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归宁

玉儿端着茶送到雅尔哈齐唇边,雅尔哈齐低头轻啜一口,又在她腮边轻吻一下:“王府中最多的就是太监,这就是属于内院了,以后你常接触到的。首领太监是太监中的最高职务,报请内务部许可后可戴七、八品的顶戴,他们只管内院,内院之外没他们的事儿。米公公就是首领太监,他下面领着回事太监,小太监、嬷嬷、丫头、散差太监。我身边的小林子就是小太监,从小儿跟着我,你也见过的!”

玉儿点点头:“话少,有眼色!”

雅尔哈齐轻笑道:“要是话多,我可不敢要!”

“那阿苏是你的侍卫啦?”

雅尔哈齐点头:“亲王世子配备的人员,除二、三等护卫各减二名之外,其制与亲王相同,我不是世子,但因是王府唯一的子嗣,几年前给增添了不少人手,不过,平日我还是只习惯带着阿苏和小林子!”

玉儿甜甜一笑:“不是世子也好,清闲!”

雅尔哈齐失笑,这世上,有几人像她这样,为了清闲,连权势也恨不能远远避开的!

雅尔哈齐低下头逗她:“嫁给我有一宗好处——平日会省很多事儿!”

玉儿仰头看他:“哪有省事儿?”

雅尔哈齐笑道:“各王府间平日来往很少,你说你是不是省了很多事儿?”

玉儿想了想:“可是,你的亲戚也太多了!但凡姓爱新觉罗的都是你家的亲戚!”

雅尔哈齐噎了一下:“那太远的,平日又不走动,有什么关系!”

玉儿哼一声:“那万一求上门儿来,你也不能不管呀!”

雅尔哈齐笑道:“你以为王府的门儿那么好进?那些看门儿、守门儿的都是死人呢?那帮子人都油滑着呢!那身家背景稍差点儿的,直接就拦在府外了!”

玉儿呆了一下:“啊,那我玛法要来看我也不成吗?”

雅尔哈齐哈哈大笑:“你玛法往那儿一站,那帮子滑头早上赶着奉承啦!哪敢拦着?”

玉儿翘翘小鼻头:“玛法有那么威风?”

雅尔哈齐吡吡牙:“一帮去他那儿学武的宗室子弟,谁个没被他罚过?他连宗室子弟也揍的!你说他威风不威风?”

“嘁!”玉儿不屑道:“在我家学武,那也算我玛法半个徒弟不是,师父揍徒弟,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雅尔哈齐嗤笑道:“你当别的宗室子弟是怎么教出来的?皇室都有武教师父的,可谁也没像你玛法那样提拳就揍的!”

玉儿眼珠滴溜溜一转:“严师出高徒!”

雅尔哈齐被她的机灵样儿逗得直乐,又亲了亲小嘴儿:“是呀,都是高徒!”

玉儿一看他的得意样儿,白他一眼:“厚脸皮!”

雅尔哈齐不以为忤,他本来就是高徒,皇上对他的功夫很满意,听他说练武的几年挨了老太爷不少揍,还直乐呵,说揍得好…

玉儿在他怀里歇了一会儿,想起一件事儿来:“怎么一直没见到你的奶嬷嬷?”

各个府里的奶嬷嬷,那都是主子身边一等的亲近人,可她这几天一直没听雅尔哈齐提过。

雅尔哈齐的手臂紧了紧,伏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六岁那年,她就没了!”顿了顿,“嫡福晋也是那时没了的!”

玉儿愣了一下,因为她从雅尔哈齐的声音里听到一丝滞涩,一丝苍凉!

伸出胳膊抱着他精壮的身子,安抚地在他背上拍拍。

雅尔哈齐因为玉儿亲密的动作心情好了许多,在她耳边轻声道:“奶嬷嬷与我生母一般年纪,颇有几分姿色,与我相处的时间比我生母还多,常借着说我的事儿接近王爷,后来听说还真成了事儿,被嫡福晋着人打了一顿,我去看她时,她因为打了板子正发着高热,闭着眼说什么撤伙还是柴火,还说她生来就应该让王爷迷恋的一些话,那时我年纪小,不大懂,后来大了我才知道,她居然野心不小的!”

