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并非是宜丞不爱热闹,只是因为看到姑娘方才微笑和眼神,方才妄自揣测的留下来罢了。却未料到赶上了姑娘亲手沏茶,也算是宜丞有福。”

“陈公子果然聪明,秦倾只是一试,陈大才子真真让人佩服,”轻轻叩着桌面,她沉寂片刻,“有一番话,早想和陈公子说说,渴盼指教一二,却未寻到片刻机会,所以今日虽然是你我第一次碰面,秦倾冒昧,只有用这法子把公子留下了。还好一试就中。”说到后来她抚掌笑着。

陈宜丞的笑容也变得真诚了些,明白了之前于秦倾易晫隽的误会后,对她的评价逐步变得客观。对这个能干的女子自然会有些不好奇,所以方才看到她给他的眼色和暗示后,他才主动留了下来。“姑娘客气,有话直言,宜丞洗耳恭听。”

“恕秦倾无礼,不知厚德学堂今年的秋闱比试,结果如何?”不仅挑了最刁难的问题抛给他,而且问的直白。

陈宜丞一愣,笑容变得有些僵硬,“比起去年,今年要略差了些。”犹豫片刻,他依旧实话实说。

秦倾真心一笑,“对于公子的雅量,秦倾真是敬佩得紧。”待陈宜丞的羞涩闪过,她换上了正色,“就是小女子有一事不明,厚德学堂,究竟所为何事而拼了这许多年?”

“为何事?”陈宜丞错愕,旋即对她的发问了然,过了半晌,方才叹道,“姑娘问得好,所为何事呢?应当是为国为民,但不知从何日起,厚德的上上下下已经几乎都忘了这一点,如今的秋闱比试,更多的是出自意气之争吧。”

“难得公子能够正视这一点,秦倾真是叹服了,”她也没料到陈宜丞会如此坦诚,愣了一下,了然笑了,“上山容易下山难,为名利所困所累者,极难看清身外之物;这是自然。公子这般年轻,出身豪门,又成名极早,却有如此胸襟直面这问题,真是不得了。厚德学堂别的我是不了解的,但从公子身上,却看出一条光明的路子来。”

陈宜丞只是淡淡一笑,静听她的下文。

“不过有句俗话,公子或者没有听过,”敛了笑意,“琉璃瓶里养蛤蟆,前途光明出路不大。”这里没有玻璃,就用透明的琉璃代换了。

陈宜丞默默咀嚼着这话,反复几次但觉虽然这话粗鄙了些,但却贴切得很。

“眼下的魔都,仿佛覆巢危卵,表明看来光鲜,其实整幢大厦早已伤痕累累。公子在厚德这么多年,也应该清楚晓得朝堂中的形式。恕我无礼,多读圣贤书是有必要,但却并非治国良方;尤其在陆川,重法力而轻文理,众多文臣更显无用。”

一边谨慎的观察着陈宜丞的神色,一边调整着说辞,“若陆川三都开战,拼什么?战场上,自然比的是将士兵法;战场后,拼的是钱财米粮后方补给;战场外,看的是整族上下是否能够万众一心。这三点,厚德现在所做的,是哪一个?”

陈宜丞迟疑,语塞。

“公子答不出,秦倾想了许久,也没有答案。但就小女子的见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作为泱泱魔都第一学堂,公子你,是否该有些什么想法?”

仔细思量了许久,陈宜丞起身,恭谨的一揖,“宜丞愚钝,还请姑娘赐教。”

窗外的烟花纷纷腾空,映在他们二人的脸上,闪烁出斑斓的色彩来。

秦倾起身,手抚上陈宜丞的肩膀,脸色坚定的微笑,“公子客气,秦倾所求,不过是与公子的合作。”

“合作?”陈宜丞抬头,有些错愕。

“不错。三日之后辰时,秦倾带着自己编写的书,亲自去学堂跟公子仔细讨教一番,可好?”秦倾冲他伸手。

犹豫了片刻,陈宜丞将手覆上了她的。

=========

大家说俺的女主太万能了…

Otz,好吧,俺承认她是聪明过头了一点…其实在写的过程中,俺尽力地与各位工科学友们探讨各类设计的可能性,虽然俺自以为可能还好,但看来还是有些不切实际啊…

大家先忍忍吧,第一版完了以后,俺一定会把这些地方全部修掉的^_^,谢谢支持,无论是拍砖的还是鲜花,每一个评论俺都看的很仔细。谢谢大家,挥爪…

28

余香乍入衣

大年初三一早,连日的阴沉天气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脸,久违的太阳虽然让温度前所未有的低,但不会影响路人的好心情。堆积的厚厚的大雪,灿烂耀眼的反射着阳光,照在每个笑容满面的人的脸上。

