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女人是非多

一个人带孩子的日子变得分外艰难。已经离婚,我不想总麻烦婆婆,但这销售的工作性质,突然而来的加班应酬,便也不得不经常给婆婆打电话去幼儿园接暖暖。去接暖暖的时候,偶尔会遇到顾钧,每次见到,心都像被油煎了一次焦灼。却也毫无办法。

暖暖的情况依然不好,似乎把自己锁进了一个小圈子里,整天紧紧抱着玩具不撒手,我和她说话,心情好的时候会崩两个单词,好,不要,或者点头摇头,心情不好就干脆没反应。想起女儿瞪着大眼睛说“会飞的伞”的活泼样子,我心痛不已。

带着女儿去了几家医院,也尝试过医生推荐的中药或者推拿理疗,都不起作用,还把孩子吓的直叫。我不敢再去。也有人建议找儿童心理咨询中心,但是找了两家,没说几句就开始推销产品,也令人很难相信。后来婆婆说顾钧联系了个在香港的同学,那边有家成熟的儿童心理诊所。我记下了联系方式,初步电话沟通了几次觉得还比较靠谱,正好再有几周元旦假期了,我准备把港澳通行证办了到时过去。只要有希望,我都不想放弃。

离婚女人门前是非多,果不虚言。加上最近为了多挣钱给暖暖治疗,拼命做单,提成也随之来得不少。加上我被姚清莲刺激后,稍微改变了下穿衣风格,那些风言风语便接踵而至。以前大家揣测我离婚的原因是老公出轨,后来就变成我自己也红杏出墙了。

有人还揣测我出墙的对象是谁,少数几个人猜是肖彬,却也不敢明着说,更有不少人竟然猜老邓,说以前就他护着我。我听到这种传言简直匪夷所思。姚清莲气道:“别理那些该闪舌头的,就见不得别人好,这不是看你提成多就开始泼脏水了呗。”

甚至有次我给陈副总看一个谈判计划书,他还别有深意的问我:“以前你的老领导邓予浩听说现在也自己做丝绸买卖了。”

“我不清楚。我和他也没什么联系。”我答得淡然。陈副总问的没了意思,便翻看着计划书,看完对我说:“挺好,就这么做吧。”我正要去接计划书,他反手握住了我的手:“清扬,你现在越来越能干了,好好努力,你们销售部国际分部石明毅手下还缺个副经理呢。”

看着胖胖的陈副总我心里一阵反胃,挣出了他的手道:“我没敢想那个,先把基本业务练好就行了。”

陈副总看着我,话说的婉转但意思鲜明:“机会可是要争取的。你现在正好,无牵无挂的,可以放开了干。”

放开了干被他说的格外恶心,我没有应声拿起计划书就走。从那以后,他对我也开始横挑鼻子竖挑眼。

陈副总的风格和赵以敬有很大的不同。婆婆妈妈的特别喜欢拉拢客户。尤其关注国际市场这块。每次肖彬这里有了新客户的应酬,会问他去不去,他总是欣然前往。到后来甚至发展到从中插一杠子,每当我们谈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就会适时出现陪着应酬,最后把客户资源截胡走。就算为了凸显自己,想把陈副总的“副”字去掉,这么做也太过嚣张。肖彬的眉头也越锁越紧。

还特别喜欢叫上女同事去陪客户。尤其是印度,马来的一些客人,本来就对吃喝嫖赌就热情偏好,以前肖彬会让男同事带着他们去玩,现在陈副总的风格喜欢带着女同事玩,这两者的区别在于男同事是玩过之后心情爽了会签单,而女同事是当场就能签的下单。见效快多了。

部门的几个年轻女孩子被他叫了几次都受不了了,推脱着不去,陈副总盯上我以后,更是经常让我去陪客户。起初我想方设法的拒绝,但架不住他常常叫,也不敢拒绝的太狠,把他惹毛了就麻烦了。好在肖彬也经常在,有他陪着,我便放心许多。

快圣诞的时候来了位马来西亚的客户,陈副总一大早就安排我晚上和他一起去接待。我知道肖彬也去,便打电话给婆婆去幼儿园接暖暖晚上帮着照看一下,换了件真丝衬衣配着稍厚的直筒裙,外搭了件大衣陪着他们去了饭局。

