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尔哈齐看他脸色就知道他腹诽什么,“就算在自已家,你也不至于进个活人都不知道吧!你把她翻过来看看,谁这样大胆!”

阿苏把灯台放在一边的柜子上,蹲□,抬起女子的头脸一看,“爷,是老管家的孙女伊紫!”

雅尔哈齐低头一瞧,果然,这不是白天,老管家领来的两个丫头里那个长得较好一点儿的伊紫吗?再看看她现在的衣着,皱了皱眉:“把她拖到老管家那儿去!”

阿苏看着紧闭着眼,额头红肿了一大块儿的伊紫,这是被自己家爷踢晕的还是摔地上摔晕的?

雅尔哈齐斜着身子靠在床头,叔瑫兄妹俩还在宅里住着呢,这事闹大了不好,他好不容易争取到叔瑫的一点好感,可别让这破事儿,把叔瑫不多的好感又弄没了。

“你把她拎到老管家那儿,告诉她,如果孙女儿梦游晚上就把门窗关好!”真是,遇到过用情香的,趁着服侍自己用身子挑逗的,花枝招展在自已面前不停转来转去的,甚至那送荷包的,汗巾的,送诗送画的也不少,就是从没遇到过胆子大得敢不经主子同意就直接爬床的!今儿算是开眼了,也不知道这个老管家怎么教的儿孙,回府是不是跟阿玛说一声儿,把这管家换了,能教出这样不靠谱的孙女,这样子的人用着实在不放心!

“阿苏,送完人你回来看看,她是怎么进来的?”

阿苏也纳闷呢,自己记得把门窗都关了呀,这人从哪儿冒出来的?手里拎着衣衫不整的伊紫走出房,算了,先把手上这人送走,回来再查。

雅尔哈齐被这事儿一闹,便有些睡不着,脑子里不由自主想着这段时间与玉儿相处的种种,又想着几个皇子阿哥看她的眼神,又想着叔瑫说要给她找个安宁的生活环境,又想着她受惊后强做镇定、努力平复心绪的小模样,一时心里仿佛有只小手在挠,让他心痒却又触摸不到。还想着她还有只十二岁,还得等三年才能透秀,自己至少还得等三年,而且这三年,不知道她还会给自己招来什么样的对手!…

“爷,奴才方才查了一遍,有一扇窗关不严,估计她从那儿进来的!”

阿苏送完人后,回来就仔细检查门窗各处,发现有一扇窗户被夜风吹开了,从外面伸一只手能打开,伊紫就是从这儿进了房的,这动静应该也不小,只是自己回了府,警惕性变低了,放心大胆的睡死了。

雅尔哈齐点点头,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成,“老管家什么反应?”

阿苏撇撇嘴:“老管家吓了一跳,估计是小丫头自己的主意呢!”

雅尔哈齐想想这才正常,老管家不能干出这样不靠谱的事来。这宗室阿哥的床,也不是那么好爬的。那丫头是被富贵迷花眼了吧,才敢这样不顾一切…

“行了,睡吧!想来这样的丫头应该没了吧!”

是呀,主子没招就敢爬床的丫头,阿苏也是第一次见到!府里的丫头再急着想爬主子的床,也只敢暗地勾引,没人敢在主子没那心思的时候动弹。这不是找死吗?

主仆二人又倒头睡下了。

这边主仆二人睡得香,那边老管家被阿苏送回来伊紫吓了一跳,这是怎么说?孙女儿怎么衣衫不整又昏迷不醒?是主子爷用强了,伊紫不愿意?这傻丫头,平日不总说要做人上人吗?今儿这有机会了怎么倒别扭上了?

唤了老婆子亲自去端了水,用湿毛巾子擦了半天,孙女儿才醒了过来!

“你这傻丫头,你平日不总说不嫁婢仆下人,要做主子吗?今儿少主子看上你了,是你的福气,你怎么还寻死觅活上了呢?”

伊紫睁开眼,半天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全身都痛,一时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耳边却听得自家太太的声音。

伊紫转头一看,玛法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正无奈地看着自己,太太不乐意地又道:“难道你看中别的人了?”

伊紫反射性地摇头:“没有啦!孙女儿按照你教的去勾引少主子呢!”

