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车子方向直了后,舒清因连忙找安全带打算系好。

她的裙子又长又厚,里衬外还绣着好几层雪纺,昏暗的车厢内,灯光忽闪,视线不明,舒清因一手举起裙子,一手试着找安全带的插入口。

有清冷的气息忽然靠近,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躲开了,手没抓稳安全带,那东西嘶溜一声收了回去。

宋俊珩有些无奈,“我帮你系上。”

舒清因刚想拒绝,他的脸又凑近几分,她没辙,只好靠紧椅背,避免和他接触。

他伸手替她拉开安全带,啪嗒一声替她扣上了。

安全带系好后,他却没有离开。

舒清因皱眉,“你别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现在是可以控诉你骚扰的。”

宋俊珩苦笑,“清因,如果我真的打算对你做什么,你觉得这一年来我们之间还会相安无事吗?”

她倏地睁大眼,总觉得他话里充满了对她的嘲讽。

他是想说自己正人君子,还是说她毫无魅力?

“如果早知道你会这么抗拒我的靠近,或许一开始我们就不该分房睡。”他又说。

舒清因慌乱的看向前排正开着车的司机。

他们分房睡了一年的事儿,他居然就这么大喇喇的直接说出来了。

司机适时表示,“太太放心,不该听到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到。”

宋俊珩解释,“老李是我的人,你放心。”

“分都分了,你现在再说这个有什么意思,”舒清因松了口气,语气不善,“想借此显示你的绅士风度?”

“清因,我是个正常男人,那时你还是我的妻子,如果和你同一间房睡,我没有这个自信把持得住。”

宋俊珩退开,礼貌的和她重新恢复了刚刚的安全距离。

舒清因没好气,“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很漂亮。”他轻声说。

犹记得那次他临时提前回家,她披着浴袍,红着脸站在客厅,傻愣愣的看着他的样子。

宋俊珩也并非真的清心寡欲,只是新婚夜时看她只小小地占了个床角,他当时叹气,给她打了剂定心针。

也不知道是给她时间适应,还是在警示自己。

舒清因被宋俊珩这句没头没尾的夸赞搞得摸不着头脑。

这话要是离婚前,宋俊珩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车子开到酒店停车场,舒清因总算解放了。

“我送你上楼。”

舒清因想拒绝,却又见他跟着下了车,也猜到就算她拒绝了,这男人也是要跟着她上楼的。

她看他长得也不像死皮赖脸的样子,怎么今天会这么无赖。

舒清因不知道还要怎么拒绝他才能让他彻底死心。

电梯里,电子屏上的数字不断攀升,舒清因想起她的房卡也在包里。

也就是说,如果她不去找沈司岸,她连房间都进不去。

这都他妈的什么事儿。

舒清因不知道沈司岸和宋俊珩熟不熟,在她的印象里,两个人好像也没见过几面,但并不排除他们背着她私底下交流过的情况。

总而言之不管他们熟不熟,他们也要见上面了。

舒清因神情冷漠,就算这两个男人彼此看不顺眼,那也不关她的事,谁让这两个男人一个非要送她回酒店,一个非要她亲自去找他拿包。

命运罢了。

她站在沈司岸的房间门口。

“你住这间吗?”

舒清因:“不是。”然后敲门。

他又问:“那你住哪儿?”

舒清因指了指自己对面那扇门。

宋俊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间住的谁?”

门被打开了,也不等舒清因解释,他已经知道了。

门里的男人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仍然穿着今天那身用来参加年会的,隆重而高级的深色西装。

宋俊珩眼熟这身西装,也眼熟这个人。

沈司岸本来神情松懒,在打开门的那瞬间,唇边还浮着若有似无的笑容,几乎是瞬间,他那双淡琥珀色的眸子就暗了下来,随即整张脸变色极快,薄唇紧抿,脸色阴沉的看着门口这两人。

宋俊珩拧着眉,似乎在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沈司岸?”

沈司岸没理他,死死盯着舒清因,“你过来拿个包还要带保镖?”

舒清因语气无波,“我包呢?还我。”

宋俊珩眉头比刚刚拧得更紧了,“你的包怎么会在他那里?”

沈司岸舌尖抵腮,沉着脸,几乎气笑,“这么怕我对你做什么你怎么不干脆直接报警算了?”

舒清因不想回答任何一个问题,又问了句,“我包呢?”

宋俊珩见舒清因不理他,直接问沈司岸,“沈总,你也住这家酒店?”

