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的徒弟故旧有多少?玉儿回家帮忙时看家里拟的礼单,这才有了一个切实的概念。不算京外的,便是京城内,也得上百家。

三个嫂嫂看小姑子掰着手指头算,都捂嘴笑:“妹妹想想,这么些年,老太爷哪年不收一个两个子弟的?这些个子弟,哪个又不是沾亲带故的?”

玉儿想了想,忍不住笑,再怎么着,玛法也不能去教导对手的子弟的,这沾亲带故还真是免不了的。至于教导后叛到对手一边的这种情况,基本没有。

这个时代讲的是忠孝节义,对于教导过自己的师傅,那都是以父礼相待的。也因此才有一日为师,终于为父之说。

天地君亲师,是为祭天地、祭祖、祭圣贤等民间祭祀的综合。师道尊严,就连皇帝也是老师教育过的,何况阿尔济老太爷教的可都是保命的本事。

子弟们来了伊拉哩府,伊拉哩府把他们当子侄一般对待,供吃食穿用。平日,子弟们在伊拉哩家,也如在自己家里一般不见外,该吃吃,该拿拿。学成后,子弟们年年有礼送至,礼物贵重与否没人在意,这心意,却是一定要到的。有那家境不好的,老太爷也不吝银两,如自己家孩子一样年年操心接济;子弟们也都习惯了,一时拮据了,收到老太爷寄去的银两就花,一时手头丰裕了,就往老太爷这儿大肆送东西。有那在家里处境不好的庶子,待伊拉哩一家比自家人还亲。

玉儿靠在玛法身上看着场上翻滚的少年们,“玛法,这各家族嫡出子弟你收得越来越多了?”

老太爷拈着胡须点头:“庶强嫡弱,在哪个家族都是大忌,若非实在没有办法,谁家都是希望嫡系更强的。玛法先前教导的庶出子弟们表现太出头,有些压着家里的嫡系了。”

玉儿问:“那嫡出的,受得了苦?”

老太爷冷哼道:“来前儿,玛法可早打过招呼的,要想学成本事,这不吃苦是别想的,若是在家里娇养惯了,没骨气的,就让他们别来,来了,就准备着流血流汗。”

玉儿蹭蹭玛法的胳膊。

老太爷舒适地眯眯眼儿:“玛法也不准备再教了,以前都是庶出,便是有了出息,也不会继承家业,影响不会很大,可如果嫡出的都从玛法手里出去的,这可就不一样了,那都是一个家族的主心骨儿。”

玉儿有些无奈,玛法的顾虑是很必要的,如果许多家族的嫡出了弟皆成自玛法之后,自己一家的影响力就太大了,那可未必是为臣之福。

“玛法,那你平日不是不是空出来很多功夫?”老人,自然不能累着的,可太闲了,也未必是好事。尤其是那长年忙碌习惯了的。猛不丁闲下来,他们会觉得生活一下没了重心,日子过得没了奔头,没了趣味。

老太爷摸摸孙女儿的脑袋:“你那群侄儿就够玛法忙的啦。”

玉儿忍不住乐,随着家里人口基数越来越大,第五代的子孙,只会更多。不过,人一多,矛盾也会越多吧!

玉儿陪了玛法一个时辰,带着忧虑回到太太的正房。

老夫人上了年纪,可因为玉儿的丹药却眼不花耳不聋,此时看到宝贝孙女儿少有的愁样子,担心地问她是怎么啦?

玉儿想了想:“太太,家里子孙越来越多了,总有照顾不到的。”

老夫人拍拍孙女儿的手:“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平日处事时做到不偏不倚,下面的儿孙自然会过得舒心,就怕上面心偏了,下面的孩子们才会觉得委屈。”

玉儿想了想,“太太,这人都有喜好,真能做到不偏不倚吗?”

老夫人道:“我们都这把年纪了,便是有喜好,也淡了。”

“那孩子们有嘴巧的,有嘴笨的,怎么办?”

老夫人道:“嘴巧的多陪着我说说话,嘴笨的平日让他们多跟着你玛法。”

想了想玛法的性子,玉儿忍不住乐。玛法是个只看其行的人。这样,嘴巧的讨好太太,讷于言敏于行的有玛法看重,也不错。

206起始

“太太,你和玛法肯定是能活过百岁的,可为了家族的长久计,是不是得让哥哥们想想法子?”

