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那为什么后来不拍广告了呢?”承瑾问道。 

“嗯,没拍了,后来。”舒宜的眼睛低下去。 

不知不觉两人聊了很多,那年她离开后投奔了静云,然后在北京上大学,后来出来工作。重逢这么久,这居然是他们头一次这么和谐的谈起那些往事来,一边谈舒宜一边笑,时不时还看一眼承瑾。居然能这么闲适的说起那些往事,仿佛承瑾已经忘记了眼前是即将要和另外一个人结婚的舒宜。 

重新听到夏桐雪中下跪的那一幕,承瑾忽然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舒宜,到最后他才幽幽的说:“夏桐对你真是好。”这样他也放心了。

舒宜低着头没说话,她低着头的时候头发掉下去,遮住了脸,但是脖子却露了出来。已经是接近五月的天气,舒宜穿了一件V字领的衣服,露出了一大截雪白的脖子,那样低下头去,细细的脖子上隐约能够看见几根淡蓝色的血管,不知道为什么承瑾心里忽然涌起了一阵酸楚,他清清嗓子搅着面前的咖啡打破沉默说:“他的腿现在真的没办法治了 么?” 

舒宜重新抬起头来面对承瑾,笑了一下,看得出笑得十分勉强,她低声回答:“也不是不能治,只是他那个脾气不肯听医生的话,医生不让他干什么他偏干什么,所以医生也拿他没有办法,反正身体是他自己的。他说宁愿痛也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承瑾听见这句话,怔忡了一下,方才讷讷的说:“喔,那很好。他跟我不一样。” 

“是吗?”舒宜接了一句。但是却不知所云,这一句后忽然两个人就冷了场,各自默默的坐着喝咖啡。 

再坐了一会,舒宜抬起手看看那只表,然后说:“我下午地飞机,时间要到了,我得先走了。” 

承瑾这才回过神来,啊了一声然后站起来,仿佛有点局促:“啊,是这样啊。那我送你去机场吧。” 

“好地。”舒宜说着也站起来。 

在去机场的路上也没说多少话,她没有过问他订婚的事,他也没有提起她喝醉酒的晚上说过的话,两个人静静的,直到遇上一个红灯,承瑾把车子停下来。 

他说:“你还记不得你小时候很喜欢看星星。你一个人的时候总喜欢去看星星,有时候是躲在礁洞里。有时候是坐在露台上。” 

舒宜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嗯,我还记得。” 

“那时候你总是一个人坐在礁石上,有时候藏在礁洞里吹叶子连晚饭都不回来吃,有时候半夜才回来,我有时候看见你一个人坐在那么高的地方我甚至害怕你会掉下去。呵呵。不过还好你没掉下去。”承瑾的声音里有故作轻松地味道,可是听起来却总让人感觉一点点凄凉,甚至他嘴角的笑容都觉得有淡淡的苦涩。 

“那一次把你推下去。对不起!”舒宜终于道歉,她想说这句话很久了,以前一直没有机会,今天终于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来。 

“其实那一次我妈妈都不相信是我自己摔下去的,因为我有恐水 症,一般也只是在浅滩上游玩,所以那次我从礁石上摔下去她怎么也不相信,不过还是被我骗过去了,呵呵,想起来,那是我第一次对我妈撒谎。” 

既然你有恐水症那为什么还每天都到海边来呢,而且伤好之后还一次又一次的来?可这一句话舒宜终究是没问出口。 

承瑾反身从车厢后座拿出一个盒子来,取出一本书说:“你以前还很喜欢看《小王子》的,这本书你以前忘记拿了。” 

舒宜接过那本书翻了翻,这本书她怎么会忘记,扉页上那个签名曾清清楚楚写着送给舒宜,她笑了笑又把书递给承瑾说:“这书原本就是你地,我有一本,夏桐从法国给我带回来的,这本你还是自己留着,或者送给别人也行。” 

“喔。”承瑾接过去,然后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前面一辆车地的尾灯不停的闪烁,一会儿才有他低低的声音响起来,像是叹息,又像是自言自语:“可惜这本书是再也不能送给别人了。” 

