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别人或许得忍受种种不便,玉儿却是不用的!看着在微光中缩在马车角落的绿樱,玉儿放出灵觉:绿樱睡得很沉。于是放心地进入空间,她要去那条河里洗洗!

不过,到底还是不好在空间呆太久,一刻钟后,神清气爽的玉儿躺在马车上,一时拿不定主意,是修炼呢,还是起身去看看哥哥。北方的夜,即使夏天,那也带着寒意的!哥哥睡觉是否有盖点什么?

嗯,看看,看看再修炼!

玉儿轻手轻脚从绿樱身上跨过去,小丫头缩成一团,就为了少占一点空间,让自家格格能睡得舒服点儿!

火堆里加了驱蚊虫的草药,旁边坐着一个人,也不知道是在打盹还是在发呆,半天没动静。玉儿扫视一圈,地上铺了几块毡子,几个男人各占了一块儿,林嬷嬷倒是搭了一个小篷子的!玉儿看着伸展开四肢的哥哥,身上果然什么也没搭,回身拿了自己的小毯子,轻轻走到哥哥身边,还未盖上,他却一挺身坐了起来,眼神锐利,手已放到腰间的配刀上。

玉儿轻笑:“哥哥,是我!”

听到是妹妹的声音,叔瑫一下又躺了回去,“怎么啦?要入厕?哥哥陪你去!”

玉儿恼得把小被子扔到他头上,“讨厌的三哥!”

叔瑫把盖在头上的东西拿开,看看是妹妹的小被子,笑道:“这大夏天的,盖什么被子,你不入厕就睡去吧!”

玉儿生气了,一屁股坐在三哥肚子上,全没防备的叔瑫被坐得倒吸口气,这下知道把妹妹惹恼了,赶紧哄她:“好了,哥哥知道你担心,嗯,行,我盖着!”

玉儿噘噘嘴,哼一声,“好心当成驴肝肺!”

叔瑫嘿嘿笑,赶紧起身把妹妹哄回马车,“你睡吧,睡吧,明天还上路呢,别累着了!”

“记得盖上!”

“好,好,我盖!”

玉儿回马车了,叔瑫摇摇头,女人,真麻烦,盖什么被子!没见他们连帐篷都懒得搭吗?就为的省事儿,一帮子大老爷们,哪来这么多讲究!躺回去,却老实的把小被子搭在肚子上,没办法呀,要是妹妹知道他不听话,明天有他受的!

于是第二天早起的几个男人都看着他闷笑,一个七尺大汉,身上搭着小花被子,这事儿,怎么看怎么可乐!叔瑫当然知道那几个人扭曲的表情是因为什么,却装着什么也没看到。把小花被子递到马车里,回身,正对上雅尔哈齐的随从阿苏挤眉弄眼:“晚上真冷!”

玉儿伸出头来:“雅尔哈齐,你们没带吗?薄被又不占地方!要不,晚上我让嬷嬷给你们一个均一条?”

雅尔哈齐拍了阿苏一巴掌,回头笑道:“带了,就是大家图省事儿,没拿出来用!你不用担心!”

叔瑫对着阿苏举起手,然后狠狠一握拳,阿苏打了个冷颤,一时图个嘴痛快,忘了叔瑫收拾起人来有多“爽”了,回头求救地望向自家主子,雅尔哈齐又给他一巴掌:“该!”没见他都没开口吗?

唉,小被子呀,那小被子多可爱呀!一定是玉儿用过的…

洗漱吃早点收拾行李,忙完一通,大家又起身上路了!路上也会遇到一些行人,这是往京城去的路,自然不是人迹罕至的!行商的,跑脚的,办差的,去京城找活儿的…什么样儿人都有!中午选了一处路边的茶馆歇脚吃东西,之后又慢悠悠地走。到了晚上,正好到了一个小镇,因为是去京城的必经之路,镇上的客栈倒也有几家,几人自然是选那最好的住了进去。吃饭时,却听得旁边酒桌上有人说昨天出了件劫案,被劫的是去往京城之人。叔瑫身边带了妹妹,自然格外小心,起身坐到那几个人身边,又叫了几个好菜说请客,跟那人打听详细情况。

那人见叔瑫这样威猛一个汉子找他打听,觉得很有面子,一时说得口沫横飞,把那知道的三分事实渲染成了七分!末了还说,官府今儿已派人去查了被劫之处,可惜什么也没发现。

叔瑫谢了那人,回身坐到妹妹身边儿。雅尔哈齐在一边儿也听了个大概,“被劫的是富商之家?”

