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尔哈齐在一边看着四阿哥被噎得话也说不出,忍不住好笑,好在他还有点自制力,低下头掩住唇角上翘的弧度。

四阿哥瞪一眼雅尔哈齐,别以为自己不知道他在偷笑,只是看看毫无所觉的玉儿,四阿哥无奈地放弃这个话题。

又想起她先前不知死活的行为:“你怎么敢让一只雕带着在天上飞,还飞得那么快,那么远!”

雅尔哈齐看着玉儿,深有同感地点头:“吓坏我们了,当时真怕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

玉儿无所谓地一挥手:“没什么啦!很安全!分明飞得很稳!它力气很大的,带着我飞到草原上去了,可惜,好像被人看到了,只能返回来,本来我还想飞远点的!”

四阿哥再次闭目念经!

玉儿这回明白了,原来四阿哥念经是因为自己呀!

她很阿莎力地一拍四阿哥的胳膊:“唉呀,没事的啦,先前分明带着三哥已经飞过了!”

四阿哥与雅尔哈齐一起转头用谴责的眼光看那个始作俑者!

叔瑫虽然憨,可一点不傻,“她一定要飞,我没办法,只能先自己上去试试!”他也看出来了,这两人,一个是妹妹救了的,对妹妹明显很维护;一个是像自己一样关心妹妹的,两人心性都不坏,既然如此,自己就犯不着给妹妹背黑锅了!

玉儿白一眼不讲义气的三哥,见那俩人回头又用不赞同的目光看自己,眼珠一转:“在空中飞的感觉太好了,你们要不要试试!”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四阿哥义正辞严!

雅尔哈齐也摇头:“刚才看你那样,我都担心死了!”

玉儿再转转眼珠,“三哥,刚才你肯定没太注意吧,其实在天上看景,跟站在山顶看完全不一样的!那种俯瞰全局的感觉,很畅快的!要不要再试试?”

叔瑫有些心动,刚才自己光顾着克服恐惧了,还真没认真看风景!转头看看仍然精神抖擞的黑白雕,要不,再试试?

四阿哥和雅尔哈齐看看蠢蠢欲动的叔瑫,忍不住头痛,小丫头明显是想找共犯逃避谴责,这傻乎乎的哥哥居然就这样就上勾了!

可惜,那个但凡妹妹说的都是正确的哥哥压根儿就没任何犹疑地走到黑白雕的身边,这次也不用玉儿捆他,他臂力惊人,直接抓着黑白雕的爪子,“妹妹,你它他带我去看看!”

“哥,要不捆上吧!万一你手松了怎么办!”

“不会,哥哥我抓着稳着呢!”经过一番惊魂之旅,叔瑫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泰山崩于面前也不会眨一下眼!

玉儿想了想,哥哥有了先前的经历,这手是一定稳的,只要他手稳,就不存在抓不住的情况!

“分明,你先飞起来,然后慢慢飞到山外面的高空!别飞太远就回来啊!”

四阿哥与雅尔哈齐看着那个更加胆大包天的哥哥空手抓着雕脚就这样升空、飞远!连阻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玉儿嘻嘻笑,看看两人的脸色,赶紧找话:“雅尔哈齐,你什么时候来热河的?”

雅尔哈齐怎会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可看着那笑得甜甜的小脸,他无奈地承认,自己无法违背她的意愿。

“来了两天了,你这几天跟着你哥哥跑得这么远来玩儿!也不回行宫去!活佛不知道是因为那只雕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要见你,我与四阿哥是特地出来找你们的!”

玉儿瘪嘴,好不容易挣来的轻松日子,又和自己挥手说拜拜了!

“一只雕,也没什么啦!”

四阿哥在一边咬牙:“一只雕是没什么稀奇的,可一只大得这样离谱的雕,还成天跟着你一个小丫头!这怎么不招人眼!”

玉儿白他一眼:“那也不至于把活佛招来了吧!活佛不只这点见识吧!”

63掩护

四阿哥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这小丫头长大了怎么越来越会气人了!

雅尔哈齐看四阿哥又噎住了,翘起嘴角:“也许是皇上提到,他老人家也动了好奇心吧!”

“哦!”玉儿点头!“活佛看来很轻闲!”

那羡慕的口气,让四阿哥很没形象地翻了一个白眼,“一个每天至少睡六个时辰的人,却说别人轻闲!”

玉儿笑嘻嘻地一扬头:“四爷,你应该也学会休息,别总把自己累得像,嗯,那啥似的!”