舒宜低着头没有接话。 

承瑾看着舒宜垂下来的脸庞,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要问她,“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天我到海边找你,就快要下大雨了,我叫你回家然后你不理我,我怎么叫你你都不理我,那一次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你是不是或许早就回去了?”他心里想着,猛地就问了出来,脱口而出地问 完,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现在还问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可是承瑾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管不住自己想要问,问了之后又觉得一阵茫然。 

舒宜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句,然后说:“其实那个时候我很讨厌你,我总是想你对碧岚好,又来对我好,让我很害怕。” 

“你怕什么?” 

“我怕你是假 

“所以你就一直不肯走?” 

“嗯。我想要如果你是假的地话要是下起大雨来了,你肯定就会走了,所以我要等你走了之后才走,谁知道你也不肯走,结果两个人都淋了雨。” 

 

“喔,原来是这样。”承瑾握着方向盘默默的念到,原来是这样,那许多年前的往事到现在说起来原来真的是这么风轻云淡,再怅然也只能轻轻的说一句“原来是这样”但是说过了又能怎么办呢?现在想想,也许很多时候她都是这样,害怕他是假的对她好,所以一直赖在那里不理他,一心一意等他离开,尽管等到最后自己或许会被雨淋透;那以前的以前呢,他送她书的那一次,他等她一起上学的那一次,还有现在,她为什么这么匆匆忙忙要把自己嫁出去,夏桐追她这么多年她从来不动心,为什么忽然就答应嫁给了他,这一次是不是也是害怕,因为他事先和悠然有婚约,所以她害怕他到最后还是会扔下她,她就先和别人结 婚,是不是这样的?他这样酸楚的想着,却是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没敢问出来,干脆就放弃了。 

到了机场,送舒宜进安检的时候,他跟她说:“保重!” 

她也回一句:“保重!”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嗨,赵经理舒小姐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舒宜回头一看,原来是顾经理,她笑说:“顾经理你好,你也是去北京的吗?” 

顾经理跟赵承瑾握了手然后说:“是呀,只是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啊,对了,舒小姐我听说你和夏公子要结婚了,这次去北京后估计再也不会回N市了吧?” 

舒宜讷讷的说:“嗯。”然后头偏过去了,再也不敢看承瑾,其实这个下午他们都知道,舒宜这次回北京是和夏桐结婚,他们心里都知 道,可是居然聊了一个下午谁都没有谈到这件事情上来。忽然顾经理这样说出来,他们都震了一下,心里仿佛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仿佛是惆怅,又仿佛是凄凉。舒宜在这个时候忽然莫名其妙的害怕起来,低下目光机械的回答着顾经理热情的疑问,显然顾经理光顾着舒宜和夏桐的婚事上,忽略了前面一个问题,他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他既然不关心,那么就不要回答他,为什么她和赵经理会在这里。她知道承瑾一直在看着她,所以她把目光一直定格在机场的地板上,可等到那双目光渐渐移开去,舒宜又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承瑾,他正抬起头看别的地 方,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顾经理寒暄了一会就有电话打进来,他总是这么忙,接起电话晃了晃手机对他们说再见,舒宜也说再见,再回头去看承瑾的时候,他的目光刚好射过来。 

承瑾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低着头,目光里涌动着水光,却是异样的温柔。一刹那仿佛时光倒流,舒宜有一种错觉,仿佛他们又回到了初次见面,她在趴在板凳上被韩肃明打得皮开肉绽,可是眼睛却盯着他瞧。承瑾的眼眶很深,眼珠乌黑,离得这样近,舒宜几乎能看清楚他眼睛里每一偻光芒,此时他的眼睛里黑雾更盛,荡漾着一种令人心疼的温柔,粼粼的光芒之间仿佛诉说这一种凄凉哀伤,他在想什么?舒宜的心里忽然狠狠的痛了一下,渐渐的那痛楚传过来,传过来,传到脑袋里,眼睛不由就湿了,她忙低下头去。 

承瑾也没有再强迫她什么,只是低了头,说:“你进去吧,飞机要起飞了呢!” 