太太听了一下精神了,“那怎么昏着被阿苏给送回来了?”

伊紫这才想起自己先前的经历来,不由很是沮丧。

“孙女儿照太太教的,找机会接近少主子,可阿苏不让我进去。后来,阿苏说少主子要沐浴,孙女儿想着等他忙完再去。就先回房了,却不小心睡了一小会儿!”

抬头看看聚精会神听着自己说话的玛法太太,伊紫不乐意地一嗍嘴,“要不是你们说少主子呆不了几天,让我抓住机会,我也不会这样着急!”

“后来怎么啦?你后来去找少主子了,怎么就晕了?是没见着少主子被阿苏给打的?”

伊紫看看急切的太太,摇头。

“我睡了一小会儿,看天色黑了,就又回去少主子那儿,可阿苏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我想见少主子也见不着,少主子今儿在侧厅明明都看着我笑了,是吧,玛法,少主子那会笑了吧?你平日不总说少主子不太笑吗?他要是不喜欢孙女儿,他也不能对着我笑的!我想着是阿苏故意使坏不让我见少主子,少主子白天又忙着招待那对兄妹,哪有时间分给我呢,也只有晚上他才有空闲呀!后来我想起那窗有一扇一直关不严实,就打开跳了进去。”

老管家听到这儿便觉得不妥,这没得到少主子同意跳窗进去的?这孙女儿太冒失了!

“是阿苏把你当刺客打伤了?”

伊紫看看愤怒的太太一眼,摇摇头:“太太你不是说了,这男人只要有女人送上门来,肯定怎么着都是乐意的?对吧,尤其是晚上黑灯瞎火的,就能把事儿给办成了!”

老管家瞪了老婆子一眼,她怎么把当年的事儿说给孙女儿听了?

“对,这男人都这德性!连你玛法当年那样老实的,都这样,更别说这些富贵爷们儿了,你见有几家少爷不是跟丫头勾勾搭搭的?县太爷府上的那丫头勾搭县太爷,勾搭少爷的事儿,你又不是没见过!”

伊紫哭丧着脸,“我都照你说的把衣服扯开,爬到了少主子床上,又去解他的亵衣,谁知道被他一脚踢到地上就摔晕了!太太,你说少主子是不知道是我,才踢的我吗?可他踢了我,后来知道是我去找他,他怎么还让阿苏把我送回来?”

老管家在这边宅子守了五年,自家这少主子听京里王府的人说是个不爱笑的,但因为年纪小,对于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却一直没听人提起过!自己这次见他来心情一直很好,想着孙女儿也有几分姿色,就把她送了少主子身边服侍,谁知道这丫头被催得太急,自己也没个成算,结果,把这事儿搞砸了!

老管家坐起身,很严肃地问伊紫:“你是扯少主子衣服的时候被他踢下床的?那之前他明确表示或者暗示你晚上去了吗?”

“啊?”伊紫愣了一下,“太太不是说送到嘴边的,男人就没一个会推的吗?我都爬上少主子的床了,他自然知道我去做什么的呀!”

老管家觉得很悲催,这孙女儿平日很机灵呀!怎么这会变傻了?这王爷府里的阿哥爷,和府里的奴仆下人,能一样吗?难道他真以为天下的男人都是见到女人就转不开眼的?

“少主子见过的美女多,没看上你吧!”

“玛法,我长得不美吗?我比县太爷家的女儿都美!以前跟着额娘在乡下庄子里的时候,庄子周围的姑娘也没我长得美!”

老管家看看孙女儿,是不是大家都夸她,她因为接触的人不多,真以为自己长得很美?可她没看到今儿那个格格有多美?

其实伊紫不是没看到,她是一进厅里,眼睛就目不转睛地盯着雅尔哈齐就没移开过,就连对着玉儿行礼,那眼角也是看着他的。至于坐在一边的那个大娃娃,不过是看着皮肤白一些罢了!

环境影响性格。周围的人因为种种原因对她的奉承,加上见识有限,认识的女子不多,让伊紫有了一个错误的认知:自己长得美,这是所有人公认的,而男人都爱美色,只要自己看上哪个男人,那个男人一定是乐意!