四阿哥看看小丫头,无奈地摇头。谁让自己喜欢她呢,就算被她气得咬牙,自己也舍不得不管她。

“见到活佛要恭敬!”

玉儿点头。

“要守规矩!”

玉儿点头。

“不能告诉别人你被一只雕带着满天飞!”

玉儿点头,本来她就想要让这两个人都成为共犯,然后让他们别告诉别人自己在天上飞的事儿的,没想到四阿哥居然会这样嘱咐自己!这表示他不会告诉别人吧!

雅尔哈齐想了想:“方才不是说在草原有人看到?”

玉儿想了想:“他们应该没看清!”

四阿哥转转手上的佛珠:“这事儿,没亲眼看到的人应该都很难相信!”

玉儿急忙点头:“嗯,分明飞得高,他们也不敢肯定!”

四阿哥摇头:“我手上人手不够,要不就去探探情况!”

雅尔哈齐想了想:“这事儿,应该没什么!兴许就认为是眼花呢!”

玉儿点头,“后来我又让分明升高了!肯定没事儿!”接着又笑道:“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四阿哥又闭目诵经,玉儿现在知道了,四阿哥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就要诵经,忍不住吐吐舌,他太容易生气了!

雅尔哈齐看她淘气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你在京城一直很安份呀,怎么一出京城,就闹出这么多事儿?”

玉儿沮丧地垂下肩膀:“是呀,这事儿一串串儿的,比我这十几年过得还热闹!”

雅尔哈齐在京就知道她不喜欢吵闹,再看看她像只没精神的小猫似的,忍不住安慰她:“这事儿也不怪你,都不是你主动惹的!”

四阿哥在一边咬牙,这雕可以说不是她惹的,那个丹珠是她惹的吧,这在天上飞是她自己要去的吧,虽然,前一件事儿,是因为维护家人,可后一件事儿就完全是她闹的!

几人正说话,叔瑫挂在黑白雕脚上已经回来了,不待雕落地,叔瑫已经手一松跳了下来。

玉儿看着哥哥兴奋的神情,忍不住笑,这粗神经有粗神经的好处,这么快就适应了!

“唉呀,这要是在战场上,有这样一只雕带着,那可太好了!这在高空,俯瞰全局,敌情侦察起来就太轻松了!之后再来个突袭什么的,一定一打一个准!”

四阿哥与雅尔哈齐面面相觑,有这么厉害?

“在空中,看下面能看得很清楚吗?”

叔瑫挠挠头:“我看得很清楚!”

四阿哥摇了摇头,叔瑫的骑射在宫里的侍卫中也是顶尖的,皇帝身边的侍卫又都是从所有军士中选的好的!有多少人像叔瑫这样眼神那样敏锐,看得那样远?再说,这只雕一般人也控制不了,在军中也不能普及。

在京城,那架鹰的八旗子弟也不少,平日也总是呼朋引伴去郊外射猎游玩,可没有一只能像这只黑白雕这样有灵性的,要不,皇上也不会说它是神雕了!而今天自己又见到它居然可以带着人在天上翱翔…

看着那丝毫没有危机感的小丫头,四阿哥头痛地转着佛珠,这事儿,要不要禀告皇阿玛?如果自己方才不是见到叔瑫身边没玉儿却坐得稳稳当当,看到情况有异找借口把身边所有的侍从都遣退,小丫头今天的举动是不是又要被弄得众所周知?小丫头在京城十几年,一直无声无息,丝毫不引人注目;这一出了京城,怎么就连连出状况?是没人管着?还是她玩性被引了出来?回了京如果还这样,自己哪有那么多精力来替她收拾烂摊子!

四阿哥眸光有些黯沉地看看那个心无城府的小丫头,全无防备的一举一动,在外人面前恭谨规矩的神情此时不见一丝一毫,她就那么信任自己与雅尔哈齐?四阿哥闭目转动佛珠。

第一次见面,那时自己一场大病方才初愈,皇阿玛见自己作息又恢复正常,便以为自己已康复,是这个小丫头,一见面就嫌弃自己的瘦弱。那样纯稚清澈的目光,那样不带丝毫杂质的关切…四阿哥睁开眼,正好看到小丫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见自己睁眼就冲着自己露出甜甜的笑脸,那目光一如当年那样纯澈…这鬼丫头,是知道自己为她头痛吧,四阿哥的唇角止不住地微微勾了起来。

玉儿看着又坐在那儿闭目转佛珠的四阿哥,自然感觉到他已好转的心境,轻吁一口气,拍拍小胸脯,自己,有那么招他生气吗?