那位马来的客人中文名字翻译过来姓叶,我们都叫叶先生。肖彬说他在当地有点王室的血统,马来名字前冠着“东古”的尊号。我分不清,只是听着肖彬的讲解学着知识。

叶先生眉眼浓重,有着南亚人的特色。只是表情颇为冷漠,一副上帝来了的拽拽模样。我们这边除了肖彬,钟平和我,还有陈副总和他的助理吴丹。果然什么样的领导带什么样的兵,吴丹和陈副总的急切谄媚不相上下,把叶先生夸得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搞得翻译的小伙子都直皱眉,也肉麻的翻译不下去了。

叶先生和吴丹喝了几杯,看到了一直不吭声的我,叽叽咕咕不知说了什么,翻译说:“他夸你的衬衣很漂亮,是不是你们公司的产品?”

我忙点头:“是。”这也是一种策略,每次出席饭局,穿上公司的样品,昏暗灯光下的真丝有着绝美的诱惑,可以让客户先入为主留下产品的好印象。

叶先生又说了一堆,翻译有些尴尬:“他说丝绸看着很顺滑,能不能摸摸质感。”我还没说话,陈副总笑道:“能,怎么不能,小宋坐过去,把袖子解开。”

肖彬淡淡笑着,话却难听:“库房里多的是样品,叶先生有兴趣明天去公司摸个够。”叶先生听了后皱着眉叽咕了一句,没做其它反应。

倒是陈副总不住冲肖彬皱眉,肖彬只当做看不见。我暗暗感激着。这种应酬,就怕领导起了“美人计”的心,那可是在劫难逃了。

叶先生接下来的几天也参观了北京的样品展览室,没说订不订,很含糊。肖彬没兴趣陪他继续磨洋功,跟着一个单子去了四川。我留在北京照应着这个不知揣着什么小九九的叶先生。

行程的最后一天,陈副总晚上又设宴招待叶先生,特意嘱咐我必须去。我虽然胆怯,但想着有经理石明毅、老员工钟平一起过去,料想也不会怎么样,便也同意了。

那晚的女士依然只有我和吴丹。吴丹直奔主题,和叶先生先喝的痛快。陈副总提点着我:“小宋,你也去敬敬叶先生。”

我只好硬着头皮端起酒杯走到叶先生身边:“敬您。”叶先生看见是我,难得的嘴角弯了弯,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我有些不好意思,也干了杯中酒。

叶先生把酒杯斟满,对着我用不流利的普通话说着:“宋,再喝一杯。”陈副总高兴地合不拢嘴:“小宋,难得叶先生开心,再喝一个。”

我刚要给自己倒酒,叶先生按着我的手:“NO,这个。”说着拿起了旁边喝水的大杯子,我直摆手:“这不可以。”

“哎呀,有什么不可以啊,扭扭捏捏的。”吴丹一把拿起那个杯子倒了半杯白酒塞到我手里,“我们想喝叶先生还不赏脸呢。瞧你。”又低声对我道:“这可是你们销售部的单子,据说是个大主,你看着办。”

我咬了咬牙,大主两个字让我动了心,为了业绩,也只能拼了,大大喝了一口。叶先生终于笑了,深深的眼窝眯成了一条缝。我受到了鼓舞,连着又喝了几次。我现在酒量在不绝如缕的应酬中见长,但那晚喝的太猛,很快就晕了。

酒至半酣,我惊讶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子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了我和叶先生。我有些慌乱,但已经晚了,叶先生坐到了我身边,上下摸着我的肩膀:“滑。”

手顺着背延伸下去,我忙站起来:“叶先生,这里没人了,我,我出去一下。”刚迈出步子,却被他一把抓了回来按倒在椅子上,语言不通也不用语言,他眼睛里的饥渴已经是人类通用的**。

我用力推他却推不动,他的双手在我身上游走着从上到下,我抬脚狠狠踢了过去。

他嗷一嗓子痛的撤后开始跳脚,我抓起包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第二天刚去公司就被陈副总叫到了办公室。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很了不起是吧,你知不知道你昨晚闯了多大的祸?嗯?作为一个销售,你竟然踢客户,现在人家要告咱们,传出去谁还敢和我们做生意?你丫都干的什么事儿?”