叔瑫点点头:“富商带着小妾,领着几个仆人!小妾与财物被抢了!”

“劫财劫色?或是富商的仇家?”

叔瑫摇头:“情况知道得太少!没法下结论!听着那劫匪人不多!咱们身带刀具,无恙!”

又狰狞一笑:“要真遇上了,老子正好顺手解决了!”

雅尔哈齐喝口茶:“你不怕吓着你妹妹!”

叔瑫白他一眼:“我妹妹可不是那汉家的小姐!”

雅尔哈齐摇头:“我知道她骑射工夫很好,可那都是练出来的,她又没见过血!这猛然见到了,肯定吓着!”

叔瑫想了想,看看妹妹,“嗯,从小到大,连鸡也没见人杀过!说不准还真会吓着!”

玉儿见他俩当着她面议论她,对着他俩耸耸鼻子,哼一声:“到时真遇上了,我也不怕!”

叔瑫看雅尔哈齐一眼,嘿嘿地得意笑。

雅尔哈齐看她像个大娃娃一样,忍不住摇头!让她干净清澈的眼看到那些污秽,他真不乐意!

第三天早上,在镇上补充了物资后,叔瑫护着妹妹的马车继续上路。对于劫匪什么的,他没放在心上!所谓艺高人胆大,说的就是他!再怎么说他也是几经战阵的,不敢说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吧,那也是刀上染了不少血的,对于这种小劫匪他根本没看在眼里。

不仅他不在意,一起的人都没把听来的当回事儿。照旧慢慢地行路,到了晚上找了老乡家借宿。他们几个大男人是没关系,可是,总不能让玉儿跟着受委屈吧!第一个晚上不过是让玉儿玩儿个新鲜罢了!

那老乡见几人衣着精致讲究,从马车出来的小女子更是长得像白玉雕成的一般,一时又惊又喜,诚惶诚恐,唯恐招待不周。

玉儿见那家的小女儿不过四五岁模样,很是可爱,把她招了过去,摸摸她的两个小羊角辫,笑眯眯问她几岁了,叫什么名字。那孩子刚开始也如大人一样胆怯,后来见玉儿态度温和可亲,胆子就大了,坐在玉儿身边跟她说些小孩子的话。

林嬷嬷与绿樱则忙着去厨房收拾,那主人家急急去帮忙。其实不过是把白天买的吃食热热罢了!这别人家的饭食,也不知道是否收拾得干净,不敢就这样呈给格格用!又把那小沙锅拿出来给格格煮点儿粥!

当那粥盛到玉儿面前时,主人家看得眼都转不开了!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精致的粥呀!雪白的米粒里夹杂着许多他们认都不认得的材料,只是那颜色看着就好看,这哪像是吃的,光看就觉得开眼界了!

玉儿见他们那惊叹的眼神,想了想,让绿樱把那肉食分了一些出来送到他们面前。粥却不行的,锅太小,就几个主子一人一碗。肉却是尽有的!

那老乡家的人刚开始很是推辞了一阵儿,后来绿樱说这肉食肯定是吃不完的,一会下了桌也不会再要了!老乡家的人才不好意思的收下,却翻了自己家的一些干货出来,对绿樱说一定要送给那位尊贵又和蔼的格格。

说是借宿,其实用的物品都是自带着的!老乡家的用品,连绿樱都觉得粗糙的,又知道自家格格从小养得娇贵,别人的东西是不用的,自然不会让玉儿碰。

世族大户人家的大丫头,比平常的富家小姐养得还好!像绿樱平日不过收拾玉儿的贴身用品,什么时候做过洗衣淘米的活儿!在府里时,玉儿的贴身丫头就四个,下面还有许多小丫头使唤,林嬷嬷绿樱她们不像现在这样什么都要操心,什么都要动手做。可这次跟着皇帝出巡,却只带了她们两个,事儿自然就多了!

看着嬷嬷与绿樱忙这忙那,玉儿笑道:“出门在外,不比在府里,能凑合就凑合吧!看你们这样换过来换过去,真是繁琐;我看以后几个晚上还是露营吧!免得你们事儿反而更多!”

林嬷嬷笑道:“我们不忙这些又做什么用呢!平日格格在府里事儿也不多,也只有这样的时候才显出我们的作用来!”