雅尔哈齐还在与叔瑫两人讨论以鹰带人侦察敌情的可行性,四阿哥听在耳内,忍不住摇头,这两个军汉!

又想起那年回到宫里,皇阿玛找了自己身边侍候的人好一顿敲打,因为皇额娘的离世而日渐殆慢的情况才有了好转,这也是因为小丫头一直念叨自己体弱,才引起皇阿玛的注意吧!是呀,皇阿玛有那么多儿子,又有那么烦重的国事,如果不是小丫头那一整个下午的唠叨,皇阿玛那几乎没一丝空闲的精神哪能注意到呢!所有的人,都围着太子转,只有那个小丫头,就算太子向她伸出手,她也未看见,一下扑到自己身上…她从一开始就只注意到自己!八年过去了,小丫头一点儿没变,见到自己就开始唠叨,连自己身畔的小十三也被她注意到了,可是老八、老九、老十,他们想尽了办法,小丫头也只是不失礼,却从不多言语一句,这样的差别待遇,不讳言,让自己心里很舒服!…

老十那天领着小丫头去赛场,是为了让小丫头感激他吧?进而让小丫头接纳他?想起老十看着那只大雕渴望的眼神,大家谁不知道他的主意是冲着那只雕去的呢!

四阿哥双唇紧抿,就是这只该死的大雕!…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四阿哥待心境平复下来,长出一口气,活佛相召,这本是好事,只要今天的事儿不泄漏,小丫头在外人面前又一贯的垂目顺眼…是呀,她也就骗骗那些不知情的人!看看她今天这副疯样儿,哪还有一点闺阁女子的娴淑模样。好吧,八旗女子中爱闹爱玩的不少,可也没一个像她一样闹到天上去了呀…她只有十二岁,呼,是呀,还是虚岁;康熙二十五年所生,生辰居然与自己同日,又与自己这样投缘,想起那日皇阿玛手里拿着折子打趣自己…

“老四,这个伊拉哩家的小丫头居然与你同日生辰,怪不得与你一见面就那样投缘!哈哈,那年她只有四岁吧,拉着你,让你加衣加食,那幅情态跟你身边那个嬷嬷似的,哈哈…”

皇阿玛笑得那样畅快,那折子是关于小丫头的吧,只不知上面写了什么让皇阿玛那样高兴!

是呀,皇阿玛是喜欢这个小丫头的,她与哥哥上次赛场上赢得那样酣畅淋漓,自己赢了大笔银两,比自己这个皇阿哥都有钱了!又替大清狠狠地争了光!一个小丫头,赢了蒙古大汉,虽说有取巧成份,可加上她哥哥那实打实的本事,为皇阿玛挣足了面子,所以皇阿玛才格外开恩让她哥哥领着她出来玩儿…

她身上居然带着十万两,四阿哥现在想起来仍然忍不住摇头,一家子惯吧,惯得这小丫头无法无天…这一下,满京城都知道伊拉哩家宠女儿了!

四阿哥正想心事呢,却听到一阵悠扬的箫曲,细腻,婉转,旋律优雅动人,委婉纤细,是他从没听过的,带着淡淡的忧伤…

睁眼一看,小丫头坐在山崖边吹箫,雅尔哈齐与大雕都没在?叔瑫坐在妹妹身边,他就让小丫头呆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好吧,看他全身僵硬的姿式,这是防着小丫头掉下去呢!

四阿哥挑眉,别让她坐那儿岂非什么事儿都没有?就惯着她!

该,让你惯着她,自己找罪受!

闭目,仔细倾听,皱眉,这曲虽美,却带着凄凉,这小丫头从哪弄的曲子,难为她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居然吹出一些忧伤来!

挂在大雕脚下飞回的雅尔哈齐自然也听出来了,他虽不如四阿哥那样从小被严格教育,但耳濡目染下,也不是一个不识乐意的莽夫。唯有叔瑫压根儿只注意着妹妹的一举一动,那耳边的,鸟叫还是曲子,于他毫无分别!他一手紧扣着石壁,一手随时准备伸出去捞妹妹,他得看着妹妹呀,妹妹你千万别动作太大,这崖边危险…

曲子往复几遍,终停了下来。四阿哥睁眼再看那小丫头,忍不住点头,这神情才像个女子应有的!只是,看着她那头只用一根簪子挽上去的凌乱的长发!四阿哥再次闭目,以花为貌,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只是,不合规矩!