街上的铺子陆续开门,大红色的对联衬着雪景好不整齐,不时有炮仗声伴着孩子们的笑声在整个劐都城中喧哗吵闹,显得生气勃勃。

一大早,秦倾如约而至,早早候在了陈府外头。今日的她换作了男装打扮,虽然个子矮小了些,到也能算作是眉目清楚的翩翩少年。在秦雨霜和小莲书唐的参谋下,竟然不知从哪里找了个精巧的小小喉结来,可以利用表面张力,紧紧贴在她的喉咙上。用层层厚布裹住胸口,冬衣厚实;如此一来,到也伪装的像模像样。

陈宜丞在自家门口乍见到她,愣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旋即笑得了然:“难为姑娘想的周到。”

陆川的女子地位极低,虽然也有富家女子会有机会识文断字,但毕竟比不得男子;若要进这厚德学堂转转,若秦倾不做男子打扮,即便是陈宜丞这当家人,也是不便带进去的。

秦倾换作一揖,豪爽笑道:“今日还要有劳陈公子,秦倾这厢有礼。”

陈宜丞也难得调笑,也是一抱拳,“宜丞这厢有礼。请——”

二人并肩的向学堂方向走去,一路走着,自然少不了交流看法和观点;一番争论与详谈之后,彼此都多了几分敬佩之情。

一到学堂附近,早已听到了朗朗的读书声。

即便是在年节下,厚德学堂也不过就放假三天而已,连带除夕,初三的一早,整个学堂里已经完全回到了轨道。

“秦公子,请,”在学堂门口,陈宜丞笑着一比划。大门缓缓敞开,秦倾深呼吸一下,伸脚迈进学堂。

幽雅。这是她的第一印象。处处可见上了年头的古木,红墙黑瓦,大块石头铺成的简单道路,弥漫着浓郁的书卷气息。正好碰到了“当当”钟响的下课时分,不时有三五成群的学子从身边经过,恭谨的冲陈宜丞打招呼。

魔都第一才子,并非只是徒有虚名。从那些学子们对陈宜丞的态度,便可见一斑。

秦倾在一旁静静观察,揣摩着厚德学堂的举举动动。

每隔两年,学堂招生,只要是有心向学者,经过选拔考试,都可以进入学堂。两年一期,最久六年,也就是三级之后毕业。在学生期间,针对每一级,每年的秋闱入试名额不同。秋闱分为三个回合:乡试、州试、殿试;即以地区的大小分成单位,一级级向上选拔。自然,越到后面的难度会越加大,前后的考试时间算起来,要超过三个月。到了后面,更多的是比拼体力和心理素质了;而且那等着一级级结果的同时,也是极难静下心来复习的。厚德学堂因为地位极被推崇,也算是有了特别待遇,可以直接推荐学子入试,也就是直接参加殿试。虽然没有名额限制,但厚德对此极为谨慎。因为若直接去殿试,最终中榜的比例,无疑会成为整个魔都的注视焦点。

一个不慎,如今如日中天的盛誉,也有可能立刻跌倒谷底。

“真是如履薄冰的风险投资啊。”秦倾喃喃自语。

“嗯?”陈宜丞未听清楚,挑眉问她。

“没什么,”秦倾一笑,走了半晌,有些疲惫了,舒展了下筋骨,“我真是佩服公子你,虽然有过种种揣测,真的见到了,才发觉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

看出她的疲惫,找了处隐在竹林后的石头桌椅,二人坐下,他方才开口,“秦公子看了这么久,可以说说之前所提到的合作么?”

