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是她。”应话的,是仍然双膝着地的律鄍,“那个女子只想带着南连王远走他乡,在距离成功一步之遥时再横生这么多的枝节非其作风。尤其,本王的人决计不会帮她威胁南连王世子,她纵是有心如此,也无力达成。”

“照你这么说,你认为是谁?”律殊目含希冀,“你可救得出南连王?”

律鄍眉峰微锁:“臣弟自然愿意,但是……”

“但是什么?”

他忖思少许,面色复杂莫名:“臣弟不认为南连王需要臣弟的拯救。”

第324章 绰约成形

律殊微愣:“这是什么意思?”

律鄍微顿,表情再度空白:“臣弟并没有确认无误,不敢妄言,免得为各位徒增希望,也又为自己增一条欺君的罪名。”

律殊瞪他一眼:“眼下正是你向南连王赎罪的机会,你这语焉不详算是什么回事?”

律鄍恭首:“尽管尚未确定,臣弟仍然愿意前往一试。”

“这……”律殊看向苦主,“南连王妃可同意东则王将功折罪?”

冉晴暖何尝看不透个中端倪?

东则王作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于法势必要承担一层责任,于情……便需要法外施恩。

国君对自己曾是秀丽公主这桩事实视而不见,为得即是如此,而这也正是素问不惜得罪东则王也要将之拖进来的原因——

为了使馥馨公主曾是秀丽公主的事实再也成为不了有心者意欲要挟的借口,索性将这个秘密大白于天下,左右有东则王的罪过陪绑,国君要么全部给予重惩,要么心照不宣化大为小。

只是,无论如何,心意难平就是。

“只要能救下王爷,任何人都是南连王府的恩人。”她道。

“你听到了?”律殊乜向兄弟,“你若能救下南连王,也算你稍稍回一点罪孽,对南连王妃还有……”目光投向那个伏在母亲臂上吱呀有声的小世子,神色略见恍惚,“这个孩子有一点交待。”

“臣弟遵旨。”律鄍道。自始至终,他没有看冉晴暖一眼,也知道她没有向自己投来任何一瞥。从事发的那一刻,他便失去承接那双秋水明眸的注视的资格,这就是代价。

然后,国君带东则王离去,同时,带走了那位胆敢到南连王府逞凶恣恶的诺欢公主,向她家家长发难去了。

素妃娘娘请旨留在南连王府安慰王妃,获准。实则这个时候,彼此都想避上一避:一个明白枕边人给自己下了套,一个深知自己的枕边人心中种了刺,暂且远离也好。

半个时辰后,高行回府。

“那群人是拿察璎珞的父母为要挟,命她控制王爷跟随着他们行走,然后出了城,径直往北郊方向去了。”

“出城?”灵枢大为诧异,望一眼外间的天色,“这大天大亮的时候,他们挟着人公然出城,城门口也没有人阻拦盘问么?”

“那些人自然是遮掩了一下,不敢公然挟持人质前行,不过也的确没有受到任何阻难。”高行道。

冉晴暖明眸一闪,看向那二人:“看来,你们在宫廷中练就的直觉应验了。”

素问眉间蹙了几分懊恼:“可是,谁想到他这么快就要露出本性?这样的时候把南连王掳走,他能得到什么呢?”

“得到什么……”灵枢苦思冥想,愿儿小世子忽然嘎哈一声,引得她抬头看来,倏尔福至心灵,“得到大云的支持!”

