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不到把柄,舒清因没地方发脾气,只能憋在心里。

终于走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至少在晋叔叔的办公室里,能寻求片刻的宁静。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晋绍宁还在和别人聊远程视频,也没特意避着她,视频还没关上就让她进来了。

英文,标准的纽约口音。

“I will sider going back(我会考虑回去的)。”她听见晋绍宁说了这句话。

很快,视频关了,晋绍宁双手交握,端坐在办公桌前,看着迎面走来的她,“什么事?”

舒清因这才后知后觉的将手上刚打印的好的文件递给他。

晋绍宁点点头,接过文件看了起来,边看边问她:“我之前听你妈妈说,柏林地产打算办酒会?”

“嗯,打算定在年中。”

“那也快了,现在是二月,”晋绍宁说,“光是筹备就要不少时间。”

“过两天我就给策划部发通知。”

晋绍宁赞同道:“这件事交给下面的人来做就行了,柏林地产既然是主办,我们不要插手太多。”

“好。”

晋绍宁没再说话,专心的看起了文件,她坐在他对面,思索着他刚刚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回去,回哪里去?回美国吗?

趁着晋绍宁低头看文件,舒清因将手搭在桌上,握成拳,犹豫半天还是问了,“晋叔叔,你是要回美国了吗?”

晋绍宁抬眼看她,又淡淡扫了眼电脑屏幕,知道她刚刚是听到了他的话,所以大概猜到了。

“嗯。”晋绍宁承认。

舒清因也搞不懂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晋叔叔刚来的时候,她对他充满了警惕,生怕他是来抢东西的,后来渐渐对他改观,又拼了命的努力学习,争取能早日独当一面,证明给他和徐琳女士看。

他都在考虑回美国的事了,说明她的能力已经得到了认可。

因为拿下了和柏林地产的合作,她的晋升之路比预期的要顺畅不少。

她想挽留他,却又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很荒唐。不但荒唐,而且任性。

昨天晚上她做了个梦,她梦到自己和徐琳女士,晋叔叔还有沈司岸和徐茜叶,围在一桌吃年夜饭,那个梦不真实,却很温暖,连场景都像是被打上了一层暖黄色的滤镜。

然后她看见爸爸站在一旁,在冲他们笑,舒清因起身想让爸爸一起过来,爸爸摆摆手拒绝,说自己待会儿就要走了。

后来这个梦醒了,她没有任何的梦魇感,反而想继续睡过去,接着做。

她甚至想,如果晋叔叔一直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他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他的工作,他的事业都在国外,晋绍宁留在这里,完全是受徐琳女士的请求,他出于同窗情谊,暂时留在国内而已。

她做的那个梦,并不真实。

晋绍宁会回美国,沈司岸也会回香港。

舒清因垂眼,掩下眸中低落的神色,晋绍宁叫了她两遍,她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舒清因摇头,“没什么,那你回美国的事,我妈她知道吗?”

“还没说,”晋绍宁语气平静,“也没必要说,我一开始就跟她约定过,等你能撑起大局,就把恒浚交还给你们。”

舒清因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总裁办的人都在悄悄打量她的神情。

只可惜他们也看不出什么,一直等到舒清因下楼,几个人才交头接耳在一起。

“小舒总怎么看上去无精打采的?”

“废话,你离了婚你心情能好?”

“这么说,小舒总还没忘情?”

“福沛的宋少东再怎么说也是一表人才,哪能这么快就忘记。”

“那小舒总和柏林地产的太子爷还有没有可能了?”

“没影儿的事,你难道还真信行政部那些人说的话了啊,同志,做人要现实点。”

“我怎么不现实了?之前还说太子爷为爱当小三呢,这么不靠谱的话都有人信。”

“那太子爷到底有没有当小三?”

“…你在想屁吃,怎么可能。”

“都离婚了,什么小三不小三的。”

“小舒总都离婚了,那也不能叫小三了吧?”