“当初鲁莽,在公子面前班门弄斧,如今方才觉得自己是贻笑大方了,”她轻轻一笑。

“哪里话,”陈宜丞连连摆手,“公子之前,关于魔都形势分析的那一番话,这几日来,让宜丞很是深思了几回。或者有些闭门造车的缘故在,一直以来总低着头走路,都忘记抬头看看前面的风景如何了。所以,无论何事,公子但说无妨。”

“秦倾因为机缘,自小杂七杂八的学了些子不若公子所知的东西,但如果能深入的顺着研究下去,或者,咱们会有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定。”秦倾展眉一笑,“这些天来,很是用心将所学所想写了下来,虽然必有疏漏,也到成了几本。所以思虑下来,有了个想法。希望公子给我个机会,在这学堂之中开上几门课,让有兴趣的学子们有机会来学习,顺便看看这课程对他们是不是有用,可好?”

陈宜丞爽朗一笑,“这有什么难的?若完全让有兴趣的学子们过来,需要的不过是个上课的地方罢了。公子想开哪几门?”

秦倾的笑容淡定,“三门课程,分别是:算学、化学、物理学。陈公子别答应得快,还没听秦倾说完。这课程,我想不光是有学堂内的学子能够来听,同时也能在外面选些人进来学习。”

“外面的人?为何?”陈宜丞听言,倒是愣了一下,有些不解,“这些课程,他们能听懂?”

“公子以为,外面的人,有何妨?”他的疑问到也算意料之中,她笑着解释,“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是么?”变得有些似笑非笑,“如果公子有疑惑,不妨咱们二人打个赌,如何?”

“打个赌?”微微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陈宜丞蹙起眉。

“不错,打个赌,我们就赌,外来的人,是不是会比厚德的学子做的更好。”秦倾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眼睛微微上挑,自眼角戏谑的看他,“要不要试试看,赌一把?”

她的眼神仿佛有些醉似的,碎着片片光芒;看着并不绝色的面孔,陈宜丞不自觉的漾开笑,“赌什么?”

“如果我输了,秦倾任凭公子处罚;如果我赢了,公子需答应我一个要求。”仿佛耳语一般,她附在他耳畔不远处,低喃。

陈宜丞的呼吸明显的窒了片刻,转头过来,看向她的脸庞,“听起来,似乎无论输赢,我都没什么损失。”

秦倾粲然一笑,方才短暂的暧昧旖旎消失不见,“这么一说,我当公子是答应喽。”

仔细看了她几眼,陈宜丞的笑容掩盖掉些微一丝探究,“不错,我答应了;而且我会是厚德中,第一个秦公子的学生。”

变得眉笑眼开的秦倾,看起来安全无害,没有任何的深沉心机,“陈公子,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清脆的击掌声,竹林中的一只打瞌睡的鸟被惊起,“扑嘞嘞”的径直飞离。

正月十五的傍晚,家家户户都在忙活着观花灯赏月的传统项目;位于劐都城西的厚德学堂,秦倾正在忙着进行算学课的第一次授课。

台下零散的坐着仕子打扮的年轻人,除了秦倾带来的尤莜、张富贵二人,还有做男装打扮的小莲、秦雨霜和夜书唐,——因为夜姓在劐都太过招摇,所以夜书唐暂时改作了秦书唐。——由易晫隽介绍过来的杜诘,陪伴着易晫冰、方琨罄坐在一隅;加上陈宜丞带着的一干人等,拼成了这目前有三十人上下的算学班级。

四大公子,来了三个。这些人,真给她面子。

“一个农夫,养了四只鸭子,七头猪,放在一个笼子里,共有多少只脚?请用刚才教过的阿拉伯数字和运算符号来写出过程。”一字一顿的念完,秦倾略蹙着眉,来回的看他们在桌上演算。

学生们的笔也是她特意寻来的,重赏之下找到了石墨,削成了熟悉的笔芯模样,在外层用布套子层层裹着,不方便,到也暂时能够凑合。

不远的未来,可以考虑做一下铅笔,若成本不高的话。秦倾估量着,附近的学生答案基本令她觉得满意。虽然今天是第一次教他们阿拉伯数字和算术,但大家的接受度到让她有些惊喜了。总体看来,学的最快的当数易晫冰和杜诘、秦雨霜三人,约莫是当家作主久了,算起帐来迅速准确。接下来的算是尤莜和陈宜丞,尤莜到也罢了,也算是生意人,未曾想书生气如陈宜丞也有这天赋。

对有疑惑的人轻轻指点一番,确认大家都已经明白原理后,秦倾微笑开口,“再一道,小方的爸爸36岁的时候,小方4岁。今年爸爸的年龄是小方的3倍,小方今年几岁?小方是今年几岁?”

