,已经没有荻花瑟瑟了。我的心安定了几分。

一天晚饭后,顾钧问我:“清莲还没男朋友吧?”我点头。

“我的学生里有个还不错的,父母都是公务员,家庭条件很好,北京都买房子了。小伙子人长得精神,人品也好。”从来不关心这些事的顾钧居然头一次说媒?

“你的学生?岁数太小吧?”我看着顾钧的神色,看不出端倪。

“不小,工作了几年辞职读研的,27了。他父母前两天请我吃饭还拜托我来着。你也见过吧?上次你喝酒那个,褚佳朋。”顾钧笑道。

“嗯。”我应了一声。清莲的金龟婿,也就说说罢了,真的指望那个赵以敬,这辈子当老姑娘吧。

在我好话说了三箩筐后,姚清莲终于投降答应去见一面:“见一次也掉不了肉。被你墨迹的得掉肉。”

第二天我积极八婆的去找她问怎么样,姚清莲一摊手:“饭也吃了,酒也喝了,心事也聊了。”我不由高兴:“成了啊?”

姚清莲白了我一眼:“人家酒后吐真言,说有喜欢的人。认识我这个姐姐很高兴,姐姐?他大爷。”

姚清莲被褚佳朋的“姐姐”刺激之后,加快了对赵以敬的攻势。从赵以敬那个文静清纯的小秘书连小茹入手,逛街买东西看电影轮番轰炸,准备套出赵以敬的日常轨迹及兴趣爱好。结果连小茹反馈给她的信息是,赵以敬行踪不定,而且是个没爱好的人。

“那么多的信息费,白花了。”姚清莲哭丧着脸和我念叨。

我扑哧笑出声:“你看看你攻的对象,连小茹估计自己都恨不得扑上去,会告诉你?”

姚清莲恍然大悟:“果然已婚妇女看的透彻。”

我臆测姚清莲一定是把甄嬛传温习了三遍想出的这个招。一天下班抓着我就往停车场跑,指着一辆黑色的车对我说:“那就是我的御驾。”

“你要干嘛?”我抽抽嘴角。

“待会你就知道了。”姚清莲挑挑眉毛,“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那个“上”字被她说得格外猥琐。

不知道陪着她在停车场的树荫下溜达了几个圈,我全身汗都黏在一起了,忽然姚清莲拽着我走向那辆车,她微屈膝,摆出了一个很好看的S型,在后视镜里整了整衣服。

身后传来一阵有力快速的脚步声,我扭头一看,赵以敬在夕阳里走过来,停到了我们身边。他身形很高,一步一步沉稳有力,余晖晚照,他的轮廓分外棱角分明,有种撼动心魄的味道。只是这次终于细细看来,竟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那种熟悉来得心惊肉跳,我听见自己的心“砰砰”用力的跳了两下,有点难受。

姚清莲的浅粉色的长裙曳地,倒真像一朵水莲不胜凉风的娇羞。风情万种的冲赵以敬一笑,那个不露声色的男人眼中分明闪过一丝震动。

姚清莲往前跨了两步,故作惊讶:“咦?赵总,这是您的车啊?我刚想借镜子补补妆——”话音没落,停车场都是小方砖,姚清莲的纤细高跟鞋在砖缝里一个踉跄,向前扑了过去。

我本能的想去扶她,赵以敬已经一只手伸了过去,声音很平静:“没事吧?”

姚清莲痛的眼泪都出来了:“脚好像崴了。”

于是无比顺其自然的,赵以敬要送清莲回家,忽然想起还有个我,一扭头:“你住哪儿?”