我竭力保持平静的辩解着:“我不是无缘无故的踢他,他要非礼我,我自然要还击。”

“非礼!”陈副总气的用手指敲着桌子,“你说说,什么叫非礼?你不是黄花大闺女,不是第一天干销售,干这行,难免和客户亲热一下,遇到过分的客户,尺度大一些。又不是贞洁烈女,你有什么放不开的?”

听他说的过分,我忍不住道:“那也是有底线的,我不能为了单子,把自己都卖了。”

“宋小姐,”陈副总冷笑道,“据我所知,你是离过婚的女人,大家心知肚明,你就别在这儿装纯洁装高贵了。”

离婚,离婚怎么了,难道离婚的女人就该饥不择食,是个男人就能上,上了还要感激涕零终于有人上我了?我气的直哆嗦:“我怎么样的婚姻状况,是我的事,但那也不意味着我可以为了单子卖身。陈副总,我们这是丝绸公司,难道不该正正当当的做生意吗?”

我的话把我和他之间的颜面彻底撕开了,他气的一拍桌子:“你要是这么油盐不进,能干干,不能干滚蛋。”

忽然有人推门而入,一个熟悉的清冷的声音响起:“让谁滚蛋?!”

☆、情到浓时意却怯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心开始狂跳不止,匆忙转过身去,脚下的高跟鞋踉跄了一下,几乎绊倒。赵以敬步子有力的走了进来,眉目冷峻,和我目光对视的一刹那,我的心几乎要跳出来,而他的目光仿佛隔了几千年的尘封穿透而来,将我稳稳的立住。

“赵总?”陈副总的脸写满了不可思议的惊讶。我看着他,有种恍惚的错觉。

他没有看陈副总,只平静的对我说道:“你先出去,我同陈副总有事情要谈。”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陈副总的办公室,步子都是飘着的。出了门看到大家都三五个一堆的扎着聊天,兴奋掩饰不住:“赵总回来了。”我很奇怪赵以敬那么清冷的性子,为什么反而大家都期待着他回来。也许是他能给那种笃定人心的安稳感觉?

我没敢走远,陈副总的办公室在楼道的最西边,出门就是楼梯间,大家一般都会往东走去坐中间的电梯,我正好躲在楼梯口,支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由于关着门,起初的声音我听不到,只听得后来的声音越来越大,一向虽清冷但不怎么发脾气的赵以敬忽然怒而拍案:“让他去告,我奉陪到底。”

然后屋里终于安静了。片刻赵以敬推门而出。直接冲着楼梯间走了过来,几乎和我撞在一起,我忙躲在了一旁,他抬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我抬头看着他,只那一瞬间,好像时间都停止了,我的心砰砰作响。半晌他声音微微有些嘶哑道:“中午等我。”匆匆下楼。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过的一上午,一会心如鹿撞,一会又脸颊发烫,多少天了,我的心从没有这么一刻,没有沉重的压抑,没有窒息的憋闷,带着些微微期待的紧张。连同屋的小马都说:“宋姐今天气色不是一般的好啊。”我忙埋头做数据去掩饰。

临近中午,我的心已经几乎负荷不了的跳动。却是等到十二点也没有接到赵以敬的短信或者电话。倒看到姚清莲急急惶惶的拎着包从门前经过,我抬头问了她一句:“干嘛去?”

“约会,约会。”她顾不得作答向电梯口冲过去。我的手机响了,赵以敬的短信:“中午有事,晚上等我。”我颓然坐在了椅子上,这算什么?排队轮候?

我那颗悦动的心终于平息了下来,极度的希望过后是极度的失望,下午将工作进行完之后,没到五点我就提前走了去幼儿园接女儿。

恰好路上婆婆给我打了电话:“晚上来我这吃饭吧。我做了暖暖爱吃的鸡蛋饼,她很久没吃了。”我有些犹豫,她又补充者:“顾钧今天不在。”

我想了想,抱着女儿回到了婆婆那里。我没有问顾钧去哪儿了,不用想都知道的答案。暖暖吃着鸡蛋饼,神情露出了许久没有的淡淡的开心。我和婆婆都已经喜出望外了。

六点多的时候突然手机响起,赵以敬的电话,声音低沉:“你在哪儿?”