“我不能住?”沈司岸睨他,语气散漫。

宋俊珩扯了扯唇角,“真是巧了。”

沈司岸哼笑,“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你说对吧宋总?”

宋俊珩镜片下的眸色深沉,声音里没有温度,“什么缘分,姑侄缘分?”

沈司岸嘴角倏地拉平,下巴紧绷,嘲讽道:“不然呢?夫妻缘分?宋总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吗?”

宋俊珩直视他,嗓音又比刚刚低了几分,“横插一脚是你们沈氏的传统吗?”

“那有心无力肯定是你们宋氏的传统吧?”沈司岸笑笑,反问他。

两个男人还想继续搞辩论大赛,舒清因直接开口打断,“都闭嘴!沈司岸我包呢!”

沈司岸瞥她,“谁稀罕你的包。”

“那你还我。”她又伸手。

宋俊珩打断两人对话,“清因,是他在你之后住进来的?”

沈司岸冷呵,“宋总,诽谤入罪啊。”

两个人同时看向舒清因,希望她能站在自己这边。

舒清因一心只想拿回自己的包,不耐烦地摆手,“吵什么吵,再吵干脆下楼打一架好了,谁赢了谁说得对。”

她翻了个白眼,直接掠过沈司岸闯进了他的房间。

果然在客厅沙发上看到了她的包,舒清因拿起包,转身就走。

从包里找出房卡,舒清因快速刷开房门走了进去,门啪的一声被关上了。

沈司岸:“小姑姑。”

宋俊珩:“清因。”

几秒种后,房门旁,“请勿打扰”的指示灯亮起来了。

“……”

“……”

翻译一下。

请勿打扰=老娘独美。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头条:《小三和正室为爱大打出手,渣男连夜买火车票出逃》

***

二十五字红包!

☆、三儿

舒清因躲进去了,留下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 谁看谁都不顺眼。

沈司岸毫无波澜的笑了两声。

年会上喝了不少酒, 他有些累了, 只想赶紧洗个澡然后回床上休息。

他没打算再理会宋俊珩,对方却先一步叫住他,“沈总,我们谈谈。”

“谈什么?”沈司岸转过身, 语气不耐:“你要想知道我和你老婆为什么住对门, 还不如直接去问她。”

宋俊珩语气平静,“不论你们是怎么住到同一家酒店甚至是同一层楼的。沈总,有些人你该和她保持距离,我希望你知道这点。”

他在警告他。

沈司岸挑眉,“我要是不知道呢?”

宋俊珩皱眉,愠色道:“清因是我妻子。”

沈司岸语气讥讽,“你有把她当妻子看待?”

宋俊珩神色冷凝,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 和沈总无关。”

“既然和我无关, 那就不用说了。”

沈司岸一句也不想听,挥挥手而后转身,算是和宋俊珩道晚安。

“沈总,”宋俊珩再次叫住他,“你和清因之间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误会了,我们都是男人,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很清楚。”

沈司岸抱胸, 靠着墙睨他,“我想什么?你倒是给我分析分析?”

宋俊珩:“说出来对你和清因都没有好处,希望沈总能够及时止损。”

沈司岸上前两步,和他眼对眼直视着,薄唇轻掀,“不说出来我也未必会止损。”

宋俊珩抿唇,“但她的丈夫是我。”

“现在是你又怎么样?等你们离了婚,你还能理直气壮的站在这儿警告我?”沈司岸嗤笑。

宋俊珩忽然眯眸。

他不知道他们已经协议离婚,清因没有告诉他。

刚刚还冷着脸的宋俊珩蓦地扬起唇角,“沈总,只要我和清因没离婚,无论她接不接受你,你的身份永远是第三者。男人插足别人的婚姻,名声也未必会比女人好听到哪里去。”

沈司岸掀了掀眼皮,嘲弄地说:“男人被插足婚姻,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儿。”

这副插足他人婚姻还反过来嘲讽被害人的模样实在欠打,饶是宋俊珩压抑着暴怒的情绪,尽力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也恨不得能直接将这人摁在地上给上几拳。

宋俊珩这么想了,他也这么做了。

只不过两个男人身高相当,沈司岸并不配合,他使了点劲儿将他抵在墙上,右手抓着他的衣领暂时压制住他。

沈司岸非但不挣脱,反而扣着他摁在自己衣领间的手腕,痞笑着反问他:“宋总对自己在外面养的那些女人也都这么粗暴的吗?”

