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即便残忍,即便要折断她飞翔的翅膀,他也要狠心地将她留在身边。永远不再离开。

“对你,我绝不会再放手。”抚着她的长发,他信誓旦旦地重复自己的诺言,霸气十足,“我不会让你再离开。”

秦倾静默着,不做回答。手心些微的潮湿。

入夜,夜玺养成的好习惯让他早早上床休息。夜月唐在晚饭后就已不见踪影,秦倾静默的黑暗中坐了半晌,只觉有些腰酸。于是楼上楼下自顾自地寻找起屋子来。

一间间地看过去,随便找了间看上去像是给她住的卧室,和衣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看着黑黢黢的不知名的黑夜。

并不需要点灯,山里的月亮比她在风城小院里看起来似乎要更加明亮些。安静到没有半点人声的地方,忽然心里有个地方觉得空荡荡的。想起下午他的承诺,想起晚饭时饭碗里磊的比山高的各色吃食,想起他们父子二人一时对峙一时彼此讽刺的奇怪相处模式…就会有不自觉的流泪冲动。

原来,久违的家的味道,就是这样。

黑夜中,秦倾怔怔落泪。

“怎么又在哭了?”夜月唐无声无息地出现,手掌一翻,已有明亮的火光出现在空中;坐在床边,他伸手抹掉她的泪,眉微微蹙起,神情是不悦的,手劲却出奇的轻。

“没什么。”少了夜玺,他们之间流转的温情似乎立刻减少下去;秦倾转头,避开他的手,伸手自顾自地抹掉泪水,换上客套的笑脸,转移话题,“你忙完了?”

他的眸子变得更加漆黑,手僵在她的脸畔,并不答言,只是深深地凝视着她。

秦倾僵硬地躺着,在他的注视下,不受控制地紧张起来。她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怒气勃发,虽然在心里并不觉得他有生气的理由,但在巨大的压力下,她只能鸵鸟地将头扭在一边,勉强地不对上他的视线。

夜月唐眯了眯眼,居高临下地看着秦倾,心中对她的胆色又添加了几分欣赏。虽然她面色如常,手指却悄悄蜷缩起来,紧紧握拳。终于,他叹息,轻轻抚过她的脸庞。

手指轻轻一弹,火光熄灭。

秦倾只觉得眼前突地一暗,双眼还未适应黑暗,身边一阵窸窸索索,整个人落入了某个强势的怀抱。

她惊讶地轻轻“啊”了一声。

他的声音从头顶飘来,在幽静的夜色中充满蛊惑的味道,“如果你连这样的动作都要抗拒,我可不能确定你是不是欲拒还迎。”

可恶的男人…秦倾觉得喉咙发干,想说点什么,终究只是咳嗽一声悻悻作罢。

身旁的人平稳地呼吸着,闻着他的味道,秦倾更加觉得了无睡意。略为动动不自在的身体,只会被他揽得更紧。

于是只有僵硬地躺着,睁着双眼,看向不知名的黑夜,她渐渐陷入与平日一样的恍惚中去。

耳畔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杂音,每天困扰她的女声由弱到强的杂乱响着。喧嚣成一片的人们的议论,却不知在说些什么。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空中茫然地飘荡着,没有目的与方向,静静看着下方人们的喜怒哀乐。

“你在做什么?”一声怒喝迎面传来,夜月唐的面孔在她面前兀地放大,秦倾一惊,险些坐了起来,身上额头渗出一把冷汗。

“倾,别怕别怕,”听到她的惊呼,夜月唐迅速点亮火光,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努力让她急促的心跳平息下来,在她耳畔呢喃着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这里。”

口中断断续续地念着,秦倾在他的怀里渐渐平静了下来。回过神,才发觉自己早已紧紧攥着他的衣角。有些尴尬地别过脸,秦倾低头不语。

他扶她躺下,再次熄灭了火光。两人并排平躺着,摸索地牵住她满是冷汗的手,交叉着紧紧相握。半晌,他才淡淡问道,“倾,你这样的状况,持续多久了?”