“我在家。”我的声音努力平静。我也不是24小时的候车室。

“我去找你。”赵以敬的声音不容置疑。“我还有事—”话没说完,电话已经挂了。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但仍然心里挑突。我对婆婆犹豫说道:“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麻烦您今晚带带暖暖。”

婆婆笑道:“我还舍不得她走呢,明天我送去幼儿园。”

回到自己租的房子,却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已经停在了楼下,赵以敬正在下车准备打电话,看到我把手机放回了兜里。

“你怎么知道我搬到这里了?”我几分惊讶。

“只要想找,不难。”赵以敬淡淡道,“不请我上去喝杯茶?”

“怎么会,怕你嫌弃家里简陋。”说着我在前面带路。我和他之间,只剩客气了。

进了屋子,我指指沙发:“你随便坐,我去冲茶。”进了厨房,看着橱柜里的瓶瓶罐罐,我一时竟有些慌乱,不知道该给他冲哪个好。想了下,拿了罐茉莉花茶向外走去,他却不知何时已经跟着我到了厨房,挡在了门口。

看我要出,他并没有让开的意思,我抬眸镇定说道:“麻烦让一下,我去接水好吗?”

他似有分自嘲的笑:“看来我并不是受欢迎的人。”

我的血轰一下冲到脑门,你不受欢迎,还是你忙得顾不上让我欢迎。我咬咬嘴唇:“哪里,来者是客,何况你还是我家里的贵客,怎么会不欢迎。”

赵以敬的脸色暗了下来,冷笑一声:“你这个样子真的让人很恼火。”看着我顿了顿:“你刚才做什么去了?”

“我去婆婆那里了,晚上做了鸡蛋饼。”我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心里却激荡纠缠,我恼火?我又没有排队安排见面,有什么恼火。

赵以敬听到我的回答冷笑一声:“看来我又没搞清楚状况。白替人担忧。”转身就走。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我的心慌乱成一片,口不择言道:“要是走了,就别再来。我不想每天排队等着接见。”

赵以敬转身看我,目光变得颇有意味,我接着搭错了筋咬着嘴唇,眼圈红红的说着:“也是,等了那么久,也不在乎多等一天。有那么多重要的人都排着队等着你——”我的话没说完,已经被赵以敬一把揽进了怀里,他的双手揉上我的背,声音几分动情的低沉:“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只一句话,就让我的心忽然像被烈火点着一下嘭的燃烧起来。这把火烧的我意识全无,只知道顺承着他狂风暴雨的侵袭。他的吻急促的从额上滑下,缠上我的舌,身上烟草的味道几乎是迷醉的蛊毒,让我在他的吻里一点点的漩下去。

那一刻,我没有力气,没有心情去想任何事,只想着在这个男人的怀抱里找一份安宁。让我的身不在彷徨孤独,我的心不再无枝可依。我在他的怀里柔柔的化开,却被他疾风肆虐的侵占,只让我喘息不已。

当他进入我的时候,我忽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不知道多久的悲哀在那一刻羽化成快乐,我轻叫出声,他在我的身体里动情的驰骋,我闭上眼,脑子一片空白。他用力的揉上我,低吼着:“看着我。”我终于第一次在和他做的时候看着他,清冷轮廓里有一丝温柔,我在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看到了两个小小的我,我化了进去。他最终释放的时候,紧紧抱着我低声道:“清扬,我想你。”那一刻给我心灵的冲击,远远大于身体的震撼。但我不敢相信。

当激烈归于平静后,我在他怀里,忍不住问着:“还回南京去吗?”

“不走了。”他揽着我,“那边有些新问题,董事长暂时不动,我还在北京。”我的心忽然如绽开的春风,不禁嘴角上扬起来。

他的手细细抚着我的发丝,滑到胳膊,抬起了我的手,摩挲着手背上那个已经淡化的瘢痕,低声问着:“发生了那么些事,你怎么不找我?”

他的话把我拉回了现实,找他?怎么找,他又算什么?我没有回答,只是疯狂的又攀上他,吻着他。他轻轻扯着我的头发,有丝不快:“你拿我当什么?”

我凄然的看着他:“我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能拿你当什么?你想做什么?”

他的眸子闪过一丝挣扎,没有回答,只是疯狂的压上了我,再次将我占据,那晚我不知道和他做了几次,只记得他的激烈一次一次把我融化。

我和他,除了这种关系,又能是什么关系呢。别说他已经给了姚清莲承诺“试试”,就算没有,他也不会给我任何许诺的。

天亮后,我坐着他的车到了公司,路上他的眉眼舒展,心情很好的样子。车也开的不疾不徐,轻松自在。我不由问他:“那个马来的叶先生真的要告啊?”