玉儿笑道:“玉儿请你本不是让你老做这些小丫头做的事儿的!”

林嬷嬷一边铺着被褥,一边笑:“什么小丫头、老嬷嬷的,只要能让格格住得舒服,这不都是我们这些奴才的本份?”

绿樱端了温水进来,也笑道:“是呢,跟着格格出门,大家抢都抢不过来!”

玉儿摇摇头,也不劝了!这种生活她过了十几年,也已经习惯了!真正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门有车,走路有人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过着金银堆就的奢侈生活!也唯有这样富贵三代后,才能真正养出一派贵女风范!

一夜无话,第二天离开时,玉儿又嘱绿樱给老乡家留了些许银两,毕竟打扰了人家一夜,留些银两聊表谢意!这天,已经是上路的第四天了!

在路上,玉儿揭开帘子与哥哥说话:“哥哥,你们出门也次次都这样借宿吗?”

叔瑫看看妹妹,取笑道:“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哪像你这样麻烦,以前打仗行军,那泥水里也是睡过的!不过是怕你不舒服才早早的寻了人家借宿罢了!”

玉儿嘟嘟嘴儿:“哥哥,我也是能吃苦的!”

一句话刚说完,叔瑫已是哈哈大笑,笑完了,比划比划她的小脸儿:“你能吃苦?你从小到大,你知道什么叫苦?”话没说完,又嗤嗤止不住的笑,“在家的时候,热不得,冷不得,香不得,臭不得,更吵闹不得,那上身的衣服料子稍硬一点儿,你那皮子就一道道红!…”话没说完,那车里便砸过来一块儿点心,被他眼明手快一把接住塞到嘴里吃了。

“你那才是皮子,你全身都是皮子!”玉儿气愤地冲哥哥又砸了几块儿点心。雅尔哈齐在一边看得直乐呵。

叔瑫呵呵笑:“好吧,我说错了,总之,一家子就差把你成天捧在手里了,你知道什么是苦不,就敢说自己能吃苦?”

“哼!”玉儿有些气虚,这辈子,还真是没吃过苦!

“跟着你,我也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了!”找出一件儿证据来!

75杀劫

叔瑫瞥一眼昂着头的玉儿,点头,“三伏坐在绿荫里,旁边小丫头打扇,手边随时备着井水冰的水果;三九穿着各种皮子做的袄子,坐在毛绒绒的椅子里被捂得严严实实,手里捧着手炉,身边放着碳盆。你确实跟着我练了!”

雅尔哈齐使劲儿咬着牙,就怕自己笑出声儿来被恼羞成怒的玉儿记恨。

玉儿气得牙痒痒,“可我骑射练出来了!”

叔瑫这次不和妹妹打对台了,点点头:“要不一家子那么宝贝你?学什么都快,让我这个做哥哥的累死累活的就怕被你追上,在你面前丢了面子!”

玉儿小脑袋一扬:“哼,我决定了,以后的行程天天露营,你看我能不能吃苦!”

叔瑫一听,赶紧摇头:“算了吧,还是找客栈或者借宿吧,要是家里人知道你在外露营,我回去非被抽不可!”

玉儿道:“我不管,是你说我不能吃苦的!我就要让你看看!”

叔瑫一下蔫儿了,忍不住冲着自己脑门狠狠拍了一巴掌,完了,这嘴快得把实话说了,结果把妹妹惹恼了!回府后家里人知道是因为自己才让妹妹吃苦的,那以后日子可就难过了!

“妹妹,你看,哥哥先前逗你玩儿呢!咱还是住屋子吧!屋子多好,又没蚊子又没虫子的!”

玉儿傲骄地扬着小脑袋:“不要,我觉得露营很好,这点苦我还是能吃得了的!”

叔瑫苦着一张脸,就差哭给妹妹看了,可是玉儿拿定了主意了,帘子一放,回车与林嬷嬷她们说话去了。

雅尔哈齐看叔瑫愁着一张脸坐在马上,把马赶得和他并排,笑着劝道:“露营就露营,这几天也没刮风下雨的,没事儿的!”

叔瑫瞟他一眼,“刮风下雨?就是她身上被蚊子咬出包了,回家我也得挨骂,唉,你说我嘴欠什么呀!这下招得她打定了主意了!”苦着脸,“这次我回府惨了,玛法要修理我,阿玛会教训我,一家子没人会放过我!”

