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说:“那你小心一点。”

省重点高中建在市郊,学校围墙外面就是一大片苇子,她估摸了一下位置,球应该落入了芦苇丛中,她开始在芦苇里认真的找着,找来找去,却一直没看见球。

忽然一个醇厚低沉如水的声音响起:“你是在找这个吗?”

舒宜头一抬,愣了一下,点点头说:“嗯。”

承瑾把球给她,有点不敢看她,慌慌张张的说:“你不要误会,我今天,我今天…我只是要出国了,来看看你,你很好,我也放心了,我马上就走。”

说着他真的转身就走。

身后却传来她迟疑的声音:“你…是和碧岚一起出国吗?”

他没有回头,淡淡的回答:“我怎么会和她一起出国。”

她在他身后便没了声音。

他等了一会,忽然自嘲的笑了笑,尔后才说:“我要去美国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国,你以后自己保重吧,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也不要那么半夜三更爬围墙出去拍广告,这样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的,很危险。”

说了这句话,身后依旧没有声音,承瑾有点悲哀的补充道:“我不是想管你,对不起,我…我…那,我先走了。”

“同学们都说你和碧岚一起出国。”

承瑾提起的脚步停下来,苦笑了一下说:“不是的。”说着,继续朝前走。

走了很远,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转了一个弯,转到围墙的另一边承瑾的脚步渐渐放得很慢,很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猛回头,围墙却已经挡住了他身后的路,他看不见她。明明只是隔了一个围墙,他却看不见她了,他忽然觉得有点难以忍受,他急急的往回走。他就要出国了,然而他是真的想知道,那天他对她说喜欢她,她到底,她到底…她到底讨不讨厌他?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很快便主宰了他的行动,他走得很快,没几步就走到了那个墙角,转过墙角就应该能看见她了,她应该还在那片芦苇里,他现在只想看到她,哪怕远远的一眼也足够。

然而他并没有看见她在芦苇里,他一绕过墙角,便看见她立在墙根处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发呆,连排球都不记得拿了。

好像是没有预料到他会转回来,她站在那里看着他,仿佛做错了什么事被抓住,有点无所遁形的惊慌她就那样呆呆的看着他,静静的立在墙根处,有点懵懂,有点无助,有点单薄。

就是这个迷茫的表情碾碎了承瑾的心,他颤着声音叫了一句:“舒宜。”

她好像还是不敢置信,瞪大眼睛看着他。她的脸上有着长期营养不良的苍白,因而显得眼睛格外大,格外黑亮,薄薄的肩膀立在空气中。

承瑾再叫了一句:“舒宜?”

舒宜浑身一震,这才梦呓一样轻轻的问:“你怎么又回来了?你回来干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像一句叹息,轻的被风一吹,便再也找不到。

承瑾不答反问:“你,是不是不想我出国?”

“你出不出国关我什么事呢?你出国吧,永远不要再回来了。”她轻轻的说着,然而眼睛里却有着不受人控制的晶莹光芒在闪耀,仿佛是生怕他看见了,她忙用力的去眨眼睛,承瑾看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开始翻江倒海。

他伸手揽过她,把她的头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胸口,声音里满是痛楚怜惜:“我不出国,我再也不出国了,你不要害怕。”

没想到舒宜听了这句话,忽然哭起来,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到了什么,小小的手终于紧紧的攀在承瑾的胳膊上,渐渐越哭越厉害,直哭得声堵气噎。

承瑾抱着她,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只好再三的说:“我不出国了,你如果不想我出国,那我就不出国,或者我带你一起出国,我去赚钱,不用我们赵家一份钱,好不好?”

其实这些年来,有很多东西可以让舒宜哭,但是她却从来不哭,可今天承瑾却是无论如何安慰不了她,她只是拼命的抽着鼻子,紧紧的攀着承瑾,放声大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承瑾低头去看她的脸,她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他伸手用小心翼翼的用大拇指替她拂过泪珠,她懵懂地抬头。

四目相对的时候,空气里一片安静,一刹那,仿佛沧海桑田,整个世界都消失不见,脚下的大陆只剩下他们两个。

仿佛受了什么蛊惑一般,承瑾轻轻的倾过身子,扶正她的脸,吻下去。

夏末秋初的季节,芦花早已经开得颓了,一时之间风起了,大朵大朵雪白又松软的芦花被风吹起来,簌簌的就像是雪花一样,片片飞着,那样急,那样密,然而雪花却又没有她们轻,没有她们软,无声无息的,顷刻间天地间便绽开了无边无际的芦花。