是的,很浅薄,很无知,很狂妄,可是她这种性格,是周围人一起铸就的,这其中,就包括她的亲人!伊紫确实长得有六七分姿色,就是这几分姿色,加上老管家手上的一点小权势,让周围的人都赞美她,家人也都对她寄予厚望,平日也都顺着她,于是,在急切的想要亲近雅尔哈齐的时候,她采用了一种最直接的方式。也许,一般的男人都会乐意在寂寞孤独的夜里来一点小插曲,这送上门的,不吃白不吃,这,也许是九成九的男人都有的想法。可惜,她运气不好,偏偏遇上满心只想着怎么把玉儿娶到手的雅尔哈齐!而雅尔哈齐因为幼年被婢仆下人欺侮过,对于这些想飞上枝头的女人并无好感,也不想花心力应付。若非如此,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换一个男人,她很容易成功!

80香醉

“傻孙女儿呀,你用错法子了!”老管家沮丧地瘫在椅子上!

“啊?”

老管家看这个被宠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孙女,“你只知道少主子身份尊贵,可你却不想想,他这样尊贵的身份,有多少女人想攀上他?”

“玛法,孙女当然知道了,宅里的丫头们个个都这么想,只是她们自己也知道自己姿色不好,少主子看不上!这才不敢有什么动静。”

“你怎么知道她们就没动静?”老管家恨铁不成钢,“少主子一到,满府未嫁的丫头,哪个不是用尽心思收拾打扮,这几天,采买的柱子,帮着多少丫头带胭脂带衣料带钗簪?只要稍长得齐整一点的,哪个没有这心思!”

“玛法,我不就是因为这个,才这么着急吗?她们就算有那心思,可见不到少主子,那也白忙活!”

老管家点头:“就因为考虑到这些,我把你与伊黄安排去少主子身边侍候,这贴身侍候机会就大多了!”

“可是,那个阿苏总抢我的活儿,他今天在厅里也分明看到少主子对着我笑了!玛法,少主子长得真好看,县太爷家的公子连他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亏我以前还认为他长得好!”

“那你也不能半夜爬窗进去呀!少主子没招你,你怎么就敢自己进去了?”老管家对于孙女儿的一腔少女情思完全不愿意听,一拍桌子,生气地问她。

“少主子不知道,我进去的时候,阿苏睡得跟猪似的!”伊苏得意地笑:“我在他晚上的吃食里加了些你给我的药,他睡得什么都不知道!”

老管家倒吸口气,“你什么时候加的,我怎么不知道!”

伊紫不高兴道:“你那时候你忙得影都看不到!”

“有没有被发现!”老管家急切地问。

“没有!”伊紫得意地笑。

老管家松口气,抹把汗。抬头再看看孙女,“你要是对着少主子也这样能干,哪有现在的事儿?”

伊紫不乐意了:“本来我想着把他衣裳脱了,睡到明天早上,这事不就成了吗!反正我是他的丫头,晚上被他拉到床上,也没什么奇怪的,到时就算不能立刻做个姨娘,只要做个通房丫头,我也能再找着机会升姨娘!”

老管家头痛地站起身转悠!

“这事,可大可小!如果少主子不追究,当做风流韵事,那咱们什么事儿都不会有!可万一少主子追究起来,那就麻烦大了!这奴仆丫头,未经招唤就到了主子屋里,这就是一宗罪,这明目张胆勾引少主子,这又是一宗罪…”老管家说不下去了!

“玛法,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伊紫不以为意,“你不是说咱家是福晋的陪房?那少主子肯定得给福晋留脸面的!”

老管家一屁股坐到椅上:“你既然都做了,怎么就没做成?你要做成了,哪还需要这样烦心?”

伊紫往床上一躺:“玛法,少主子睡着了踢人,要不,这事肯定成!”

老管家左思右想,“不行,这事不能等着明天少主子兴师问罪了,我得想想办法!”看看躺在床上的孙女,老管家吩咐道:“你明天先别动弹,等我探清少主子的心思再说!”

伊紫摸摸头上的包,点点头!