“不晓得,”黑暗中的她有些瑟缩,在他交缠的手,也不自觉地稍微用上了些力气,“不过好像已经持续很久了。仔细想想,约莫有大半年多的时光了吧。”

他的手不易察觉地轻轻颤了一下,沉默了一会,他转身。隐约的月色中,秦倾不经意地对上他的视线。他的面孔如雕像一般细腻完美,双眼明亮地温柔笑着;在他的注视下,秦倾不禁微微红了脸。

夜月唐的笑容更加温柔,伸手盖住了她的双眼,另一手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抚道,“睡吧,别多想了。”

秦倾的意识渐渐模糊,在睡着前,仿佛隐约中听到他的呢喃,“倾,好好睡,不要担心,我会守护着你。”

心中浮起奇异的安全感。忽然觉得,和他在一起,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事情。噙着微笑的她,沉入了罕见的纯黑色的睡眠之中。

看着她的熟睡的面孔,夜月唐的笑意渐渐隐去,眼神变得深沉。

手指轻拂过她的额头耳畔,在手腕脉上仔细一搭,眉头紧锁。

半晌,他将骨瘦如柴的她轻轻揽入怀中,黑暗中,支离破碎地叹息,“倾,为什么…会让你受这么多苦…将你拉入陆川…真的是个错误么…”

窗外,原本明亮的月,不知不觉中蒙上了一层浮云。

57

孤云独去闲

在山中的日子,仿佛闲云野鹤一般舒心。

秦倾坐在树下,嘴角衔着一棵路边拔来的野草,顶着树叶编成的草帽,挽起裙子,悠闲地坐在树荫里在溪边垂钓。

烈日炎炎,但躲在阴凉处却分外的凉爽。水波荡漾,或者真是应了“水至清则无鱼”的老话,耐心地支了半天的鱼竿,却连咬饵的都没有。秦倾索性收了双手倚在大树上,不再直挺挺地坐着认真钓鱼。

淡笑着看天边云卷云舒,心境有着不同以往的轻松与开朗。或者就这样终此一生,也算是造化了。她一向喜欢这样安逸平淡的日子。

但是,她曾经选了这样的生活;但生活却不会眷顾她的志愿。从踏入这陌生的世界起,她就注定了不能平凡,对吧?

秦倾的唇畔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颇有几分无奈的意味;睁开眼,她看向悄无声息出现的来人。

阳光下一袭白衫的他,笔直乌黑的长发并不挽起,眉眼间颇有几分慵懒的意味。对上她的眼,他朗朗一笑,只觉环绕在他身周的光线瞬间黯淡许多。

只因这样的笑容。

回他一笑,秦倾心中暗叹。——明知这个人危险多疑,明知他们之间渊源太深,明知他信不得,明知她应该极怨恨他…但面对着他的温柔他的笑靥时,还是不自觉地沉沦。

沦陷的速度远远超过她的预期,在这样下陷的过程中,她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

想着自己每夜在他怀中的好眠,这些日子来,托他的福,她的身体渐渐好起来,之前的头晕耳鸣少了许多。但想想这些病因,统统也是拜他所赐。因此深究起来,她竟不知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自称是她“夫君”却从未拜堂的这人。

“今天怎么有空?”不同于往日白天的不见踪影,今日意外竟然能看到他的身影。秦倾摇头甩掉头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开口问道。

细细看了一会她的神情气色,夜月唐随她一起坐在草地上,伸手自然地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所有的重量都倚在他的怀里,确认她的舒适之后,方才出声,“小玺去和唐蓝学艺了,我打算让他好好磨练磨练。”

他的手指在她的长发上轻轻梳理着。

秦倾眯起眼,“天下霸业,我可不喜欢他太辛苦,你别为难他。”

他在身后轻笑出声,将她牢牢地拥入怀中,过了一会,方才低喃,“辛苦几乎是一定的了,未来的一国之君,这些子苦也是定然要吃的罢?”