舒宜只闻得见,空气仿佛渐渐有点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承瑾才放开她,捧着她的脸,仔细的看着她的眼睛问着:“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舒宜怔怔的看着他。

舒宜虽然没有回答,但是承瑾却仿佛比听见什么都要高兴,他再次把她的头按向自己的胸口,幸福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承瑾忽然不去美国留学了。

准备好了所有的材料,大使馆都打了电话约好了面试的时间,他忽然说不去美国了,伍丽珠简直觉得啼笑皆非。

她承认自己对待儿子一向是开通的,但是这一次无论如何想不通儿子到底是怎么了。

她只得叫赵平林给大使馆打电话先拖延一段时间。

未料到承瑾会那样的决心,他说不去,马上开始着手国内的学业,他已经高三了,之前因为要去美国,所以国内的学业几乎都放下来了,幸好他的成绩原本就好,现在重新拾起书本也不是很费力。

伍丽珠只发现自己的儿子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去不成美国他倒是很欢喜似的,眼角眉心都是笑意,她还发现一个问题,现在承瑾几乎天天喜欢往外跑,每天一出去就是一下午找不到个人。

伍丽珠忧心忡忡的跟赵平林说了,又问了碧岚,碧岚也说:“现在有问题想找承瑾哥哥请教,但是我好像总是找不到他。”

其实碧岚早就注意到这个问题,最近一个月有时候听见别的同学说看见赵承瑾在校门口,有时候又有人说看见他在后山的芦苇里,只是她却很疑惑,他来学校为什么没找过她就不见了?

碧岚也渐渐留了心眼。

其实承瑾来找舒宜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可干,顶多两个人在芦苇深处坐一坐,舒宜看书,承瑾便守着她,有时候聊聊天,有时候静静的依靠在一起不说话。但虽然是这样,可是只要一个眼神,一个手势,承瑾都觉得满足而快乐,仿佛这一辈子的快乐加起来也没有这几天来的多,他恨不得每天一睁开眼睛便看见她在自己的眼前,一定要看到她他才会放下心来。

而实际上见了面说的话也不多,两个人都是青涩年华,什么都不懂,只觉得此刻静静的相守着便已是世间最大的幸福。

这一天碧岚终于发现了承瑾的蛛丝马迹,她亲眼看见承瑾在校门口,但是一转眼他又不见了,她便觉得奇怪,顺着墙根找到芦苇里,她听见承瑾爽朗愉悦的声音响起:“舒宜,你怎么先到了,我以为你还要过一下才来?”

一听见这句话,碧岚的腿瞬间僵硬了。

原来如此。

碧岚心乱如麻,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在墙根站了很久,她仿佛想等承瑾出来问他一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的腿站麻了,承瑾和舒宜却还是没有出来。

她想走过去,走了几步,忽然听见承瑾的声音:“起风了,你冷不冷,我们回去吧。”

没有听见舒宜的声音,一会承瑾又说了:“那么你靠着我,我帮你挡着,风就吹不到你了。”

碧岚心都揪起来了,鬼使神差她再走过去几步,隐隐约约透过摇曳的芦苇她能看见他们,她看见舒宜听了承瑾的话居然主动伸手环住承瑾的腰,头静静的埋在他的怀里,安静的闭上了眼睛。承瑾拢了拢她的发丝,无限爱怜的拥紧了她,一脸的幸福满足。

碧岚跟他们隔得那么近,他们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她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碧岚看了他们这么久,他们居然谁都没有发现她。

碧岚的指甲要将手心抠出血来,但是她却浑然不觉痛。

她终于狼狈而匆忙的离开了。

第二天伍丽珠亲自到学校来接舒宜回赵家吃饭,雍容华贵的赵夫人一出现在教室门口便吸引了众多同学的吸引力,大家纷纷猜测着。

老师把舒宜叫出来,她忐忑不安的站在伍丽珠面前,伍丽珠笑得温和:“小宜啊,快要期末了吧,今天晚上到阿姨家去吃顿饭好吗?”