雅尔哈齐没忍住“嗤”一声笑了出来,见叔瑫只是白了他一眼,就干脆放开了乐。难得见他犯愁,逮着机会得狠狠乐乐!

叔瑫的长随哈尔哈是家生子,自然知道自家爷这回算是捅了马蜂窝了,扭过脸在一边偷笑,没成想被叔瑫看到,一把掌拍在头上:“臭小子,眼看爷要倒霉了,你还乐?爷决定了,现在让你去劝格格,要是不能劝得格格回心转意,回去我被收拾,你也别想好过!”

哈尔哈这一下乐极生悲,看着自家爷的脸色却不敢吱声,心里直叫屈,主子自己惹着了小格格,却迁怒自己这个无辜的下人。他自己都劝不回格格,自己怎么可能劝得住?于是,犯愁的又加了一个!

边走边想,想了一路,没等叔瑫想出办法来,路当中忽然拉起几根绊马索,叔瑫一个没注意,一个跟头栽在地上,紧跟着从路边跳出几个人,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子就冲着叔瑫扎了下去!

马车里的玉儿听到马倒地巨大的声响,吓了一跳,一下撩开帘子,就见一把刀冲着哥哥的后心扎了下去,脑子尚来不及有任何想法,手时的东西已下意识地就冲着那挥刀的人砸了过去。

叔瑫是什么人?说他勇冠三军那真不是吹的!要不也不能招得皇帝专给他抬到了上三旗。那身手反应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一般人摔下马,要么摔晕了,要么摔折了,一准被旁边抢出来的人一刀结果了。可叔瑫被摔下马一个跟头就翻了开去,那冲着他扎来的刀子被他一脚就踢飞了,那人也倒霉,被玉儿手里的盘子砸得涕泪齐下,手也被叔瑫第二脚给踢断了,痛得在地上直打滚,另外几个因为手上的刀子慢了点儿,倒一时没有遭殃,只是叔瑫此时已一挺身站了起来,想来接下来他们绝对落不着好。

因为哥哥一下被掀下了马,玉儿的灵觉也全都下意识的放开了,一下便感觉到马车后、林子里几股浓重的杀意。

“马车后还有人,那路边的林子里也有几个,你们小心点儿!”

雅尔哈齐见叔瑫起身后放下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唰”一下把身上的刀拔了出来护在马车边,杀敌什么的都是小事儿,把玉儿护好了才是大事儿!

阿苏与哈尔哈也赶紧下马护在马车旁,那边叔瑫几脚几拳已把几人都打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一耳朵听到妹妹说还有人,便要冲进林去。

“哥哥,逢林莫入!”

叔瑫尤如困兽一样在马车边转来转去,马车后跟上来的人自然遭了劫,本来被哈尔哈与阿苏拦住了正对砍,被他抢过去几刀砍翻在地!

估计见情况不对,玉儿感觉到林子里的人要逃!怎么可以让他们跑了,那扎向哥哥的刀…她叫住还在转悠的叔瑫,“哥,把弓箭给我!”

叔瑫一句话也不多说,几步走到雅尔哈齐的马身边把他挂着的弓箭取了下来递给妹妹。

玉儿也不睁眼,嗖嗖嗖…连射了五箭!

“哥,现在能进林子了,你小心点儿!”

生死搏杀,从来就是快若闪电的。雅尔哈齐看着兄妹俩分工明确,一刻钟不到弄倒了一片儿!又见玉儿已放下帘子,明显是不打算再露头的样子!再看看被叔瑫撂翻在地的七八个人,这场景确实不太好看!

哈尔哈见自家爷单身就往林子里冲去,赶紧跟了上去,一会儿工夫,主仆俩拎着五个人拖了出来。另外几人的武器也一并带了出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玉儿怕仍有变数,一直不敢把灵觉收回来,便觉得非常难受,“哥哥,这血味冲得我难受!”

叔瑫知道妹妹自小如此,这会儿这样重的血味儿,她怎么受得了。

抬头看看,这是一处比较偏僻的弯地,这些贼人真会挑地儿,一进了这弯地,前后都无人能看到。

“雅尔哈齐,你护着我妹妹往前走,到那转弯处等着,哈尔哈,你去后面那转弯处看能不能拦到人,叫他们去官府报案,他娘的,光开化日,居然拦路杀人,这地界儿的官员是做到头了!”

