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回答他,只是认真的看着他,这张脸,她每日都是要面对的,看着这张脸,好看的脸,她怎么就不能看到他的心呢?

“子恩,跟我在一起的日子,有那么让你难受吗?跟我结婚,就让你这么痛苦吗?”

她哽咽着却哭不出来,嗓子哑哑的,眼睛干涩的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看着他,想要一个最终的答案,死了心,就罢了吧。

“你跟着我?”他的眉蹙的更紧。

她微微一怔,他显然已经知道她听到了刚刚的对话,不解释,不安抚,却是质问她为何跟踪他。

她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眼中雾气蒙蒙,胸中的酸意像是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汹涌而上。

其实,她一直没有自知之明,她以为柯尼卡已经过去了,或者,是可以过去的。事实上,她一直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他对柯尼卡的感情。

“子恩,我们离开N市吧,不要再想着她……”

就如同他卑微的哀求柯尼卡一般,她也在向他哀求,哀求这段感情,这场婚姻继续下去的可能。

“你又在闹什么?”

他摸出烟,重重吸了一口,脸上满是不耐之色。

她站在那里发愣,其实,她并不是一定要他离开N市。哪怕他骗骗她,哄哄她,她要的只是一个肯定的答案。即便他不爱她,也从未对她这样大声或是无礼过。

“我在闹什么!”

她的声音是自己都不曾想到的尖锐,“你就不能不再想着她吗?把她忘了有那么难吗?”

他沉默,她却不依不饶,“柯尼卡已经说得那样清楚了,你还指望跟她重新来过吗?如果你这么委屈,当初又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她说到最后,细细的呜咽声全部哽在了喉咙里,“子恩,忘了她吧,不要再有联系,你这样,我真的……”

“真的,很难受……”

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会为爱执着,会等待,会心疼,会流泪,会吃醋,会在乎……

她一点都不想如斯卑微,她不是一个提线木偶,任他如何,她都毫无知觉。

“走吧。”

这会儿工夫,他已经抽完了一支烟,面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声音里透着一股不耐烦。

“不行,安子恩,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个答复,以后,你是不是还要这样?我们是不是还要继续过这种日子!”

他陡然沉下脸,冷冷道:“随你!”

她能感受到他言辞里对他自认的这段感情的维护,即便,柯尼卡身边已经有了一个足够好的男人。

她与他相处的日子里,他一直都很礼貌、生疏,更不提会对她大声,今天是第一次。

她不会傻傻的认为,这也是他们之间关系的进步。她没有看,但是能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皮鞋碰触地面的声音,利落而沉闷。

她突然觉得委屈,蹲在了地上,放肆的让自己狠狠的哭了很久。

这个晚上,安子恩没有回家。她也不让自己打电话去寻找他的下落,这个家于他而言,或者只是一个牢笼而已。

她安静的让自己躺在床上的一边,问自己,这就是她心心念念企盼的婚姻生活吗?

回去的时候是杨初一开的车,车子一直开到门口,入了库,停下了。柯尼卡解开安全带,他仍是没有动弹,也没有下车的意思。

一路上她几次想要说话,都被他面无表情的模样给吓了回去。她咬着唇,心里委屈着,她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安子恩那样说,她也没有动摇。从临湖出来的时候,他还对她说:我们回家。

可这一上了车,就跟换了个人似地,车内的气氛足够压抑,让她的心不安定的乱跳,忍不住要去胡思乱想。

她一再告诉自己,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心中却仍是有一股心虚。这种莫名的情绪,让她几欲抓狂。

他解下安全带,终于看向她,昏黄的车内小灯映的他的眼睛亮亮的,声音清清冷冷:“心动了没?你的竹马说他后悔了呢。”

她不说话,表情看上去有些可怜,红唇抿的紧紧的。

他看着她的模样,心里有些痒,视线落到她的红唇上,线条自然流畅,隐隐的,还透出一点小小的性感,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心里似乎又痒了几分,猫爪子轻轻挠过了一般。

尽管如此,他的面上仍是一派阴沉的样子:“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要走,我不拦你。”

她微眯了眼,扫了他一眼,心里陡然放松下来。

这人!吃醋还带这样的!