舒宜有点不安,她将下唇咬得发白,若是平常,她总有办法对付这样的场面,但是今天面对承瑾的母亲她却发现自己犹豫了,不知道是该谢绝还是接受。

伍丽珠已经笑着自我检讨:“你到省城这么久,阿姨还没带你去买过衣服,我这个阿姨真是太不称职了,我听说你们今天下午的课不多,下午我来接你去逛街,给你买几件衣服怎么样,眼看着天气也凉下来了?我已经跟你们班主任说好了,她也赞成。”说着伍丽珠瞄了一旁的班主任一眼。

班主任自是配合着说:“对对对,那就这样吧,舒宜你先进去上课。”

舒宜咬着唇,小心的觑着伍丽珠的脸色,班主任再对她说了一句:“去上课吧。”

她顺从的走进教室。

下午时分,赵家的车子早就停在教学楼下,众目睽睽之下,伍丽珠围着披肩,从容高贵的从车上下来把舒宜带上车。

舒宜很想问为什么姐姐碧岚不一起去?如果是看在韩肃明的面子上不可能只给她一个人买,但是坐上车,对着伍丽珠她忽然又不敢说话了,只得尽量乖巧的坐在那里。

上了车,伍丽珠便也不再敷衍,中间特意盯着她打量了好几次。

以前在韩家只记得这个小女孩很内向,话不多,可是这样一看下来,伍丽珠也暗暗吃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韩家这个二女儿已经出落得如此窈窕清秀。她坐在车子里,神情怯怯的,瓜子脸,大眼睛,白皙的皮肤,长得眉清目秀仔细一看下来她不不禁也暗暗称赞她的天生丽质,这下想到儿子那么坚决的不去美国,她心里更加笃定了。

她拿过座位上的手提包包,从里面取出一只玉镯把舒宜的手拉过来给她戴上,一边看一边称赞:“你的手皮肤可真白,适合戴玉。”

舒宜想把手缩回来又不敢,只得看着伍丽珠给她戴上那枚玉镯。

伍丽珠心里冷笑一声。

到了繁华的商业街,伍丽珠直接带舒宜上了商场的5楼,这里都是国际名牌的衣服,舒宜不知道伍丽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因此一步一步都是小心到了极处。

到了楼上,伍丽珠指着舒宜和店员说了说,店员便拿出一大堆衣服,伍丽珠让她们拿着在舒宜身上比了比,也不问价钱,也不让舒宜去试,都叫那服务小姐给包起来,别家品牌的服务员也拿出适合舒宜身形的衣服过来,有些根本就不适合舒宜的学生身份,但是伍丽珠一概都叫她们统统包下来。

舒宜只觉得屈辱,但是也不敢支声。

终于伍丽珠把舒宜带下楼来,店员们一直跟着她们把衣服送到楼下的停车场。

到了赵家楼下,舒宜才稍微有点迟疑,伍丽珠眼珠一转笑颜逐开:“小宜,这还是你头一次上咱们家吧,怎么,有点认生?”说着伍丽珠笑着搂过她的肩膀说:“走吧,反正迟早要上这个楼。”

舒宜猛然回头,伍丽珠早已做出亲热的表情,拉着她上了楼,司机在后面提着那一大堆购物袋也跟上来。

一打开门,便有保姆走上来递拖鞋,舒宜忙道谢接过,走进去,赵家房子很大,并且是复式楼,一楼的客厅天花板上装着巨大而考究的水晶吊灯。

“妈,你今天下午去哪儿了?”

舒宜猛地一回头,发现承瑾睡眼惺忪的站在楼上看着楼下的人,平常这个时候他一般都是已经在学校的芦苇里等她了,但是这个时候他却穿着睡衣。看着是舒宜,承瑾先是愣了一下,马上看着自己的睡衣,脸渐渐红了,不好意思起来,也不对她打招呼,人就消失不见。

伍丽珠心中有数,但仍旧做出欢迎舒宜的姿态来,叫保姆给她端茶切水果,姿态十分殷勤。

吃饭的时候,赵平林也回来了,他看见舒宜,有点兴奋,于是席上不停的给她夹菜夹菜。

舒宜明白这天晚上她大概是桌上众人的中心,她感觉到承瑾炯炯有神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但是她却一直不敢抬头,她甚至恨不得有个人能够提醒一下承瑾,让他不要这么看着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害怕。

吃过饭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舒宜想要回学校,但承瑾忽然说:“别回学校了,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他事先得知静云最近已经作为特招生到北京念表演系去了,那个宿舍如今只有舒宜一个人住,他也是担心才说出这样的话。

伍丽珠脸色一变,但她很快又笑着说:“是呀,今天在阿姨家睡一晚吧,你姐姐每天都住在阿姨家,反正我这里客房也多,你想睡哪一间都行。”

赵平林说:“依我看,你以后都住叔叔家算了,也不要回宿舍了,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

舒宜求助的回头看着承瑾,承瑾也看着她,眼睛里仿佛在说:“你就住一晚,明天早晨就回去了,没有关系。”

她只好不说话。

保姆领着她上了楼,承瑾也想跟上去,刚上楼,伍丽珠忽然叫道:“承瑾,你帮我到对面张伯伯家里去拿我的大衣,昨天放在他家里的,忘了拿。”

承瑾应了一声,有点失望的看着楼上,但到底乖乖的走了回来,临走到门口还对着楼上的客房张望。

伍丽珠发话:“你还不块去!”

