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个虫!”莫愁忽然怪叫一声,引得展昭与那差役皆是莫名地看着她。只见她从地上不知拾起了什么,捧在手心里。

展昭定睛一看,是只类似与甲虫般的通身黑色的虫类。指甲盖大小,在莫愁的手心中乱撞,见它不太安分,莫愁又用两指把它夹起来。

虫的触须拼命地晃动,不知为何,展昭却觉得烦闷。

莫愁自顾自解说着:“这是蚀尸虫,通常是在地底下活动的,以吃人、兽的尸体为生,据说能入药。平日里几乎是看不见的,没想到今天被我碰上了。”好像还有些欣喜。

“……你,要用它来,入药?”展昭试探性地问了问。

“自然不是。”莫愁笑得一派天真,“我又不会,捉回去养着玩儿倒还差不多。”

展昭默默地住了嘴,没再说话。

莫愁正玩着手里的蚀尸虫,忽的发现地上又爬来一只,她又欢喜地捉了来。逐渐又发现了一只,紧接着,她一步一步往荆棘深处走,蚀尸虫越来越多,最后从高处看去,竟连成了一条黑线。

展昭不停在她背后用剑拨开那些荆棘,可还是有不少划在衣上,脸上,手上。他眉峰微蹙,步子却没有止住,只得也跟着她往荆棘里面钻。

走了没过多久,莫愁忽然间不再前行了,反而惊叫了一声,险些没摔在地上。展昭一怔,忙把她拽到身后。

“发生了何事?”

莫愁狠揪着展昭的衣衫,声音几乎发颤地指着前面:“木……木乃伊!”

前面是一片干净的空地,没有荆棘,那中央躺着个人,由身形来看是个女子。死去已经多时,皮肤呈褐色,消瘦而高耸的颧骨把眼睛撑了起来,眼球就像随时会掉出来一样。她的四周密密麻麻布满了那些黑色的甲虫,上空还盘旋着几只飞蝇。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在耳中,就像在咀嚼腐肉——其实,也就是在咀嚼腐肉。

那女子身上的衣衫已经被吃尽了,几乎是赤裸,多处的皮肉被咬开来,里面也钻进钻出一些虫来。只是,唯一没有被触碰的,是她的眼睛。没有一只虫去吃食,完整得如活人的眼睛无异。

最重要的一点——她的姿势!这姿势,竟然与荆棘从外那尊石像一样,嘴巴同样张成圆圈状,双手扣在胸前,正像是在祷告。

如此骇人,便是他也不禁头皮发麻。也难怪莫愁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展昭定了定神,就准备上前查看。

莫愁看着展昭要往前走,急得拉住他:“你还要去验尸么?不必了吧!那尸首少说也死了十几日,衣服也没了,就是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再有,那些蚀尸虫断断也不会让你靠近尸首,没准儿刺激了它们,反倒过来咬你!那时候就算你武功高强,也难对付!”前话倒还对理,后面纯属瞎编。

展昭见她已经急得头冒冷汗,思量了一番,心中有数:“莫姑娘若是怕,不如先回去。”

“我……哪里有怕!”莫愁有些哆嗦着回绝,却还在逞面子,“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又不是仵作,能看出个什么来?何况……何况……”何况,她没话说了。

展昭微叹口气,心知她爱面子,又悔悟自己带个姑娘家出来实在不妥:“既然如此,那便回去吧。”

两人没再多逗留复退回荆棘丛外,差役是跟在他们后边儿的,看来见了尸首之后就先跑了出来,脸色已然吓得惨白。

展昭理了理衣上的一些荆棘,衣衫已经被划破,发也凌乱,这模样……还真是狼狈至极。不知怎的,只感到好笑,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

莫愁还在扯覆在头上的一些荆棘,展昭见那差役的脸色已经恢复下来,便吩咐道:“适才那情况你也见过了。去医馆请君公子带些人上来,看看这尸首。”

差役应了退下去。莫愁一边扯着荆棘,一边问道:“叫他来干什么?他还会验尸不成?”

见她头上那根倒弯着的荆棘实在难弄,展昭犹豫着,终是上前替她取了下来。荆棘陷在她发里很深,这一下,弄了不少青丝下来。

她却也不恼,也不觉得有何奇怪,只笑吟吟地朝他说了声谢谢。一派天真。

“君公子从前便是学医的。后来作了仵作一职。”

“学医的?”莫愁愣了一下,“那他怎说‘我又不是大夫,看了秦大人,他的病也不会好’?”