“你别管了。”他唇际扬起,“我有办法。”我的心才放松些。

赵以敬再回北京,把机构重新进行了调整。陈副总调回了总部直属的另一个江苏的分公司,职位虽然没动,但是公司的规制小多了,他回去后不久便提交了辞职信。

北京分公司这边,原来的销售部和市场部合并,成为了新的市场运营部。肖彬是市场运营部的总监,权力和职责又大了一块。而国内市场分部,清莲提成了副经理,紧居韩晓航之下。国际市场分部,石明毅和钟平被调到了市场分部,由于原来的市场部经理仍居其职,石明毅难分一杯羹,只分管了细枝末节的事务。钟平也有些郁闷,市场部虽然起薪高,但是提成是比不上销售部的,所以整体算来,待遇还是降了一块。

国际市场分部的总经理由新调任的柏宜年出任,副总依然空缺。而分部下又重新分了三个小组,职权更加明晰。我被肖彬任命为第二小组的leader,手底下居然还有了两个小兵。第一次当领导,我有些忧心忡忡不知所措。

 

☆、授人以鱼不如渔

既然有了三个小组,那么便有了竞争。

每逢月底、季末的汇报时,三个组销售成绩便一览无余。无形中添了很大压力。对我来说,既是挑战,也让我莫名的兴奋着。尽管自己以前为了家庭奉献着,牺牲着,但是在公司里,看到人家在职场上迎来送往,衣香鬓影,还是有丝羡慕。

我做teamleader,赵以敬一直有很大意见,只是由于这个职位肖彬的职权就可以确定,他不好插手,但我这组报上去的签字,他基本都压着不放。

我有些急了去找他,他只看着我问道:“你的销售还没做够?”一句话让我想起那个马来的叶先生,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他。

无奈之下,我只好去找肖彬诉苦,肖彬笑得清朗:“你好好准备一下,向赵总证明自己的实力。你现在的酒量已经不成问题,应对再自如些就好。明天晚上有个泰国的客户,你试试。”

被肖彬这么一说,还真有点紧张,害怕自己弄巧成拙。忍不住跑去轻叫姚清莲:“销售女王,快教教我,要是有客人有那种非分的举止或者要求,怎么拒绝?”

姚清莲轻笑着:“看来你们国际市场部还真是纯洁清水,你现在才来问我这个问题。我的法宝有三,第一先发制人,先把他灌趴下了,他晕晕乎乎签了单子基本就该去睡觉了,有心也无力;第二嘛,装糊涂,假装不知道什么意思,绕到别的话题;第三,溜。实在抗不过去就跑。”听到她的第三点,我乐的噗嗤一声。

“你别小看这点,跑的及时还不得罪客户,可是门最难的技术。”清莲说的有板有眼。我发现姚清莲的确是个难得的销售人才,兵法三十六计,她一定不会背,先发制人声东击西却被她用的活灵活现出神入化。

我琢磨消化着清莲的话,又上网查了查泰国的一些交谈礼仪之类。硬着头皮上了战场。

泰国的这位客户是个年纪不小的老头,起码要五十多岁,瘦瘦小小的,眉目精明。名字翻译过来叫颂普。这个单子是我前期跟的,数目不算大,7万码,赵以敬本来是不用过来的。估计是肖彬邀请他来坐镇,主要看我的表演。

人老心不老这句话,看来是世界通用的。我手下一共两个小兵,一男一女。我今天带来的是乔蕊,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二十出头的年纪。颂普一看到乔蕊就两眼放光,不住的问东问西。我暗暗高兴,有了乔蕊我今天的压力就小多了,看来选择带女将是没错。

酒过几旬,肖彬渐渐的把话题转到生意上来,聊起了这几年的丝绸出口形势。颂普老奸巨猾:“现在大陆的丝绸在泰国不好做,质量下降特别明显,深色丝绸褪色,制衣打板不出型现象特别多。”

肖彬没有开口,转看向了我。我明白他的意思,忙倒了一杯酒,敬着颂普:“这个您不必担心,我们公司最大的优势就是染色,采用的是加固漂染等离子技术,绝不会褪色。至于打板出型,您就更放心好了,防皱顺垂技术是我们正在做的专利项目呢。”我的声音没有清莲那么娇俏软糯,却平稳坚定,据说能给人种靠谱的感觉。