舒宜洗了澡,换了睡衣刚从浴室走出来,便听见客厅里有细细的声音。

“不会吧,她才多大?”这是找平林的声音。

“就是这样才叫人害怕,你想想看,这么小小年纪就这么多算计,将来还得了,你忘了韩肃明家里当年是怎么被她们母女搅得天翻地覆的吗,如果没有她母亲那件事,说不定韩肃明根本就不会被开除,不开除他现在还能在那么个小地方苦哈哈的混吗,可别忘了他当年跟你是一样的。”

“你这又胡说八道混扯些什么,肃明当年的事怎么能怪在她这么一个小娃娃身上?”

“总之你瞧着吧,你儿子这么小就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将来少不了苦头吃,你还记得上回他鼻青脸肿的回来跟我们说是摔的,我听说是为了她和人在学校打架,你见过承瑾撒谎没有,你见过承瑾打架没有,现在为了她,不肯去留学,跟我们撒谎,和别人打架,什么都做全了。”

“哦,那这样啊,看起来真的好好想个法子才行。那你把她带到家里来干什么,还给她买这么多衣服?”

“我还送了一个手镯给她呢,她这样的女孩子我见的多了,虽然有心机但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所以现在才一抓住我们承瑾就再也不放开了,我要带她买衣服,给她见识更多的人,这样她说不定就不会缠着我们承瑾不放了,只要她一松手,承瑾就可以去美国留学了。”

“但是我总觉得不妥,依我看,舒宜这女娃小小年纪未必有你说的那么不堪,而且即算她是这样,我们也应该劝导她往正道上走才是,不应该…我们还是等承瑾回来,好好问问他,不要冤枉了好人。”

正说着,门一响,承瑾已经回来了。

伍丽珠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满头大汗的承瑾,讥道:“你倒是来得快。”

赵平林拍了拍她的手,安抚住她,才对承瑾招手说:“承瑾,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承瑾“哦”了一声,换好鞋走进来。

赵平林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说:“你过来,坐这里。”

承瑾乖乖的坐好。

首先是赵平林问:“承瑾,你为什么不去美国留学了,你可得跟爸爸说实话。”

“我不是都跟你说了,我不喜欢美国,我不想去美国。”

伍丽珠看了一眼赵平林,端起桌上一杯茶,慢慢的吹着。

“那你办签证,准备材料之前为什么不说不想去美国,而且现在我听你妈说,你还打算报省大,怎么你以前不是一直说不出国就去清华吗,怎么一下子改变这么大,到底是为了什么?”

承瑾确实没在父母面前撒过谎,这一下被双亲逼问,便有点张不开嘴,支支吾吾了半天。

伍丽珠这才放下茶杯,从容不迫的说:“承瑾,既然你说不出个为什么来的话,那么之前是你自己愿意要去美国的,现在已经准备好了材料,你爸爸也跟签证官打过招呼了,只等签证一下来就送你去美国。”

承瑾这才急了,他想了半天,只好说:“妈,您之前不是答应了我再等一年的吗,您说让我等一年让碧岚也好好准备,等她考过了托福,将来带碧岚一起到美国去,您自己也答应过的,现在怎么能反悔呢?”

赵平林扶了扶眼镜说:“这么说来你是为了碧岚不去美国留学,你是为了等她?”

承瑾现在哪里想到舒宜正在楼上听着,他只知道家里人都很喜欢碧岚,似乎也很给韩肃明孙美惠面子,他这一时被母亲逼急了,只要不用去美国就什么都好,他点点头说:“是的,这个是妈妈答应的。”

赵平林转向了伍丽珠,伍丽珠点点头。

舒宜在楼上渐渐的觉得自己的脚都有点站不稳了,她感觉到心里深处有一股寒意在不断往上冒,不断往上冒,直至将她吞噬,她头有点晕,额头上开始冒冷汗。忽然走廊尽头轻轻的一响,她马上一闪身把自己藏到房间里,原来是保姆的脚步经过。