我才刚从这场苦肉计里反应过来,忙识相的说道:“我有事出去,不用管我,不用管我。”姚清莲这是在用生命钓金龟婿啊,我要是上了车,她还不把我的皮扒了。

看着那辆黑色的车缓缓驰出视线,我舒了口气。第二次的擦肩而过,让我有种莫名的心慌。

☆、花开两朵运不同

晚上姚清莲给我的电话里唠唠叨叨讲述了赵以敬如何把她送回家,扛到床上,叫了外卖,锁好房门离开,简直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没有落掉。

“清扬,你不晓得,他真的好有味道。就像——”姚清莲想了半天也形容不出来。

“就像一幅苍劲的水墨。”不知怎么,我鬼使神差的接了一句。

“对对对。”清莲在那头笑得没心没肺,“还是你文艺。”

“你怎么和赵以敬解释你出现在停车场的?”我随口问着。姚清莲支吾了两句换了话题。

清莲是有手段的人,休息了一星期就瘸着去上班,借口感谢赵以敬送回家请吃饭。一来二去,不到十天已经吃了三次饭,实属不易。清莲的高明在于,尽管背后花痴的要死,但是在赵以敬面前却是落落大方,欲擒故纵,每次吃饭的借口找的恰如其分。赵以敬也欣然接受。

我打趣着恭喜清莲,她却有些怅然:“看来我注定要万里长征了。你不知道,找他吃一次饭,理由我就得想三天,一个不小心,他就会说不必了。而且他似乎对任何事都漠然冰冷,波澜不惊,连小茹没骗我,他真的没喜好。”

我安慰她终究与众不同啊,否则以赵以敬的身份,身边什么女人没有,干嘛要赴清莲的约呢。这么一说,她又喜滋滋起来。

有时不得不感慨同人不同命。自从赵以敬驾临,清莲变得顺风顺水,而我总在努力维持平静的当口被击得溃不成军。

顾钧的事,我以为已经渐渐淡化。一天晚上老秦的爱人于大姐忽然给我电话,让我看看邮件。原因支吾着没说。我慌忙打开,于大姐用的老秦的邮箱,在收件人一栏,我看到发件人是群发给了学院的各位领导。标题是“男老师对女学生纠缠暧昧”,心下意识的狂跳起来,赶紧点开一开,脑子轰的炸了。

邮件里说的,顾某和蒋某,自然说的是顾钧和蒋荻。发件人是学生的口吻,蒋荻是他们系花,顾钧利用毕业设计,多次要求蒋荻和他一起吃饭,出差,保持暧昧的关系。还列举了具体的时间地点。包括在安慧桥吃饭的那次。

我哆嗦着给顾钧打电话,手机关机。顾钧经常在忙起来关机。我坐立不安,那一刻,我焦急的是顾钧的前途,更甚于他和蒋荻之间那些烂事。过了很久,顾钧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一脸倦容,看我坐在床上发愣,有些不耐:“还不睡?”

“顾钧,老秦和你说了吗?”我顾不上计较他的态度,急急地跳下床,把邮件给他看。

“没有,手机没电了,我在外面。”顾钧看到邮件,呆在了那里,眼睛直勾勾盯着屏幕,过了很久,忽然猛地锤着桌子:“妈的那群王八蛋,又要整我。”

“谁?”我追问。

“下个月要评副教授了,2个指标,5个人争。又他妈该出幺蛾子了。”顾钧慌了神。

“你要不要去找老秦商量一下?”我建议。老秦就住我们楼上。

“你不懂,瞎出什么主意。”顾钧转身去了书房,再也没出来。顾钧整整想了一夜,我在卧室陪他失眠了一夜。

接下来的几天,顾钧被院领导叫去谈了几次,回来告诉我事情的影响没有想象的那么糟,虽然几个院领导都知道了,但是邮件无凭无据,没照片没录像,也不是大问题。何况顾钧手里有一项专利,最近学院联系了一家公司,想着把几个有转化价值的专利转让给公司或者寻求合作。所以院领导还是很重视顾钧。这次评副教授最大的胜算也正是这项专利。我也舒了口气。

虽然一直想问他邮件里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但是看他每天愁眉紧锁焦躁不安。那丝怨愤也渐渐转化成了忧郁,两人相对,时常默默。

☆、无奈忍辱秀恩爱

周五阴雨绵绵下了一天雨,也是顾钧随着领导参加专利商谈的日子。下午顾钧忽然给我打电话,说专利初步谈的不错,晚上公司邀请院方到一家温泉度假村活动活动。可以带上家属。第二天一早回来。