玉儿僵了一下,雅尔哈齐在她耳边哼笑道:“你也觉得这样的奴才少见吧!她一个已有过男人的奴才,凭什么让王爷迷恋?我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后来不知怎么的,她与嫡福晋沉在了西边花园子的塘里,我那时年幼,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后来,阿玛就更不待见我了!想来,她必然不是因为救嫡福晋才没了的!可若说她害了嫡福晋我却也是不信的,她虽有些恋慕富贵却不是狠心之人,平日见着下人挨打都要加以照拂的!她怎么会害人,何况嫡福晋可是一府的主母,平时身边总跟着人侍候,可那日偏就没有旁人在!这事儿,这么多年,我也没查出个什么来!”

玉儿已经听呆了,雅尔哈齐亲亲她张着的小嘴儿,轻笑道:“昨儿阿玛听说你身边没人,不是还吩咐你以后身边不可离人吗?他必然是想起嫡福晋的事儿了!”

玉儿傻楞楞地由着他亲,半天没回过神来,雅尔哈齐看着她发傻,趁机把手伸到了裙子里,他发现这个姿式很方便,决定以后没事儿就要把媳妇儿放在腿上抱着…

玉儿被裙里的异动惊醒,一把按住那只禄山之爪,白他一眼:“刚说过让你收敛点儿,你怎么又来了!”

雅尔哈齐轻顶着她的鼻子:“谁让你不理我!”

玉儿觉得遇上个无赖,你真的没办法和他讲理,自己就呆了一小会儿,还被他拿了来当理由。

“你阿玛也没调查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

雅尔哈齐哼笑道:“我不知道!”

玉儿想了想:“你奶嬷嬷留下什么东西没有?兴许能找出点儿什么呢?”

雅尔哈齐摸摸媳妇儿的小脸儿:“什么也没留下!全被阿玛着人搜罗走了!”

“她家人呢?她不是有男人有孩子吗?”

“男人在她之前就没了,生的一个女儿不招老人喜欢,养得病病弱弱的,也早早没了!”

玉儿傻了,这是个什么命?

不过再想想,如果家庭和睦,她也应该不会想着去招惹庄亲王吧,毕竟富贵再馋人,也要有家人一起分享才是真快乐吧!

歇够了,雅尔哈齐又领着媳妇儿逛,也不急,慢慢挪,玩儿呗!

玉儿想起这两天的饭菜,皱了皱眉,轻声道:“王府厨房的手艺可真不咋的!”

雅尔哈齐想想在伊拉哩府的饭食,“跟你府里的差不多吧!”

玉儿哼道:“差多了!你在我家与一帮男丁吃的是大厨房的,管量!”

雅尔哈齐捏着她软滑的小手道:“你玛法不也和我们一起吃吗?”

玉儿翻了个白眼:“我家那些个男人,只要有肉,就不挑!”

雅尔哈齐强调:“娘家!”

玉儿无奈笑道:“是,娘家,我娘家的男人们,都不怎么讲究,送到嘴边就吃!”

“我觉得味道还行!”

玉儿瘪着小嘴儿道:“我从小吃的就是小厨房做的,原以为你们王府的手艺应该更好才是!”

雅尔哈齐想了想:“厨房的各个掌灶、掌案大小师傅和学徒小力笨,都是父死子承,世世代代伺候着府中的主子,也不会没事就开革了,他们的煎炒烹炸的烹饪手艺估计一代不如一代了。大厨房是由米公公管着,要不,咱和他说说?”

玉儿摇摇头:“不好!我刚进了府,就这么多事儿,多招人嫌,先就这么着吧,什么时候跟王爷说说,单开个小厨房就行!我带来的下人里有两个手艺可是很好的!”

看着她得意的小样子,雅尔哈齐笑道:“好,我找着时间和阿玛说,反正继福晋也有自己的小厨房,你有个小厨房也说得过去!”

玉儿嗔道:“怎么能和长辈去比!”

雅尔哈齐牵着她慢慢在花园子里走,正巧走到当日事发的地方,玉儿就在他身边轻笑着指指那位置:“那天我就坐在这亭子里,费嬷嬷直接就去了那后面!”

雅尔哈齐皱着眉,“你还当个乐子不成!多危险的事儿呀!”

玉儿捂着嘴笑,她还真当乐子呢!不是她不厚道,实在是想着那是费嬷嬷自作自受,她就没法不乐!