冉晴暖稍愣。

“本来,我以为他会拿这个小羔羊般纯真的南连王要挟国后助他成事,后来又想他充其量只敢使国后不会出兵伐他,还不敢得寸进尺,而他真正想确定的,是来自大云国的支持。毕竟我们的信发出去那么久,他也该得到回音了。”

素问忖了忖,道:“难道他在确定与大云的合作之后,又怕其中有变,便将南连王握在手里来威胁公主,令你不敢向大云皇帝挑拨离间。”

“大概是如此了。”灵枢两眸熠熠,“所以,他才不惜铤而走险,在南连王即将随人远走高飞的时候出面将他掳走。”

素问微摇螓首:“算不得铤而走险,到目前为止,只有我们怀疑,而且尚没有拿到真凭实据,至于那对国君兄弟,只是疑心他有可能早知其女私禁南连王而不理不问,有挑拨南北失和之嫌,决计没有其他疑心。毕竟,当年先任国君猝然驾崩,时为太子的国君出使邻国,东则王远征在外,手握重兵权倾朝野的大成君要夺国君宝座轻而易举,他却压抚各方,派兵将太子接送回国并扶植上位。按照常理,放着那时的唾手可得不要,谁会在这个时候逆风而上?”

灵枢嗤声:“正因为功劳太大,对得到的回报也会期望过高,当期望与现实形成落差时,不满随之而来,其时耳边若有几个惟恐天下不乱的推波助澜,便推得枭雄变奸雄,然后只期待胜后为英雄。史书上这种例子还会少么?”

“如果他当真读史,便该明白在适逢盛世明君的时候选择这样一条路,只有自取灭亡。”冉晴暖淡淡道,“不过,这也意味着他已经与大云有所协议,我们所需要的证据也快到了。”

“但如今南连王陷在了他手里,我们之挭行事更须小心,露了一点蛛丝马迹,都会成为他的首要铲除对象。”灵枢道。

冉晴暖抱紧已然酣睡的儿子,微点螓首,看向高行:“你可见到了他们的安身之处?”

“走进了北郊一个村落里,属下远远看他们进去,怕打草惊蛇,不敢走得太近。”后者答道。

“哪一个村落可看清楚?”顺良迫声问。

高行颔首:“记得大致的方位。”

“向遂泳要一张京畿四郊的舆图,将那个村落指给老身。”

稍后,舆图即送到,高行凭据记忆圈出了村落范围,顺良当即告退,方走出厅门即飞身而起,直接飞檐走壁。

灵枢叹了口气:“嬷嬷很自责呢。”

冉晴暖亦叹:“她与阿岸情同母子,看着睽违多日的他从自己眼前被带走,此刻必定满心的难过。遂洪,你找两个得力的人去助嬷嬷一臂之力。”

遂洪应命而去。

她再看高行:“你们的行迹是如何败露的?”

“属下惭愧。”后者满脸赧然,“因为近来到处都在议论南连王死而复生的事,嬷嬷便想回府看望王爷,不想今日才走进城门,便发觉有人在后主跟踪,属下才要喝问,对方忽尔抢了一个女卫的钱囊掉身就跑,属下追着他拐进一条僻静长巷,即遭三人围攻,心知中计,设法摆脱后,按照嬷嬷一路留下的行迹追上,正见那些人带走了王爷。”

冉晴暖眉间一冷:“那个抢钱者抢了哪一个女卫的钱囊?”

高行一怔,倏地了然。在随顺良嬷嬷离府之前,公主曾经将自己叫到跟前——

“今儿这话只对你一人说,除你之外,嬷嬷、遂洪都不需要知道,明白么?”

“属下明白,请公主示下。”

“别让世子离开的你的视线,也别让世子与莎叶单独在一起,任何时候都不能。但,不能做得太露痕迹,也不必对她做任何调查与跟踪,只须保护世子就好。”

“属下谨记公主吩咐。”

莎叶,即是那个钱囊被抢的女卫。

四女卫两名留在府中,两名随从顺良,留在府中的,一为莎丽,一为莎涵;随从顺良者,一为莎叶,一为莎或。这四人皆是顺良收养的孤儿,悉心教出一身武艺,平日以丫鬟的模样在府中行走,必要时候保护王妃,各自行事皆算精明。