因为这个时候飞机里正提示着,飞往北京的航班就要起飞… 

舒宜也听见这个声音了,这个时候她的心里仿佛又被什么狠狠的捅了一下,但是她就是不走,站在那儿,她知道现在应该要进安检了,广播里那个声音说完中文又说英语,她知道自己马上要离开了,可是这个时候却仿佛失掉了一种勇气,失掉了一种决绝,她提不起离开的步子,这一刻她忽然不愿意离开,心里的不舍那么多,她忽然希望这一刻无限期的延长。 

但是广播里一二再,再二三的催促着,也不知道舒宜到底踌躇了多长时间,或许是一分钟,两分钟,或许有五分钟,可是她却仿佛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仿佛耗尽一生的时间,在她后来回忆起来,其实也没多长,大概几分钟的样子。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他们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对方,舒宜只知道自己的心里很乱,她仿佛能听见承瑾那细密的呼吸声中透露出来的一种不舍,但是她最后还是狠了狠心掉头走了。有时候人生就这样,缺乏一种勇气;有时候人生也是这样,像上了跑步机的人,只要走上去了,每一步就刻不容缓只能跟着它走,舒宜走了很 远,忽然停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她又坚定的往安检口走去,这一次再也不回头。 

第五十一章

正文 第五十一章

第五十一章

 却不知道这短暂的停留让她身后某个人的心猛跳了起 后她还是走了。 

可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有些事明明知道可能要后悔,也知道或许自己想要的并不是那样,但总是缺少那么一点点勇气。在舒宜看来她是缺乏一点点得到的勇气,在承瑾那里,他只是缺乏一种不顾一切的勇 气,承瑾他可以不顾任何东西,公司,婚约,母亲,甚至他自己,但是此刻他却没有办法让自己强迫舒宜。舒宜说爱那个男人。 

又或许这个时候若是承瑾不顾一切的追上去,挽留一句,多给舒宜一点点信心,她或许会停下来,会马上转身;同时,或许舒宜的背影能够稍微的停顿一下,给承瑾多一点留恋,承瑾也会马上把她拉住,但是很可惜,人们总是在某些时候缺少那么一点点勇气,,缺少那么一点点信心,所以舒宜没有回头,她的背影单薄的立在他的面前,渐渐走远,过了安检转个弯人就消失不见。 

承瑾不是不惆怅的,他刚刚甚至有一种错觉,只要他站在她身后她就会回头,然而她终究没有回头。很多年后承瑾想起这一幕,他才明 白,或许这个时候更难受的应该是舒宜,虽然每次都是她选择走,但是义无反顾的背后其实是她泪流满面的脸。其实承瑾明白,她每次选择主动放弃比留下来还难,但是她每次都放弃了,因为这样没有人能够看到她的眼泪,但她后来说,其实她有时候也希望有人看见的。希望有个人会像记忆中的海边一样。不管她怎么拒绝,不管她这么冷漠,那个人都会静静地守候在那里,然后怜惜地跑过来问一声:疼不疼? 

承瑾站在N市的<+知道舒宜坐的是哪一架飞机,所以只好每一架都看得仔细,唯恐漏掉了一架,其实现在这样做也已经没有用了,他要是有勇气刚才就应该走上前去把她拉住。把她留下来。告诉她,她不能这么轻易的走掉,她不能在他好不容易找回她的时候让他再一次放开他,他又带着一点希翼的 想,或许刚才舒宜停下来是想要他去留下她呢,然而再想了想。心中却悲哀起来。怎么可能,她说过。她那个晚上说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爱一个人怎么可能跟他结婚,那这么说来舒宜应该是爱那个夏公子了,这样也好。她这一辈子都在别人的强迫中生存,很小很小的时候不由自主的跟着母亲漂泊。私生女地身份应该让她遭受了不少鄙视和白眼吧;谁知道被领回亲生父亲家里又跟着受尽了折磨;好不容易离家出走。那么小的年纪却又要为了生存和学费挣扎打拼;她虽然够坚强够独立,但是她应该是不喜欢这种生活的吧,现在她好不容易长大了。能够选择自己的生活了,她想嫁给夏桐就嫁给他吧,他不希望她再受到来自任何人的强迫。他唯有祝福她,所以她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以后都不要再受任何人的欺凌,也不能再哭。 