第二日清早,阿苏一打开门,就见老管家顶着一头露水站在门外呢,眼珠一转,就知道这是来请罪的。也不多言,服侍雅尔哈齐洗漱收拾妥当,这才告诉自家主子爷老管家估计在外站了一夜了!

雅尔哈齐点点头,“你让他进来!”

老管家一进房就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嗵嗵叩头,一句话没敢多说!

雅尔哈齐等他叩了十几下才开口道:“行了,一把年纪的人了!”

老管家有些头晕眼花,可是,谁让这惹祸的是自家的孙女呢…

“你能被派到这宅子里,想来,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吧!”

“是,老奴是福晋的陪房,到府里有十年了!”

雅尔哈齐点头:“平日主子没来这宅子,你们住着是不是像住在自己家呀?连主子的哪扇窗户不好使都知道的!”

老管家还没缓过神儿呢,被这句话吓得又趴那儿了,孙女儿不是说少主子不知道吗?

“老奴教导无方,求少主子恕罪!”

雅尔哈齐看着趴那儿的老管家,摇头:“但凡你们平日行事稍微收敛点,那丫头就干不出昨夜那样的事来,必是你们平日把这宅子当做自家的,让她没一点奴才的自觉,她才敢这样行事无忌。主子看中谁没看中谁,那都得看主子乐意,这不管主子意愿,就敢强自爬上主子的床,这大清的奴才有几个?”

老管家昨天从醒了的孙女口中问出事情原委后就吓了个半死,孙女总认为凭着自己的几分姿色,少主子会喜欢。都怪自己平日一家子太惯着她,她又成日听那些夸她美貌的奉承话,夸得她不知道天高地厚,可这王府的少主子,从小那就是从脂粉堆里滚出来的,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但凡她之前与自己商量一下,自己也不会让她弄成这样!

是啊,但凡她有一点脑子,她又怎么干得出这样荒唐的事来呢,人家才子夜会佳人,那也是才子爬墙呀,几时见过佳人翻窗的?

老管家觉得孙女点儿背,要是昨儿少主子真动了心思,愿意让你上床,那也是你本事,可你都进房了,你怎么就没上成床呢?哪怕你让少主子搂着过一夜,也比这被一脚踢晕了的好呀!一般的男人,自己的孙女都摸上床了,都得把这事儿成了,成了事,自己也不用这样跪在这儿请罪了。可是,这事就没成,这不是,没吃着羊肉还惹一身膻!

雅尔哈齐靠在椅背上,看着跪在地下头也不敢抬的老管家,这一时之间这边宅子也找不到替换的人。叔瑫他们还住在这儿,老管家现在也就这孙女儿弄出个事儿,别的也处理得没出漏子…

“你先起来去安排你的事吧,把你那孙女看好了,别给爷惹麻烦,爷在密云这段儿时间不想看到她,你记清楚了!先看看吧,看你后面的事儿办得是否得力!”福晋的人呀!这要处理最好找点别的把柄,免得被她抓着这事往自己房里塞人。

老管家急急叩头:“老奴谢少主子!再不敢出岔子!”

浑身虚软的老管家爬着退了出去。

那个半夜爬床的丫头雅尔哈齐也没放在心上,不过一个奴才,要收拾她,他有的是法子!现在要紧的是抓着叔瑫忙着去处理案子的时间,多与玉儿相处。他已经能想到回京后会是什么情况了!叔瑫回府把事儿一说,那一家子肯定防他跟防贼一样!再要找着这样亲近的机会却是难上加难。所以,这两天他都陪着玉儿,别的什么事儿都排在了后面。

可惜,这种好日子很快戛然而止,皇帝御驾驻跸密云县,他这个侄儿得去请安服侍。遗憾的把这事儿和玉儿说了。

玉儿笑道:“你自忙去!这两天都陪着我到处玩儿,什么正经事儿也没处理!你也不是没领差事的小孩子,让你这样总陪着我,我也过意不去!”