颂普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这里了,把酒喝了笑问道:“那具体是什么专利?”我还想继续说下去,肖彬在我身边低声说了四个字:“见好就收。”

我忙展了笑颜:“您已经是朋友了,今天说起也太仓促,不如等您明天有时间好好看看我们的样品展览间,就更一目了然了。”看着颂普的神**罢不能的好奇,我暗暗叹服肖彬这吊胃口的心理掐的一个好。连赵以敬的眼角都露出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不过颂普的好奇这下除了对丝绸,也对我好奇了起来,不停和我交杯换盏,赵以敬冷冷的看着我,似乎要看我能撑到什么时候。

销售这个职业很锻炼人,尤其是我的酒量,一日千里。和颂普的往来回合了不少,我依然很清醒。颂普眉梢眼角开始流露出醉意,揽着我的肩膀:“宋,你们中国女人,很厉害,我要和你深入的交流交流。”

交流?交流你个头,要不是今天的观众太大牌,我很想用清莲那招“溜”。可是溜了,就输了。我求助的看着赵以敬和肖彬,赵以敬正在紧盯着颂普的那只手,肖彬给了我个眼色,指了下自己。我顿时醒悟。

我将颂普的手不露声色的放下去笑道:“能与您交流自然是我的荣幸,但是像您这个级别的,是我们公司的贵宾,我只是前期的抛砖引玉,还得我们肖总监才够格和您深入交流呢。我和您交流,岂不是鱼目充珠。”我不知道翻译是怎么解释鱼目充珠的,但颂普听了哈哈一笑:“狡猾的宋。”也不再纠缠,转和肖彬聊了起来。

那场饭局的效果是,原准备定7万码丝绸的颂普,加到了10万码,价格再议。饭局结束后,司机送我们三个回去。肖彬坐前面,我和赵以敬坐后面。赵以敬坐在那个据说最为尊贵的后方左侧。

肖彬笑道:“清扬还不错吧。场子能驾驭下来。”

“我只看出来师傅不错。”赵以敬看着肖彬淡淡笑着。肖彬朗声大笑,我不好意思的抿唇低头。

肖彬笑过后,说的意味深长:“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啊。”我没听懂他的话,赵以敬却陷入了沉默,似乎思考着什么。半晌才沉声道:“你说的不错。”看向我的眼神几许复杂。我没看懂他们的哑谜,但我看出来我这个teamleader,赵以敬认可了。

那一瞬间,我在那两个男人的身上,读到了一种叫默契的感情,忽然有点明白古语里“君子切切交”是个什么意思。忍不住问着:“赵总和肖总监是不是认识很久了?”

“清扬,你也这么八卦?”肖彬笑了。我没好意思再问。

把肖彬送回去之后,赵以敬把司机打发了回去,“你晚上也喝酒了。”我提醒着他。

“我知道,”他看着我一笑,好像冰雪消融后的温晴,“但我想试一次。”说着,脚下的油门猛地踩了起来。却不是回我家的方向,而是奔上了五环。

“你想去哪儿?”我问着。

他没有吭声,半晌才缓缓回答:“我也不知道。只是不想你下去。”我的心里,像被一股电流袭来,他说的话总能轻易的撩拨着人。

车在五环上飞驰,从东边的高楼林立看到北边的森林公园又看到西边的灯火微澜,北京城,在我的眼里生动了起来。像一条充满希望的彩虹。我的心情忽然无端的愉悦起来。难怪有钱人喜欢兜风,以前顾钧想兜,我总劝他省省,那是烧油不是烧水,浪漫也要钱的,惹得他常常懊恼,现在看来,这感觉的确不错。

我靠在椅背上声音飘渺:“要是我们能一直这么绕下去该多好。什么也不用想。”他的眉梢眼角,满满的笑意。

车在五环上绕了三圈,最后从出口出去绕到了我家小区门口,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月色,熟悉的身体,一切都顺其自然的,我顺承在了他身下,被他一点点的揉碎,送到顶峰。