林嬷嬷与绿樱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家爷杀了一地的人了!好在她们刚才一直在车里,只听到金铁交鸣之声与惨叫声。这会儿见自己家格格坐在位置上闭目不语,一时也不敢出声儿。方才格格跟三爷要弓箭她们自然是听到了,后来与三爷的交谈让她们知道格格几箭射倒了贼人,至于那贼人是死是活她们是不管的,只是格格有些苍白的脸色让她们有些担心。

雅尔哈齐听车中无声无息,一时有些不放心,轻声问道:“格格可还好?”

玉儿正努力运转修炼心法平息心情,虽然没看到林中人,她凭灵觉射出的箭却一箭也没落空,因为没看到,所以,感觉与平日射靶子没什么区别,可是她心里却知道自己射中的是人,加上空气中强烈的血腥气,她觉得很难受。她不敢去看外面的场景…

“还行!”

雅尔哈齐皱眉,这有气无力的声音,让他极不放心,跳到马车上,亲自驱着马车前进,一边说话转移玉儿的注意力。自己前两天还在想着让她远离污秽,没想到,今天就被迫让她见了血腥。

只是,到底是什么人在这地方设伏?十二个人,叔瑫砍翻七个,玉儿射翻五个,叔瑫那刀下去,不是残就是死,倒是玉儿那几箭只是把那几人射得不能动弹,却是没有毙命!

到了转弯处,玉儿松了口气,灵觉却仍然不敢收回,她活了两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那明晃晃冲着哥哥扎下去的刀让她现在还惊悸不已,至于林子里那几个,虽是她射的,因没亲眼看到,冲击力还没那么大。

“雅尔哈齐,我哥在做什么?”

雅尔哈齐转头看看:“他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呢!阿苏也陪着他,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玉儿呼出口气:“要是官府来人,你就说那林子里的人是你射的好不好!反正也没人看到!”

雅尔哈齐知道她的意思,应了下来。

玉儿把刚才起就一直拿在手里的弓箭递给他,雅尔哈齐一挑眉,接了过去!

“别怕,我在这儿呢,就算还有贼人,我也不会让人伤着你的!”

玉儿轻声应一声。是呢,她拿着弓箭就是害怕还有贼人。没想到雅尔哈齐一下就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了!看看不言不动的林嬷嬷与绿樱,玉儿觉得她还是出去吧,本来心情就不轻松,看着她俩更紧张!

起身撩起门帘,与雅尔哈齐并排坐到车辕上。

雅尔哈齐看看她毫无血色的脸,宽慰道:“你别多想,说不准那林中就藏有暗箭的!如果你不射那几箭,到时你哥哥还有我们说不准就被射杀了!”

玉儿仰头看天:“道理我都懂!可是,第一次射到人,虽然没看到,但只是想着,也极不舒服!”

雅尔哈齐想起自己第一次挥刀杀人的恶心感,再看看玉儿只是苍白的脸色,点点头:“咱们来猜猜那些设伏之人的身份吧!”

玉儿点头!

“路上听到有拦路抢劫的,你说是不是这批人?”

玉儿摇了摇头:“不是,抢劫的没有伤人!这次拦着哥哥的下刀就要哥哥的命的!”

雅尔哈齐点点头:“那是惯匪?”

“跑到京城不远地方的惯匪?”

“流窜到这儿的呢?”

玉儿想了想:“那一次集齐十几人,这不太可能吧!”

雅尔哈齐想了想:“反清复明组织?”

“杀我们有什么用呢?”

“我的仇人,或者你家的仇人?”

“这个,有可能!”

“那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的呢?”

玉儿想了想,“有人传消息?咱们自热河回来知道的人多吗?”

雅尔哈齐想了想:“服侍十三阿哥的人都知道!行宫里的人只要,知道我们出行消息的人应该很多!”

“这样范围太宽了,没法找!”玉儿摇头。

“那咱们想想两家的仇人吧!”

玉儿点头:“行!”

“玛法我没听他说结仇到要我们命的仇人,阿玛就算有,也是政敌,他们不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我们小一辈儿的也没有仇人呀!那是你家的?”

雅尔哈齐想了想:“我从小在家里处境不太好,可也没结仇,后来跟着你玛法习武学兵法,又跟着皇上办差,却也没有私仇!”

玉儿烦恼地开始撕扯袖子,扯了半天,才发现是雅尔哈齐的衣袖。抬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笑。

雅尔哈齐不在意地把手伸过来:“扯吧!扯破了换新的!”