“你当太子爷缺女人还是怎么的?说句不好听的实话,虽说小舒总离了婚,以她的条件也不愁再找新的,但找太子爷肯定没戏,算是高攀了。”

“同意,而且太子爷不至于吧,他自己都还没结过婚呢。”

“你们是不是恒浚的人啊,这时候应该站在小舒总这边吧。”

“事实啊,这跟站哪边儿有什么关系,反正这社会就这样,当了这么多年社畜这点道理还没参透吗?”

“没意思,我本来还以为小舒总离婚以后立马就能找到第二春的。”

“你当第二春是你养的宠物狗呢?叫两声就来啊。”

总裁办的几个人同时沉默下来,这八卦越聊越没意思。

直到几个礼拜后,因为柏林地产酒会的策划案,太子爷再次驾临恒浚集团。

和上回差不多,一众高层站在大门口等着沈司岸过来。

只不过这回小舒总没下楼,在会议室等他。

会议室只有开会的高层们能进去,其他员工竖起耳朵往会议室门口凑,无奈这门隔音效果太好,什么也没听出来。

恒浚的除上司外全员都在的工作群再次热闹了起来。

【我第一次这么想旁听高层开会】

【我恨我没好好工作,如果我上班少摸点鱼,说不定已经坐在里头开会了】

【有没有哪个部门的老大会议期间容易口渴要喝水的?找个人进去倒杯水啊】

【我看到有人进去了!!!】

【哪个部门的!出来汇报!】

【小舒总的助理张赫/抠鼻】

【张赫在不在群里?@张赫】

【@张赫】

【不要@我,我不是那个张赫,我是人事部的!/笑哭】

【张赫不在群里?我靠居然没人拉他进群吗?】

【他不属部门管啊,只在小舒总手底下工作,总裁办的那几个也没加群来着】

【就因为张赫不在群里,我们错失了第一手消息!!!】

群里找不着张赫,有几个胆子大的蹲守在会议室门口,终于等到张赫出来了,立马闪过两个人一手提起张赫的一只胳膊,给人拖进了角落里。

张助理瑟瑟发抖,“干什么?”

“说吧,会议室里面发生了什么?”

张助理:“没发生什么啊,开会呢。”

一个人继续问:“除了开会呢?说了些什么?”

“就酒会的事情啊。”

另一个人不耐烦地打断,“哎呀你这能问得出来个屁,我直说了,小舒总和太子爷之间有没有什么事?”

张助理眼神茫然,“什么事?”

“他们有没有眼神交流?”

“没有吧,”张助理想了想,说,“小舒总一直盯着PPT,反正我在里面的时候,她没往沈总那边看过一眼,沈总…沈总好像不太专心,左看看右看看的。”

原来太子爷开会也会开小差。

“那他们说话没有?”

“说了,”张助理复述,“沈总说,酒会的事情不急,他会和我们舒总再商议。”

两个人双目顿时放光,不住地点头,催促他继续,“嗯嗯,然后呢?”

“然后舒总说,难得沈总过来一趟,有什么问题就在这会议桌上一次性提出来最好。然后沈总又说,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到有什么问题,等会议结束了,他再和舒总商量。舒总就说,她最近忙,除工作时间外不太有空。”

“嗯嗯嗯嗯嗯嗯,继续往下说。”

“然后沈总问她忙什么,舒总没说话,我当时看气氛有些尴尬,就帮舒总回答了。”

“你回答什么了?”

“我说小舒总最近忙着找新住处。”

“哦,也是,离了婚肯定要换地方住的,然后呢?”

张助理顿时语气变得有些委屈,“然后我就被舒总赶出来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为什么?”

