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吗?

倪蓝觉得, 大概是想用这个逼她解约。

她签下解约协议,给自己留下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日后也算有后路。而罗文静就圆满收尾,将她甩开。

“我跟你一起去吧。”倪蓝道。

“别了。”邵嘉琪拒绝,“你俩碰一块就冒火,静姐一生气我反而不好说话了。我好好哄哄她,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就算她有什么对付你的想法,她说出来,我们也好知道怎么应付。”

也是, 上次罗文静才警告她。要是看到她出现, 估计确实什么都不好谈了。

倪蓝便道:“那你帮我跟静姐表个态度, 如果她是想用这个逼我解约,可以谈的。我杠不过她。就是解约金得合理一点, 不然逼死我也赔不起,对她也没好处。”

邵嘉琪应了,挂了电话。

倪蓝垂头丧气横沙发上,心里觉得很委屈。

警察压迫她、罪犯压迫她、公司压迫她、贫穷压迫她、社会舆论也压迫她……

倪蓝掏出了手机,给蓝耀阳发信息:“今天中午说的那个《最高奖赏》,录三天,你觉得我应该报价多少合适?”

蓝耀阳听得微信响,看到“倪蓝呢喃”的名字,还以为问他微博上的事, 点开一瞧,却是问报价。

「看在节目组需要你绑着潘敬一起搞营销的份上,顶多十万吧。」

消息发过去没收到回复,以为倪蓝受了打击,便又道:「新人这个价不错了。有些不在意价格都想上节目。先有个曝光率,然后再慢慢发展。」

「我知道。」倪蓝回他。

蓝耀阳从这三个字里看出了不开心。「怎么了?」

「没事,我在等公司答复呢。明天才有消息。」

倪蓝这一晚睡得不安心,有些迷迷糊糊的,似睡未睡。梦中恍惚感觉到隔壁有人透过门板在窥视她。

倪蓝惊醒过来,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缓了一会才恢复精神,然后她想到,她似乎从来没有听到过对门邻居的动静。

虽然以现代人的宅程度,邻居没见过面挺正常,但她现在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倪蓝头有些疼,心跳开始加快,她看了看表,一点多了。

倪蓝躺床上望着天花板,思虑着自己的不安。

关樊、陈炎、倪蓝、罗文静、玛丽亚……

关樊藏着秘密,她的同事都不知道她查到了什么,不然现在也不会到处抓瞎,从头开始。

陈炎也藏着秘密,他想用来交换安全。

她也藏着秘密,她的秘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倪蓝忽然从床上跃起,她打开抽屉,翻出了角落里钥匙盒装着的备用钥匙。

这盒子里有两把,还有一把“从前”的她丢在了门厅杂物碗里。而那把钥匙,邵嘉琪打不开她的房门。

倪蓝拿上抽屉里的钥匙,去试了试自己的门锁,“咔”的一下,很顺利打开了。

倪蓝又拿门厅小碗里的钥匙对比了一下,两把钥匙看着是一样的,但有很细小的差别。倪蓝把小碗里的钥匙也试了试,无法打开家门。

这不是她的房门钥匙。

而她大咧咧的就把它放在了这里,难道最明显的地方,就是最隐蔽的?

倪蓝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像,她为这种可能性感到不安。

倪蓝呆立了一会,然后换了衣服,往脸上拍了拍腮红,用酒潄了口,又喷了些酒在身上,然后拿起了那把钥匙。

倪蓝关上屋门,身上还背着包,就这样一副从外头刚喝酒回来的模样去了对门。

她软软靠在门槛上,醉鬼一样。如果有人开门,她就说这是她家。

对方会骂她,她可以耍一顿酒疯,然后再看看门牌,说她喝醉了,走错了。接着再当着对方的面,回到自己家。

倪蓝做好了准备,想好了各种可能,然后她把钥匙插|进了门锁。

“咔”的一声。

钥匙转动。

门打开。

倪蓝的心狂跳。

居然,就这样打开了?

意外。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倪蓝镇定了一会,轻轻推开了门。

这房子是个两居室。门厅没有做隔断,落地窗的窗帘没有拉,月光直接从窗户洒进来,能隐约看清客厅的摆设。

沙发、茶几、电视柜,电视机、墙画……看起来像一般的居家家庭。

屋子里安静得让人紧张。

倪蓝走了进去。

门厅里摆着装饰仿真绿植,鞋架上有两双不大不小的拖鞋,蓝色的,款式很中性。

整个装饰风格是北欧简约风,客厅干净爽快颇有格调。两间卧室的门都关着。

倪蓝打招呼。

她的声音在静悄悄的屋里显得挺响亮。

没人应。紧闭的门后也没有声响。

应该假装没来过?

但倪蓝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里继续走。她还转身,把大门关上了。

倪蓝扬高了声音又唤了一声有人吗?”