做完之后,我开始一点点清醒,每次他的情感都来的如洪涛激流一样,吞噬的我没有理智,但清醒后的我,又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我和他算什么,只是有了他,我不怕了孤单,我感觉到了快乐。也许,这点快乐,是我那段日子里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也拼命安慰自己的良知,我没有抢清莲的男朋友,他还是她的,我只是借一下,借一下就好,我会还的。

他把我送到楼下,却看到了刚从我家出来的顾钧。很久不见,顾钧瘦了一些,看到我和赵以敬并肩而立,顾钧的神色有些古怪,和我说着:“妈有些累,我把暖暖送回来了。刚睡着。”婆婆有我这里一把钥匙。

赵以敬在看到顾钧的一刹那,脸已经变得阴沉。听到顾钧那声“妈”,轻声哼了一声对我说:“清扬,你该上去了。”我说了声再见,快步上去看女儿。身后的两个男人,我没再听到动静。

我上楼一看,暖暖睡得很熟,我放了心,手机忽然想起,顾钧的短信:“你和赵以敬什么关系?”

可笑,我和他什么关系关他什么事。我没回。过了一会又一条:“他是不是那个男人?”

我的心嗵的一声,忍不住回了条:“关你什么事?”

很久没有声音,过了半晌又响起:“你是不是看上他的钱?”

由得我是好脾气,看到他这句也气的七窍生烟,这么看来,倒是我为傍大款抛夫弃子,什么意思!我狠狠的把手机关机,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

很快要到圣诞,公司上下一派过节的气氛。年轻的男女生订着鲜花礼物。连姚清莲要拽着我逛商场,给赵以敬买圣诞礼物。

我本不想去,却也没法拒绝。那种心情,真的是忐忑和悲哀的交合体。

说:

亲们,今天2更。晚上8点依旧。

☆、打败我的是无鞋

我不明白姚清莲为什么非的拉着我去逛商场。

她是要花血本给赵以敬买礼物,而我给顾钧买衣服,没买过1500块以上的东西。根本没有参考价值嘛。

走了半天,我累的脚底起泡,还没选到合适的,我喘着气:“你到底有谱没谱,要买什么啊?”

“你急什么嘛。待会回去把银泰那个Hermes的皮带买了。”清莲笑眯眯的,“我早看好了。”

“早看好你还使劲的逛。使唤劳力啊。”我叫苦连天。

“姐,我特别享受给他买东西的过程,想着是在给他挑东西,心里就甜丝丝的。”清莲的脸上一副幸福的憧憬。我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结结巴巴问着:“那,他对你好吗?”

清莲想了想叹口气:“我不知道,有时觉得他心不在焉的。”说完眼神澄澈的看着我:“你说他会不会还有别人呢?”

我心里一紧,有些不安:“应该不会吧。”清莲转而笑道:“也是,他逢场作戏不少,但是愿意当做女朋友的,连冰以后还只有我呢。会和我吃饭,也会给我买东西,我回老家也会陪着我。对他那样的大忙人来说,不容易。我挺知足的。”

“开心就好。”我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扯痛。随她到了银座,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等着她挑,她拿了一条问我怎么样,我累得脑子不转,脱口而出:“行,挺好,不过大了点,需要里面打个眼。”

清莲盯着我认真的问着:“大吗?你怎么知道?”我的心噌的提到了嗓子眼,言多必失。与他的一次次,我自然知道他的尺寸,却忘了这不是轻易能说的话,匆忙掩饰着:“我瞎说的,感觉他瘦。”

清莲又细细看了我一会儿,嫣然笑道:“那就打一个吧。你的眼光应该不错。”我舒口气。

公司为了避开元旦的时候年会扎堆,订不到场地,特意把年会提前到圣诞后26号,那时正好老外在休假,也没有订单,正是欢乐的日子。

年会前一周,人们已经纷纷准备节目了,同屋小马问我表演什么,我笑笑,吹拉弹唱不会,琴棋书画不懂,一个烟熏嗓,还能干什么。小马提议:“宋姐,要不你参加我们幽默剧吧。”

“我都这岁数了,哪演的了你们年轻人的时髦戏。”我忙摆手。小马看我坚持拒绝,也没再说。

却是下午的时候,清莲又来找我:“我的亲姐,幽默剧缺人啊,救场如救火,你出马吧。”

“你让我上才是砸场子。”我坚决不干。我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表演天赋。

看我依然坚决,清莲有些愁眉不展:“我找了好多人都不演,你帮帮我吧。”

“演幽默剧怎么是帮你啊?”我有些不懂。

“还不是为了让他开心点。歌呀舞呀他早看腻了吧,整天累的死去活来,难得搞个年会,又不是才艺大比拼。”说着幽幽的看着我,“我真的只想让他乐一乐,别那么累。姐,你不帮我吗?”