老夫人笑眯了眼,百岁老人,这整个大清,有几个?何况她可是与老头子一起迎百岁呢!孙子儿说他们能到百岁,那自是不会有差的。

老夫人搂着孙女儿:“太太的宝贝儿还是这样招人疼。放心,放心,你那几个哥哥都不癞,又是一母同胞,七十年内,家族是不会出什么毛病的。至于以后,你不是常劝太太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这些老人能做的都做了,至于儿孙,就看他们各自的造化了。”

玉儿想了想,也释然了,这世上,没有长盛不衰的家族,盛极必衰,这是不变的定律。自己怎么倒一下执著起来了…

但行善事,莫问前程,把自己能做的做了,至于最后会怎样,却也不必太强求,只无悔、无愧,便也就行了。

放开胸怀的玉儿开始帮着嫂嫂们做各种杂事儿,嫂嫂们也不见外,能让她做的,全推给了她,因为有些东西,还真得玉儿现在的身份才有法子办到。比如,这采购的渠道,其中有好些都是皇室专用的。皇室也吃米面,但吃的米面总是最好的,各类出产少但不限于皇室专用的,玉儿是可以帮忙的。

违制的东西是不会出现的,伊拉哩一家都是务实的性子,那些个虚名儿素来不太看重。

玉儿每天回娘家帮半天忙,有事儿做就做,没事儿就陪太太玛法,另半天在府里理家带孩子。知道女儿智商比自己高,玉儿一点儿没气,自打女儿学会了看帐本儿,就把好些事儿丢给了她。惠容也不觉得累,反觉得好玩儿,这个早慧的孩子,不玩儿布娃娃过家家,玩儿上了贝勒府的帐务家事。

不过,这事儿也就贴身的丫头嬷嬷们知道,夫人说了,要敢传出去,她就要下狠手了。贝勒府里的差事多省心呀,主子就这么几个,个个脾气都不坏,又没别的府里那些栽赃陷害一类的龌龊事儿,只要尽职尽责,日子就会过得安宁平和。这月钱都是按例,可这赏钱却一直颇丰,谁会傻得嘴欠惹出夫人少见的狠劲儿呢。玉儿对于贴身人的性情心知肚明,警告一番也就罢了。

十月三十,伊拉哩家忙翻了天,俗话说,三年不上门,是亲也不亲,常走动的亲戚才亲不是。平日伊拉哩家行事低调,好不容易在这次大撒请贴,那但凡接着帖子的,就没几个不来的。那没接着帖子的,但凡沾点儿亲带点儿故,也都趁机上门儿走动。

被迎进来的各个宾看见坐在正中身着吉服、手握着拐杖的老太爷,赶紧趋身上去行礼、问安,老太爷幸存的几个老伙计们被儿孙扶着也来了,看着老太爷仍然青黑的发丝,再看看自己没剩几根儿的头发,一时笑骂的、赞叹的、互相拍肩嘘吁感叹的喧闹得不成样子。好在,都是有身份的人,大家的言行还算颇有节制。

到了开宴的时辰,成群的下人排着队把厨房里做的各种珍馐送上了桌。前面男人们开了六十桌,后院女眷也是六十桌。好在伊拉哩家还算大,倒是都放下了。看着满满一桌各类菜品,有见识的自然发现许多少见新奇的,不过想想老太爷珍爱的孙女儿嫁的是庄亲王唯一的儿子,便也都释然了,有了这样的关系,什么好东西上了桌都不稀奇,没见便服的雅贝勒爷正帮着招呼宾?

这是一个人均寿命才三十五岁的时代。老太爷这样活到八十仍然精神健旺的,可谓稀有,来的众多宾看到他红润的双颊惊叹不已,这精神,看着比好些五六十的大臣都好呀,再想想,他老人家平日还亲自下场教导子弟学武骑射…

老天爷真是厚爱伊拉哩家啊。

家里的儿孙们一起跪在地上给老太爷磕头祝寿,老太爷教过的子弟不论身份地位也一起给他下跪祝寿。到宴的看到这热闹劲儿,没一个不羡慕的。

“这老太爷这一辈子,真是值了!”

“可不是,自己功成名就,儿孙也个个成材呀。”

“这般高寿,结发之妻也一直陪着。这福气。这可就一点都不寂寞了。”

“是呀,两个老人这相伴也有六十多年了吧,真让人羡慕呀。这便是里常说的白头偕老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伊拉哩家的后辈真是好命呀!”

“人家平日侍候老人多尽心,人家该的!”