他知道,他深深地知道,从他第一眼看见那个叫做夏桐的人他就知道,他一定会好好地保护她,不让她受伤害。舒宜说他是一个“宁愿痛也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那么这么一个男人就一定不会让心爱的女人跟着他吃苦。其实这样很好,他应该要欣慰的,她终于得到了幸福,以后都不会再受人欺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总是高兴不起来,看着天上一架一架飞过去地飞机,心里到底是添了一点凄凉。 

他在想,为什么这个给她幸福地人不能是他呢?其实他也一直在 做,很努力的呀,但是为什么现在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人坐在飞机上往另外一个男人身边飞去。 

回到北京,舒宜也不知道夏桐到底有没有取得父母地同意,她刚下飞机,夏桐便欢天喜地的操办起来,仿佛舒宜此次从N市辞职到北京来这才真正代表了舒宜答应了他的婚事;又仿佛他直到此刻才真正感觉到尘埃落定了;其实舒宜觉得,夏桐对她也一直充满了不安。 

夏桐的喜悦那么张扬,那么不加掩饰,什么都没开始首先就打电话告诉当年的那帮朋友他要结婚了,是的,他真的要结婚了,夏桐终于要和舒宜结婚了。这仿佛是他的一个梦,小孩子心心念念的玩具终于拿到手了,所以欢天喜地。舒宜也终于圆了夏桐的梦,她终于不用再背负着沉重的歉疚,她应该要轻松下来,但是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放心,她其实也不直到自己的心到底在哪里。 

第二天舒宜才知道,原来夏桐是根本不管他父母是否同意他们的婚事他就开始拟定起婚礼的名单来,也不肯请婚介公司,现在自己在选酒店,中式的礼服还是西式的礼服,证婚人…总是他忙得不亦乐乎,记得从前夏桐总是对这些繁文缛节嗤之以鼻,但是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居然能如此热心。有时候舒宜心里歉然,想要帮他分担一点,可她却总觉得那个人已经把这件事当成了快乐的源泉,舒宜也只好放开手让他去快 乐。

舒宜每天更多的是陪着夏桐的奶奶养病,这几天夏桐奶奶精神状况非常好,能下床走路也能到隔壁病房照顾她的花儿。奶奶病房隔壁有一间房子是专门腾出来给奶奶养花的,慢慢一屋子的兰花,夏桐跟舒宜交过底,每一株兰花的价钱都让舒宜瞠目结舌,夏桐说最贵的还不在这里呢,奶奶怕被我养死送到她朋友家寄养起来了。 

这一天奶奶在舒宜的陪同下给花浇了水,擦完了好几株兰花的叶 子,一边忙碌一边说起夏桐小时候的事来 

 :“夏桐这孩子死心眼,又倔又硬。一岁那会刚学会 抢东西。有一次瞧见陆镇手里有个什么玩具,拼命的要去抢,拿什么玩具给他换他都不肯,给他买一模一样的也不要,非要陆镇手里地那个,你说这孩子。” 

舒宜不知道奶奶到底要讲什么,她接话道:“小孩子可不都那样,你要是在他玩得高兴地时候抢走他的玩具,那兼职跟要他命似的,可实际上撒泼打滚要回来了。没几下又扔了,可能没几天以后就什么都忘 了。” 