清莲很少用那种无奈的口气说话,我有些难以拒绝。清莲趁势说:“其实很简单,你的角色就三个动作三句话,只不过公司的小女孩觉得是反面人物,不愿意演。”我想了想道:“那我先试试。”

和她们彩排了几天,幽默剧是改编的灰姑娘的故事,情节用滑稽喜剧的形式,人物造型夸张,台词用的时下网络词汇,水晶鞋变成了**鞋,王子换成了当代**丝,灰姑娘辛德瑞拉也是女汉子。博大家一笑而已。

我演的是灰姑娘可恶的姐姐,削足适履,穿着水晶鞋假扮灰姑娘去王宫里见王子的那位。动作就三个,开头用平底锅打可怜的灰姑娘,中间哭着说我要穿“**鞋”,结尾对王子说“打败我的是无鞋”。

排了几天,大家情绪都很高,因为每个人都有很搞笑的动作和台词。只是我还稍稍有点放不开,但凑数的配角,影响也不大。

年会地点在某个温泉度假山庄,山庄后还是个国家森林公园。下午两点就赶去签到,领导致辞,各种颁奖,那天很惊喜的看到了董事长赵信儒老先生,也参加了年会致辞。

之后就是演出正式开始。并不大的舞台,和观众很零距离。不到这个时候,不知道身边藏龙卧虎。徐云原来是拉小提琴的高手,一曲梁祝余音绕梁;乔蕊的蒙古舞跳的袅娜多姿;技术部的小李唱的忘情水和刘德华不相上下。高手果真在民间。

快4点的时候,我们那个幽默剧准备上场了,剧务小马扛着新鲜出炉的衣服赶了过来:“刚取回来,这衣服按小时收租赁费,我掐着点儿呢。”

之前不知道服装是什么样,现在都换上衣服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清莲的身上。那件辛德瑞拉最后亮相的公主裙实在太衬她了,清莲本就肌肤瓷白,再穿上蓝色的裙子,上面的亮片映衬的清莲简直就是神话里走出的神仙妃子。

“我去,李嘉欣也比不上莲姐啊。”小高快留口水了。大家哈哈一笑。我的衣服是一件很肥的泡泡裙,穿上显得十分滑稽。要的也就是这个丑态的效果,我并不在意。

节目按照排练顺利的进行着,我第一次出场,拿着平底锅敲着清莲的头:“懒丫头,快干活。”

我第二次出场,傻乎乎的喊着:“我也要试试泡泡鞋。”说着用道具剪刀作势去削自己的脚后跟。观众席上笑声起伏,我也演得放松了些。偷眼看了看坐在最前面的赵以敬,眉眼舒展,挑着嘴角。

最后一次出场,我拍着胸口说着:“天哪,打败我的,是无鞋啊!”大家哄堂大笑。我走到了台后。

然后就该是姚清莲最后亮相了,优美的音乐旋律响起,清莲华丽登场,穿着公主裙,踩着水晶鞋,观众席上发出了倒吸凉气的惊艳赞叹。还有几个年轻的男孩子打着口哨。我看着清莲,她真的就像个公主似的亭亭玉立在那里。

王子深情脉脉的看着她:“就是你。”清莲接过话筒,按排练,她应该说:“可不是我咋的,你傻啊,懵圈儿啊,给你一平底锅。”

但那天,她说的是:“是我,我有话对你说。”说完,清唱了一首歌:“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的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我从不知道,姚清莲可以把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演绎的深情款款,堪比原唱。她唱的时候,开始时对着舞台上的王子,唱到后来,她走到台前,对着的,是赵以敬。

所有的人,都明白她心中的王子是谁了,但她毕竟是姚清莲,结束后对大家道:“这首歌献给所有有情人。”顿时,刚才的暧昧气氛,似乎又只是昙花一现。而赵以敬的脸上,略过一丝震动,接着是没有表情的平静。而旁边的肖彬,眼里已经不知道是欣赏还是赞叹的撼动了,只是眼神很直的看着清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