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没有点廉耻心了!你是缺女人还是缺心眼,没离婚的你都敢动歪脑筋了,你爸天高皇帝远的教训不了你,今天我非要把你打清醒了为止!”

沈司岸诶了两声,“叔公,叔公,她已经离婚了啊,哎,您轻点啊。”

“我轻点?你跟人家牵扯不清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会被我打?你还真当你继承了皇位,就没人能管得住你了是吧,这皇位不还是我给你的?!”

沈司岸没法,只能认打了,末了话里还怪他堂叔,“Dunn,你故意整我吧。”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沈渡淡淡说。

沈柏林打了几分钟,累了,喘着气又坐了下来。

不过还是不解气,又转移了目标,“你脸皮厚,舒小姐她一个结了婚的女人,难道也跟着你瞎胡闹吗?我倒是要好好问问她家人,是怎么管教女儿的。”

沈司岸漫不经心的解释,“跟她没关系,她压根不知道我对她的心思,是我缠着她。”

沈柏林:“你个畜生!你还学会烈女怕缠郎这招了?!”

沈司岸默默认了,反正他今天也被舒清因骂过很多回了。

“您别添乱啊,我好不容易把她的心捂热了一点点,要是您去说了,她又要躲着我了。”

沈柏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叔公的心凉成这样了,你就不想着给我捂捂了?”

“您的心,还是去找叔婆给您捂吧。”沈司岸噗嗤笑了出来。

沈柏林气得吹胡子瞪眼,“你!”

“爸,别气了,他就这性格,从小就没听过我们的话,”沈渡给沈柏林做开导工作,“小时候就这样,现在大了,您还指望能管得住他吗?”

沈柏林叹气,转而又问沈司岸:“你这么大张旗鼓的追求人,事先跟人说了吗?”

“没有,”沈司岸眨眼,语气颇为淡定,“刚被您打之前,我就被她打过了。”

“…就这么喜欢她?明知道她刚离婚,你也要凑上去?”沈柏林的表情一言难尽。

沈司岸敛眸,笑了笑说:“叔公,我还以为您跟别的长辈不一样。”

沈柏林摇头,语气沉稳,“我不是介意这个,她离不离婚跟我没有关系,你喜欢,你不介意,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离婚对女人来说不是像换份工作那么简单,她离过婚,就意味着在你之前,有个男人参与到她生活的点点滴滴中,很多夫妻离了婚,生活上还是牵扯不清,更何况她和之前的丈夫是商业联姻,你和她在一起,就要忍受她之前的那段婚姻给她生活上带来的后遗症,甚至有可能影响到你们之后的关系。我清楚你的性格,你不是那种能忍的脾气,在和她在一起之前,你要想好这点。”

中国人对婚姻的重视,远超乎他们自己的想象。

沈司岸从小接受西式教育,思维和行为模式都是西式,但舒清因是正儿八经在内陆长大,等她出国求学时,思维模式已经固化,即使是商业联姻,她仍选择尊重并善待这段婚姻。

舒清因和宋俊珩之间没有感情,但她从来没想过出轨或是背叛,因为在她的观念中,宋俊珩是她法律意义上的丈夫,她尊重这段婚姻,也尊重她的丈夫。

很多人不愿意找有过婚姻事实的伴侣,并不是因为对二婚有偏见,而只是无法接受,新生活开始后,从前的婚姻仍旧牵绊着他的伴侣,让明明安稳的生活充满了危机感。

“她忘不掉,就证明之前的那段婚姻给她带来了很大的伤害,越是这样的女人,就越是需要下一个人的爱护,”沈司岸顿了顿,敛目轻笑,“我会让她彻底忘记那些不愉快,就算她忘不了,那她也没有错,错的是她的前夫对她不够好,我对她还不够好。”

沈柏林微怔,对他的话有些惊讶。

几分钟的沉默后,沈柏林挥手,“行了,出去应酬吧。打也打完了,该说的我也说了,剩下的你自己决定吧。”

沈司岸挨了顿打,竟然开始觉得这么好说话的叔公有些不真实,“真没别的要说了?”

“你叔公我在西九龙混了那么久,什么荒唐的事儿没听过,你这个算什么,”沈柏林嗤了声,神色悠悠,“难不成你想我跟电视里演的一样,非要自作主张给你找个你不喜欢的女人,逼着你结婚?”

沈司岸从前也对这种事不屑,但他小姑姑却是个活生生的典型案例,商业联姻的牺牲品。

沈柏林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想什么,半讽半笑道:“你这么能干,还需要联姻吗?你看沈渡不也是自己找的老婆?”

那倒也是,他们沈氏几乎都是自由恋爱,子辈们自己眼光也高,不会找不入眼的对象。

沈司岸挨了顿打,比起他说通叔公,倒像是叔公给他上了堂课。

等他走后,沈柏林这才摇着头,轻轻抱怨了句。

“傻仔。”

***

因为这么个插曲,酒会比想象中的热闹很多。

徐茜叶不喜欢这种场合,所以没来凑热闹,直到她听说今天酒会发生了这么劲爆的事,才悔恨不已。

舒清因没这个脸跟她说,不论她怎么问,都坚决闭嘴。

直到酒会结束,舒清因送徐家表哥去高铁站的时候,被这位表哥特意问了句,“如果叶叶问我今天酒会的情况,我是帮你保密还是跟她如实说?”