奶奶停下手中的工作看着舒宜认真的说:“可夏桐不一样,他千辛万苦抢回来的东西,即使后来不玩了,但也不会扔,都好好的藏在那 儿。有空还会拿出来细细的整理一遍,家里他小时候喜欢的东西可一件没扔。家里到现在还有满满一屋子他的汽车模型呢,人说陆镇将来肯定比夏桐有收藏,但售货机上陆镇反比不国夏桐。其实也不能这样说,两个孩子各有各地特点,各有所长。夏桐是比陆镇任性了一点。但是这也是他的好处,他要任性的对一件事上心就会上心到底,他才不管别人的看法是欣赏还是不芶同。他这样的人。一旦对你好,那就会对你好到 底,一辈子都不会变,任性是他的缺点,但同样也是他地优点。” 

舒宜没想到自己一席敷衍的话惹来夏桐奶奶这么长篇大论,她笑了笑,低着头说:“是,是,他地确是这样的人。” 

夏桐初步将婚礼定在五月初五,舒宜吓了一跳说:“这么着急?”

夏桐说:“我就是着急着要把你娶回家,以后一辈子都关在家里,永远都不让别人看到。你不知道这些年你在N市我是在和么过的,我恨不得把那一帮围在你身边的兔崽子全部赶走,告诉他们你是我夏桐的,可是我又怕你生气,什么都不敢做。”说到后面,夏桐地声音渐渐委屈起来,听起来说不出地可怜兮兮。 

舒宜深深的看着他说:“不会的,你放心,我决不会跟那些人 走。” 

舒宜这一句话说得无比真诚,发自肺腑,她想自己以后永远都不会离开了吧,这是她选择地生活,她在承瑾那样期盼的目光下都能够走得那么义无反顾,跟夏桐结婚以后她又还能走到哪里去呢,那就这样吧。

 

跟着夏桐多好,不用操心,什么都不用操心,就像这次结婚,她只需像一个公主一样高高端坐着,夏桐便会双手奉上他完美无缺的婚礼,女人这杯子最重要的是找一个最爱你的人,她如今已经找到了,还有什么么可怅然的呢? 

是没什么可怅然,然而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有那么一些失落,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呢,明明不爱夏桐却要跟他结婚,明明不想结婚,但她现在也不会去阻止婚礼的进行。 

夏桐呆到晚上十点的时候回去了,他现在这个样子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舒宜腻在一起,但是他很尊重舒宜,回北京的这些天里他一直很尊重她。她住在原来夏桐以前的一套小别墅里,那是夏家的老别墅了,老房子里什么东西都能看出年代来,墙上挂的,桌上摆的,庭院里栽了几棵樱花树,也快开花了。 

以前夏桐总想让舒宜来看一看这美丽的硬化,然而樱花花期短,总是等不及舒宜的到来。这一回夏桐说:你总算看得成了吧,保证你从开花看到花谢。 

初夏的深夜,风有点凉,有点冷,有点叫人心里烦闷,舒宜在夏桐走后自己也悄悄的走了出去。 

北京的天空永远也看不见星星,天边只有一轮无比明亮的月光挂在那儿散发着冷冷清辉,给院中一切镀上一层银色的边,如此月色舒宜却总觉得月光太过冰凉,太过冷漠,她随意的晃出去,沿着街散步。 

然而再次抬头看着天幕上的月光的时候她忽然感伤起来,小王子最终选择了让蛇咬死他,其实死了根本不能回到他的星球上去,他再也看不见他的花了,更重要的是如果他知道他的花在星球上一直等他,一直等他,而并不知道他已经被蛇咬死了,他的花这样无望的等待,会不会很凄凉,就像今晚的月光,是不是玫瑰花哀伤的目光? 

小王子你会不会后悔?然而后悔又怎样,他从离开的那一刻起就永远失去了再回到自己星球上的机会,所以他才会选择让蛇咬他吧,他那时应该很伤心很伤心吧。 

已经十一点了,舒宜开始往回走,月光依旧冰凉,深夜行人稀少,舒宜走到家门前的时候远远的看见一辆车停在那个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忽然“噗通,噗通”跳起来。她扣着手心,走近去一点点,再过去一点点,她的心跳得更厉害了,但是车里却没人。她猛地转回身子焦急的四下望去,找了一圈终于目光在某棵树下定格,那里有一双深黑如玉的眸子定定的盯着她看,一动不动。 

一刹那舒宜仿佛被这束目光点化了,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承瑾的意识仿佛有点不清楚,他看着面前的这个人,试探着问了一句:“舒宜?” 

