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点头:“这么说,你们见过了?”

武氏笑道:“方才,我们爷还与两位住持一起讲经呢。”

玉儿呵呵笑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武氏说话。

这个武氏,怪道四阿哥单独带她出来,确实温柔解意又娇媚可人,可是,她便是再好,玉儿也对她无感。

“你们自逛吧,我方才应了主持抄经呢。”

雅尔哈齐回头看一眼媳妇,又看看武氏,转头对着四阿哥一笑。

四阿哥清咳一声,“你也唯有经文可以一看了。”

玉儿回了四阿哥大大一个白眼,转身走了。

四阿哥看看雅尔哈齐,有些狼狈地道:“你把她惯得越发没有规矩了。”

雅尔哈齐笑道:“是因为我吗?”

四阿哥转头,“任性!”

雅尔哈齐笑而不语,媳妇儿偏心四堂嫂子也情有可原吧。

四阿哥自己心虚,便开始碎碎念,“没嫁你前,她还知道收敛,嫁你后,却越发随性,不都是因为你在背后为她撑腰?五十万,一个省一年的收入,她也敢拿来玩儿…”

雅尔哈齐吡牙:“你不是也赢了不少?”再不插话,四堂兄就止不住。

四阿哥清咳一声,明智地转移话题:“你们怎么也来广济寺?她不是最喜欢去潭拓寺?”

雅尔哈齐示意远处的几个女人:“她舅表外甥女养了两个月,没见好,她说那孩子心理有病了,带她来求佛。嘁,爷第一次知道,这人心理也会有病。见过心疾,肺疾,你见过明明没有心疾,却被称有病的吗?”

四阿哥想了想:“惊惧过度吧!”

雅尔哈齐嗤笑道:“我就知道,如果是玉儿遇到这样的事儿,她肯定让那男人吃不了兜着走。她这舅表外甥女,缺了点儿硬气,按说她外家也是出身军伍,她却软弱得很。”

四阿哥摇头:“女人,温驯点儿好!”

雅尔哈齐吡牙,“温驯?”

四阿哥哼道:“至少懂规矩!”

“玉儿也有规矩,玉儿那样就好!”

“在你眼里,她有什么地方不好?”

“嘿嘿!”

“宠吧,宠吧,有你悔的时候。”

“嘿嘿,宠着嫡妻总比宠着小妾的好。”

“我可没宠小妾。”

“没有?四嫂子今儿没空?”

“咳!”

“你这小妾其实长得不怎么样!”

“雅尔哈齐!”

“做什么?”

“那是你四哥我的女人!”

“给我,我也不要!”

四阿哥黑着脸狠狠瞪着一幅痞子相的雅尔哈齐,雅尔哈齐则把自己又白又整齐的牙露给四阿哥看。

唉呀,果然,媳妇儿说得没错,看冰山脸瓦解很有成就感啊!

“弘晖最近长进不少。”

四阿哥脸色缓了缓,雅尔哈齐得意地笑,四阿哥瞪了他一眼。

“四嫂子把弘盼弘时照顾得很好吧,听说,以前弘盼时不时生病,自打四堂嫂子接手,那孩子就没怎么病过?”

四阿哥的脸色又好了许多。

“四堂嫂子真是个好女人!”

四阿哥瞪了雅尔哈齐一眼:“爷自己知道,还用你说?”

“女人就是到了八十,她也喜欢丈夫宠爱。”

四阿哥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你家那个女人去哪儿抄经?”

“方丈室吧!主持要经文,自然得把自己的地盘儿让给她。”

四阿哥瞪了雅尔哈齐一眼:“住持大师是个宽厚人,你们也别太过了。”

雅尔哈齐道:“要是不宽厚,也不会被潭拓寺的住持敲诈走许多东西。”

“怎么说的?”

雅尔哈齐边走边和四阿哥说方才的事儿:“…那个潭拓寺的住持倒是个妙人,诙谐有趣得紧。”

四阿哥点头:“是个心中有佛的。”

雅尔哈齐道:“咱们这是往哪儿走?”

“你不去看看她是抄经还是偷懒?”

看着方丈室内的情形,四阿哥结舌,这是抄家吧!

“额娘,没有武功秘笈!”

“额娘,儿子也没找着。”

广济寺的住持站在一边苦笑,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蒲团里居然会藏传世秘笈。

玉儿坐在一边边抄经文边道:“你们问问住持大师。”

“大师,把秘笈交出来!”

“弟弟,你不应该这样说,你应该说:住持大师,你的秘笈与我有缘。然后住持大师就会拿出来了,你那语气不好,不尊重,像个恶霸似的。”

“住持大师,你的秘笈与我有缘,你快拿出来吧。”弘英说完,回头问他哥哥:“二哥,你怎么知道恶霸是怎么说话的?”

“额娘讲故事的时候,那恶霸就像你方才那样说话。你忘了?”

“没忘,我就是觉着这样说话爽利。”

259撩拔

雅尔哈齐看不下去了,清咳一声:“弘芝,弘英,你们又淘气了?”

