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琳女士瞥她,“喝了酒不许开车。”

“我打电话让司机来接,”徐茜叶立刻补充,“姑姑拜拜。”

徐琳女士皱着眉点头,口中嘱咐道:“路上小心,清因喝了酒不太老实,别让她坐副驾驶。”

这点徐茜叶比徐琳女士更有体会,“放心吧。”

她扶着舒清因,另只手抓着两个人的包离开了宴会厅。

宾客散去后,这里的喧闹又很快归于沉寂。

酒店大楼的霓虹仍然亮着,将四周的环境映如白昼。

今天是舒清因的生日,她穿着特别定制的礼服,辗转于宴会厅中,现在生日宴结束,陪在舒清因身边的就只有徐茜叶。

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十二点了。

天气有些凉,还好车内的暖气开得不低,舒清因紧紧闭着眼,头靠在徐茜叶肩上,安安静静的睡着。

还好她住的酒店跟君临隔得不远,这个点路况不算差,十几分钟就能到地方。

“因因,”徐茜叶看了下手腕上的表,“看来今天是我陪你到最后了,再跟你说一句生日快乐。”

舒清因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没了宋俊珩,你再找一个比他更好的,”徐茜叶声音很轻,替她理着额前的碎发,“他会和姑父一样,跑遍全世界,不为了别的,就只为了替你挑选生日礼物,他也会在你生日的第一个零点,和最后一个零点之前,祝你生日快乐。”

卡着零点对她说生日快乐的人很多,但卡着生日结束前的零点再对她说最后一个生日快乐的人,只有爸爸。

爸爸说,他要成为第一个祝她生日快乐的人,也要当最后一个祝她生日快乐的人。

这样,这一整天他都是陪在她身边的。

很浪漫,可是这个浪漫的男人还没来得及将她托付给下一个能陪伴她过完整个生日的人,就走了。

舒清因忽然哽着声音应了她,“嗯。”

车子开到酒店,徐茜叶扶着舒清因下车,行动有些困难。

“你别全靠着我身上,我扶不动你,”徐茜叶推了推她的脑袋,“我不信你醉倒连走路都不会了。”

舒清因抱着她的腰,非要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姐姐,你扶我。”

徐茜叶痛苦的啊了两声,“早知道就给你丢在马路边自生自灭了。”

两个人都穿着高跟鞋,纠缠了几分钟还没走个几米远。

司机神色复杂的两位小姐,也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搭把手。

但很明显舒小姐是在撒娇啊,所以还是算了。

“你先回去吧,我今晚住这里陪着她,明天早上你再过来接我。”

司机听到这句话,立马如释重负的点头,迅速上车走人。

徐茜叶好不容易拖着她走到电梯这边,又问她住在几层,剩下的就都交给了电梯。

不得不感叹电梯真是一项太伟大的发明了。

电梯到层的时候,徐茜叶本来打算叫个侍应生帮她扶着点舒清因,结果舒清因脾气上来谁都不让碰,扬着下巴警告那侍应生,“别碰我,只有我姐能碰我。”

侍应生自尊心受挫,徐茜叶给他道了歉,人还是头也不回的到其他楼层值班去了。

“你身体他妈是用金子做的吗?还不能碰,多大脸。”徐茜叶一边吐槽一边单枪匹马的扶着这么个软泥往房间走去。

终于到房间了,徐茜叶艰难万险的从舒清因的小包里找到房卡,刷了卡推开了门。

她如释重负的直接将人扔在沙发上。

舒清因抬起脚抖掉高跟鞋,蜷着腿窝在了沙发里头。

还要给她卸妆,给她换衣服,徐茜叶给她做完这些活儿后,自己先搞出了一身汗。

“我不行了,”徐茜叶瞪了眼床上睡得正香的舒清因,“我去洗个澡,也赶紧睡了。”

因为担心舒清因,这澡洗得也不怎么安稳,连浴缸都没来得及放水,徐茜叶直接淋浴解决。

出来的时候果不其然,舒清因又起来了,她正站在客厅的展示柜前发呆。

徐茜叶擦着头发走到她身边,“看什么?”

舒清因直勾勾的盯着玻璃柜里的那一排酒,“姐,你还想喝吗?”