这话酸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吃醋,还以为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很有型呢。笨人,凭什么总骂她蠢?现在这情况,谁蠢还不知道呢。

不理他!

她想着,推开车门就要下车。她真的有些累了,早些休息比较重要。

他急了,俯身过去拉住安全带,重新把她捆在了座位上。

她不解,茫然看着他,他的眼中寒光闪烁,咬着牙狠狠道:“你还真要走?你听好了,就算你现在后悔,也晚了。”

他看准了她被安全带捆在座位上动不了,猛地逼近过去,将她卡在死角里。两只手屈肘压在她头侧的椅背上,距离靠近的极度危险。

“你不能出尔反尔!”

昨晚她才说,他的心是她进去了,便不想再出来的地方。他怎么可能放她走?做梦!

他的嘴唇就贴在她的面前,说话间,呼吸拂的她的嘴唇痒痒的,直钻到了心底。

“我没有……”

她嗫嚅着。她怎么就出尔反尔了?她想辩解,她不过是想下车进屋罢了,却被这几乎不算距离的贴近,闹的心中一阵慌乱。

“嗯?”他一个上挑的鼻音,性感诱惑到极致。

“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子……这个姿势很累……”

她的脖子被他逼迫的一点一点朝后仰,酸疼的厉害。

“……”

揽住她的脖子,杨初一索性埋进她的肩窝里闷笑个够。极度挑逗暧昧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胶卷儿,你觉得什么姿势不累?”

“嗯?”

……

她红了脸,干笑,他这是在说冷笑话吗?真的很冷……

杨初一的肩头耸动,柯尼卡没有犹豫多久就轻轻揽住了他的肩。他的身子猛的一僵,渐渐又放松下来。

宽阔厚实的肩膀,浓密柔软的发质,这个吃醋别扭的男人,是她的初一啊……

她轻轻闭上眼睛,嘴唇轻轻触碰了下他贴在脸侧的耳垂。这是,跟他学的。

他心中一痒,百爪挠心似地,偏过头反咬住她的耳珠。想要下狠劲儿咬下去,却又舍不得,最后只是用牙齿或轻或重的摩挲着。

她的心里又痒又麻,咯咯的笑开了,想要推开他,他却不肯放过她,只是悄悄儿的摇下车座,让她平躺下来。

彼此的气息在暗夜里无声的交融,她的身体被柔软的笼罩在他的味道下面。他的手从她的衣服下摆伸进去,温柔游移着。

“初一……”她拦住他不安分的手,脸上热的厉害,“这是在车里。”

能不能不要这么丢人?

他喘着粗气,狠狠的瞪着她:“那你知错了没?”

她胸腔里的气,几乎要被他挤掉了一般,整个人晕的厉害,只得喃喃替自己辩解着:“我没错……”

她哪里错了?只是跟安子恩说了几句话而已嘛。再说,又不是她主动的。

“没错?”

他冷哼着,再不去管她的推阻,她甚至来不及抵抗,眼前一片旋转的迷蒙光亮,看不到,听不清,隐约响起衣服的撕扯声。

他撑起身体,仔细俯视身下的她:“我就是不高兴你跟他说话……”

他哼哼着,却说不出下面的话来。没错也是错,她的眼里、心里都该只有他一个人,这还不够,最好只跟他一人说话……

承认吃醋也不是那么难,他就是不待见那个安子恩。

她被他闹的又疼又痒,乍听到他孩子气的话,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明明是想笑的,眼眶却又有些发热。

她温柔的环住他的脖子,暖暖的呼吸扫着他的耳鬓。

“初一,对不起……”

“许多话我还没法说出来,再给我一点时间,就一点,我想要,像你爱我这样去爱你,初一……”