雅尔哈齐带着些讶异地看那从崖边款款而来的玉儿,那乘雕而回,仿似放光的一张小脸,此时又变回了以前常见的那般模样,温润,柔顺,恬静,浅浅淡淡,低眉顺目。很正常,可是,他总觉得一种说不出的不妥当、不舒服!

唯有叔瑫,在他眼里,什么样的都是他妹妹,妹妹做什么都是好的,什么样子都是招人疼的…

玉儿见四阿哥注目她的头发!没办法,她可不会梳头,绿樱又被她留在山脚,先前想着和哥哥在一起,就算衣发凌乱也无伤大雅,谁知道四阿哥与雅尔哈齐会寻了上来呢!

“我的丫头在山脚下!”

四阿哥无奈摇头,惯得!

看看雅尔哈齐,也不问他那雕带着他飞有什么体会:“小丫头在外面玩儿疯了,这会显见是心静了,回去了想来也会规矩点儿;今日的事儿却是不能说的!好在我们带的人现都在山脚,只我们四人知道就罢了!”

雅尔哈齐点头,他当然不会把这事儿说与人听的!本来还担心四阿哥禀予皇上知道,现见四阿哥的意思是帮玉儿瞒下了!

玉儿瘪瘪嘴,真是,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出格的事儿似的!

四阿哥见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想什么,“你想再招人成天注目,你就别把这当回事儿!”

玉儿张张嘴,看看四阿哥那板着的脸,点点头!为了清静!

嘻嘻,不过,一点没用自己谋划,他居然就帮自己瞒着了哈。四阿哥不错,嗯,以后有什么能帮的,自己也帮他就成!

四阿哥无奈地看小丫头喜滋滋的模样,好吧,自己这也是在惯她…

再想想自己与她同年出生,却在几月前夭逝的同母妹妹,四阿哥双唇紧抿,如果也和她一样这样好的身子骨,是不是就不会早亡?

玉儿看那个心情又变得不好的四阿哥,他又怎么啦?

64见佛

玉儿趴在哥哥的背上让他背着下山,她累,不想自己走了!就想偷懒,反正人家还小,哥哥背一下也是可以的啦,嗯,没看那重规矩的四阿哥都没说什么嘛,嘿嘿。

四阿哥压根不去看那个宠妹妹宠得没边儿的叔瑫,反正有什么烂摊子得他自己收拾,自己不替他去操那份儿心!到现在,四阿哥算是明白了,玉儿那越来越无法无天的胆子哪来的了,那是因为她知道不论自己捅了什么篓子,后面都有人乐意替她收拾…好在小丫头心性纯真,目前为止也没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儿!

下山后,玉儿第一时间进了自己的帐篷让绿樱为自己梳妆,没办法,四阿哥眼里的不赞同就差说出来了。人家都那样自觉地为她瞒着出格儿的行为了,自已也要识相一点啦。

果然,看着从帐篷里梳好头发出来的玉儿,四阿哥点了点头,不错,这样儿见了人才不失礼,虽说少了一分灵气,人前却是最妥当的!

看看天气,“今儿还是先别回去了,这不到行宫天就黑了!”瞪一眼喜动颜色的玉儿,“明天早起赶路,让活佛久等是一件很失礼的事儿!”

玉儿才不管,反正能轻松一时是一时啦。

因为有四阿哥与雅尔哈齐带来的人,玉儿也不像几人相处时那样恣意,四阿哥看了满意点头,雅尔哈齐则皱眉。

坐在篝火前,玉儿抱膝望着中间的火堆发呆,要回去了呀,那个世界,几天的放纵后,又要回去了!那里有各种规矩,却也有自己亲人,那里有束缚,也是保护自己的律法。虽然,自己可以在任何地方生存,可是如果以离开亲人为代价,那么,这自由,不要也罢。在那座城市里,有着年老的太太,玛法,有着生养自己的额娘,阿玛,身边,有为自己不顾生死的三哥,还有平日忙碌却仍然关心自己的大哥二哥,她怎么能因为自在而弃他们于不顾呢?

这两日的恣意,是对压力的宣泄,也是对自己这十几年的奖励。自己很努力地认真生活,爱这一世的家人,尽自己的心力让他们健康快乐,一如他们努力使自己快乐!有这样的家人,自己就算压抑那来自几百年后向往自由的心,自己也是愿意的!