看多数人听到一头雾水,秦倾提示,“大家可以仔细想一下方才我所教的未知数待定求解,设置未知数x解决应用题的方法。如果不明白没有关系,尽量尝试着做一下,这样等等讲答案的时候,会更加印象深刻。”

多数人仔细想着;也有人话语一停,沉思片刻便开始低头运算。秦倾微笑着,眯起的眼扫过神色各异的人。

一节课下来,基本能确认了各人的层次水平了。

忽然门口传来敲门声,一个似曾相识的男音在不远的地方飘起,“对不起,我来迟了。”

夜色黯淡中,顺着烛光看去,有些许眼花。秦倾眨了眨眼,还是看不太清楚他的面孔。

陈宜丞反而应声站了起来,“田雅,你终于来了。”

那人走了进来,笑声飘在空中,黑暗之中,只觉目光灼灼的看着站在教室当中的秦倾,“秦公子,请多指教。”

秦倾听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两拍,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脸上那熟悉久违的笑脸像极了某个人。

来人也算是相识——肖似何海风的陆川镜像、人族四雅侍从之一的——雷雅。

29

春风且莫定

过了春节中的初一、十五、小年,年节一落下脚步,已经感觉到春天到来的气息。先是河里的水渐渐融化,似乎只是转眼功夫,大雁已北回。

劐都城里,随处可见姑娘们穿着艳丽的春衣,自从凤临阁旗下的彩云间正式开始运作之后,经过几个月的光景,已经颇有模有样;尤其经过除夕夜凤临阁最后押轴的“服装展示”,使得彩云间的服饰有了被劐都的上流社认可接纳的契机。在富人阶层纷纷定制的带动下,彩云间面向大众阶层,一口气推出了两个系列、分别具有七种色彩的“七彩霓裳”和“彩云翩翩”,外袍、长裙、坎肩、披风、披肩、夹袄等一系列衣服全部可以自行搭配,加上多彩的丝巾、腰带、头花、配饰等等,撞衫的几率极低,更加强调个性与创意。——这也是他们的宣传重点之一,——随着春天的脚步临近,整个劐都也变得愈发姹紫嫣红,已隐隐流露出在不久的将来成为魔都内的时装风向标的架势来。

身为彩云间所隶属的凤临阁,自然在这其中大赚了一笔。但为外人所不知的是,其中利润加上凤临阁之前所有收入的几乎六成,全部被花在了织造龙头老大方家的身上,以此拿到了陆川最名贵的面料“霞织”的独家生产合约,为垄断市场做好的充分的准备。

这笔不菲的第一桶金,同时亦用在了扩充凤临阁排场和人员的方面;不仅占地面积扩大了数倍,布置装修提升了一个档次;更有一大批来自其他歌伎坊舞伎坊的具有专业素质的人员加入,强化了凤临阁的实力。

后院一隅的精致所在,极为干净雅致的,凤临阁中人都知道,这是秦家四位小姐的书房。在讲究“平等”的凤临阁内,这是少数的几个禁区之一。除了秦氏姐妹外,鲜少有人能够靠近。即便是打扫,都由她们几人亲历亲为。

正午时分,初春的太阳和蔼可亲,依稀听得细细的歌声琴声,那是凤临阁的女孩们在勤奋练习;秦雨霜轻叩秦倾书房的门扉,声声唤着,“姐姐,该吃午饭了。”

秦倾完全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投入的看着案前的厚厚一叠纸张,先是蹙眉沉思,过了片刻,脸色稍微舒展了一些,仿佛终于得到了什么灵感似的,连忙伏在案前奋笔疾书。

“姐姐。”秦雨霜语气嗔恼,好耐心被持续敲门没有任何回应扫的一干二净,推门进去,大声叫着眼前那人。

动静巨大,秦倾有些茫茫然的抬头,目光无焦距,“啊?你叫我?”