雅尔哈齐见她神色间全无惋惜之意,一时也很是无奈。雅尔哈齐从玉儿那儿出来,边走边琢磨,这别家十二岁的孩子多少也懂点儿人事了,玉儿怎么就不开窍呢?她到底是年龄太小不懂男女之情,还是对自己没有动心?如果她对着自已动心了,那她家人也就不会阻拦自己了!想想玉儿的为人行事,雅尔哈齐挠头,拿不准,要说懂事,她是真懂事!可要说开窍了,也不一定…

雅尔哈齐忙没跟在身后转悠,玉儿午饭后斜躺在六角亭护栏下的长坐上假寐,这琉云轩最让她喜欢的就是这处六角亭,亭的周围种着几棵桂花树,一簇簇乳白色的小花在绿叶间散发着甜郁的香味,顺着轻风在空气中婉转流动,在这样的香氛中,玉儿闭着眼,深吸口气,惬意地舒展四肢,细软的腰肢带着躯体弯成不可思议的半圆。这样舒服,这样自在,她真想换件轻纱在空中舞动啊!让纤细柔软的四肢传达心中的喜悦安宁,她想要旋转,在轻柔的音乐中,轻歌曼舞。这样美妙,如处梦中!

顺应心意站起身,闭着眼,她伸出双臂,缓缓抬高,越过头顶,抬颌,转身,缓缓旋转、旋转,化身空中舞动的花瓣,随风去到远方,在天地间自由飞翔,看高山流水,雄奇风光,看大漠落日,巍巍雪山…

思想没有界限,整个世界,一日游遍,她唇角带着醉意的笑,闭着眼,终于转够了,顺着身体的记忆轻柔倒在亭边的护栏上…

“格格!”

“嗯?”她慵懒地哼,如饮醇酒醉意深浓。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低沉舒缓的吟咏声牵动人的心神。

“嗯?”轻启眼眸,对上一双黝黑深沉的眸子,她愣愣地瞪着,直到那眸中流泄出一丝笑意。

“喝酒了?”低沉的男音,带着一丝蛊惑,让她忍不住又眯了眯眼!

不想动啊,这种醉意,让人这样惬意呀,让人想永远沉浸其间,哪是酒醉能比拟,不理他,他只是个幻影…

尘世间的一切哦…她顺应心意侧转头,不理他,头轻放在护栏上,合上眼!

“你们格格喝了多少?爷来了都认不得人了!”

绿樱低垂着头,不敢应声。

好在那位爷也不在意,看着那小脸嫣红,合目靠在护栏上醉意酣然的小模样,轻翘唇角。

“你这副小样子,让外人看到可怎么得了?”低低轻喃,他好心情地坐在另一边,看秋日下风中轻摇的银桂,那丛丛绿叶间带着微黄的白色桂花,再回头看那挂着浅浅笑意的玉白小脸…

“怎么办?这样让人心动,放过了,爷会后悔呢!”耳语一般,他轻叹出声。

她在亭里旋转时,他远远地看着她,她把肢体弯成圆时,他惊叹心动,她闭着眼那样惬意地微笑,他就想着把这样的她藏在府里,只让自己得见,岂非人生快事?

阳光下,那样细白的小脸上,没有一点瑕疵,若非脸颊上粉红的色泽,轻微的呼吸,让人几疑是放在桌上的玉美人!

还只有十二岁呀!再长几年!再长几年…

他的黑眸变得黯沉。

她这样毫无防备地在在自己面前,闭着双眼…

转头望天,他努力寻找自己的自制力,心里却无端地涌上一股狂燥的暴虐。

好想占有,拥在怀里狠狠蹂躏,让那樱红的唇变得红肿,让那恬静的容颜染上迷蒙,让她轻柔的嗓音带上轻颤呼唤自己的名字,那样柔软的肢体,这样无瑕的小脸,但凡见过,就想占有,深藏…

他闭紧眼,这样如潮涌一样的渴望,让他心里升上一阵狼狈的无措,深深吸口气,转动佛珠,轻念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玉儿唇角的笑容不能自抑地加深,让这个男人失控,是一件多么愉悦的事呀!

81等候

四阿哥平息下躁动的情绪,睁眼就看到玉儿唇畔加深的微笑,不由自主跟着翘起唇角。又忍不住皱眉,半晌,他无奈地发现,自己完全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睡够了,就起来!”他轻斥。小丫头,无法无天了!

玉儿睁开双眼,澄澈的目光对上他的。

适才眸中的醉意已荡然无存,他拿不准,她方才是真醉了,还是没醉?