些许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瞬间没入发根。突然的恨自己,她多想安子恩对他说那些话时,她能理直气壮的拒绝他,告诉他,她已经有爱的人了。

可是,她说不出口。

她不想用这种方式去利用初一,他待她那般好,她要的,只是努力努力的接受他,去爱他。

她也想告诉安子恩,她现在的生活平静而幸福,她每日都在笑,为初一笑。她哭,初一会手足无措,会心疼。她会心疼他的心疼……

这样的初一,她想,或者,她已经在爱了。可是,还不够,她想再爱他多一点,再多一点,也能够用尽全部身心的去爱。

这样对他,才公平。

“初一,等我好不好?”

他回答她的是更紧的拥抱,还有落在她发里的吻。

他动作并不温柔,甚至有些显得粗暴,狠狠的,像要将她撕裂似的。最后,他伏在她身上,并没有放开的意思。两个人以拥抱的姿势静静对视,他突然低下头,在她唇上一咬。

“等!”

他还在她的体内,如此“坦诚相见”的方式相拥在一起,她就在他怀里,他从内心里感到安全和满足。

他拥着她,车内的暖气开着,烘的身上暖暖的舒服,直到她快睡着时,他才轻轻说了句:“我一直在等,就是,不知道还要我等多久,胶卷儿……”

他的声音很轻,她听不真切,迷迷糊糊的当口,只记得,他拿车上的毛毯裹住她的身子,轻轻的抱下车。他的怀里暖暖的踏实,她下意识的往他胸口蹭了蹭。

他或许在等她的回答,她却已经沉沉的睡去。

这两天,她真的累坏了。

周末啦,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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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10

如今的生活太过平静,甚至有点安逸。柯尼卡很满意现在状态,跟唐筱米聊天的时候,都会不自禁的觉得太过舒服,接着连声喟叹。

柯尼卡从前会笑话唐筱米,说她被傅瑞阳给宠的没法没天了,矫情的很。

这些日子,便轮到唐筱米来笑话她矫情。

可不是,他几乎每日都来接她下班,黏糊的很。在她以前,几乎无法想象,原来,他竟是这般温柔耐心的男人。有时候还有些孩子气,闹的她哭笑不得,心中却是软软的,觉得实在是安心。

苛这两天,他有事出差,说是去英国有事办,需要些时日才能回来。走的前一晚,那架势,恨不得把她揣兜里一起带走。黏黏糊糊的,一直亲吻她,一双爪子,不安分的在她身上动来动去的。

她这样想着,心中觉得好笑。偏偏那天她MC来了,他抱着她,那个郁闷劲儿。温热的唇齿在她身上流连着,她被他闹得心中酥酥麻麻的,一口子气出不来似地。他却突然顿在那里,重重的喘着粗气,口里不满的哼哼着。

她微睁开眼,便瞧见他那眼神,简直堪称哀怨。她笑,他便堵上她的唇。一个晚上,折腾的他睡不着,她也不得安生。非得抱着她睡,抱着又不安分,不安分了还得去洗澡……

昶柯尼卡笑着整理资料,他已经走了两天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他在的时候,每晚闹的她睡不好觉,天天面色铁青的起床化妆。现在可好,他出差了,她反而睡更不踏实了,翻来覆去的,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习惯果然是可怕的,她陡然像是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从前一个人的时候,她觉得她把自己收拾整理的挺好的。可现在,每天早上不是丢三落四,就是毛毛躁躁的,吃饭也是越来越不规矩,晚上一个人回到别墅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她知晓他的工作很多很忙,每日仍是抽出许多时间来陪她,现在出了差,也是电话不断。

他在她身边的时候,她觉得轻松自在,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他现在不在了,听着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隔着遥远的距离,她的眼眶都禁不住要湿润。

想念一个人原来是这样子的,仅仅是听着他的声音,也会感受到温暖和踏实。仅仅是他平常的问候,按时吃饭了没有,睡的好不好,工作累不累,仅仅是如此,她也会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嗯嗯嗯,而后重重的点头。