“南烨哥,叶叶是你妹妹,难道我就不是你妹妹了吗?”舒清因跟他打感情牌。

徐南烨扶了扶眼镜,狭长俊美的丹凤眼兀自眯着,嗓音低润,“就算我替你保密了,她也未必打听不到具体的情况。”

舒清因抽抽嘴角,“那你还问我。”

正当她要跟着坐上车后座时,却被他温声阻止了,“不用送了。”

“嗯?”舒清因以为表哥是在跟她客气:“你难得来趟童州,还是我送你吧。”

“我看到沈总的车了,”徐南烨看她表情略微不自在了些,体贴的补充道:“沈渡。”

舒清因这才点头,“哦。”

“他应该也是回清河市,我跟他一起就行了。”他笑了笑说。

那太好了,正好她能早点回家休息。

她下了车,徐南烨也下了车,她眼见着表哥去跟沈司岸他堂叔打了声招呼,两个人又说了些什么,最后两个人像是达成了共识,准备一起回清河市。

舒清因跟着走过去,冲沈渡点了点头。

沈渡淡淡说:“我跟徐外交官一起,Senan也正好不用送我了。”

舒清因:“……”

她懵逼,沈司岸这时刚送走最后一波宾客,朝他们走了过来,见舒清因也在,有些惊讶。

但他还是得先送堂叔去高铁站,礼节不能免。

“走吧,去高铁站。”沈司岸说。

“不用了,”沈渡说,“徐外交官正好跟我一趟的高铁,我和他一起,你送舒小姐回家吧。”

沈司岸知道徐南烨,也是婚礼上见的,当时他是和徐茜叶一起的,不太熟,只知道是舒清因的表哥。

他很干脆的送自家堂叔和徐南烨上了车,然后撑着车门冲两个男人说了声“谢谢”。

“Dunn,表哥,谢了。”

徐南烨声音温润,笑得很是斯文,“没追到因因之前,你还是应该叫我表叔才对吧?”

“……”

黑色轿车扬长而去,沈司岸忽然觉得舒清因这个表哥给人感觉也不像是好人。

沈司岸冲舒清因扬了扬下巴,“走吧,我送你回家。”

舒清因有些迟疑,“你不用送你叔公回酒店吗?”

哪有送堂叔不送叔公的道理。

“我叔公说他要送你妈回家。”

舒清因莫名其妙,“为什么?”

沈司岸抿唇,觉得这个原因不能告诉她。

他和叔公谈完后,叔公就找到了徐琳女士,然后就是一通道歉,说自己没管教好堂孙。

徐琳女士也觉得她的女儿作为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脱不了干系,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也连连跟深南柏林道歉。

两个人一人一句“我们家司岸没皮没脸,给你女儿添了太多麻烦了”,“我们清因连离婚的事都没处理好就跟别人牵扯不清,实在是有伤风化”,总之这出“婚外情”责任在双方,沈氏觉得沈司岸臭不要脸死缠烂打,舒氏觉得舒清因优柔寡断处处留情。

俩孩子实在丢脸,还要脸的长辈们只好负责收拾烂摊子。

最后沈柏林非要送徐琳回家,徐琳又非要送沈柏林回酒店,第二天再直接送回香港,掰扯了半天,还是晋绍宁这个脑子清醒想出了个两全其美的主意,今天沈柏林先送徐琳,明天徐琳再亲自送沈柏林回香港。

沈司岸不跟她说也没事,舒清因也不是真关心这个,难道沈柏林还能跟她妈打起来不成。

她坐上沈司岸的车,司机在前排开车,两个人在后座尴尬。

其实尴尬的也只有舒清因一个人,沈司岸悠然自得,靠着车椅闭眼小憩。

车子开到舒清因家小区时,她正琢磨着要怎么跟沈司岸道晚安。

谁知沈司岸突然来了句,“我送你上楼。”

舒清因没拒绝,在他前面下了车,她正回头,想问司机先生要不要一起上楼喝杯茶,结果沈司岸那辆黑色宾利就以狂风般的速度,闪电般的架势朝着公路疾驰而去,车尾灯瞬间化作了黑夜中的一颗流星。

她指着车子消失的公路,语气茫然,“…怎么了?”

沈司岸:“突然发现车子没油了,他去找加油站去了。”

舒清因点点头,“那你去我家等他加好油回来接你吧。”

沈司岸笑眯眯的,“好的。”

他跟着舒清因上了楼,舒清因晚上喝了点酒,连着应酬了好几个小时,再加上被沈司岸搞得一晚上又喜又怒又感动又好笑,这时候已经相当困乏了,刚到家,闻着家里熟悉的气味,直接瘫倒在沙发上不动弹了。

沈司岸有些心疼,遂让她先去卸妆洗漱。

舒清因摇头,“等会你司机来接你了,我还要送你下楼,等送完你再说吧。”

沈司岸抿唇,漫不经心,“那我不走了。”

舒清因倏地红了脸,“那不行。”

“又不是没住过,”沈司岸有些不高兴,“有什么不行的。”

舒清因说不出个所以然,反正沈司岸在她家,她紧张,睡不好觉。

她傻乎乎的哎呀了半天,一直到沈司岸的手机响了都没说出口。

沈司岸直接按了免提。

“怎么了?”