… …

阿山与瓜尔佳氏本要回京的,被老太爷一封信骂住了,老太爷说:老子还有几十年好活呢,着什么急,有你们厌烦的时候。

阿山与瓜尔佳氏只能在江宁府的总督府内磕头遥祝父母安泰康健。不过想着有小女儿在,夫妻俩相视而笑,有小女儿照顾,家里的老人自然少病康泰的。

办完老太爷的大寿,玉儿回去接着准备来年会用到的东西。雅尔哈齐着人在怀柔建了一处不大的庄子,与八阿哥协议来年正月十五后才起程。雅尔哈齐的身份,决定了他很多场合是必须到的,比如新年给皇帝、皇太后行礼、大宴,比如,太后的圣寿,比如皇帝的万寿节…

上元节大宴后,雅尔哈齐一家子按约起程去往顺天府所辖二十二县之一的怀柔。

看着身后一车车的物资,玉儿满头黑线,这和她想的轻车简从差得太多了。当初,她还想着就他们一家六口跟现代人一样住在小房子里过日子呢,结果雅尔哈齐然还带了侍卫并粗使的婆子。

这还赌什么?老八脑子傻了?

玉儿忘了,皇室阿哥打一落地,那侍候的人就有多少!雅尔哈齐便是再苦,那该有的定例,也没人敢明着短了他的。在八阿哥想来,玉儿能服侍一家五口过一个月就是很有本事的了,毕竟从小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他们,怎么过得了粗茶淡饭还没服侍的日子!

新的庄子不大,最外围是侍卫一圈围住了,老八同意雅尔哈齐说的爱新觉罗家的女人,不是乡野村妇,不能总出去抛头露面,至少看门儿、应门儿的几个侍卫还是得有的,于是领了几个侍卫。

第二层是粗使婆子,有管侍卫生活的,也有管着内院粗活儿的。

玉儿发现,自己其实要做的不多,至少以前想着的洒扫庭除是没她的事儿了。

唯独多了一个嬷嬷。

这个嬷嬷是皇帝遣来的,毕竟要在外生活一年,皇帝派个嬷嬷过来公正是必要的。

贝勒府来的人把东西归置好,一个个都用忧虑的目光看着自家的主子,这一年没人贴身侍候,金尊玉贵的主子们可怎么过?

小主子们不会穿衣服,不会洗脸,不会漱口,夫人能把自己打理妥当就不错了,还要照顾贝勒爷的生活起…所有的人都对夫人不抱希望。

玉儿被看得没办法:“行了,行了,如果实在不行,我们自会求皇上的,毕竟,银子再多,也换不来身子骨的康健,宫里太医会定期来给我们诊脉,如有不妥,自会报与皇上知道的。你们都回去吧。记得把贝勒府守好,我回去了若发现什么地方不妥当了,就找你们各个负责的人算账。”

跟来的人这才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回去了。

雅尔哈齐一家六口坐在厅里,大眼瞪小眼,一边的嬷嬷如家俱摆设一样站着。皇上说了,她只管看,别的,什么也不用管。

玉儿想了想,“弘普带着妹妹弟弟去房,一会儿额娘把茶水点心送过来,你要好好看管着他们,知道吧?”

弘普一张小脸十分严肃,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然这样无能。

龙凤胎一人牵一个弟弟去了房。玉儿看看雅尔哈齐:“爷,你做什么?”

雅尔哈齐一下笑了:“你说呢?”

“下地?”

雅尔哈齐无奈地看着媳妇儿:“这个时节,下地能做什么?”

“松松地什么的吧,为春耕做准备?”

“你不觉得这时节太早了?”外面的雪还没化尽呢。

“要不,你也去房?”

雅尔哈齐点头:“行,我去看看弘普他们,可别让他们把房弄得一团糟了。”

正月时节,天气还非常冷,看着贝勒夫人就这样把一只白生生粉嫩嫩的手伸进了冷水里,便是皇帝下令嬷嬷只能看她也没忍住:

“夫人,这时节的水,冰冷刺骨,会冻坏的!”

玉儿冲嬷嬷笑了笑:“曹嬷嬷不须担心。”曹嬷嬷不知道,她手上戴着透明的鲛皮手套呢,那可是空间出品。

曹嬷嬷看着夫人脸不变色地用冷水洗了水果,又麻利地用冷水洗了锅碗瓢盆,让粗使婆子烧火,自己则快速地和面调馅。半个时辰不到,一锅点心出笼了。玉儿托着大托盘,快步往房而去。曹嬷嬷头晕目眩地跟在后面,这是个养尊处优的贝勒夫人?这是打小娇生惯养的爵府格格?这不是一个常年在厨房的厨娘?