玉儿瞪他一眼,人心烦着呢!

“你看那些人的神情动作像什么人?”玉儿从另一个方面开始找线索。

“看着皮肤粗糙,不是家境好的人。”

“还有呢!”

“用刀不像行伍之人!”

“嗯,还有吗?”

76暂留

等到官府的差员到来,已是事发三个时辰后了!

那黑胖的县官领着衙役赶到现场时,被那满地血腥吓得直打哆嗦!平索他也经过不少凶杀案,但那顶多死一人,二人;而且杀人手段也从没见过这样残虐的,满地的残肢断臂,四处喷洒的鲜血,几百米的范围内,摆着十几具各式全或不全的人体;伤者也无人替他们包扎,鲜血浸染了衣物,躺在地上瑟瑟发抖,时不时传出无法压抑的痛苦低吟。在那刺目的血腥与各式人体中间,大马金刀坐着一个七尺有余的威猛汉子,那浑身的彪悍之气以及身上带血的衣衫,在在显示他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密云县?” 叔瑫坐在石头上,见那县官壮着胆走过来,抬头看他一眼,那眼神让密云县令打了个寒战!

叔瑫从怀里掏出腰牌扔到他怀里:“你们密云治理得好呀,劫杀御前头等侍卫与亲王之子的事儿都出了!”

县官还没看清腰牌便被叔瑫这句话吓得几乎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低头仔细看腰牌,县官只觉得脖间一寒,那明晃晃“御赐”两字刺得他双眼发痛,抖着手弯腰把腰牌举至头顶:“卑职治下出了这等骇人听闻之事,卑职职责有失,愧对…”

叔瑫接过腰牌放入怀里,听县令哆嗦着请罪,也不听他说完,一扬手:“行了,这些废话爷不想听!爷坐在这儿等了你几个时辰,现在还没用饭呢!你让衙役把现场勘察记录在案,爷这算是报案了,后面查案就是你这一县之尊的事儿了,既出了这案子,爷就先在你县城住几天,有事儿你就来找爷!”又指指地上那些缺胳膊少腿儿的,“这些呢,爷也没都砍了,还有几个活口,你好好问问口供,其中有几人藏身在林子里,你也让人进去看看!爷这就先走了。他祖宗的,把爷的妹妹可吓坏了!”嘀咕着拍拍屁股起身。

密云县令听叔瑫说要在密云留几日,又喜又惊,喜的是有关案件的细节能问清楚,惊的是这位爷的气势着实惊人…,一边赶紧招来一个姓方的衙役,“这方明对县城内情况熟悉,大人您带着使唤也方便!”

方明对着叔瑫打了个千,叔瑫看他一眼,点点头:“跟着吧!给爷找个好客栈!”

方明长得猴精马瘦的,一看就是个机灵的,“能为大人效劳是小的前世修来的福份!”

叔瑫也不管那县官在后面怎么领着一班衙役忙了个昏天黑地,他领着阿苏与方明快步跑到妹妹马车边。

玉儿为了不让自己去想先前的事,一直拉着雅尔哈齐说话,先两人还一起分析案情,推测案犯身份,到后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好在雅尔哈齐一直微笑着陪她,不管她说什么都耐心听着。见她说累了,又慢慢跟她讲一些听说的趣事或者自己经历过的,务必不让她空下来胡思乱想。叔瑫过来时,他二人坐在车辕上,手里各端了一盏茶,车门前放着一张小几,小几上放着几碟点心,若不看周围的环境,让人几疑他们是在闲话诗酒画了!情形看着闲散,可是玉儿的小脸却没有一点平日的血色,看着妹妹苍白的小脸叔瑫心疼坏了,“妹妹,咱们先去县城吧!”

看到哥哥,玉儿松了口气,又一眼看到他那染满血迹的单色织花的锦袍,皱了皱眉,“哥,你把衣服换了吧!”

叔瑫低头一看自己的长袍马褂,那鲜红的血迹已变成了暗褐色,却还带有一股血腥味儿。伸出手几把把衣裳扯开,一下脱成个赤膊,玉儿翻个白眼,没办法,亲自进了马车拧了条湿帕子递给他:“你稍擦擦再换衣服!”

叔瑫擦完换上妹妹递来的干净衣裳,翻身坐在车辕上,把雅尔哈齐赶了下去,“妹妹,咱们在密云呆几天吧!你也缓缓精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