承瑾还没走近她,舒宜就闻见了深深的酒气,她也看着他,应了一声。

承瑾的步伐有点踉跄,没走几步身形有点摇晃,舒宜忙上前去扶住他的手,承瑾握着她的手,呆呆的望着她,目光里有一种几乎哀伤的温柔,他不可置信的问:“真的是你?”说着还用手背去拭了拭她的脸,感觉到有温度的时候他仿佛才真正相信。 

舒宜答道:“是我,承瑾,你喝醉了?” 

第五十二章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佛是舒宜的声音刺激到承瑾,他忽然猛地一把将她揽 得紧紧的,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是的,喝醉了,只有喝醉的时候我才能看到你。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在这里等你,可是你从来不会出来,只有喝醉的时候才能看到你。舒宜你以后不要再走了,不要坐在那个礁石上,我好害怕,我怕风一吹就把你吹下去了,我怕大雨要来了,你淋雨会生病的,你能不能不要一个人坐在那里,能不能到我这里来,我真的很怕,很怕你掉下去以后再也找不到了。” 

承瑾喝醉酒开始语无伦次,舒宜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心也随着他这一席话开始痛起来,所以她静静的呆在他的怀里,虽然承瑾拥得死紧的是手让她有片刻的喘不过气来,但是她仍旧没有挣扎,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才吸吸鼻子说:“承瑾,你喝醉酒了,我送你回家!” 

“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没有你我哪儿都不去。”承瑾蛮横得像个小孩子,这哪里像那个带着包容,带着宽厚的他,心碎的脸上,眉毛深深的拧起来,这样忧伤,他把脸深深的埋进舒宜的肩窝里,带着几分委屈重复的说道:“不回去,我不回去…” 

舒宜只好安慰她说:“好,不回去,不回去。”她轻拍着他的背,忽然想想起一件事来,这几天晚上她每次到阳台上去看星星的时候总感觉外面有人,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吸引着她往门口走,但是她每次都没有出去,却没有想到原来是他。这几天原来是他。他在她的门外等待她出去,可是她却一点都不知道。舒宜心里一软,她更加地温柔,承瑾也越发地的黏人,他的脸在舒宜的肩窝里蹭啊蹭啊的,好像小孩子到母亲的怀里汲取温暖与安慰。 

两个人也不知道相拥了多久,舒宜才说:“承瑾,我先带你去洗个脸,好不好?” 

舒宜也不知道承瑾到底喝了多少酒,只是他身上这股酒味熏得她头晕。而且承瑾从小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怎么可能酗酒酗得这么厉 害,舒宜看着他衣着凌乱狼狈的样子,想起他小时候是那么一个爱干净的孩子,甚至带着一点洁癣,她的眼睛又酸起来。放柔声音继续哄慰 他:“我不走,我们去洗个脸。你身上全是酒味,先洗个脸好不好?”

承瑾只要抱着她,仿佛什么事情都好商量,他频频点头说:“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到哪里去我都陪你去。只要你不一个人坐在礁石上就行。” 

依旧是语无伦次,却依旧让舒宜感动,她哽咽着答:“好。我不一个人,我以后都不一个人。” 

舒宜半抱半扶把承瑾弄进房子里,刚把他安顿好放在沙发上自己到卫生间去打水,可她一走到卫生间地门口忽然腰身一紧,她又被人从背后抱住了,温温热热的呼吸带着酒气扑上她的脸,她的心猛地一跳,才知道原来承瑾已经跟上来了,他正从背后抱着她的腰,脸抵在她的颈窝里,呼吸着,舒宜一回头就能看见他长长地睫毛和微微蹙起来的眉毛。

承瑾这样赖皮一样抱着她不放手,令她在卫生间做事十分地不方 便,他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怕妈妈走掉撒赖的抱着她的腰不放就是不放,舒宜也由得他去。好不容易把水弄好,把承瑾哄到客厅里来,她开始给他细细的擦拭脸庞。 