宋俊珩微愣,面色阴沉,“不论我和清因之间发生了什么,这也不是你插足的理由。”

“做人不要太双标了,我会为小姑姑鸣不平的。”男人满不在乎的睥着他,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宋俊珩气笑,低声嘲讽,“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你们沈氏不论是在生意上还是在个人行为上,都是一样的厚颜无耻。”

沈司岸欣然接受了这个形容词,“彼此。”

宋俊珩的脾气已经到头了,他直接朝沈司岸的脸上挥了一拳。

沈司岸被这一拳打得偏过头去,龇着牙说:“宋俊珩,你以为你打我一拳,我就会乖乖退出?”

“没有退出一说,我们之间没有你的位置,”宋俊珩冷声说,“沈司岸,一年前清因她母亲为她择选联姻对象,那个时候你在哪儿?你还在香港当你的钻石王老五,但我却从英国赶了回来,所以她嫁给了我,你这时候再出现,不觉得太晚了吗?”

沈司岸眉头紧拧,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宋俊珩退后两步,扶了扶镜片,声音平静,“你们已经错过了。不论你现在多喜欢她,她都是宋太太,她夫家的姓氏是宋,不是沈,你没有身份,因为你是第三者。”

沈司岸低骂,“操。”

然后他上前两步,狠狠地将刚刚那一拳还给了宋俊珩。

他们只是互相挨了对方一拳,但因为下手都比较重,此时一旁受创的脸颊已经开始变得乌青。

两个穿着精致的上流人士在VIP套房的走廊上打了起来,专门负责这层治安的高阶保安几乎是立马赶了过来,整个过程不超过半分钟,效率奇高。

保安大叫,“先生!请你们冷静一下!”

舒清因原本躺在沙发上休息,保安的这一声吼直接将她吓得坐了起来。

真打起来了?

她之所以安心的滚回房间躲着,本来是觉得这两个男人皆出身上流社会,同样受过高知精英教育,平常连脏话都极少说,应该不会跟那些粗莽的市井混混似的,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不知道她到底是高估了这两个男人的忍耐力,还是高估了整个上流阶层的综合素质。

舒清因打开房门,保安们已经将两个男人分开。

她看着这两人的脸上都泛着乌青,差点没当场骂出声来。

“你们疯了,在这里打架?”舒清因狠狠瞪着两人:“不嫌丢脸?!”

保安认识舒清因,一时间有些怔愣,“舒小姐,这……”

“对不起,大晚上给你们添麻烦了,”舒清因说完又看向沈司岸,沉声吩咐,“你回你房间去。”

沈司岸用拇指擦去唇边血迹,阴着脸问她:“这还有一个呢,你不管?”

如果可以的话,她谁都不想管。

舒清因指了指自己的房门,“宋俊珩,你进去,我们谈谈。”

保安们眼睁睁看着刚刚好不容易被他们拉开的男人竟然真的乖乖的各自进房间了。

“……”早知道这样他们刚刚还劝个什么劲儿,直接把舒小姐叫出来就行了。

沈司岸看着宋俊珩进了舒清因的房间,然后又看见舒清因用力将房门关上了。

夫妻之间有问题本来就该关着门说话,他一个外人当然要老老实实回自己家。

他也用力将门关上,最后忍不住狠狠踢了脚门。

保安们见人都已经进去,门也关上了,舒了口气又各自散开去巡逻了。

房门里,舒清因咬着牙,尽力清晰的吐出每个字节来,“宋俊珩,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们已经离婚了。不论离婚的消息什么时候公布,你都无权再干涉我的生活,今天也更不该出现在这里。”

宋俊珩眸色晦涩,不答反问,“你和沈司岸怎么会住在同一家酒店?是他跟着你住进来的?”

舒清因面无表情,“不是,我是在他后面搬进来的,在我住进来之前,他已经住在对面了。”

“你们之间……”

“和你无关,”舒清因打断他,“无论是他,还是别的男人住在我对面,这都和你无关。”

“清因,”宋俊珩语气颤抖,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紧,“我没法忍受你和他住在同一家酒店。”

她笑出了声,“所以呢?你是让我换酒店?还是让沈司岸换酒店?宋俊珩,你扪心自问,现在的你还有这个资格提出这样的要求吗?”

宋俊珩闭眼,说不出话来。

舒清因见他不说话,径直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侧身给他让了道,“该说的我都和你说了,你以后不要来了。明天还要上班,顶着这么个伤小心被员工议论,赶紧回去处理伤口吧。”

“好,你早点休息。”他最后的话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