但,正因为这一份精明,在自己生愿儿之时的那个险近致命的错误才显得格外突兀。

事后,灵枢曾对她说过:“我本来以为那起事故仅仅因为她是一个没有婚配的女儿家,见到那样的情形难免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可是我看她练习飞刀,刹眼便能射 出三枚。照那样的反应速度,纵是不慎碰掉了那根银针,完全可以在血崩之前重新刺入‘至阴穴’。一个习武之人,对危机的处理讲究得不就是本能反应?可看她对愿儿,又像是真心喜欢,不似装出来的,所以,我也糊涂了。”

因为是顺良嬷嬷一手调教,冉晴暖不想疑邻窃斧,遂将这事暂时压在心底,只嘱咐最为精明的青妍暗自观察,并不使愿儿与其独处。

而后,种种迹象,显示着对方对府中每一个人皆无敌意,除了……

自己。

青妍曾远远望见莎叶走进浣衣处晒衣场内,待出来时,属于王妃的数件裙裳成了碎片。

还有,青妍烧泉水泡茶,莎叶走来搭讪,前者转身的工夫,后者掀开壶盖向里面投了些许粉末物什。青妍从水缸瓷面的映影上看见此幕,过后将茶水端进主楼,请来灵枢查验,茶中多了一些不足以害命的泄药。

冉晴暖从善如流,当真“病”了几日。不想,从那时起,仿佛是满足于她的“病”,莎叶的这些小动小作尽皆不见。

直到重柯城驿栈,撤退之时,城门前汇合,三女卫到了多时,莎叶最后一个到达。

在此之前,若说她只是怀疑这个女子会不会又是遂岸的烂桃花对自己因嫉生恨,那刻才隐约明白,个中当是有外来者的力量参与。

不是东则王,因东则王不会在那样的时候要她性命。

不是察璎珞,因察璎珞不会在她大难不死之后的岁月里手下留情。

也不是如今已然明了的诺欢,她亦如察璎珞,有机会杀她,绝不会错过。

“遂愿?”冉晴暖忽道。

“遂什么愿?”灵枢怔问。

她一笑:“遂我的心,称你的愿,如何?”

灵枢一脸的莫名其妙:“什么乱七八糟?这个时候你不应该一门心思救你家夫君么?”

她低首啄了啄儿子的小嘴,道:“既然对方抓阿岸是为了要挟我,自然不会伤害他,况且我们也不能无的放矢,还是耐心等待嬷嬷的消息罢。”

她以为,顺良在那位地头蛇师妹的帮助下将对方隐身之地查探清楚后,定然先将消息送回府中,再与她们仔细商议,精心斟酌。

然而,她低估了顺良嬷嬷对遂岸的感情。

以为已经死去的半子之主,忽然全须全尾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先是对自己视而不见,随之无拒无抗地任人带走……这对顺良嬷嬷来说,委实煎熬太过。

于是,当师妹迅速拿到了对方所居宅院的资讯后,顺良独自出动了——

夜闯贼窟。

纵然事前对其内布局有所了解,首次前来加之夜幕笼罩,走动间也不可能熟门熟路,躲着巡逻的侍卫,防着可能存在的机关,正万般谨慎地疾步而行,后背被人轻轻拍了一记。

“谁……”

“我,莫声张。”那人道。

第325章 惟恐不乱

翌日,顺良回到了府中。

其时,冉晴暖正在主楼用膳,抬眼见是她,不由一怔:“嬷嬷一脸的喜气,可是有什么开心的好事?”

喜形于色了?顺良暗叫一声“惭愧”,笑吟吟道:“老奴已经探到了那个村庄的内幕。”

“探到?”冉晴暖稍讶,“嬷嬷已然先行去探过了?”