雅尔哈齐看她笑得弯弯的眉眼,又疼又爱又无奈,轻拍拍她手:“总之,小心点儿!”

玉儿笑着点头。

过了几天,玉儿见雅尔哈齐还不去办差,忍不住问他:“皇上到底给了你几天假?”

雅尔哈齐搂着媳妇儿腻歪得正起劲儿,“怎么,还嫌上我了!”

玉儿摇头:“你要天天陪着我,我也好打发日子,只是,这不是问问嘛!”

雅尔哈齐听到媳妇儿这话,乐得又对着小嘴儿亲了好几下:“皇上说放我三天,我跟他说陪你回门后再办差,还被他取笑了!”

玉儿想了想,雅尔哈齐不是皇上的儿子,就像庄亲王待侄儿比儿子宽和一样,皇帝对这个堂侄儿自然不像对自己的儿子那样严格。不过,这样更好!

成婚后第九天,雅尔哈齐偕玉儿回门,玉儿因为要回门,头天晚上兴奋得睡不着,被雅尔哈齐拉着滚了半天的床单,早上便起得并不比平日早,急急穿戴整齐去王爷那儿请安,庄亲王看着儿媳妇亮亮的双眼,忍不住笑,这孩子,刚嫁人,还不习惯离开自己的家人,想自己的阿玛额娘了吧,看着她急切的神情,忍不住逗她:“你现在可是我们家的人了!可得快点儿习惯才行!”

玉儿羞羞道:“阿玛哈——”

庄亲王哈哈笑道:“行了,行了,阿玛哈不取笑你,你那一家子肯定也想你了!阿玛哈着人好好给你备了一车回门礼,也好让你玛法放心,你在王府里好着呢!”

玉儿红着脸道:“儿媳有阿玛哈看护着,日子过得乐呵着呢!”

庄亲王笑眯了眼:“过得乐呵就好!就好!这时间也不早了,这就走吧!”

玉儿与雅尔哈齐行礼后退了出来,坐着雅尔哈齐的暖轿,领着一车回门礼,往镶蓝旗的伊拉哩子爵府而去。镶红旗在阜成门内,镶蓝旗在宣武门内,两旗紧挨着处于内城的西北角,两班轿夫轮流着抬着暖轿走得飞快,一个时辰就到了地儿,玉儿一掀轿帘便要下去,被雅尔哈齐一把拉住,玉儿回头一看,呦,这不乐意的神情也太明显了!

想了想,玉儿忍不住乐,他这是觉得自己把他忘了?安抚地亲亲他的薄唇,轻声道:“中午就要回去呢!”

雅尔哈齐不知道是被玉儿的亲亲还是玉儿的“回去”两字取悦了,脸色明显好了很多,牵着她的手下了轿。

大门前伊拉哩府的人向身着贝勒服的雅尔哈齐行礼,这个不能省,这也算大婚的一部分,归宁后,整个婚礼才算全部完成!

看着站在大门前的一众亲人,玉儿的泪止不住地往下掉,雅尔哈齐赶紧把她送到瓜尔佳氏一众女眷身边,这会儿,他起不了作用。看着一众女眷拥着媳妇儿走远,雅尔哈齐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却被一旁叔瑫脸上狰狞的笑吓了一跳…

这个,他是娶了他妹妹,可是,他也没干别的天怒人怨的事儿吧,至于笑得这样吓人吗?

叔瑫重重地拍着雅尔哈齐的肩:“走,我们可设了宴要‘招待’你呢!”

雅尔哈齐求救地看向阿尔济老太爷,可惜,老爷子忙着去看孙女儿呢,哪有空理他!

130相询

玉儿拉着额娘的手,一路流着泪被家人簇拥着到了老夫人的正房,趴在老夫人怀里揉搓了半天。老夫人搂着玉儿与坐在一边儿的瓜尔佳氏拿着帕子直擦眼泪,宝贝儿出嫁后这几天,一府的人过得都有些失魂落魄。老人的胃口差了好多,说话做事儿总习惯性地叫着孙女儿,叫完了,才想起来孙女儿已嫁了,于是便坐在那儿发呆,直到曾孙辈过来抱着又亲又喊,才能回过神来。

老夫人是这样,老太爷也没好到哪儿去,每天到了固定的时间,他就在后院的亭子里坐立不安,平日这个时间孙女儿总来看他,可现在孙女儿嫁了,以后,再也没人天天来哄着骗着让他吃东西加衣裳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天,小辈儿们一看不是个事儿,赶紧把第四代的孩子全停了课,送到两个老人身边儿,让他们去闹腾,哪怕吵得老人心烦了骂人揍人,也比这丢了魂儿的样子好!