我立即拒绝,我并不擅长应酬,尤其是还要面对一堆可以决定顾钧前途的人,更让我无所适从。

顾钧却是不由分说语气坚决:“扬扬,你一定要来,苏院长都带家属,老秦也带着于大姐,你熟悉的,一起来吧。”

“算了,你自己应付吧。”我仍然推脱,上次邮件的事以后我和他一直别别扭扭,本打算等他心情好些再问问来由,现在事情悬在那,我哪里有心思陪他夫唱妇随。

“老婆,我求你了,你帮帮我。”顾钧的声音忽然几分祈求,“这个时候,你必须出现啊。”

我瞬间明白了,是的,这个敏感时期,我必须陪他去秀恩爱,去辟谣,才能保住他的声誉。心忽然间就沉了下去,除了机械的答应了一声,再也没了力气。

记得前些日子和清莲谈及某男星骚扰女演员,最后还拉着怀孕的老婆给人家道歉。说的义愤填膺,这种男人在外头鬼混对不起老婆,出了事还拉着老婆一起丢人。

而我现在,也要去上演这种可笑的角色。我不想去,不想给他收拾这烂摊子,可是婚姻就是这么操蛋,一张红本,就把两个人栓成了一个共同体,只要你还想和他过,他的好歹,就是你的好歹。

下午顾钧来接我,看到公司的牌子一愣:“你们公司怎么也叫丝之恒?”

“被丝之恒并购了。”我冷笑,“我和你提过不止一次。”看来顾钧没有一次听到脑子里去,看着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就来气。

“和我们谈专利转让的就是丝之恒。”顾钧小心翼翼打着圆场:“我以为你说的不是这个丝之恒。”我心里一突,真巧。

车开到了昌平的一个温泉度假村。每个房间都是日式木屋庭院,庭院里有一个露天温泉池子。顾钧和我放下东西,就匆匆赶到了饭厅。

我一眼就看到了于大姐,忙凑了过去,才忽然觉得自在了不少。又扫了扫其他的人,果然赵以敬也在。正在侧着身子和苏院长聊着。

于大姐看我看他,插嘴道:“听说那个老总很有本事,做这行没几年,却把个濒临倒闭的企业盘活了,还越做越大。”

我和几个女眷在一桌,大家聊着学校的花边新闻,别有深意的看着我,不觉让我如坐针毡。

吃到半酣,顾钧示意我随他一起去敬酒。到了赵以敬面前,他眯着眼看了看我,淡淡笑道:“原来是你。”

我举起杯也僵硬的笑着:“赵总,还请多关照。”说罢一饮而尽。

又陪着顾钧敬了几个领导,酒宴一结束就赶紧逃回房间。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真不知道淋着雨泡温泉是什么滋味。

我刚脱了外套,顾钧从外面回来了。我收拾妥当,随口问他:“你去泡泡吗?”

却瞥见他正捏着手机发呆,神情焦躁,我忍不住冷声:“顾钧,你可别刚被蛇咬,又对蛇伸脚丫子。”

顾钧一愣,把手机扔到一边,讪讪道:“你说话越来越逗,我都听不懂了。”

我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又过了一会儿,顾钧还是忍不住对我说着:“扬扬,我有点事,必须回去。”说罢起身就走。

我一把拽住他,紧盯着他问:“什么重要事?”刚演完戏,就坐不住了吗?

顾钧用力甩开我,声音焦急:“我向你保证,绝不会对不起你,但我必须回去。”说完也不等我回答,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屋子。我被他用力甩在床上,磕的腰生疼。

挣扎着站起来,身上的痛,心里的痛,让我的血轰的冲到头顶,抓了件外套跟着顾钧冲了出去。

☆、风雨如晦遇故人

等我追出去,顾钧的车早就开走了。我跑到度假村的门口,只看车一溜烟向东边回城的路绝尘而去。我拼命挥着手,却一辆出租车也没有,雨下的很大,我像只落汤鸡一样站在门口,全身哆嗦。

忽然耳边一阵喇叭声,我忙让开路,那车却在我身边停住了,赵以敬放下玻璃问我:“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