这些酒都是套房特供,不额外收费,但很多客人没有在房间里单独喝酒的习惯,因此这些瓶身精美的酒大部分作用是拿来装饰房间的。

反正房间里也只有她们,妆也卸了衣服也换了,喝醉了大不了倒头就睡,既然她想喝,那就喝吧。

徐茜叶点头,“行,喝吧。”

舒清因甜甜笑了笑,“姐姐你真好。”

徐茜叶不习惯她这个表妹现在这么乖巧的叫她姐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着赶紧把她灌醉了完事儿。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周边摆了一圈的酒,看中哪个就喝哪个。

舒清因的醉意非但没缓过来,这会儿反倒更晕乎了。

她抱着酒瓶磕磕绊绊的说:“姐姐,你再带我去会所玩玩吧,这回我是认真的,绝对不是赌气,你帮我找个男人。”

“得了吧,”徐茜叶嗤了声,“刚我让人侍应生扶你,你都嫌弃的要死,还找什么男人呢。”

舒清因神色忽然严肃起来,“哪个侍应生?我去跟他道歉。”

徐茜叶打了个酒嗝,指着房门,“就外面值班的那个小帅哥。”

舒清因抓住了重点,“帅哥?”

“挺帅的,”徐茜叶摸了摸下巴,回忆道,“可惜我不喜欢年下,我还是比较喜欢硬汉型的。”

舒清因扶着地毯起身,“我去跟他道歉。”

徐茜叶来不及阻止,她已经小跑到房门口,直接拉开了门。

“你他妈站住,”徐茜叶在身后喊她,“靠,喝大了。”

舒清因站在门口,冲走廊喊了声,“小帅哥。”

徐茜叶赶紧走到她身边将她往回拽,“帅哥什么帅哥,大半夜的这么叫小心别人告你扰民。”

舒清因扒着门不放,“我不,我要找帅哥玩儿,”然后又冲走廊喊了声,“小帅哥。”

徐茜叶没辙了。

话说这家酒店的VIP客户应该能有点特权吧,酒店应该会网开一面。

正当她这么想着,对面的房门开了。

“舒小姐,麻烦小声点行吗?”

对面的男人直接精准的叫出了舒清因的姓氏。

徐茜叶愣神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觉得他有点熟悉,又觉得好像没见过这人。

男人穿着磨砂质感的黑色睡袍,五官坚毅深邃,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薄唇有些不满的向下抿着,眸中流淌着淡淡的不满和漠然。

她表妹对门居然住了这么个极品男人。

就这还让她介绍什么男人,对面这个妥妥的够用了。

男人发现面前有两个女人,忽然有些摸不准刚刚到底是谁在吵了。

既然不确定,那就连座。

“舒小姐,徐小姐,麻烦你们小声点,现在是休息时间。”

“你认识我啊?”徐茜叶张着唇呆呆的问他,心跳有些快。

还没等孟时说话,舒清因忽然冲眼前的男人甩了甩手,“嗨,侄媳!”

孟时本来皮肤就不算白,这会儿更黑了。

徐茜叶以为自己听错,“侄媳是什么意思啊?”

但是下一秒她又立马秒懂了。

因为孟时身边又多了个男人,懒洋洋的半倚着门框,琥珀色的浅眸瞥了眼对面,这才闲闲地出声:“开演唱会呢?”

他身上也穿了件睡袍,这俩男人睡袍同款。

徐茜叶恍然大悟,瞬间失望至极。

本来还以为上天真给她送男人了呢。

沈司岸眸色敛了敛,低低的笑了两声,“不愧是表姐妹啊,脑回路一模一样。”

他孟时对这俩姐妹不熟,舒清因见过两回,徐茜叶还是今天的生日宴上远远瞥见过,沈司岸顺道给他介绍的,此时气得连话都说不出口。

本来军营里待过的男人,就很忌讳被人说这个,孟时又天生高冷正直,更接受不了了。

最最接受不了的是,舒清因叫他侄媳。

简直就是在践踏他的尊严。

徐茜叶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跟着舒清因叫了声“侄媳”。

沈司岸一听这称呼立马乐了,清俊好看的眉眼都染上了别有意味的笑,意思就是还好,不算吃亏。

“好可惜,”徐茜叶叹了口气,“其实你是我喜欢的类型哎,原本想着你要是单身就勾搭一下的,没想到你已经是我大侄子的女……男人了。”

孟时从喉间溢出冷笑,“想勾搭是吗?过来。”

“不不不,我怎么能抢我大侄子的人,”徐茜叶虽然有点醉,但不至于丧失人性,“只能说我们没缘分了。”

孟时冷冷地看着她,“谁说没有?”