显然这法子在老太爷那儿实行的效果不错,一帮孩子学也不上了,就听了父母之命,不离太玛法三步远,那又吵又闹的劲儿烦得老太爷追着一帮孩子满园子跑。孩子们被揍了,却并不哭闹,阿玛额娘说了,太玛法愿意揍人才好,那是他精神头儿好!谁被揍了晚上回去还有赏拿!

老夫人那儿这法子却没起什么作用,孙女儿打生下来,哪天不在她那儿呆几个时辰,可现在孙女儿嫁了,这每天就空下来几个时辰,在这几个时辰里,老夫人便总觉得心里没着没落的。

女人的心总较男人纤细,哪怕这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她也是女人,她的情感总是更细腻、更婉转,心思也更爱往牛角尖里钻,想着孙女儿现在在王府不知道是否被刁难?在全然陌生的环境,这个从小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有没有害怕、张皇失措?王府的伙食合不合她胃口?在家里她总是想吃手边就有吃的,到了王府,人家是否也会依着她的习惯,让她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总之,怎么想怎么不放心,怎么想,老夫人这心里怎么难过。哪怕曾孙辈儿的几个曾孙女儿一直守着她,她也总是走神儿,直到瓜尔佳氏看不下去,把所有人都遣了下去,反复地在她耳边说着玉儿从小怎么万事顺遂,怎么逢凶化吉,怎么有福气,莫老爷子当初怎么说了玉儿天生是个福命…说得口干舌燥,劝了她好几个时辰。老夫人被儿媳妇带得不再想孙女儿如何不好,满脑子装的都是孙女儿打小的灵性与各种福运,这才露了笑脸,日子才又慢慢地恢复平顺。

玉儿听着几个嫂子把太太这几天的情形一说,那眼泪流得更凶了,扑在太太怀里就不起来,嘴里一个劲儿嘟哝着不再回王府的话,倒是老夫人被孙女儿的傻劲儿逗乐了,含着眼泪笑道:“你都嫁了人了,怎么还能守着太太!”

玉儿睁着红肿的双眼,“玉儿不舍得太太玛法难过,再说,王府再富贵显赫,哪有一家子人守在一起快乐开心!”

老夫人被她一句话又招得往下直掉眼泪,抱着孙女儿就嚎:“哦哟喂,我的心肝儿呦,指定在王府受苦了!太太被你额娘骗了,她还总说你能逢凶化吉呢,唉哟,我的宝贝儿指定被委屈了!”

瓜尔佳氏本来正伤心着呢,被老夫人这一句话逗乐了:“额娘,你看她跟以前一样无忧无虑傻乎乎的,哪有受委屈的样子,你再看看方才她身后跟的那一车回门礼,你没听她说,那都是王爷给准备的?要是不招王爷喜欢,会有这样丰厚的归宁礼吗?”

老夫人不哭了,叫下人把那礼都取出来看,这礼不好就说明孙女儿不招人待见,这礼越丰厚,说明王爷一家子越看重孙女儿!

成了形的高丽雪参,血红的南海珊瑚,滚圆的莹白珍珠、流光溢彩的精美贡缎…

几个嫂子一边打开礼盒给老夫人看,一边忍不住啧啧赞叹。玉儿也睁圆了眼在一边跟着看。看了一半儿,老夫人满意了,一挥手:“行了,不用看了,王爷看来对我们家的宝贝儿很满意!”

玉儿赖在老夫人怀里嘻嘻笑:“早知道太太要看物证,孙女儿就早点儿让他们送上来,也省了太太伤心这许久。”

老夫人爱怜地抱着孙女儿道:“虽说这财物不用太放在心上,可这财物又偏偏能看出许多人的用心!太太知道你从小儿是个不在意物欲的通透孩子,可别人却并不都像你一样呀。世人大多都是通过财物来衡量一个女子的受宠程度,当初你额娘为什么大肆地为你办嫁妆,你带着的几十万银子还不够买东西的吗?可是,这嫁妆还是得办得厚厚的,这样,人家外人看着你是伊拉哩家放在心尖尖儿上的女儿,行事说话时才会顾忌着,不敢轻慢了你去!你以后的日子才能过得顺遂,才能像没出嫁前一样清静、省心!”