第二天一早,承瑾还没起来,舒宜就起床走了,连保姆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到她房间叫她起床吃早餐的时候才发现她桌上的字条。

叔叔阿姨:

谢谢您们的晚餐,但是那些衣服不是我要买的,而且我自己也有衣服,所以我就不带走了,您也不用给我送,送来了我也穿不了,阿姨的手镯我也放在这里了,谢谢您们。

侄女,舒宜。

第32章

正文 第32章

正文 第32章 舒宜醒来的时候承瑾还没走,她轻轻的睁开眼睛看见他坐在床边,她仿佛不相信似的轻轻的喊了一声:“承瑾!”声音却是虚弱无比。

承瑾微笑着回答她:“是我!”

舒宜看着他的眼睛微微失神,承瑾再对她解释:“舒宜,这里是医院,你在街上晕倒,被一个路过的医生送到医院来的。”

舒宜仍是一脸的茫然,眼睛里没有了平时的生疏,只是一片迷茫。看着她这个样子承瑾心里更内疚了,想到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晕倒在街头他却不知道,他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接着又问:“你现在饿吗,医生说你现在身体很虚弱,你想要吃什么我帮你去买。”

舒宜的意识终于被拉回来,她疑惑的问:“你不是在北京吗?”

“是,但是我又来了。”而且,以后再也不会在你晕倒的时候不在你身边,承瑾看着她的脸在心里对自己说。

舒宜挣扎着要坐起来,承瑾忙帮她把枕头垫好说:“不要乱动,你在打点滴。”

舒宜高烧未退,头脑晕晕沉沉的,她虚弱的靠在枕头上静静的看着承瑾,过了好久她才说:“你回来干什么呢,你还来找我干什么呢?”

身体虚弱至此,舒宜再也没有力气伪装生疏冷漠,说话的语气平静声音微弱,但是细听却能听出令人心疼的自弃来。

这样微弱的声音却比舒宜的冷漠更让承瑾难过,他眼角一热,心里的酸苦如潮水一阵一阵漫涌上来,他伸手摩挲着她的脸帮她拭去那一滴晶莹的泪珠:“舒宜,你终于不再叫我赵先生了。”

舒宜咬着唇,脸一撇,不看他,可是眼泪却流得更快。

她这个样子让承瑾的心里一抽一抽的痛,他握紧了她的手说:“不要哭,医生说你很快就能好。”

很小很小的时候她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她握着他的手以为是妈妈来了,说了一句:“妈妈,我难受!”然后他握紧了她的手告诉她:“我知道你疼,不要哭,很快会好的。”

现在想起这句话来,承瑾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舒宜仍是脸撇向一边默默流泪,正在这时,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

此情此景,静云一脸无辜的站在那里,看着病房里的两人不知道是走进去好还是退出来好,僵立了一会儿她才结结巴巴的说:“舒…赵…我…我我先出去一下。”

舒宜一抹泪水说:“静云,你进来吧。”

或许是为了避免那份尴尬,静云进来后承瑾就出去买粥了,静云还是支支吾吾的,她嗫嚅着问:“舒宜,怎么赵…赵…怎么你晕倒了,没有通知我,反而是赵经理在这里。”这两个人让她生疑很久了,而且静云记得清清楚楚,海天员工跳楼,赵承瑾上午还在北京危机公关,晚上居然就到了这里。

舒宜不回答,也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一会儿承瑾就回来了,买回来一些粥和水果。

再做了一会有护士来赶人了,医院里不准家属留宿,承瑾才对静云说:“方小姐,我送你回去吧。”

静云答了一声好,对舒宜说:“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车子一路开到静云家楼下,静云下车的时候承瑾叫住她对她说了一句:“谢谢!”

静云莫名其妙,她礼貌的点头:“应该是我要谢谢你才对,赵经理你工作繁忙,谢谢你赶来照顾了舒宜一个晚上。”静云从医生那里大概了解到,好像是医生通知的赵承瑾。

承瑾怔忡着,他失神的盯着空气中的某个地方,良久,才来幽幽的来了一句:“是我,原本就不应该离开。”

静云上楼,心里的疑云又加厚了一层,这个承瑾到底和舒宜是什么关系?这样心事重重上了楼也没大注意,等到她再拐个弯,赫然看见灯光下坐着一个人,炯炯的目光盯着她。

陆镇不说话,可眼睛里都是通红通红的,大概今天晚上喝了不少,静云自嘲的笑一下,绕过他去开门。

陆镇这时候开口了:“是因为他吗,赵承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