生活里,是有责任的,这些爱,也是自己的责任!这是不可推卸的,八旗所有的女孩都记录在案,将来必须要选秀,生老病死皆有记录,所以,自己不能忽然消失,自己怎么能让家人背负所有后果呢!再说,在这个世界,一个没有家族的女孩也是可悲的,那意味着她将失去护佑自己的屏障,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在这个时代,不能像后世那样凭着劳力挣一份清静清白的生活。所以,除非是准备隐居山林,那么,还是生活在家人的维护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看看身畔的绿樱,身畔的三哥…其实,这生活不坏!只要有家人…玉儿微笑看着众人忙碌,这就是生活呀,这个时代的生活。

四阿哥看着玉儿脸上最后一丝浮燥散去,终于放下心来!这小丫头,这几天时间玩疯了,性子玩儿野了!幸好,现在,又把心收回来了!想来,明日见到活佛,不会再像山顶时那样轻狂了!不过想想她的年龄,四阿哥呼出一口气!还是孩子呀!不过,再过三年,她也可以选秀了!…

到时,花落谁家?四阿哥转头看看时不时注视玉儿的雅尔哈齐,挑眉,这小子在这儿等着?

康熙二十年,为加强对蒙古地方的管理,巩固北部边防,皇帝下令在距北京三百五十多公里的蒙古草原建立了木兰围场。每年秋季,皇帝带领王公大臣、八旗军队、乃至后宫妃嫔、皇族子孙等数万人前往木兰围场行围狩猎,以达到训练军队、固边守防之目的。为了解决皇帝沿途的吃、住,在北京至木兰围场之间,相继修建二十一座行宫,热河行宫——避暑山庄就是其中之一。

皇帝每年大约有半年时间要在热河度过,清朝前期重要的政治、军事、民族和外交等国家大事,都在这里处理。因此,此处也就成了北京以外的第二个政治中心,此处由于四周环山,夏季凉爽,雨量集中,基本上无炎热期,所以夏日在此处最是适宜。

第二日中午,四阿哥带着玉儿回到了行宫。皇帝不是在经常接见官吏,批阅奏章,读书写字的万壑松风的主殿陪着活佛,而是在湖区与活佛谈经论佛。见到回到行宫已梳洗过来来觐见的玉儿,皇帝点点头,“伊拉哩格格,来,见过□喇嘛!”

玉儿上前行礼,一个很年轻的声音响起:“格格不用多礼,听说草原的神鹰也垂青于你,想来你必是命运的宠儿!”

玉儿抬头,呆了一下,一个十几岁的活佛?

好吧,这个活佛很年轻,笑容也不像老活佛那样安详宁谧,但是,这样生机盎然,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呀!

玉儿垂头:“玉儿只是一个普通的八旗闺秀!”

玉儿现在明白为什么一个活佛,会对自己感兴趣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就算他是转世的,可他现在还年轻!

玉儿低着头,听到□与皇帝说道:“小格格钟灵毓秀,灵台清透,身心皆如玉石,无阴无霾,无怪乎会引来神鹰相随。这都是陛下英明睿智,大清日益强盛,上天才会让这样的赤子降生!也唯有在强盛的大清,这样的赤子才能不为邪佞所觊觎,从而安然一生!”

皇帝怎么想,玉儿不知道,她却发现这小孩子年纪虽不大,却很会说话,自己的降生是因为皇帝治理天下治理得好!嗯,这样就好,这样自己就不醒目了!

皇帝显然很满意,呵呵笑道:“上师十五年历难,如今金身得脱,实乃可喜可贺!”

活佛,是藏文的音译,意为“化身”,“喇嘛”也是藏文的音译,这词最初是从梵文义译过来的,其本意为“上师”,在藏文中还含有“至高无上者或至尊导师”的意义。所以,皇帝称其为上师。

“托赖陛下洪福!”□又对老实站着的玉儿道:“小格格是有福之人,又得陛下关爱,此后必无波无澜平顺终生!”

玉儿合什垂首:“多谢上师!”

“不知神鹰是否也随格格一起回返?”

玉儿肚里腹诽,好奇心这么重的呀!“回活佛,分明平日并不在玉儿身畔,它还是更喜欢在天上!”

□笑道:“鹰属于广阔的天空,雀栖身于安稳的屋檐;格格有着羞花闭月的容颜,也有一颗纯净仁爱的心!”