一国之君?

秦倾直挺挺地坐了起来,面色苍白的震惊转头,定定看他。

夜月唐的双眼眯起,满是轻松舒适的笑意,不言不语,只是也定定地回视着她。

舔舔唇,秦倾只觉嗓子干涩得慌,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的不是真的吧?”

看着她震惊到苍白的面孔,夜月唐有些不悦,将她重新扳回自己的怀中禁锢,过了一会出声反问,“你觉得呢?”

想了想,秦倾回答,“我不希望小玺卷入帝王家,我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地长大,每天过的开心且有意义。”

夜月唐的手臂一缩,将单薄的秦倾揽得更紧,“他姓夜。”

秦倾叹息,“没错,并且我从来没有过让他不认你的念头。顶着王族的姓氏,我只期盼他不要卷入那种权利薰心的斗争。没有快乐,只有算计,没有情分,只有利益。这样的生活太可怕了,我不要自己的孩子承担这些。”

“你要我们相认,但却不要富贵。”在她的颊畔印下几个轻吻,他微微蹙眉,“用意何在?”

想了想,找理由搪塞未免过于牵强。明知他可能会不悦,秦倾还是实话实说,“孩子是需要父亲的。”

夜月唐明显地呼吸一窒。

秦倾连忙解释,“虽然不好听,但这是我的肺腑之言。有你这样的父亲,我相信小玺会成材。男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有个能模仿的对象是最好不过的…”

话音未落,夜月唐将面孔埋进了她的长发中,长长叹息。身周孤寂的气息,即便她不回头,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秦倾迟疑地开口,“我的话…伤到你了?”

“不,没什么,”他将她紧紧抱进怀里,手轻轻抚过她的面孔。

半晌,他吁声一叹,声音轻的仿佛微风一般,“倾,难道连小玺,都不能让你打消离开的念头么…”

秦倾的身子一震,原来…他的伤感竟来源于此…

她沉默,不知该说什么。身子渐渐软下去,贴合进他的胸膛。

即便有这样的软化动作,她却坚持不开口。他眷恋地抚着她的长发,一遍一遍。

秦倾没有回头,未曾看到他眸子中满满的悲伤。

鱼竿静静地垂着,线上的鱼饵早被咬了去,满怀心事坐着的两人却毫无知觉。

天色,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晚了下去。

晚饭时分,唐蓝和夜玺尚未回来,饭桌上却早已备好了一桌子的菜。

夜月唐身边的人果真个个齐全,连厨子都练就了一身好功夫,神出鬼没的。秦倾一边摇头感慨一边坐下,掌灯。

没有夜玺的晚饭,似乎分外寂寞。加上他们二人下午发生的不快,僵持许久彼此都不肯低头。夜月唐不说话,秦倾也是一径淡淡的。烛光跳跃,暮色迟迟,山中静谧,更加渗出骨子里的孤独来。

于是忽然没了胃口,随便拨拉了几口,秦倾便放下了碗筷。

夜月唐转头蹙眉,“不吃了?”

秦倾微微点头,“今天不是太有胃口。”

“不行,”他的语气强硬,一顿,旋即放缓了些,挑拣了几样菜,夹进她碗里,眼神是鼓励的,“都是你平日爱吃的,再吃一些,好不好?”