她暗自告诉自己,等他回来,等他回来,她要告诉他,他不在的这些时日,她很想念他。那种真真切切的思念,像千万只虫蚁般,啃噬着她的心,这种感觉,不会作假。

她也没有想到,他这一去,竟是去了那么久,一天,两天,三天……她也没有想过,她竟会这般想念他。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容不得她再继续追究想念的问题,她接到庄莹的电话,母亲又一次病危了。

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母亲躺在那里,鼻子里还插着氧气管,手上挂着吊瓶,屋子里挤满了人,或是白衣服的医生,或是浅蓝色衣服的护工。

庄莹看见柯尼卡来了,迎上去,嗓音低沉:“你来了,阿姨的脑干已经彻底坏死,现在还染上了并发症,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柯尼卡已经说不出话来,讷讷道:“前天,就周末我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那天她跟母亲说了很多话,那天初一刚走,他说要去英国一趟,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她无端端的很想念他,便在医院待了一晚上。

她还跟母亲说,说初一待她很好。她想,母亲许是还不知道初一是谁,她告诉母亲,那个常常帮她擦手擦脸的那个男人,那个帮她转院的男人,那个将她宠的不像话的男人,那个男人便是初一了。

她不知道母亲能不能听见,那天,她说了很多她跟初一的事,她想,许是母亲愿意听呢。

一个护士进来,从柯尼卡身边绕过,一面伸手揭了沈秀玲脖子上的胶布,柯尼卡这才发现,母亲脖子上竟是一个大洞。

护士拿起一根管子深到洞里吸了些东西出来,庄莹看见柯尼卡发愣,心中有些不忍,小声的解释着。

“阿姨她有并发症,肺炎同支气管炎,只能这样把痰取出,否则她会窒息的,那时候就会更加危险。”

柯尼卡没有勇气再看下去,当初医生宣布母亲成为植物人时,她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害怕过。母亲的头发全白了,静静的躺着,那些冷冰冰的仪器挨着她的身子。心电仪一声一声的响着,母亲的脸上沟沟壑壑,才几天,怎么老去这么多?

庄莹拍拍她的肩,语调柔和:“这次要有心理准备,阿姨怕是挺不过去了……”

“你,要不要告诉杨先生?”庄莹试探的问道,“这时候,你的身边得有个人陪着。”

柯尼卡吸了吸鼻子,眼神涩的厉害,她不敢呼吸,好像那样眼泪就会瞬间掉下来。

她拼命摇头,视线仍落在母亲身上,声音嘶哑的不像话:“不要联系他,不要告诉他……”

他还在外面,她不能因为这个把他叫回来,去这么久,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再说,即便他回来,又能怎么样呢?

她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尽管如此想着,心仍是轻轻剧烈的颤起来,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一个人该当如何。

在这种时候,其实,她的心底万分迫切地想要为自己找个依靠,可以痛痛快快地将情绪发泄出来,可以不管不顾,放任自己花大把的时间沉浸哀痛之中,随意哭泣流泪。

可是,初一,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怎么能在他最忙的时候把她叫回来,仅仅是做她的一个依靠呢?

病房里护工来来往往,量体温,换药水,几个医生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簿子,似是在商量什么。

柯尼卡朝前走了一步,看似平静的开口:“如果没什么事,你们能出去吗?我想单独跟她待会儿。”

众人停下手里的动作,均看向庄莹。庄莹看了一眼柯尼卡,她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薄弱。

病房里有加床,她便直接去附近的超市里买了洗漱用品。现在这种情况,她要陪在母亲身边。

回到医院时,病房的门虚掩着,推门进去,一个熟悉挺拔的背影背对着她,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埋怨:“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通知我?”

柯尼卡没有出声,这个带着愠怒的声音她很熟悉,它属于安子恩。

“子恩,这次是突发情况,我们已经第一时间通知她了。你这两天根本不见人影,我也没有机会跟你说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