弘芝弘英一缩脖子,躲到住持身后,一左一右各伸出一个脑袋看着他们的阿玛。

“阿玛,没淘气。”

“阿玛,我们在帮大师打扫多年积垢。”弘芝很是义正辞严,当然,如果忽略他躲着他阿玛的行为以及不敢与他阿玛对视的目光。

“嗯嗯,积垢。”弘英赶紧点头:“大师这蒲团用的时间太长了,阿玛,你帮大师换一个吧。”

住持对着进来的两位合什一礼,雅尔哈齐与四阿哥回礼。

广济寺住持道:“两位小阿哥性情天真无伪,甚好。”

雅尔哈齐笑道:“大师,您都被他们祸害了,还护着他们呢?这俩小子,就快翻天了!”

住持笑道:“老衲第一次知道原来蒲团内还有乾坤的,两位阿哥虽小,却于芥子纳须弥之意甚为明了。我广济寺是川字形布局,象征河流百川,便有芥子纳须弥的含义。”

又低头对双胞胎道:“方才阿哥说寺院里的格局与佛像。寺院就是大千世界,川字形建筑里突出了主次的关系,但这只是佛、菩萨在成就上的差异,两位小阿哥说中路的佛重要,实质这如同水墨画里白当黑的意味一样,虚实的空间体现了佛经里‘空与无’的意义,当然,寺中重要的殿堂确实都排列在中路上。”

弘芝摇头:“住持中间的话听不懂,不过,后面不还是说中路的佛最重要吗?”

弘英道:“住持自己没住在中路上。”

弘芝道:“住持很低调。”

住持大师苦笑,“老衲未成佛,即便成佛也只敢住在后面的舍利塔里,中间的殿堂却是没有贫僧的位置的。”

弘芝道:“大师这是妄自菲薄。”

弘英摇头:“妄自菲薄不好,不好。”说完又想起来:“秘笈。”

住持头痛地看着两个孩子,转移话题不成功啊,方才这两个小阿哥不是还一幅对寺内建筑很感兴趣的模样吗?

玉儿蘸蘸墨,边写边道:“弘芝,弘英,你们忘了,佛祖曾经说过:经不可轻传!”

弘芝听了额娘的话,想了想:“明白了,住持是信佛祖的,所以,秘笈也不可轻传。”

弘英失望道:“唉,看来,只能跟唐僧似的多来几次了!”

住持听了这话,有些大惊失色,多来几次?这两位小阿哥多来几次后自己的僧舍还能有个囫囵?方才两位小阿哥问寺院的建筑与最重要的佛像,莫非下次还准备要去佛像的台下找秘笈?

住持已经开始考虑在蒲团内藏点儿什么东西以备下次两位小阿哥来时可以让他们满意而归了。

对于双胞胎的探险行为,雅尔哈齐知道媳妇儿素来是持放任态度的,因此,训了几句也就罢了,倒是四阿哥对于两兄弟的行为极为讶异,拉了两人问前因后果,两兄弟一人一句,把从额娘那儿听来的各种故事说了一遍。

弘芝小学究一样摇头晃脑总结道:“根据我们三兄弟的统计,寺院里藏东西最好的地方就是蒲团,佛像身上,佛像脚下。”

主持的脸一下白了,佛像身上?两位小阿哥准备干什么?

弘英点头:“没错,今儿没在蒲团是找着,想必,在寺里最大的佛像下!”

弘芝摇头:“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弟弟,有可能是藏在最不起眼的佛像下。”

弘英道:“二哥,那也有可能藏在灶房里,或者是扫地僧的房里…”

弘芝与弘英对视一眼,一起转身撒腿往房外跑去,“我们去找找!”

主持大恐,赶紧追了出去,“小阿哥,不在佛像座下!”

弘芝的童音远远传来:“那是在灶房?”

弘英接话的声音已渐至不可听闻:“也许就在佛像座下…”

四阿哥转头着看雅尔哈齐:“你不管管?”这都要拆庙了!

雅尔哈齐嘿嘿笑道:“小孩子,让他们多跑跑,多玩玩,有主持大师跟着,出不了大事!”

也就是说,会出小事?

雅尔哈齐的小事,会不会是广济寺主持的大事?

“主持是老实人,你好呆约束着点儿那两个小子。”

“四兄若能找出一本两本秘笈,我立马把他们拎回来。”

四阿哥闭嘴不语,雅尔哈齐吡牙:“这俩小子,比他们大哥缠人多了!一件事儿,他们不问个底儿掉,是不会消停的!”