在他有些低声下气的姿态前,秦倾实在没法板起面孔对他。于是微笑着捧起饭碗,努力吞咽。

他温柔似水地看着她,在一小碗米饭快要见底的时候,轻轻抚着她的长发,笑容宠溺,“好姑娘。”

秦倾抬头,怔怔地看了他半晌,忽然觉得手中的饭碗仿佛有千斤重一般,再也承受不住。他的眼神仿佛是一张无边的网,将她牢牢地困在其中。

于是仓促地转头,逃避他灼热的视线,匆匆放下碗筷,“我吃饱了。”

夜月唐注视着她,唇畔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但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嗯,刚吃完别躺着,出去走走吧。”

说完就要牵她的手起身。

秦倾拦住了他,看他没有动几筷子的饭碗,语气也不自觉地柔了许多,“你再吃一些。”

夜月唐抬头看她,盈盈烛光下,他的眸子仿佛黑色的水晶一般璀璨,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笑容单纯灿烂,“你要坐下来陪我。”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秦倾不忍拒绝,坐下来淡淡笑着,“我陪你,快吃吧,饭菜一会就凉了。”

他胃口颇好地继续晚餐。看着他的侧脸,秦倾一时生出许多感慨。对着他熟悉的面孔,却发觉陌生得紧,即便他们有个夜玺,也总觉得有许多隔阂。她始终没法像他那样,表现得心无芥蒂。对于这样的温柔,她无法拒绝;逃避着追究这其中理由的念头,她对他的态度,变得有些无可奈何。

看着眼前的他,秦倾漾出暖暖的笑意,自己却未曾察觉。

忽然,一道黑影闪过。秦倾还未反应过来,夜月唐已挡在她的身前。

秦倾蓦地觉得心中一沉,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什么事?”他沉声问道。

自他肩头望去,地上半跪着一人,一袭黑衣,连面孔都蒙了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

“启禀王上,探子来报。大批军队往风城方向有异动。距此约有两天的脚程,初步探得是辽国和兰都的联盟军。头领颇为神秘,目前身份不明。军情紧急,黄字使者请王上尽快定夺。”

秦倾身子一颤,心脏怦怦跳着。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消息。风城还未建成,先来进攻的不是人都不是魔都,反而是她一直忽略的辽国和兰都。

看来,这个要塞,觊觎的可不只是她看到的对手呢。

自己竟然忽略了!——秦倾低头,咬唇不语。

夜月唐察觉到她的震惊,自宽大的袖子下握住她的手。

“定夺?”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轻轻吐出两个字后,轻轻一笑,“唐蓝是让本王避开敌人的锋芒么?若不能保住风城,自顾自地落荒而逃,魔都日后在天下人面前当如何立足?”

秦倾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的背影。

夜月唐沉吟片刻,旋即下达指令,“立即找人回报季州,唐誉自知该如何处置;另找人去风城酒旗风,联络羽少爷,只要将这消息报给他即可。”

黑衣人听完,喏了一声,旋即消失。

屋子中已没有半分旖旎,沉甸甸的,秦倾只觉有什么重重地压在的胸口,让她一时透不过气来。

夜月唐转身,将她揽进怀里,习惯性地抚着她的长发,“不要胡思乱想,有我在。”

大军来犯。

风城多年以来,一向生灵涂炭。繁华不过弹指一瞬,还未来得及做好战争的准备,眼见就是一场血雨腥风来袭。

而她,能保住这城中的百姓么?

秦倾的手心不禁沁出冷汗来。对于陆川的这许多日子,她用的都是自己知道掌握的信息;从未有过战争经验,甚至连死人都不曾见过的她,又该如何是好?

“有我在,你不用担心。”夜月唐手上用力,将她紧紧抱住,在耳畔重复低喃,打断她的担忧与自责。

不自觉的,秦倾用力地回抱住他。几乎不可察觉地,微微颔首。

漆黑阴霾的天空,完全不见亮光。

58

云腾风雷起

“辽国兰都率大军来犯,两国本无深交,此刻却结为盟友,颇有深意;敌人的势在必得,虽未探得其中详情,但据我推测其中必有法术高手。因此在风城之中,在东南西北四向,须尽快张开法术结界。一来防止法术高手的潜入作乱,二来可以制止一般人察觉风城的具体位置。”

乍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的震惊都是显而易见的。身为密探之首的小莲第一个反应过来,在大厅中冷静地做出自己的分析。只是来来回回无意识的踱着的凌乱步子,透露出些许她的紧张情绪。