这个活佛是太通透,还是太世俗?

忍不住摸摸自己的有脸,玉儿一脸纠结,自己没那么美吧?

皇帝看着玉儿的表情,忍不住笑:“这孩子,活佛夸你呢!”

玉儿想了想,“万岁爷,活佛的意思说我长得好啦,玉儿知道,可是,玉儿总觉得自己没活佛说的那么好!”

皇帝哈哈大笑,“好了,你退下吧!”

玉儿行礼后退。跟着宫人在这宽广的桥岸间行走,纯净仁爱吗?可是,连自己也不太确定呢!

凉亭里,皇帝与活佛仍在交谈,“活佛见了这小格格,其面相如何?”

此时的活佛哪有十几岁少年的青涩,目光睿智,气度沉凝,“观其相,堂堂正正,心上无邪;观其身,身上无恶,形上无垢,影上无尘,不愧不怍,如刚降生的孩童般无暇,身心皆如玉,通透明澈,灾病无法染其身!人如其名!”

皇帝点头,“这孩子可入得皇家!”

活佛沉吟,“看八字命格,这孩子在家必得家人关爱,如珠如宝;天命之下,其命格护父母亲人,必是家人少灾病,多康健,这是旺家;出嫁后,若夫婿好生相待,持之如玉如壁,倾心相护,则其命格助夫旺运,夫家必是万事顺遂,这是旺夫!若是夫家为难,其祸自降!”

皇帝挑眉:“她岂非太得上天衷爱!

活佛笑道:“这世上,得上天垂顾之人也不知凡几,但许多并不自知,于无意间抛洒气运,又或堕入名利□,又或常有恶行劣迹,于是日久便如常人,气运衰退;这孩子却知福惜福,不行恶业,不堕贪欲,于是,运上加运,日积月累,其势更旺,其气更清,其神更凝!神清气凝,则行事无邪妄,自然万事顺遂!”

皇帝点头:“这孩子在家侍长辈孝,待晚辈慈,日日操心家人身体,于自己却很少用心!也不无故打骂下人,不造口业!上次还救了一个宗室子弟!若无她相救,那孩子必是十死无生的!”

活佛点头:“行善必有善报。那说行善积德眼瞎、杀人放火儿多之人其见识实短,全因不明因果罢了!《涅磐经》讲:‘业有三报,一现报,现作善恶之报,现受苦乐之报;二生报,或前生作业今生报,或今生作业来生报;三速报,眼前作业,目下受报’。佛说因果偈云:富贵皆由命,前世各修因,有人受持者,世世福禄深。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

皇帝想想点头,若玉儿不曾行善救下雅尔哈齐,自己必是想不到她的,她自是不能挣下八十万两的身家,这是善行有善果;自己不想着奖赏她的救人之举,就不会招她巡幸塞外,她没来,则自然不能让策旺阿拉布坦有所警醒,从而为大清争取更多的时间,这也是因果!…

皇帝看活佛如今十几岁的今生,取笑道:“上师这十五年劫难,不知是何时种的因?”音落忍不住大笑。

玉儿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叔瑫仍未离开,见妹妹回来,高兴的站起来摸摸她的头:“回来了?见到活佛了?”

玉儿点头:“活佛只有十几岁!”

林嬷嬷在一边听了直诵佛:“活佛是转世而生,今生虽只十几岁,其前世却不知多少年月,格格切不可轻慢我佛!”

玉儿严正行礼:“是,玉儿听嬷嬷的!”转回身,对着哥哥吐吐舌头!

叔瑫呵呵笑,“连万岁爷每天都是做完佛事才上床就寝的,妹妹以后不可妄言!”

玉儿老老实实点头:“嗯。”

“活佛可说了什么?”

玉儿想了想:“活佛说我长得好!还说我心性好!还问我黑白雕在不在!”

林嬷嬷听了合什冲着活佛所在方向一拜:“有活佛这话,我们格格以后必是万事顺遂的!”

玉儿点点头:“对,活佛说了,说玉儿‘无波无澜平顺终生’!”

听了这话,林嬷嬷喜得直打转,“格格,嬷嬷今儿要彻夜礼佛,你有事可唤绿樱!”

玉儿目瞪口呆,不会吧,就因为活佛一句话,嬷嬷要在佛前跪一个晚上?啊,早知道自己不多嘴了,本来是想宽宽嬷嬷的心,谁知道会让她老人家这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