“是,我的好姐姐,”秦雨霜走到她身后,瞥了一眼案上摊着的画着复杂的工程图的草稿,双手重重敲在她的肩上,笑道,“叫了你许多遍吃饭,就是一点都听不到。好容易休息一天,不要这么拼命吧。”

秦倾忍不住“哎哟”了几声,停下来工作将心神拉回之后才发觉,脊椎早已酸痛不堪。见她的面孔扭曲,秦雨霜的手劲放轻,改成了捶打按摩。椅子上的秦倾索性闭眼享受起来,一边还不忘舒服的叹息,“没错,就是这里,痛得很,帮我使劲捏捏。”

“遵命,大小姐,” 雨霜先是戏谑,捶打片刻后,看到秦倾眼窝处有些黑青,忍不住开口嗔怪,“你哟,就是劳碌命。如今的一切都已经不用你大操心,凤临阁和江南别院生意都好得很,为什么还这么卖力?也不要让自己太过辛苦了罢!”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沉默了半晌,秦倾闭上了眼,颇为疲惫的长叹,想了一想,换了个说法,力求婉转一些,“凤临阁的一切,算是稳定了;江南别院的生意,也在冬天大赚了一笔。但眼前的一切,不过仰人鼻息,过眼繁华而已。如今真正握在手中的,其实比想象中还少。厚德书院的课程,看似没有利益,但也有各方面势力牵扯,问题是我却不知道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如今的我就像穿上了红色的舞鞋,一旦穿上就脱不下来,所以只好拼命的跳,直到累死为止。”嘘了口气,秦倾微微一笑,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悲伤劳累。

秦雨霜手指顿住,欲开口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化作幽幽一叹。

“这些都还是其次,最让人烦闷的,是身边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这一干人,又能如此到几时?”深深看着她的面孔,秦倾的笑容变得虚无缥缈,“利字当头,我到也没有奢望能够永远的大家彼此;但毕竟相伴了这么久,也算是福祸与共,当一切变成习惯之后,我开始害怕背叛,尤其害怕背后忽然被捅一刀的滋味。即便有些人,刚开始就已经清楚知道,跟我绝不是一路。可是依然控制不住,在共同奋斗的过程中,我对他已经有了信任和放心。”

秦倾说得漫不经心,似乎独自感慨一般,秦雨霜定定站着,用力握住拳头。

“罢了罢了,不提这些烦恼的事情喽,”秦倾换了神情,整整衣衫起身,歪头想了一想,转身对秦雨霜粲然一笑,“半年以内,这样的现状还是能勉强维持的吧,所以我也只有劝自己不必提前自寻烦恼,姑且相信情谊在彼此之间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到还简单些。你说是不是,雨霜?”

秦倾的目光并不灼灼,但在她的注视下,秦雨霜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雷。过了仿佛很久的时光,她终于下了某个决心,也回她粲然一笑,“是,我也觉得,姐姐还是相信得好。”

轻轻笑了,秦倾伸手挽住她的胳膊,“走了,妹妹,我们吃饭去。”

“嗯,好。”她轻声答应。

阳光耀眼,几乎要催出眼泪来。

书房的门,在她们相携离去的身后,悄然闭上。

因为秦倾的耽搁,另一厢的小莲早已吃完饭回到自己的书房内,仔细的核对起江南别院近些日子来的帐目。从冬天持续到如今,江南别院依靠取暖设备赚的盆满钵满,近些日子来赚的少些了,但堆积的帐目如山,还要加上新式的剪刀,投入建成的储粮仓库,进进出出也令人头痛得很。

好在学了阿拉伯数字,管理帐目已经简单许多了。小莲一手算盘一手铅笔,运墨如飞。

“小莲姐姐,上次倾姐姐布置的习题,你可曾做完了?”软帘一掀,秦书唐未敲门走了进来。她来劐都的日子不长,加上刚一见面就和秦雨霜有了微妙的不合,一来二去之下,自然和年纪相仿的小莲走的最近。

小莲忙的头也未抬,只是轻哼一声,握着笔的右手直接自一大叠账本中翻出一册来,精准的扔进秦书唐的怀中。

手忙脚乱的接住,秦书唐拖着裙角,慵懒的倚在宽大的贵妃椅中。愁眉苦脸的看了半晌,捧脸哀哀一叹,“我看不懂,小莲姐姐。完全看不懂。”

“那你就别去听课了呗,”小莲继续埋头计算,想也不想的开口安慰,“倾姐姐也说了,算学这课程无非是让我们有兴趣了去学习一下;若自己不喜欢,也是不能强求的。而且话说回来,估计你日后也没什么能用的到的地方,不必像我们这些生意人如今这么辛苦。像化学和物理学,我和雨霜姐姐都用不上,所以我们也没有在念。”