承瑾非常合作地坐着,但一只手仿佛害怕她会消失不见一直死死地拽住她的衣襟,舒宜好容易忍下去的酸楚这时候猛地又涌了上来,这一次竟是止都止不住,一边擦一边有眼泪簌簌地落,一些掉在承瑾的脸 上,一些落在承瑾的手上。 

承瑾感觉到脸上一凉,他微微睁开眼睛,朦胧中看见舒宜在哭,他变得慌乱起来,他拽着舒宜的手猛地缩了回去,他仿佛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以为是他拽着她的衣襟让她哭了起来,但是他缩回了手她还在哭,他就有点不知所措,惊慌的问:“舒宜,你怎么了,你别哭,我不拉着你,我再也不拉着你了,你想去哪里我都不拉着你了,你不愿意看到 我,我走就是了,你千万别哭,我我…我错了,我现在就走…” 

说着他真的挣扎着要起来,刚站起来走了两步舒宜猛地从身后抱紧他的腰,凄凉的说:“承瑾,不要。” 

承瑾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尔后回头头来,也抱住她说:“好,只要你不哭,什么都可以。” 

此刻舒宜忽然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而且她也不想哭,但是就是止不住泪如雨下,哭得声堵气噎喘不过气来。舒宜不知道自己伏在承瑾的怀里到底哭了多久,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仿佛一个孩子把一切弄糟了害怕大人回来无法面对,所以干脆选择了放声大哭。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一切都是她弄乱的,她从没想过第二天若是夏桐来了该怎么 办,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就这样大哭起来。

承瑾被她哭得心都乱了,他从小就拿她没有办法,她的沉默,她的冷淡,更何况此刻她哭得这样心碎,他只好紧紧的把她拥在胸前,但是她仍旧是哭,拽着他的衣襟号啕大哭,哭得昏天黑 

 瑾终于忍不住他微微抬起她的脸,看着她那微红的眼 就吻了上去。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敢吻她,只是本能的不愿意她再哭下去,他开始是浅浅的吻,然后把舌头试探着伸进她的嘴里,辗转反侧的吸吮着,到最后两个人都用力的吻着。两个人什么都不顾了,舒宜圈住他的脖子,仿佛发泄什么,又仿佛想要驱走那份害怕。两个人唇舌抵死纠缠。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舒宜清醒过来。她忽然推开了承瑾,退好开几 步,走得急人甚至踉跄了几下才站稳。隔着一定的距离看着承瑾哀伤地摇着头说:“不行,这样不行,我们不行,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我们回不去了。” 

承瑾微微迷惑地看着她,眼睛里也是一片忧伤。 

舒宜强迫自己掉过头去,不看他的脸不看他的眼睛,她的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冰冷无情。她说:“赵先生,你该回去了我送你出去。” 

说着她远远的绕开他去开门。 

承瑾仿佛还是没有明白过来,但是看舒宜的神色显然知道她是在赶他走,他往门口走了几步,到了门边,头微微一低就能看见舒宜。她也垂着脸庞,承瑾可以看见她的鼻翼闪动。也可以看见她的睫毛在不安的颤动着,他停留了那么一刻钟,舒宜能感觉到他热热地呼吸笼罩在她的头顶但她终究是没有敢抬起头来,强硬的逼着自己说:“你出去吧。”

这一句话承瑾终于听明白了,他看着她的目光。从忧伤开始变得冷硬。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瞥过头去的时候仿佛下了什么狠决心似的,转身提步往门口走去。舒宜地心这才放下来。 

她听见大门“砰”的一声响,刚想要抬头,身子猛地被一股大力拽过去,吻便铺天盖地而来。 

原来方才承瑾只是在屋里把门关上了,他并没有出去。 

 