玉儿想了想,“嗯,太太,孙女儿明白,以后人情来往也会更仔细的!”

老夫人高兴地点着头:“好孩子,乖宝贝儿!”

玉儿又把为一群侄女儿侄儿准备的礼物让跟着一起回来的绿樱领着丫头们发了下去,孩子们拿到礼物,也没人去打开看,看着小姑姑跟两个长辈亲热完了,都一个一个跑过去抱着小姑姑要亲亲,连平日自诣长成大人的阿克敦也忍着羞意让玉儿亲了一记。

一家人乐呵呵地看着一群孩子亲成一团,个个喜上眉梢,这几天笼罩在伊拉哩府的滞闷之气,也终于消散了!闹了一阵儿,孩子们被哄着去找小姑父的碴儿,警告他以后不许欺负小姑姑。房里留了老夫人、瓜尔佳氏与玉儿,嫂子们下去忙去了,王府跟过来好些人,她们要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再找陪嫁过去的丫头嬷嬷问问小姑子在王府有没有被刁难、受委屈,也给两个长辈留出问私房话的空间。

瓜尔佳氏搂着赖在怀里的女儿,轻轻在她耳边问雅尔哈齐是否喜欢她,一句话把玉儿躁得小脸通红,埋在瓜尔佳氏怀里就不出来,老夫人在一边看了孙女儿的样子忍不住乐,“这孩子,羞什么羞,这是人伦大事,被夫君喜欢可是一个女人后半辈子最大的依靠,赶紧和太太额娘说说,这几日,他可有好好疼你!”

玉儿巴在瓜尔佳氏怀里不出来,这事儿可太羞人了,怎么说得出口。

瓜尔佳氏轻笑道:“婚前额娘教你的可都有用?”

玉儿埋着脸在额娘怀里点点头。

瓜尔佳氏抬头对老夫人点头,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她们捧在手里的宝贝儿,性情又好,长得又好,要是不招人疼才奇了怪了,再说,雅尔哈齐当初为了娶到自己家的这个宝贝儿花了多少心思她们都心里有数,就不信他会不好好疼玉儿!

玉儿想了想,把继福晋害她的事儿都告诉了太太额娘,听得老夫人与瓜尔佳氏又是庆幸又是害怕。如果成婚第二天出了失贞的事儿,女儿就会被退回来,从此身败名裂,大清又不是没这样的事儿,那成婚第二日被退回娘家的,大都是新婚夜未见落红的,夫家把她们送回娘家,便是不承认这桩婚事;就算这婚是皇上指的,若玉儿在新婚第二日出了这不贞的事儿,也指定落不着好下场;就算继福晋不把事儿闹大了,可她手里抓着这样的把柄,孙女儿这一辈子也就毁了!以后只能任她作威作福欺凌一生了!

老夫人气得直喘气,玉儿赶紧过去运起心法给太太揉胸摩背,揉了十几下,老夫人才顺过这口气来,顿时破口大骂,骂完了,又抱着孙女儿直揉,“我可怜的孙女儿哦,怎么遇上这么狠毒的妇人,第一日装晕不接儿媳妇的奉茶,第二日又下药害人,她那肚子里装的不是人的心呀,她那是虎狼之心呀。”

玉儿赶紧安慰老夫人:“太太,你忘了,孙女儿可从小没吃过亏,这次也一样,继福晋现在天天喝着药,还折了一个身边跟了多年的心腹。不说别的,只她天天喝的药就能让她短寿一年!”

老夫人想了想,笑了:“你阿玛当年说,那起心害你的,总会遭报应,可不就是!我孙女儿都不用自己动手,她自己就被把自己害了!”

玉儿赶紧点头:“所以,太太不用担心孙女儿的,孙女儿就算不懂阴晦手段,可自保之力还是有的!”