秦书唐合上了书本,蜷缩着腿,托腮坐着,半晌方才吃吃笑着低语,“你哪里知道人家的心思。”

声音虽低,小莲却耳尖听的一清二楚,诧异的抬头,碰巧看到秦书唐面孔有些旖旎的红晕。

这感情实在有些费解,但现下她的神情却是有些熟悉的,灵光一闪,“莫非…莫非…”小莲夸张的大叫,手指故意哆嗦着指向秦书唐。

“莫非什么?”秦书唐的脸变得更加红晕,怕被看穿心思的连忙掩饰,“什么都没有,你别乱猜,我方才只是随口说说。”

小莲抚掌大笑,简洁有力的说出推测,“莫非你喜欢上了某个人。”

秦书唐的身子一颤,起身往门外走去,这话题于她来说太过尴尬。

“那个人是谁?陈宜丞?不对,他跟倾姐姐要好些,虽然你总去找他。啊,莫非是易棋?那个陈宜丞带来的易家远方表亲?”小莲不若她所愿,反应迅速的道出推测。

脚下一踉跄,秦书唐顿在原地,哭笑不得的脸涨的通红,显然被说中了心事。

“易棋这个人吗?我觉得有点问题喔,”话锋一转,成功阻止了秦书唐连忙离去的脚步,小莲的脸故作若有所思状,“表明看来他还是不错的,一表人才,在课业方面到也突出得很,聪明能干。不过我始终觉得这人有些深沉,不若表面看来的温和有礼。相信我的直觉吧小妹妹,个人觉得,他不是很适合你。更加上出身贫寒,以他的个性很难又立足之地。”

“出身贫寒又如何,易公子他为人恭谦有礼,我相信他出人头地只是早晚的事情,哪里会有姐姐说的那么不好?”听到小莲的断语,她到暂时忘了羞赧,直觉的为意中人辨白。

“呵呵,”对于她的不客气,小莲意料之内的大笑,“如此看来,我们的书唐妹妹的确是喜欢人家喽!我回头告诉倾姐姐,让她保个大媒,成全了你吧!”她愈发笑得乐不可支。

提及此,秦书唐的脸色不禁黯淡,脸上的红晕褪去,“罢了,公子他再百般好,终究与我没有关系。”

“嗯?这话从何说起?”小莲诧异。因为秦书唐的身份秦倾和秦雨霜并未外泄,所以她到不清楚。

“这话,不提也罢。”秦书唐一反平日的笑颜,心事重重的强笑着。

正说话间,听到秦倾的声音在窗外笑道,“不如这话,我们好好提一下,如何?”

秦书唐和小莲均是一愣,秦倾已经与秦雨霜相携着摇摇的走了进来。

30

吹向玉阶飞

秦雨霜的脸色并不是太好,微微有些泛白;秦书唐的神色仓促慌张。小莲细细看了一眼秦倾,只有她的神态自若,完全看不出愠恼之类的情绪。

牵着雨霜的手,秦倾走到位子上坐下,方才草草吃了饭,路经小莲的书房,却未曾想听到了这一席话来。倒了两杯茶,递给坐在身边的雨霜一杯,自己捧着喝了几口;方才笑着开口,“这些日子我只顾着讲课,真是忽略了。还是小莲细心,原来易公子是书唐的意中人。”

“小莲姐姐乱说的,倾姐姐莫要当真。”秦书唐的脸涨的通红,连忙解释,不知道是急还是羞。

“书唐不好意思了,嘻嘻,”秦倾笑得轻巧,“不管真假吧,说起易棋,我也对他颇有几分欣赏。经小莲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们算是一对满登对的璧人呢,你们说呢?”

明知秦书唐身份特殊,早已有了婚约在身,为何秦倾还会开这样的玩笑?秦雨霜心中打了个突,面上依然笑意盈盈,“嗯,经你们这么一提,我也觉得他们满般配的。易棋在算学班里,也算是佼佼者吧,姐姐?”

“不光是算学,物理学,他也出色得很。”秦倾盛赞了一番,转头看向小莲,“做姐姐的,正经一点,你觉得他们二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