仍旧没有人应声。

倪蓝看到了墙上的开关,但她没有开灯。

“有人吗?我是来还钥匙的。”倪蓝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她猜依旧不会有任何声音,她觉得屋里没人。

倪蓝走到了客厅里,站在了两个房门中间。她盯着那两个房间的门缝看,全都黑乎乎的,没有任何光线透出来。

倪蓝往后退,转向了另一边厨房与洗手间的方向。

太暗了看不清,她把客厅的灯开开了。

厨房很干净,有少许锅具餐具,看起来像是没做过饭。也有油盐酱醋,拆了封看上去用过一点,但瓶身都很干净。卫生间洗浴用品、清洁用具都很新。

整个屋子像样板间一样空荡干净。

倪蓝走回了客厅,她走到了其中一间房间门前,拧了拧门把手,门开了,里面是间卧室。就像普通卧室那样。床、枕头被子、衣柜、书桌。

衣柜里摆着一些衣服,女式的,样式倒挺多,大多数比较老气。里面还有各种帽子,还有鞋。

倪蓝看了看鞋码,跟她的一样。

书桌上摆着两本书,一本《简爱》,一本散文集。似乎不是她有兴趣的书。

屋子里的东西很少,没什么太特别的地方。倪蓝去了另一间屋子。

这次她拧门把没拧开。这房间锁着的。

倪蓝皱了皱眉,后退了一步,回忆一番自己家里物什,并没有多余的钥匙。这时候她感觉到了什么,抬头一看,门框角上,一个微型摄影机正对着她的脸。

倪蓝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却听得轻微的“咔”的一声,门锁开了。

倪蓝只犹豫了一秒,便伸手将门推开。

客厅的灯光映照进来,屋里情形能看清大半,但倪蓝还是把房间的灯开开了。

屋里情形让倪蓝惊讶愣了数秒。

里头有一张大大的桌子,桌上是两个大显示器,一个键盘,旁边一台主机,各种外设,一旁还放着一台很厚实的笔记本电脑,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家用笔记本电脑。

桌子的另一边,居然还有一套警务对话系统。

墙边有个玻璃柜,里面有一组服务器。另一面靠墙还有一个柜子。

倪蓝走过去,打开了。

一把手|枪,一把□□,两盒橡胶子弹。防弹衣、防刺服、针孔摄像仪、夜视仪、□□、匕首、警务对讲机等等各种武器和工具……

倪蓝吓了一跳。

一柜子的违禁品。

倪蓝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些。

她究竟是什么人?

倪蓝对自己的信任和对自己的怀疑正在激烈打架。

她愣了好半天,摸到桌前的椅子狼狈坐下。

这可真是太刺|激了,有这一屋子东西,她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倪蓝试图回忆了一番蓝耀阳对她的安慰,认认真真地把他的话想了一遍。

对的,人的本能意识是正确的,每一件事,她都选择了正确的方式在解决,纵有再大的怨气和怒火,她都没有伤害任何人。

一切肯定事出有因。而她需要的就是把这个“因”找出来。

倪蓝稳定了情绪,转头看向桌子。她没动电脑,先拉开了抽屉。

抽屉里有几个U盘、一部智能手机。手机是新的,国产品牌,型号是最新的。

倪蓝按了一下手机Home键,指纹识别,手机打开了。

手机的配置很高,她查看了一下,里面装了卡,还装好了许多程序。有些程序她不认识,起码在她现有的记忆里并不认识。

她随便点开了一个,是追踪程序。

倪蓝起身在柜子里找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小钮扣一样的东西,她按开了,手机程序开始提示,设备已经连接。

倪蓝淡定地把追踪器关上了。

可以的,她真是牛逼坏了。

倪蓝大致把手机翻看了一遍,除了程序外,里面并没有存储什么有用的文件。她不禁想起她那部被炸碎的手机,不知道是不是跟这部手机一样。

倪蓝把盒子放回柜子,转头看到电脑主机是开着的,她坐回去,敲了一下键盘,屏幕亮了,跳出一个密码输入框。

倪蓝卡在这里,她不知道密码是多少。

她又翻开了笔记本电脑,这电脑也没关,屏幕亮起来,也是需要输入密码。

倪蓝研究了一下相连的线和设备,看了看设在门框上的微型摄像机,这应该是人脸识别系统。她刚才是靠刷脸进来的。

她的脸、她的指纹,她究竟是干什么的?