房里,那爷儿几人的,写字的写字,两个小不点儿也老实地跟在哥哥身边听他一字一句指着一本千字文念。让他们记住那字的长相。

雅尔哈齐看着曹嬷嬷推开房门儿,再看看媳妇儿手里那个超大的托盘,赶紧几步过去接过来。

“我说,你这手,托得住吗?”

曹嬷嬷觉得贝勒爷的话真是说到她心坎儿里去了,托盘里放着茶壶、茶杯、碗碟、点心、水果…这加起来,起码得有三十来斤吧,夫人就这样托着从厨房走到了房。路上,曹嬷嬷一直担心她手一软,辛苦了半个时辰的成果全卖给了雪地。

玉儿冲着雅尔哈齐得意一笑:“你忘了,我从小跟玛法习武,这臂力可不差的。”

说着揭开了点心盖子,一时,房里充盈着食物的香气。几个孩子被香气一熏,再顾不得了,大的抱着小的就围了过来。

“额娘,饿了!”弘芝冲额娘撒娇。

“嗯嗯,饿了。”弘英不甘落后。

弘普把弟弟放好,又回身去搬椅子,雅尔哈齐看看他的小身板儿,为了不吓着曹嬷嬷,一手一张椅子,拎了过来。

玉儿摸摸双胞胎的小脸儿:“嗯,今天要洗那些用具,时间久了点儿,以后就不会这么长时间了。

惠容端着茶壶小心地倒茶,“阿玛,额娘,请茶!”

雅尔哈齐与玉儿坐在上首,接过女儿递到手上的茶杯。

下面四个小不点儿各夹了点心,两个小的胳膊太短,大的就帮着。

雅尔哈齐喝一口茶,放下茶杯,取笑道:“媳妇儿,你要顶着头上那块儿布到什么时候?”

玉儿这才省起,自己为了不被厨房的烟熏火燎之气弄坏头发,包了一块儿大布巾子,自己光顾着把穿在外面的大袍子脱了,却忘了头上的巾子了。

红着脸把大巾子取下来,玉儿有些羞窘,啊呀,这是自己在他面前最没形象的一次了吧!

雅尔哈齐低沉醇厚的笑声在房内传开,“媳妇儿,其实,你包着巾子的样子也很好看。”

玉儿的脸更红了。

弘普对于阿玛欺负额娘的行为很看不过眼,“额娘,你什么时候都好看。”

玉儿红着脸亲亲大儿子,“乖,普儿吃点心吧。”

弘普被亲得惬意地眯眯眼,一边照顾旁边的弟弟,一边吃着自己的点心。充当柱子的曹嬷嬷看到这一家子相处的情景,心里不由自主地泛上一丝甜意。想了想,轻手轻脚退了出去,此时的房,便是她这样被训练了长年侍候人的,也觉得自己站在那儿碍眼。

207金丝

点心时间过了,玉儿把用过的杯盏碗碟都收起来放到托盘里。

“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

屋里的父子父女五人面面相觑。

雅尔哈齐清清嗓子:“你看着办吧。”

弘普点点头:“嗯,额娘做什么,儿子们吃什么。”

弘英弘芝跟着点头:“嗯,嗯,嗯!”

惠容想了想:“额娘,女儿来帮你吧。”

玉儿笑着摇头:“宝贝儿,现在可不行,你现在太小,这个天气,水可冻,别冻坏了。”

惠容噘噘小嘴儿:“可是额娘也会冻坏。”

玉儿想了想,把手上的手套脱下来给一家子人看。

雅尔哈齐是最惊讶的,拎起媳妇儿那一脱下后变得比自己大儿子的手大不了多少的手套。

“媳妇儿,这是什么做的?”

玉儿想了想:“好像是鲛!”

雅尔哈齐闪了闪眼:“蛟?”

玉儿想了想,起身拿起笔在纸上写出鲛字,给一家子看。

雅尔哈齐在脑子里搜了一遍:“我仿佛记得晋张华《博物志》载:“南海水有鲛人,水如鱼,不废织绩,其眼能泣珠。”

玉儿点头道:“应该是这个。”

雅尔哈齐道:“那不是神鬼异志?”