“不知。”展昭垂下头,把荆棘上的青丝挽下来,迟疑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收回怀中,继续道,“他总说自己是仵作,只看死人,对于活人,便是死在他面前他也不肯医。”

“哼……”莫愁不看好地冷哼一声,“这样的话,也只有他能说出口来。先前还只当他是个纨绔子弟,现在看来,就一白眼狼么。”

展昭含笑道:“也不能如是说,君公子为人坦荡,广行善事,乐善好施。也助包大人解决了不少疑案。只是,他人有他人的想法,这或许只是他个人的一项规矩,又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总之,做到自身问心无愧,便对了。”

莫愁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好久才笑了开来,心中道:莫看这只猫是个正正经经的古代人,偶尔说些话出来,还带了那么点儿马哲意味儿在里头呢!

展昭松了眉头,四周又看了看,觉得已经没有什么线索可寻了,遂提了提剑:“走吧。”

“嗯。”莫愁应道。

展昭才迈开一步,一股钻心疼痛直逼胸口,眼前一花,身形便有些不稳。他踉跄地抬手撑着身旁一棵早已枯死的树干,努力地晃了晃头,企图使意识稍微清醒一些。

第12章 【毒发·旧册】

莫愁本是走在前头的,没走几步却发现展昭未跟在身边。心头正生疑,才转过身,就看见他一手撑着树干,一手紧揪着胸前的衣衫,眉头紧蹙。

莫愁有些不解,遂小跑回去,看了他表情异样脸色苍白如纸,顿时愣了愣,方好意关心道:“展大人,你这是……这是怎么了?”

展昭强扯出一个笑,忍着胸口处的刺痛,抬手向她摆了摆:“不碍事……”

“不碍事?”莫愁轻挑眉,踮起脚尖,用手覆在他的额上。触手便是一片冰凉粘湿,不禁吓了一跳,“哇,额上冒了这许多汗,还说不碍事?”

展昭本想躲开,却又因为巨疼无法动弹,无奈地摇摇头:“我撑得住。”

莫愁好心的提醒他:“你的脸色白得厉害。”就是连蓝色的衣襟都快被冷汗浸湿了。

展昭没说话,费力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是一波刺痛袭来,就像几根针,轻轻的把咽喉、胸腔的肉挑起,再挽了个圈一般。他撑着树干的手深深地陷进树中,发出“噼啪”的响声。

莫愁在一旁束手无策,只好对他道:“我去那边叫人来,你等等!”

“别去!回来!”展昭慌忙嘶哑地吼出声来,身子却依旧动不得。若是让她叫了人来,只怕又会徒增许多麻烦。

莫愁才跑了一半就听得展昭唤她,只好又退回来。站在他旁边,扰扰头:“……怎么了?为何不让叫?”

展昭靠着树盘膝坐下,长吐一口气,运功闭了几处大穴,封了几处血脉,强压着疼痛。不一会儿唇上已经发白了,胸口处的疼痛虽是减了些,可仍旧是一股火辣辣的灼热。

莫愁见他不回话,也不好得走动,只得在近处的一块大石上坐下。都说高手运功之时不能受他人阻扰,否则便会走火入魔。

这次的毒发持续了半时辰之久,等展昭感觉到痛楚渐渐褪下时,莫愁已经昏昏欲睡了。他试着站起身来,好在自己内力尚好,若是换做别人大概已经痛晕过去了。

顺手拾起方才掉在地上的剑,抬手拭去上头的灰尘,一挫身,却发现莫愁坐在远处的石上,手撑着脑袋,头一点一点地,将坠未坠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

几步走了过去,脚下踩着些干荆棘,咯吱作响,她却也没发现,睡得倒是挺沉的。展昭本想唤她起来,又忽忆起,她昨夜房里的灯亮到很晚,应该是未睡好,于是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下去了。

正踌躇着要不要喊她,不想莫愁一个没撑稳,头一点,竟一头栽在展昭怀中。他一愣,忙支起她来:“莫姑娘,醒醒。”

莫愁这才睁开眼睛,眼中睡意很深,她揉了揉,视线才清晰了一些。一见是他,便懒懒地打了个呵欠,问道:“你好了?”

展昭尴尬地笑笑:“多谢关心,好很多了。”

莫愁定了定神,凝视他半晌:“是中毒吧?”

“你怎知……”住了话,心下暗想大约又是她祖父所教的。于是方点了点头。

莫愁似十分拿他没办法的样子,摇摇头:“你年纪轻轻就带了这么多伤,自己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等将来你老了,后遗症会很多。倒时候你可是吃不消的。”

展昭心知肚明,却眼含笑意:“也许……展某本就挨不到老的那一日。”

莫愁没再说话,只盯着他,皱了眉,眼神有些复杂——好像很奇怪,好像很不解,好像很无奈,又好像很……

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展昭放开适才捉住她臂弯的手,起身道:“回去吧。”

莫愁点点头,拍拍身上的灰尘,刚欲走,却又想起一些事来,方对展昭道:“展大人,方才那具尸身……实话说,那姿势与我在我祖父所藏的某本书上见过。”

展昭微怔。直觉告诉他,这此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是说,她是一直在隐藏些什么?