倪蓝试探着在密码框里输入了自己的生日,结果弹出了一句英文提示,说密码错误,系统已被锁定,如果连续输错三次,系统将自动启动自毁程序。

倪蓝:“……”

☆、第 29 章(修订)

倪蓝一晚没睡。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话没错, 但也分情况。

如果你已经被警|察甚至可能还有犯罪份子盯上了,那么最危险的地方还是有危险。

倪蓝不禁想到了蓝耀阳, 想到他说每发现一次她的隐瞒就对她越信任,如果不是开不得玩笑,她真想把眼前的场景让他瞧一瞧。看看他是不是还能说出对她更信任的话来。

倪蓝想到这里有些低落,蓝耀阳说那些话的时候,她那么开心,比夸她漂亮还让她高兴。

她不想失去他……的信任。

也不想辜负自己的正义感。

她一定要撑到能证明自己清白的时候。

往好处想,起码现在手上枪械还是非致命性武器,枪支上的编号还在,应该有机会查到来源。

倪蓝把这隔壁收拾了一番。

摄像头依旧留在原处, 但与台式电脑的连接拆掉了。不知道密码打不开电脑, 看不到这识别系统里是否只有她的人脸才能打开, 那就暂时谁都别开。

她把电脑关上了,服务器也关掉。摄像头改连到那部手机上, 正好手机里也装有相应的软件。

如果有某个知情人在连接使用这服务器,现在用不了,应该会回来查看。那么到时候她就能知道是谁。

U盘、手机、小物件全都拿走,违禁品照旧关在柜子里。

同伙也好,伙伴也罢,这么久没人来找过她,她要知道这人或者这些人是谁,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倪蓝做完这一切,把屋子收拾好。然后她把钥匙放在楼道壁灯架子后面。

回到自己屋子, 倪蓝把那些U盘接上了电脑看了看,是一些程序,代码的编写套路她挺熟悉,她觉得是她写的。

倪蓝把从隔壁带回的笔记本连上自己现在用的笔记本,她试图用密码破解程序去解这台笔记本的密码。程序正跑着的时候,她接到了邵嘉琪的电话。

倪蓝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快十点了。

倪蓝把电话接了。

邵嘉琪道:“你说的没错,静姐想用这个机会换你签解约协议。解约金和违约金加起来一百五十六万多,她把从前的砍了将近100万吧。她说这是杜总能接受的最后底价。

合同上的解约金100万这个肯定一分都不能少,不然其他艺人有样学样,以后没法管。另外五十六万多是当初给你请老师、造型、摄影、宣传、差旅、公关以及为你给偶像新课堂的赔款,再加上税点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就是没把其他的间接损失再算上了。”

倪蓝问她:“这个价不能再讨论了?”

“不能了。我求了静姐很久。”邵嘉琪道:“她说这个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这个价是最后杜总说的。而且杜总说了,必须你签字答应了,后面的事情才放手。

静姐说按她自己的想法,她是想着先发布解约声明,宣布你不再是锋范艺人,你的所作所为与锋范无关,把你给公司造成的影响降到最低,然后后头账慢慢算,官司慢慢打都行。

总之先把事情了结掉。但是杜总不同意。杜总觉得声明发出去公司就被动了,一个会被你抓把柄,打官司的时候对公司不利,另一个没白纸黑字签下来担心拖到最后官司的事解决不清你赖账,损失收不回来,一旦开了你这个先例,其他艺人那边不好交代。”

倪蓝吐槽:“杜总是对自己公司合同和律师这么没信心呢,还是天生就这么小气呢。一个娱乐公司的老板这样怎么行,你看看人家蓝总。”

“你行了啊。”

“哦。”倪蓝闭嘴了。

邵嘉琪真的很想说说她,什么都蓝总蓝总,这有可比性吗。

“总之你看看这事怎么办?我把解约协议拿到了,发你邮箱。你可以研究一下。静姐说的,签了这个协议,《最高奖赏》这个游戏综艺你可以自己签,谈多少价你自己随意。她会发声明你已经与公司解约。你的行为与公司无关,公司也不会再干涉你的工作安排。”

倪蓝沉默了一会:“那我先看看吧。”

“对了,还有。”邵嘉琪又说,“今天我在公司遇到诚哥的经纪人谭俊,他说董铃那部车子的理赔保险公司的认定下来了,因为你在事故里也有次要责任,所以理赔金不多,也才四万多块,所以最后车子需要你支付的赔偿是十六万多。

他怕你赖账,今天跟去找静姐,想说你签解约的时候一并把这个赔偿协议也签了。静姐倒是没说一定要绑着这个,但她肯定也是帮着诚哥的。谭俊说一会把赔偿协议发给我,我收到就转给你。”

“行吧。”倪蓝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邵嘉琪道:“解约协议我我大致看了一眼,给了你一年的还款时间。”

“一年我上哪儿挣小两百万去。”

邵嘉琪犹豫了一下,道:“其实也不是没可能,但真的要看运气。如果你在《最高奖赏》里头表现出彩,知名度打出来,形象洗白些,后头会有机会的。一年两百万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倪蓝没信心。而且签下这协议就像是被人按着头认错,明知道是被人欺负还得点头哈腰卖血扛砖赔钱。

邵嘉琪想了想,道:“我跟你分析分析现在状况。《最高奖赏》这节目呢,是你目前这个时机能把握到的唯一机会。这个直播秀,按他们自己的规划,是要长期做的。因为设备和场地都是现成的,那个游戏场也需要打广告,所以他们选择做档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