“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四爷,去哪儿?”

瞪她一眼,“皇上宣你,逛街!”

她好心情地冲着他笑,“绿樱?扶我回房洗漱换衣!”

看她软柔地靠在贴身丫头身上,在满天的桂花香气中,在秋日灿烂的阳光下,慢慢远去,他莫测的目光闪烁几下,咽下喉间痛苦的渴求,攥紧拳头…

转头再看院中繁茂的桂花树,适才的安恬舒适俱已消失,哪还有一丝留存…

回到房里,玉儿趴在床上,不想动,不想动,讨厌!做什么在这会儿有事?真想呆在那个亭子里不理世事!

“格格,水准备好了!”

“绿樱,我不想动!”

绿樱对自己家格格懒散的性情知之甚深,无奈地叹气,懒得不与皇子见礼,人家四爷没说什么,可皇帝那儿怎么能再懒呢。

“格格,出门的时候,夫人交待的你都忘了?在外不比府里,不能犯懒!”

玉儿嘟嘴,讨厌!

“四爷还等在外面呢,格格你再不去沐浴,时间拖得久了,四阿哥等得不耐烦,一会准又得说你!”

他等着关她啥事!反正他也没说要抓紧时间!

“格格,你再不起,我就去告诉林嬷嬷!”绿樱见自家格格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拿出杀手钳。

啊!

想着林嬷嬷那无敌的念功,她身上所有的懒劲儿都被吓跑了!

无奈地睁眼,瞪一眼抿嘴笑的绿樱,“行了,不用劳动她老人家!”懒懒地起身,进到洗浴的屏风后。

她知道自己这会儿精神头儿不对,如果以这精神去见皇帝,一准因为倏忽怠慢圣驾…

“绿樱,你守着外面,让我泡会儿,要不精神总不见清醒!”

“是!”

沉入浴桶,她进入空间,跳进那条小河,泌凉的河水让她一个哆嗦,精神一振,适才因为花香而沉醉懒散的心神身体都一下激得清醒过来。她吸口气,缓缓走向河流深处,直到整个人都浸在河水中。河底的白沙洁净而细腻,抬起脚,那沙从脚背上尽数滑落,放下脚,连带着半个小腿都深陷沙中,这条河不知道怎么保持的,一直水质清澈甘甜,她也不多呆,泡几分钟,精神清醒了,出了空间。

“哗!”

闻声而至的林嬷嬷听到格格出浴桶的声音,站起身,抬头便见她裹了巾子出来。再看看头上也裹了,不由嗔道:“格格,您怎么连头发都洗了!现在再绞,只能绞至半干,出门再着凉了可怎么好!

玉儿无奈地看她,有什么办法,不浸浸提神又说她懒散不恭敬!

也不理林嬷嬷的念叨,穿上她手上的中衣,把头上的巾子放开,扔到一边,一旁绿樱赶紧拿了一块新的站在她身后把那披散而下的长发包住,又拿一块儿大的披在格格肩上,防着水渗到中衣里,一边又拿了梳子轻轻梳顺,挤出发里的水,再细细的一缕一缕地擦,擦至半干。好在,格格洗浴时,林嬷嬷听到动静进来了,要是只她一个人,等把格格收拾好出门得什么时候了!

四阿哥坐在亭子里等得都要差高无庸去问问情况了,才见她收拾整齐、精精神神的出来,适才的慵懒与散漫不见一分,四阿哥满意地点点头,待她走近却发现鬓发带着湿气,皱皱眉头问:“洗发了?”

玉儿笑笑:“清醒一些!”

四阿哥瞪她一眼:“这会儿是精神了,一会回来,就着凉了!”拿出怀表看看时辰,指指亭里的长座,“我出来得早,还有时间,再等等出门!”

玉儿甜甜笑着听话地老实坐下。坐姿端正,礼仪一丝不错。

四阿哥看她这会的表现,翘翘唇角,这样出门,就安全多了!

“这两天雅尔哈齐领着你到处玩儿了?”

啊?

玉儿抬头讶异地看他,四阿哥清咳一声,瞪她一眼,“遇刺了,还敢到处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