张助理摇头,“不知道。”

他不知道,整个会议室的所有在开会的高层也不知道,只知道气氛忽然冷凝了下来,两个大佬之间陷入了死寂。

两个人还想问什么,旁边负责把风的人突然猛地挥手,“会议室门开了,会可能开完了,撤撤撤,要是被老大抓到这时候不在工作岗位又要被骂了。”

几个人手忙脚乱的要赶紧回各自岗位,结果发现并不如他们想的,会议好像也没有结束。

出来的是小舒总和太子爷,两个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着像是吵了一架。

满会议室的高层看着两个负责决策点头的人出去了,不知道这会该不该继续开下去。

“现在怎么办?”

“他们二位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非要出去谈?”

“你问我?我哪知道。”

“这会还开不开了?”

“不知道,等着吧,还没说散会呢,万一他们待会回来了怎么办。”

在会议室门口蹲守的人没想到能蹲到八卦本人。

他们眼见着太子爷和小舒总绕进了这层楼的茶水间,然后太子爷一抬脚,将门给关上了。

“!!!”

作者有话要说:鸭鸭:全世界都知道我想给她当三儿,只有她不知道

*

二十五字红包~

☆、搬家

几个人赶紧排排站好,步伐一致的冲茶水间蹑手蹑脚的跑了过去。

将耳朵都贴在门上了, 也没听清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

妈的, 怎么连茶水间的隔音效果都这么好的。

群里的动态也实时更新着。

【一手八卦:太子爷和小舒总进茶水间了】

【???】

【卧槽】

【然后呢然后呢!!!!!】

【万恶的茶水间!】

【茶水间真是个好地方啊】

【这个茶水间是我想的那个茶水间吗?】

群里激情亢奋, 结果这位透露一手消息的人又来了句:【因为隔音效果太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退群吧】

【留你何用】

【我裤子都脱了你跟我说这个?】

【/菜刀/菜刀/菜刀】

【/鄙视/鄙视/鄙视】

【你们他妈的,我们几个冒着被老大发现的风险在这儿蹲点给你们搞实况直播,你们舒舒服服的坐在自己位置上等消息, 自闭了, 退群退群】

然后又是一条:【/哭泣/委屈/大哭】

【兄弟冷静点,真听不到吗?】

【真听不到,嗡嗡嗡的】

八卦与他们一门之隔,却看不见听不着,这感觉太难受了。

八卦本卦的两个人并不知道,他们待在这茶水间的这段时间,已经有人替他们脑补出了几万字的情节。

沈司岸带上门后, 舒清因转过头有些警惕的看着他。

男人沉着脸, 狭长的眉眼中泛着冷意, 嗓音微愠,“你要换地方住?”

舒清因没看他,“我总不能一直住在酒店吧。”

他堵她的话,“我不也一直住在酒店。”意思就是他能住,她怎么不能住。

“你跟我不一样,我是童州人,哪有本地人一直住在酒店的, ”她说完又停顿了会儿,低着头仍旧没看他,“你迟早是要回香港的,住酒店也方便。”

他是要回香港的,他迟早会离开童州。

就算她一直住在酒店,总有一天他也会离开,还不如她先离开。

“好,你有理由,”他点点头,扬着唇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这几个星期我都看不到你的人,原来你在忙着找新地方。舒清因,你就不会跟我说一声?”

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太奇怪了,他们本来就是因为巧合才住在对门,顶多算是两个互不相干的房客有了些牵扯,现在其中一个房客要退房离开,哪儿还有跟另一个房客事先打招呼的规矩?

这样显得她好像要走,却又想让他挽留似的。矫情兮兮的。

她轻声说:“我们只是住对门而已,我为什么要跟你说一声。”

连邻居都算不上。

“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唇间溢出几声冷笑:“舒清因,你到底是真傻还是没有良心?我们住对门这几个月,就真的只是住对门这么简单而已?”

他问这话时,长腿迈开,冲她步步紧逼。

舒清因背靠着冲洗池,手抓着池子边缘,掌心不住地摩擦着大理石边角。

她低着头,男人个子比她高很多,看不见她的脸。

但沈司岸也不是没有办法,他伸出胳膊,将手搭在她的身体两侧,向前倾着腰,将头底下直到和她的维持在同一水平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