好敏锐的王妃,端的是容不得一点疏失呢。顺良垂首:“是,老奴已经去过了,未向王妃禀告即自做主张,望王妃恕罪。”

冉晴暖摆手:“不是这个原因。试想,大成君既然阿岸带进那个地方,该处必定是一个龙潭虎穴,嬷嬷独自前去,如何不令人担心?但,如今既然平安归来,自是皆大欢喜,有好消息的话,更是喜上加喜。”

“多谢王妃。”顺良恭声,“老奴的师妹动用所有人脉,用了两日的工夫,将那处探听明白。村子原叫‘万扎朵’,意思是‘不屈的灵魂’,曾经在一次部落战争中杀剩最后一个人也不曾降服。后来,劫后余生者重建村子时,请了一个汉人的风水师,改名‘吉万山庄’。也就是这位所谓的风水师才是关键,其人实则是个精通机关布置的江湖人物,历经一番改葺,将整个村子建成了一座一触即发的险恶之地。”

“所以,重建那个村子的是大成君么?”冉晴暖问。

“起初并不是他。”

她一怔。

“大成君在三年前将村子买了下来。”顺良说话间,从随身的背囊内拿出一卷图纸,打开包在外面的油纸,将整张铺展在膳桌的空余地,“这是吉万庄的布置图,这张涂着红墨的地方,即是可以正常行走的安全界域,而这些涂黑处,随着由浅到深的递加,机关设置的险重也与之俱增。最重处貌似是大成君去时的住所。老奴想,王爷也一定被安排在这里。”

随着嬷嬷的的讲解,每听进耳中一个字符,冉晴暖的眉目之间即逐染一抹喜色,及至对方话落,她忍不住欢欣冁然:“难怪嬷嬷方才那般欢喜,有了这张图,等同打开了吉万山庄的一道门,还多了一双未卜先知的眼睛。嬷嬷的师妹真真神通广大呢,本王妃理应当面谢过那位前辈才好。”

“王妃客气了。”顺良笑容满面,“她那人有个怪癖,平生最见不得富贵中人,王妃的谢意,老奴替您转达了就是。”

“如此就烦请娘娘代转。”她欣喜不胜,目光一寸寸浏览过那张全村布置图,“青妍,命人把早膳撤下去,速将灵枢大夫请来。”

王妃是真的高兴呢,许久不见她这般发自由衷的开心颜容了,幸好,幸好。顺良胸中涌动着数不尽的庆幸与欢慰。

稍顷,灵枢到来,看见那张图也是惊喜万分。她们按图推敲,精琢细磨,力使下一步一击得中,占据上风,不再受制于人。

不知不觉,将近两个时辰过去。

“太好了,这下本大夫的‘香粉’终于要派上大显身手,不枉本大夫费了恁多气力调制它们!”灵枢振臂欢呼。

冉晴暖也难掩歆色,持茶浅呷一口,笑道:“你声音小些,小心吵醒你家义子。”

“按王妃与灵枢大夫的意思,我们在接到大云来信之后即刻行动,可对?”顺良问。

冉晴暖颔首,睇见其眉间蹙起的纹路,微怔:“有什么不妥么?”

“倒非不妥。”顺良若有所思,“大云的来信毕竟不能确保时日,老奴是怕耽搁了时机。”

“什么时机?”灵枢瞳仁一转,“难不成嬷嬷与什么人约好了?”

这两位哟,都是人尖中的人尖呐。顺良心发感叹,道:“灵枢大夫还真是说准了,老奴和师妹说过,请她找一位擅长易容模仿的高手设法潜进吉万山庄里,按照这张图将里面的情形真正摸个切实可信。届时咱们里应外合,把那些人一锅端下。这种事,最怕夜长梦多,万一师妹找来的高手已经准备周全,咱们这边却迟迟不动,岂不是对不起人家?”

灵枢一声怪叫:“啊呜,嬷嬷的这位师妹好生了得。本大夫本来正在考虑着要不要把我家那个王姓大侠给叫来,找两位江湖朋友帮个小忙打个小架之类。现在,嬷嬷的师妹从头到尾一手包办,想来是轮不到我家的王姓大侠出风头了。”

“你莫在这里胡搅蛮缠。”冉晴暖白了这位神医大人一眼,“我们什么也没有做,便有这样的好事发生,你还想如何?”