老夫人搂着孙女儿直叹气:“可这日子哪有在家里过得舒心自在!你从小就是个懒散的,嫁做人妇了,又要侍候夫君公婆,还要防着婆婆害你,我可怜的孙女儿哦,这以后可没清静日子了哦!”

玉儿笑道:“太太,孙女儿这日子可比许多女子过得好呢,至少雅尔哈齐没弄一屋子女人来烦我呀!我回了自己院子就清静了!”

老夫人又忍不住笑:“我孙女儿是个好命的,得了夫君的宠爱,再赶紧生个儿子,这一辈子都不愁啦!”

玉儿羞道:“太太!”

老夫人抱着孙女儿直婆娑,“不羞,不羞,这传宗接代是宗族大事,庄亲王府只有你夫君一个子嗣,你早日诞下麟儿,便是整个庄亲王府的功臣,此后再不用担心别的,哪怕继福晋是你婆婆,可她自己嫁了十几年也没下个蛋,你若产下孙辈,以后她也不敢再这样明目张胆地害你!”

瓜尔佳氏在一边点头:“你身子自小就好,这胯长得也好,将来生孩子,必然比别人顺畅的!”

玉儿忍不住羞红了脸,瓜尔佳氏看着女儿笑:“当初额娘十七八岁,也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可比额娘会长!”

老夫人在一边听了忍不住大乐:“对,对,你额娘当初怀你大哥的时候,和你现在的个子差不多,这胸,这屁股,可都差不多!我孙女儿会长,长了个生儿子的好身子!”

玉儿听着太太的话哭笑不得,自己长着好身子就为了生儿子?

瓜尔佳氏看着女儿皱成一团的小脸捂着嘴乐,女儿的想法古灵精怪着呢,现在听着老夫人这样说,指定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祖孙三人又说了一会儿私房话,玉儿想着额娘要去两江,便问道:“额娘,你什么时候去阿玛那儿,他一个人呆在两江,女儿总不放心!”

老夫人直点头:“对,太太也不放心!已经着人给你额娘收拾东西了,过两天就走,你阿玛一个人在两江,没人照顾,不知道过得什么日子!”

131醉酒

瓜尔佳氏听了老夫人的话后抿嘴笑,女儿和老夫人说的可全不是一回事儿,不过,女儿偏心自己,瓜尔佳氏只有偷着乐的份儿,哪会与老夫人分说清楚。就算现在一把年纪了,可女人就算再大年纪,也不乐意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不是;何况,她现在身子骨好得很,比一般三十岁的少妇也不差,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男人让给别的女人!女儿说得对,不乐意就要让他知道!反正她现在儿女都安排好了,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最不济不过是到时再回府守着两个老人过罢了!反正,她一辈子奉养两个老人也没出过一点差错不是,生养的儿女又一个比一个争气!她底气足得很!

悲催的阿山,在两江忙着适应新的职位,熟悉各个下属的性情,了解差员的办事能力,想着镇好两江为女儿提供一个稳固的靠山,却不知道自己贤良淑德了一辈子的媳妇儿被女儿教唆得成了一个越来越有独占意识的妒妇,不久的将来,还要被这个他明明守了几十年,却变得有些陌生的妒妇调弄得欲/仙/欲/死、欲诉无门,其生活情状之可悲可泣、可怜可悯,直可让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玉儿跟着额娘嘿嘿傻笑,太太额娘在阿玛的事儿上,她就压根没奢望过她们能思想同步,那根本不可能!再好的婆婆,在心里,那最看重的也是儿子,而不会是媳妇儿!就算那个婆婆是自己的太太!

几个嫂子安排人送了一桌精致的饭菜上来,玉儿哄着太太吃了好些,自己也美滋滋吃了不老少,几个嫂子就在一边取笑着说,有小姑哄着,太太这胃口都比平日好!

老夫人听了直乐呵,“她自小哄着我吃,我也习惯了,虽说她与你们都说了我的喜好,可这多年的习惯也一时改不了,没她在一边儿劝着,我吃着就是不香!不赖你们!”

大嫂子看着又是笑又是流泪的小姑子:“也是我们没有玉儿细心,该吃菜了,我们递上的是汤,该喝汤了,我们布的是点心!方才小姑子一边给太太递这递那,我一边儿在心里也在想着该做什么,结果,只有一半的时候是对的!明明是同样的东西,可这顺序一变,这吃东西可不就吃着不痛快嘛!”