玉儿拈起那手套摇了摇:“许是借鲛之名罢,不过,这手套好用,我戴着手入冷水也不冻手。做事儿也不影响手指的灵敏。”

雅尔哈齐把一只薄软轻透的手套举起来迎着光线看,透明的一层,别的什么也没有,放弃地递回给媳妇儿:“哪儿得的?”

玉儿笑道:“这些东西,刻意找,哪能找着?无意间得了的。”

雅尔哈齐看着媳妇儿笑眯了眼的脸,失笑,算了,她既这么说,就罢了。

惠容小心地把手套戴在自己手上,冲额娘摇摇小手:“额娘,容容也能戴上。”

雅尔哈齐把女儿的小手握在手里捏了捏,这和没戴时的手感没什么差别。

玉儿看着女儿的小脸,笑道:“以后容容大了,额娘就把这手套给容容。”

惠容笑得眼儿弯成了月芽儿,倒是一边的雅尔哈齐好奇:“女儿大了,这还能用?”

玉儿点头:“能!”只是,用一年后,要在特制的油里浸泡一个月!那油,剩的也不是很多了。

雅尔哈齐靠在椅背上失笑:“我当你怎么那么有信心呢,原来,早有伏笔呢。”

玉儿点头:“一年的洗洗涮涮,便是再好的肤质,这手也得变粗了,你到时就该嫌弃我了。”

雅尔哈齐叹道:“你为我们一家子弄坏了手,我还能嫌你?我就是这样的薄幸之人?”

玉儿赶紧安抚道:“好了好了,知道你不是,不过,这女人,没一个不爱美的,好好一双纤细白嫩的手,因为劳作,皮肤变粗,骨节变大,关节变得僵硬…”

雅尔哈齐把媳妇儿的手握到掌里揉捏:“嗯,你的手,一直很柔软,想是以前下厨也戴着这个手套呢?”

玉儿见他当着几个孩子的面儿就这样轻薄,脸红了红,“孩子们都在呢。”

惠容赶紧道:“额娘,容容没看见阿玛拉你的手。”

弘普捂脸,妹妹,你说话之前先过过脑子成不成!

玉儿红着脸,拍开雅尔哈齐的手,顺了顺掉下来的几缕发丝。

“好了,弘普,带着弟弟妹妹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弘普冲妹妹翻个白眼儿:都是你口快,额娘恼了,现在撵我们了。

惠容有些委屈地看看额娘,玉儿失笑,伸手摸摸女儿的头:“乖,额娘要再去厨房看看所有东西摆放的位置,免得到时需要用什么的时候抓瞎。”

惠容一下被治愈了,蹭蹭额娘的手,跟在哥哥身后牵着弟弟去一边儿。

几个孩子走了,玉儿冲雅尔哈齐翻了个白眼儿:“你也收敛着点儿。”

雅尔哈齐轻笑出声,也不应她,只拿着妻子的手玩儿。玉儿被他暖昧的揉捏弄得脸越来越红。这男人,真是太讨厌了。尽力不着痕迹地收回手。

“我去厨房,你带着孩子们吧。”

雅尔哈齐冲着妻子笑得不怀好意思,跑得了初一,你还跑得了十五?晚上咱再说!

丈夫的表情太明显了,玉儿在脸热爆前儿出了房。深吸几口气,平息有些慌乱的情绪,孩子都有了,还羞什么羞。

玉儿的心理建设没白做,不大会儿,脸上的热就散了,她快步往厨房走去。她要去熟悉各种碗碟的摆放,各种调料的位置,还有各种干杂食材…

用过的碗碟自有粗使婆子洗涮,玉儿忍不住感谢自己丈夫想得周全,没粗使婆子,她的工作量得加倍!

想了想,玉儿从冻库里找出两只鸡,吩咐粗使婆子:“郑妈妈,灶里的火熄了没有,今儿晚上熬点儿鸡骨头汤!”

郑妈妈赶紧应道:“火没熄尽,马上就能升火,按夫人说的,用另一个灶吗?”

玉儿点头,看看手上的鸡:“最好还是鲜鸡比较好,这冻了的,总觉得味儿不对。”

郑妈妈道:“这鸡是昨儿宰杀的,庄外农户家有养鸡的,奴才们现在去买?”

玉儿摇头:“今儿就算了,明儿起,各类鲜肉别少了,冻库的也别清空了,以备不时之需。有时间,你们就去买现的。”

“是,奴才记住了。”

玉儿看看一边的曹嬷嬷:“你们每日的吃食都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