灵枢扁了扁嘴,讪讪一笑,不再多言。

冉晴暖转向顺良:“嬷嬷放心,大云的来信早晚会到,倘若在信到来之前嬷嬷的朋友已然认为时机成熟,我们把计划提前也无不可。那样一来,虽不能将大成君一并拿下,但只要救出王爷即是最大收获,嬷嬷只管放手去做。”

“老奴明白。”顺良眼角眉梢尽是笑意,“老奴告退。”

灵枢盯着对方走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是除我之外,世上最不可能背叛阿岸的人。”冉晴暖淡淡道。

“巧了,本大夫也这么认为。”灵枢懒懒回道。

“那么,你这一脸的意味深长做何解释?”

灵枢秀眉锁起:“你难道不奇怪?那位师妹是何方人物,两天的时间就将那个地方摸索到这个地步?就算是置身其间者,若没有点出类拔萃的本事,也不可能将个中底细探听得如此清楚罢?”

冉晴暖思忖片刻,道:“虽然值得探究,但我相信嬷嬷,她相信的人,我也相信。”

灵枢美眸斜睨:“话是这么说,那个女卫又算怎么回事?”

冉晴暖叹息:“莎叶对整个南连王府忠心耿耿,惟一针对的目标只有我。她在差一点将我杀死的那次之后,便再没有太过狠张的举动,又在以为我吃了泄药病倒之后,连小打小闹也没有了。无论遂愿向她传达了什么样的信息,她都不会做对南连王府危害重大之事。如果她就此收手,本王妃可以佯作不知。”

灵枢摇头晃脑:“但愿如此罢,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想消停,也须她主子乐意。不然,那日也不会把钱囊供手让人不是?”

她秀眉挑挑,忽尔失笑:“看来,遂愿也来到了国都,这座熙桑城可是越来越热闹了。”

的确越来越热闹了。

诺欢公主大闹南连王府,被前往探望南连王的国君撞个正着,从而获罪,被国君下旨禁足府中百日,此间倘若踏出府门一步即视为违旨,届时羁入宗正寺的内牢内,加禁至一年。再犯,过上加过,错上加错,绝无宽贷。

这对最爱走在街间,一边接受着平民百姓或羡或妒或仰视的注目,一边昂首行走的诺欢公主来说,可谓重罚中的重罚,冤狱中的冤狱。初始,她还指望着父亲能在国君面前为自己据理力争,为自己争回自由,争回尊严。然而,大成君对国君的这道旨意欢迎之至,不但无意为女辩白,还对其在府中言行多方规束,严禁穷凶极恶,严禁原形毕露。

公主大人度日如年。

恰在这时,老友来访。

“幸好大成君没有禁止你见朋友,不然你这日子跟泡在油锅里有什么两样?”来者幸灾乐祸,“可怜呶。”

诺欢瞋眸相对:“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本公主是倒霉,你也没幸运到哪里去罢?去年春天我随父亲出使云国的时候,你的丈夫是云国皇帝,你还是个皇帝妃子。可现在呢?你的丈夫被人家夺走了皇位,你也被人家从宫里赶了出来……不,是从云国赶出来了罢?”

“胡说八道!”这位来者,正是昔日远嫁大云的固伦公主遂愿。她眉挑不屑,目蕴恼怒,“谁说本公主被他们从云国赶了再来?本公主是不想用自己的大好年华陪那个落魄皇帝在一个大屋子里等死,才向当前的云国皇帝要足了一大笔钱,回到大氏来了。”

诺欢嗤之以鼻:“说到底,不还是嫁错了人,进错了门,选错了皇帝,当错了妃子?话说,当年你过得也不是那么风光,那个旧皇帝没有多喜欢你罢?否则,你那个时候也不会恨到拜托本公主把让那个云国公主也不好过。”

“呸!”遂愿啐了一口,“那个时候,我是看你对我二哥仍然没有死心,才给你指出那条明路,不然你这辈子要到哪里找机会叫我二哥一声‘连郎’?而且还拉着他的手靠在他的肩膀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