“小莲说的十分有理,”唐蓝沉吟片刻,开口附和。

魔都并风城所有相关人等此刻全部都坐在大厅中,首位坐着夜月唐并秦倾二人,杜诘、秦雨霜、小莲、易晫冰、唐蓝、陆丰、带着半是懵懂的夜玺,一同坐在下面的位子上。

秦雨霜忍不住开口询问,“雅默翀此刻也在风城,为何不叫他一同过来商议?多个人,多分力也是好的。”

夜月唐轻轻挑眉,不置可否。

他的神情未逃过秦倾的双眼,低头微微想了一想,她回道,“雅默翀方面,早已有人前去报信。并且我相信,即便没有我们的消息,他也有很大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大敌当前,我们之间的利益暧昧不清,从我的角度思考,不认为他此刻有帮忙的理由。”

秦雨霜侧头想了想,微微一叹。失望的情绪在脸上一览无余。

陆丰开口打圆场,“秦倾说的倒也绝对了些。原本雅默翀的立场和地位,在目前的局势下倒也微妙得紧。与其看着魔都趁着这个时机彻底灭了辽国和兰都,尽情坐大;倒不如自己也在其中掺上一脚来得放心。加入同盟的阵营之后,还有左右摇摆来回均衡的机会,多好。”虽然语气平和,但他的话里明显带着刺,一棒子打到了在场的好几个有心人。

唐蓝微微一咳掩饰尴尬,见夜月唐面色如常地饮茶,倒也不便反驳些什么。

秦雨霜的面孔有些涨红,却又无话可说。陆丰的话虽然不客气,但她也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室内有奇异的安静,大家各怀心事地思考着自己的立场。

秦倾微微抿唇,双眉紧锁。眼前的状况,实在让她忧心得紧。大家心思各异,在风城中还有夜月唐和雅默翀的力量。这场突如其来的战役,她究竟要扮演怎样的角色?保留实力?或者拼尽全力?

夜月唐安抚地将她放在桌上的手握住,交流了个眼神,沉声开口,“如今,即便再多的罅隙,我们也必须站在一起。时间紧张,不容大家有片刻的怨怼和怀疑。得知消息的第一刻,我已着人前往季州报信。但天山距季州路途遥远,去程还好,回程若加上军队的脚程,加起来没有一个月,恐怕是到不了的。也就是说,在不能依靠外援的一个月,风城在我们手中,必须要守住。”

他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拥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闻言,众人沉默,各自思索。

唯一不满的就是陆丰,他冷笑开口,“说得轻巧。风城是个全凭交易的城镇,没有大片的耕种土地;水源也是靠着城外的滨河。即便敌人不打过来,只要围着风城,在滨河里下毒,不需一兵一卒,风城已破。”

“说到这个,其实我还有几分把握,”秦倾开口,她的声音清脆冷静,与夜月唐的强势不同,语调始终平平,却蕴藏着令人信服的力量,“早在几年之前,我们在城中已有了屯粮。几年的点点滴滴下来,虽然不敢说有多少力量,供风城的百姓吃一个月,还是足够的;至于水源的问题也好解决,背临天山,即便被围城,我也有办法将天山湖泊的水引到风城来。想来在这其中,最让我担心的,就是大批的法术高手潜入风城。若有了这一节,恐怕这个城就极难守了。毕竟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再怎么样的防守都难免空当。法术的事情我虽然了解不多,但就从看到的东西来推断,若有这样一天,我们的处境恐怕会很麻烦。”

“目前从风城的地势来看,要防守的主要是西北方向。东南方连接着天山,地势陡峭复杂,即便要潜入,也须得极强的高手才行。”小莲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冷静分析,“西方的城门连着魔都的大道,北方的城门通往辽国,这两点,面临极大的考验。根据我的经验,敌人必然会在西北方采用大规模的吸引策略,然后趁机派高手自东南潜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