老夫人呵呵乐:“这不怪你们,不怪你们,玉儿平日哄着我吃东西也没个固定的章程,可她递上来的我吃着就是最舒畅!”

瓜尔佳氏却明白,这是因为女儿那异于常人的五感在起作用!别人哪会像她那样能细致地察觉到老夫人前一口是噎着了还是苦着了,这会需要喝口汤还是需要吃口饽饽?自然是谁也比不上她侍候得好的!

不过,女儿说了,两位老人身子骨康健,至少能活到一百岁,所以,瓜尔佳氏也不顾虑忧心,过去守着丈夫过几年,回来继续尽孝便是!反正这日子还长着呢!

正说笑着,老太爷在外面咳了几声儿,慢慢踱了进来,玉儿看到玛法,一下站起来扑了过去,老太爷抱着孙女儿笑眯了眼,嗯,不错,孙女儿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嫁了人就和自己不亲了!老夫人在一边看着老太爷的样子忍不住笑,这老东西,就怕守着孙女儿的时间短了,这会外面估计还没吃几口呢,就进来了!

玉儿扶着老太爷坐到主位,又手脚麻利地服侍老太爷,老太爷只要是孙女儿递的,来者不拒,吃得很乐呵,几个嫂子在一边看了心酸:“小姑子,你这样子,让我们以后可咋办!再没谁能做到你这样好啦!”

玉儿冲着几个嫂子甜笑:“嗯,嗯,比不上才好,这样你们才能常想想我,不会把我忘了!”

几个嫂子都忍不住乐:“嫂子们忘不了你,天天想你好几遍呢!”

玉儿站起来,一个嫂子抱一下,亲亲脸,“嗯,你们以后也要天天想我!”

三个嫂嫂忍不住红了眼睛,小姑子这些年和她们处得,可一点不比亲妹妹差,她又是个大方不爱计较的,又处处在哥哥们面前维护她们,就是铁石心肠也会被她捂暖了呀,何况,她连自己生的儿女都照拂到了呢!

嫂嫂们抽出手帕子直擦眼,大嫂红着眼嗔道:“你回来了,愣要把一家子人招哭了才乐意不成!”

玉儿嘻嘻笑道:“哭哭好,洗洗眼睛!”

一屋子人都被她逗得忍不住笑,她还有理了!

欢娱嫌时短,玉儿抱着玛法的胳膊腻着甜滋滋和家里人说笑,却很快有下人来报,快到午时了,要准备回王府了。

玉儿蹭了蹭玛法放在头上的手,笑道:“玉儿在王府过得挺好,你们不用担心,只要在家里把身子养好,玉儿就再没什么可挂心的啦!”

又回头对老夫人道:“太太,玉儿在王府也想你们,不过,孙女儿想着你们指定不希望玉儿糟贱自个儿的身子,玉儿就使劲儿吃,乐乐呵呵过,这样,你们在家里也放心不是。你们以后也要和以前一样天天乐乐呵呵的,孙女儿在王府也才放心、过得安心!”

老夫人拿着手帕子抹眼睛:“好,好,太太以后天天乐!”

玉儿笑道:“还要天天想想玉儿,想着玉儿在王府盼着你们过得好,想着玉儿会担心你们,吃饭的时候想着玉儿也在想你们,想着玉儿平日怎么哄着你们吃饭,穿衣服,你们就要像玉儿在家时一样!”

老夫人靠在瓜尔佳氏身上:“好,好,太太记住了,玉儿想着我们呢,就算嫁到王府,也天天想着我们呢!”

玉儿眼中流出了晶莹的泪,脸上却带着笑:“嗯,玉儿在王府也会想着你们就在身边陪着玉儿呢,玉儿一点儿也不害怕!”

一屋子女人个个呜咽着拿帕子抹脸,这一走,真的成别人家的啦!之前忙着婚礼的诸多事宜,谁也抽不出时间伤感,这会儿诸事办完,女人们才有了空闲发泄自己的情感。

玉儿又蹭蹭老太爷:“玛法,你有空了,就来王府看看玉儿!”

老太爷湿着眼眶直点头:“玛法来!”

玉儿笑道:“还是先和皇上说一声儿吧,反正都是他们订的规矩,你多去烦他几次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