莫愁正了色,在他面前立得直直的,解释道:“那本书,我也是很小的时候看过。其中内容大致记得些,却不清楚,这个姿势我倒有印象。若我没有记错,这其实是一种咒印!”

“咒印?”

莫愁点点头:“书上所写:咒以亲戚,置虫者于其腹。

也就是说,下咒人以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为本体,在她体内种下一种蛊虫的卵,等那蛊虫孵化之后,会爬满本体的肚子,从而从里面把她慢慢吃掉,只剩一个枯壳。而下咒之人利用这个与阴间之鬼签下契约,完成一项交易。只是……”她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似懊恼的甩甩头,“我却忘了那是什么交易了。”

展昭眉头微松,能知道这些已然不错了。他方笑道:“无妨,从这处察起,也省了不少功夫。”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对她道:“先行回医馆吧,现下还有许多事情要慢慢商议。”他转身正欲走,却听得莫愁忽的叫住他。

“展大人!”

莫愁的脸色依旧很认真,她皱着眉头看着他,语气坚决:“我想随着你们一起查这道案子,不知展大人可否批准?”

“为何?”

“因为……因为……”莫愁挠挠头,想了半天还是说不出来,只好咬牙道:“这是我个人的原因,展大人还是别问的好!”

个人的原因?倒不知这原因是何。

展昭心知她的性格,问她也是白问,但又料她在这方面知晓甚多,若是带上她也未尝不是好事。只是左右思虑,她毕竟来路不明,此刻忽然说要一道查案,他自不能轻易应下来。

见他在犹豫,莫愁猜了七八分,她很是不屑耸耸肩:“展大人这是何必呢?我的功夫你也是知道的,若展大人想拿莫愁,就是十个也奈何不了!况且说起来展大人不一直是在防我么?从牢中遇上那黑衣人起,就对我的身份有所猜疑,能那般容易的放我出狱,不也就是想多探探我的底细。或者,再引那黑衣人出来。我说的对不对?”

展昭一愣,竟没料到她会这般说。本欲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让她一股脑说完。

“即便是方才在坟场上,展大人不也多次试探我么?自然,若不是为了这个案子,我是不会死缠烂打,软磨硬泡要来淌这滩浑水的。

既然大家互相都不信任,就算是扯平了。我留在你们身边,也好让你们放心些,好吧,就算我要走,展大人你不也会派人跟踪我么?何必呢!所以展大人亦可继续试探我,不过,我也要办我的正事!是留是去,你……给个话!”莫愁索性脖子一横,眼睛瞪得大大地直瞅着他。

展昭无话可说,笑着摇摇头:“莫姑娘严重了,要留,要走,展某又岂能阻挡?至于防范一事……若莫姑娘早便把来历说出来,我又何必如此?”当初嚷着要留下来的是她,现在又……在这口舌之争上,他果真是占不了半点上风。

莫愁的嘴角抽了抽,很是犹豫道:“你……你当真想知晓我的身世?”

展昭见她有欲说之意,便道:“当真。”

莫愁张了张嘴,忽的又一僵,脸色微变:“不成,我说什么你难道就信了不成?你如此怀疑我,我即便是说了,你又岂会当真?”

展昭含笑道:“姑娘说便是,我信。”

“那好。”莫愁将信未信,脱口道,“我是……”又急忙住了嘴。

她该怎么说?

说她是穿越来的?说她不知为何一觉睡醒就跑到千年之后来了?

这猫儿生性就是个疑神疑鬼的料儿,他如何信?!怕又当她是胡说。

正犹豫着,只见展昭那探究的神情越来越重,莫愁只好信口胡诌。

“我……你可知宋土之外有一小国。”

“小国?莫姑娘是外邦人?”

“那个……算是吧。”莫愁也不多纠结这个问题,脑中却浮现了小时候所住的那个村庄。一草一木皆清晰可见,如在昨日。

“它离得这里很远很远很远……我与祖父还有祖母就住在那里一个极为偏僻的村落。村子的人都非常好,早上出门采野菜的时候一路上总有人嘘寒问暖的。每到上元节的时候,祖父都会陪我放他自制的烟花,比市面上卖的漂亮多了,燃放的时候就像星星一样,手一伸就能抓一大把下来……”

她很怀念幼年时期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只是,美好的时光总过得太快,祖父逝世之后这些梦就随他一同去了,深埋在黄土下。

她的眼里神伤很深,展昭轻声安慰道:“可惜看不见,想必一定很漂亮。”

“你也觉得漂亮?”莫愁立刻神采飞扬起来,快活道,“小时候我话很多,祖父就吓唬我说,再那么多话就把我绑在烟花上跟着它一起放了。”

展昭笑得很有深意:“你现在也该绑在烟花上放掉。”

“……”这话虽然明显损人意味浓厚,但莫愁却吃惊万分,她笑道:“展大人,我才发现,原来你也是会开玩笑的啊!”