说完他一把拉过徐茜叶,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将人箍在怀中,然后对微微愣怔住的沈司岸说:“你房间借我用一晚,你去开个新房间吧。”

“砰——”

房门被关上了。

沈司岸扶额,心想这孟时还真是经不起调戏。

平常也很少看他找女人,以为他都四大皆空了,没想到今天多喝了点酒感觉说来就来。

他转头去看舒清因,似乎想说什么。

结果这女人直接无视他,睁着眼和他对视几秒后转身回房间了。

“啧。”

他又不是扫黄大队的,不可能真闯进去,可能真要开新房间了。

沈司岸穿着睡袍,也不方便下楼叫人,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对面的房间借电话。

刚进去就看见舒清因坐在地毯上继续喝酒。

“借我用下电话。”他说。

舒清因仰头就灌了口大的,直接吹瓶,喝完后舔了舔嘴唇才回答他,“随意。”

“你要这么喝还不如直接喝啤的,这酒都被你糟蹋了,”沈司岸有些心疼地毯上这些酒,顺势走到她身边,替她从矮桌上拿了个玻璃杯,“用这个喝,酒是要用来品的。”

“喝个酒还这么多讲究,大气点不行吗?”她说完又推开杯子,仰着头往里灌酒。

沈司岸叹了口气,站起身去找电话去了。

前台这边听说了他的状况,说会赶紧安排间新的房间,然后派人上来送卡。

沈司岸坐在沙发上等人来。

舒清因在他和前台沟通的间隙中,又喝了一瓶酒了。

沈司岸靠着沙发,双手搭在上面闭目养神,他今天不光自己喝了,还替舒清因挡了不少酒,原本也喝得有些多,后来有点晕了才和徐董打了声招呼离开宴会厅。

孟时原本是要打算回家,沈司岸又想起今天接触了不少人,所以就叫孟时晚上跟自己一起住在酒店商讨下柏林地产后续跟其他企业的项目开发合作,反正套房又不是只有一个房间,随便分一间给孟时住就行了。

好不容易准备休息了,门外又开始吵吵了。

沈司岸觉得今天自己对舒清因有些过分关注了,所以叫孟时开门让她安静点。

孟时本来不太情愿,说你的小姑姑,你自己去说。

沈司岸睨他,你比我正人君子,未免你又觉得我对已婚妇女有什么念头,你去吧。

孟时用眼神问他难道你没有?

沈司岸语气正经,正是为了证明我没有,所以你去。

两个人掰扯了半天,最后还是孟时妥协开了门。

然后现在就成了这样。

早知道任她舒清因在外面疯一晚上也不开门了,现在好了,他没地方去了。

沈司岸懊恼间,忽然膝盖一软。

他睁眼,低头,舒清因正跪坐在自己面前,把头靠在他膝上。

她卸了妆,五官精致,面容白皙,咧嘴甜甜的冲他笑了笑。

沈司岸可从来没看见舒清因对他这么笑过。

她又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膝盖,软软地问:“你怎么不喝了啊?”

沈司岸被蹭得火气上涌,倾身用指尖戳了戳她的脸,“小姑姑?”

她似乎很不高兴他这么戳她,皱着眉伸手推开他,“别碰我。”

沈司岸收回手,哼笑两声,“谁想碰你。”

待在这儿他都觉得委屈死了。

好在这时送房卡的终于来了,沈司岸如释重负,赶紧起身抬脚绕过这满地毯的酒瓶走到门口给人开了门。

侍应生递上房卡,跟他说新房间在哪儿。

沈司岸刚说了声谢谢,忽然腰间一紧,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他身子猛地僵住了。

身后矮他一头的女人正将脸埋在他的背上,带着哭腔问他:“姐姐,你要去哪儿啊?你不陪我喝酒了吗?”

“……”

侍应生和沈司岸都很懵。

沈司岸扒开她的手,催促侍应生,“走,我们赶紧下去。”

把她丢房间里自生自灭,门一关,世界与他无关。

舒清因坐在地上,直接哭了出来,“姐姐,连你也不要我了!”

侍应生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两位客人,最后咽了咽口水,提议道:“先生,要不我先帮您把这位小姐安顿好再带您去新房间?”

沈司岸:“…好。”

结果舒清因又不要了,“别碰我,只有我姐能碰我。”

侍应生被嫌弃了,有些无奈的比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给沈司岸。

“我待会自己去,你先去忙你的吧。”

侍应生赶紧点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司岸重重叹了口气,蹲下身一把横抱起眼前的女人往房间走,语气有些崩溃,又有些无奈,“你这女人怎么每次喝醉了酒不是骂人就是认错人?”

他抱着她,也看不见脚下的酒瓶,一路上碰到了不少,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舒清因抱着他的脖子撒娇,“茜叶姐姐,你对我最好了。”

这是已经彻底喝迷糊,神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