“沈总,加油站下班了。车子这下一点油都没了,我回不去接您了,今天就睡在车上了。我也不好委屈您跟我一起,您自己找个地方过夜吧。”

沈司岸叹气,“那你明天一加好油马上来接我。”

“好的,沈总晚安。”

电话挂掉后,沈司岸看向舒清因,“我没带身份证。”

潜台词就是,去不了酒店开不了房。

舒清因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替司机先生做了打算,“你司机要是带了身份证,你就让他去开个房吧。”

“嗯,好。”

沈司岸装模作样的给司机发个条消息。

【Good job】

司机秒回:【沈总加油】

深藏功与名。

他刚收好手机,就发现舒清因正眼神幽幽,有些生气的盯着他看。

“怎么了?”

“之前张助理帮我打听过了,这片方圆几公里,所有的加油站都是二十四小时自助加油的。”

“……”

张助理啊张助理。

☆、偷亲

既然被戳穿, 那就不装了,摊牌了。

沈司岸说:“我睡沙发也行。”

上次还嚷嚷着睡沙发不舒服,这次倒是挺识时务的。

舒清因站起来, 语气纠结,“不是睡哪儿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他说, “你说出来, 看能不能解决。”

“解决不了。”

“那你是非要赶我走了?”沈司岸一脸不高兴:“你怎么这么狠心。”

“你在这里,”她恶狠狠地说,“我神经紧张, 晚上睡不着。”

沈司岸微怔, 倏地笑了,“紧张什么?”

“一个对我有企图的男人, 晚上睡我家,”她咽了咽口水, 咬着牙说, “我害怕。”

男人笑得更欢畅了, “是害怕还是害羞啊?”

舒清因恨不得掐死他,沈司岸这会又说道:“放心吧,我这人有原则, 不会强迫女人。 ”

他这话说的道貌岸然,但舒清因不信。

“那你今天在酒会上不是强迫我?”

“那你要实在介意,”沈司岸眼皮一掀,言语挑逗, “亲回来也行, 我绝不反抗。”

舒清因冷呵,“你想得美。”

沈司岸不说话了, 一副“那你想怎样”的神色看着她。

舒清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不想再跟这男人继续耗下去,他要睡沙发那就睡吧,反正第二天腰酸背痛的不是她。

上回沈司岸住过了,他的那些东西她还没处理,这次正好又能派上用场。

沈司岸一看他用过的那些东西她还留着,整个身心愉悦,连睡沙发都是幸福的。

有个男人在自己家,舒清因本来是不想洗澡的,无奈她身上还有酒味,又刚从衣香鬓影的酒会回来,不洗干净了她今晚连床都不想睡。

浴室里雾蒙蒙的,热气缭绕,舒清因这个澡洗得相当不专心。

透亮的镜子被雾气缠绕,舒清因擦了擦镜子,盯着自己的嘴唇看。

镜中的人突然又成了两个,开始回放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场景。

霸道而又强势的男性气息,由唇至全身占满了她每一处细胞,这澡越洗燥热。

她想起徐茜叶跟她说的那些话,她对某个人,某种事,确实是有所渴望的。

舒清因赶紧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把自己脑子里那些旖旎的心思都给冲走。

洗完澡出来后,舒清因一言不发,沈司岸问她洗好了没有她也不回答,径直走回自己的我是,从里面把门给锁上了。

沈司岸听到了锁门声,心想自己今天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搞得她真跟防贼一样防着自己。

轮到他用洗手间的时候,沈司岸拿着洗漱用品进去,看了眼她摆在盥洗池前的牙刷,搭在横架上的毛巾,突然鬼使神差的把自己的牙刷扔进了她的牙刷杯里,又把自己的毛巾挂在了她的毛巾旁边。

单调的女性洗手间终于多了点男人的气息。

她的浴缸不太大,沈司岸放弃了泡澡的念头,象牙白的浴缸形状圆润,躺在蓝白相间的瓷砖上,连旁边摆着的手工皂都做成了玫瑰的形状。

沈司岸想着她刚刚可能坐在浴缸里泡了澡,浮动着热气的水裹着她的身体,清澈见底,一览无余。

操。

下腹隐隐有火往上烧,沈司岸开始后悔今晚一时冲动赖在她家。

***

夜半几点,窗外树影绰约摇动,舒清因的心跳非但没随着这静谧下来的夜色平复下来,反而越来越躁动,越来越不听话。

她睡不着,干脆坐起身,打了个电话给徐茜叶。

徐茜叶那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她那边很热闹,一连“喂”了好几声都没听清。

舒清因让她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说。

“行了,我到厕所来了,你想跟我说什么,”徐茜叶又补充,“不过我有条件,你得先跟我从实交待,今天酒会上发生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