展昭不答只笑问道:“那你的国家到底叫甚名字?所处何处?”

“在……”莫愁顿了顿,继续胡说八道,“已被契丹所灭。”

展昭沉默不语,莫愁看着他的表情,瘪瘪嘴:“展大人定是不信?那又何必问我。”

“……”

“也罢,你当我什么也没说好了。”莫愁抬眼看了那棵已枯死的树,尚有一只黑鸦停在梢上,也正歪头瞅着她。她的眼里便装得满满的,都是这篇荒凉的场景。

许是看惯了她平日里的嬉笑模样,展昭觉得有些不适应:“莫姑娘,可是想家了?”

“不,不想。”未想她否定得这般坚决。

莫愁定定的看着那只黑鸦:“再美好的地方,也终有它不美好的一面。对于有的人,那是个世外桃源,可我不一样。我不适合那里,虽然我想回去……可我至今也没有想好,我若回去了,到底又能做什么。”总之,就是迷茫。可她还是想回去,毕竟那是才家。

展昭没有再接话。或许,他从来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特别是……安慰人,而且还是一个女子。

气氛冷得出奇,两个人皆没有言语。莫愁盯着那只黑鸦看,展昭盯着她看。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着。

忽的,那只黑鸦缩了头,展开翅膀叫嚷着飞了去。在苍茫的天空之中,渐渐消散了身影。

展昭看着那只黑鸦飞离的地方,低声道:“回去吧。”

“嗯。”

莫愁看着他,随意着:“你可还能走?要我扶着么?”

展昭微怔,忙道:“不必了!”

莫愁也不看他,信步朝前走去。踏着地上的尘土,小小的溅起一片薄薄的雾来。

是夜,吉州城东街,济世药堂。

君子逸一手捻起一个小茶杯在手里把玩,眉头微蹙。

“那具尸体,现已抬回县衙了。”

莫愁信手拿了一块柿子糕,大口一咬,整个儿吞进嘴里。

“尸身内部几乎是空的,就剩了些骨头和烂肉。”

莫愁又拿了一块,咬了一口,偏头看看展昭,也递给他一块。展昭抬手摆了摆。

“那些个虫子倒真是难缠,用了我好些药材,盘回去的时候都还有个十几只。有几个差役还被它咬伤了去。”

莫愁把最后一个柿子糕吃进嘴里,喝了一大口茶才咽下。

“从尸体身上的伤口跟关节处的一些痕迹来看,这女人生前是被人用利器刺中胸口而死的。那动作也是死后有人故意摆弄的。不过由于那些虫子的原因,判断她死去的时间,有些困难。而且,尸身泛黑褐色,让我有些不解。”

莫愁拍了拍胸口,顺了口气,继续朝下一盘百果糕进发。

君子不经意地扫了她一眼,抿了口茶水:“那女人还真是死得可怜,被人杀害不说,死后还被虫吃去了内脏。现在尸体都还发臭呢。”

莫愁一手拿着一个百果糕,对一旁的余伯道:“余伯,还有糕点么?”

君子逸咬咬牙,瞪着她:“说成这样了,你都还吃得下?”

莫愁不以为然地喝了口水:“我如何吃不下?死的又不是我,被吃的也不是我,发臭的更不是我。有吃的不吃,我莫不是傻子?”

君子逸头疼地摁了摁太阳穴,略带些气恼朝余伯吩咐道:“去,去!给她整十大盘来,我便不信她能全吃下!”

余伯心知他是气话,只好陪笑着下去准备东西。

展昭静静坐在一旁,看着莫愁一口又一口的吃,很是叹服。微微一笑:“夜里还是少吃些为好,对肠胃不好。”

莫愁想了想,笑嘻嘻地竖起一根手指:“我就再吃一盘?”

展昭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随你。”之后,便又看向君子逸,“我听闻,秦大人在中举之前,曾与衡州知县有过一些纠葛。那衡州知县黄宝祀本就不是个正经人,这官大约都是他买来的,我料想此时或许与他有牵连。”

“我也有想过。不如明日整顿整顿,去一趟衡州如何?”

展昭点点头:“正有此意。”

看着桌上才端上来的那盘百果糕,莫愁咽了咽口水,忽然一阵饱意涌上心头。她不动神色地把盘子往前推了推,随意:“那我呢?我跟着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