四阿哥想起方才两兄弟说的故事,回头瞪一眼玉儿:“都是你乱编故事。”

玉儿边写边道:“小孩子的世界是很神奇的,哪怕一个树下的土洞,树干上的巢,他们也能想像出无限美好与神奇来,在他们的眼里,这个世界,无处不玄幻,无处不神秘…我不过是和他们说了几个故事罢了!最主要,还是他们自己想象力丰富。”

“强辞夺理,弘晖当初就没这样。”

玉儿停下笔,不屑地睨一眼四阿哥道:“你有多少时间陪弘晖,他便是这样想,你也不知道。”

四阿哥清咳一声:“爷忙。”

玉儿看一眼四阿哥,接着抄经。

四阿哥看一眼正襟危坐的玉儿,端起小沙弥奉上来的茶喝一口:“你四嫂子今儿没空。”

玉儿瞟一眼四阿哥,学着武氏用娇媚的声音甜腻腻喊道:“四爷…”

四阿哥一口茶喷了出来,雅尔哈齐手上的茶盏晃了晃,玉儿自己打了个哆嗦,笔下的经文就这样毁了…

四阿哥还在那儿捂嘴狂咳,咳得脸色通红,还止不住,茶好像进了鼻子,然后进了气管了!

雅尔哈齐看一眼妻子,“好好说话!”

玉儿瘪着嘴放下笔,他们来了,自己是没法子静心抄经文了!

“我就是觉得,小四嫂子的声音糖份满高,也想试试,爷,甜不甜?”

雅尔哈齐放下茶盏,“腻!”

玉儿嘻嘻一笑:“没事儿,再渗点儿水兑一兑,就甜了!”

四阿哥看这夫妻俩当着自己的面儿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打趣,又恼又无奈,能怎么办?训?根本没用。骂?那是真心希望自己好的人,不舍得!

好容易止住咳,四阿哥声音已经沙哑了。

四阿哥哑着嗓子道:“她回娘家了。”

玉儿嘿嘿一笑,其实吧,她对武氏本人是没意见的,反正,这个时代的女人,许多都是身不由已不是,只是,她更喜欢四堂嫂子,自然难免偏心。

四阿哥瞪一眼傻笑的玉儿,知道她偏心乌喇那拉氏,却没想到偏心到这个程度的。四阿哥嫌弃地把用过的手帕子扔到一边,这手帕子以后没法用了!

“好好抄你的经文。”

玉儿把废掉那张经文一团,扔到一边儿,收摄心神接着抄…

“你岳父就准备一直担着闲差?”

雅尔哈齐无所谓道:“都一样,他闲着,大不了多与我拌几次嘴,跑来我贝勒府抢女儿罢了,忙了嘛,玉儿又心疼,看皇上吧。”

四阿哥抿唇道:“听说他在两江不大不小犯了点儿错。”

雅尔哈齐打哈哈:“上了年纪了,精力不济,犯错嘛,正常。”

四阿哥哼一声,精力不济?看着比皇阿玛精神还好,阿山会精力不济?虎窝里跑出来一头狐狸,伊拉哩家唯一的异种。

“皇上想来还有安排吧!”

雅尔哈齐点头。

两个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交换交换情报,说说朝臣品性,论论各地灾情,取笑对方教养儿女的方法…

“惠容又在替她额娘待客?”

雅尔哈齐失笑:“她说她很高兴能帮上自己额娘。”

四阿哥看一眼抄经的那个女人:“惯吧,一家子,都惯着,连六七岁的孩子,也事事依着她,从没见过自己躲在一边偷懒却让年幼的儿女应酬的。”

“你现在不就见了?”

四阿哥瞪眼:“上次爷生日,居然也让惠容代她过来了,若不是看那礼是她做的,爷还当她对爷有意见呢。”

雅尔哈齐道:“若人少点儿,兴许她就去了,人一多,她就懒怠动,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她的性子。”

“再没见过懒成这样的!若她多与人来往,人家至于误会她?”

“不过是不相干的人,误会也就罢了,至少,该尽的孝心,她从没缺过。”

四阿哥摇头:“别的宗室家眷想尽了法子找着机会的出头,她是恨不能所有人都把她忘了,这都懒成啥了?”

“唉呀,你自己是个劳碌命,还不让人家清闲?”玉儿不乐意了,偷懒怎么了,不就少参加几次宴会?她不都让女儿代替了吗?

四阿哥脸一下黑了:“劳碌命?”

玉儿吐舌,啊呀,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

“嘿嘿,堂兄你是公忠体国,嘿嘿。”回头一看,眼亮了:“素斋来了!绿樱,咱们去把阿哥格格他们找来。这玩儿得,饭都顾不上吃了。”

四阿哥见罪魁祸首跑了,回头瞪一眼雅尔哈齐“劳碌命?”

雅尔哈齐嘿嘿笑:“那是夸你呢,夸你,嗯,夸你勤谨。”

“雅尔哈齐,爷是傻的?”

“四兄天资过人,襟怀广阔,不要和一个女人一般见识嘛,来来,吃斋。别急,别急,放心,你的小妾会跟着一起来的,饿不着她。”

“爷是为着小妾吗?”

“你的妾可也不少吧!”

“多吗?才几个而已。”

“四兄,你想要多少?”

“爷不是那爱色的…我说,雅尔哈齐,这是寺庙,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儿?”

“四兄,这菜色不错,嗯,这道菌菇不错,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