这一回不同上一次地温柔,承瑾是狠狠的吻住她的唇,狠狠的吸 吮,几乎不留给她一丝呼吸的余地,他这样霸道这样强势,这样蛮横。舒宜惊醒过来猛力地推他,但是她又怎么可能推得动,原来从前她轻轻一推就把承瑾推下海去,但是现在面前地这个男人带着危险的气息牢牢的禁锢住她,让她无法动弹,她终于害怕起来。舒宜不停地拍打挣扎,但是不管怎么样,承瑾纹丝不动,唇上越加的狠狠用力,吻住她所有的呼吸,手更是像铁钳一样,她越是挣扎他越是用力,仿佛那一天在长城的烽火台上他也是这样,眼底是一片阴霾,紧紧的攥住她的手臂毫无半点练习,只是要让她疼,只是要让她明白什么叫疼。承瑾的这个样子真是让舒宜害怕,她忽然张口对着他的唇狠狠的咬下去,承瑾吃痛,手上力道终于有点放松,舒宜就趁着这点时间马上转身跑开。 

她没跑出去多远,下一秒,头发便让人从身后拽住,继而是手臂被抓住,那一股大力生生的将她拽反了身,然后随着力气她被甩到墙壁 上,这一下她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还没明白过来,承瑾已经扣住她的脸庞恶狠狠的盯着她说:“舒宜,你看着我,你仔细的看着我。从小到大我没有哪里对不起你,我想等你一起去上学,我想跟你说话,我想送你书,可是你为什么连看也不看我一眼,你从来对我都是这么不屑一 顾,我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够好,你告诉我,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么对我?你说,你说呀。从小到大人人都喜欢我,夸赞我,可是只有你,你从来不会对我多看一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看也不看我一眼却要跟别人结婚,为什么你不和我结婚要跟别人结婚?” 

他说着,通红的眼睛里闪动着荫翳,扣住她下巴的手越加用力,痛得她想要哭,她看着愤怒的承瑾终于爆发,其实她也为他痛,但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她居然不说话,她居然把眼睛闭上来,承瑾抬起她的下巴再度狠狠的吻下去,这一次不同上一回的缠绵悱恻。承瑾带着压抑多年的怒气,也带着压抑多年的情绪狠狠的吻下来。舒宜被他牢牢的控制着,动弹不得,只能被他按在墙壁上为所欲为,这种肌肤相贴的欲望和承瑾危险的气息让她心里无比的慌乱和害怕,她徒劳的挣扎着。可是她越是挣扎承瑾越是用力,她的抗拒仿佛激发了承瑾血液里所有的嗜血分子,他开始变得野蛮,变得霸道,只顾着掠夺,辗转吸吮,吻住她所有的呼吸,这样贪心,仿佛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下去。 

她终于喘不过起来,奋力把他推开一点点,可是空气刚入喉咙,马上那个人又不依不饶的吻上来,舌头趁机进入她的嘴唇里,酒气呛着舒宜的鼻,还有那渐渐升高的温度让她觉得全身的力气渐渐消失。她终于不再挣扎,那张不满足的唇放开她的唇,渐渐的往下延伸,延伸,唇,脸,颈,胸前,舒宜只觉得胸口一凉,嗤的一声,衬衣已经被承瑾扯开来,崩咚几声,口子全部掉到地上去,骨碌碌的滚出去老远。她只觉得“轰”的一声,仿似所有的血液都往大脑冲,她战栗着,可是还有微弱的意识告诉她应该要停止,马上要停止,她哭着说:“承瑾,不要,不要。” 

第五十三章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又在反抗,承瑾忽然不耐烦,他拉下她的手,将她拦 入卧室,将她放在床上。舒宜看着承瑾那被情欲和酒精烧红的眸子本能的想要后退,但是她刚一行动马上腿被承瑾抓住,他微微使力就又把她压在身下。承瑾牢牢的压着她,她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躺在他的身下任由他攻城略地,为所欲为,渐渐的她的意识也模糊起来。隐约有意识告诉她这是不对的,这是夏桐的房子,这是夏桐的床,她是夏桐过几天就要娶回家的未婚妻,她这样是不对的,但是这个时候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再也没有力气挣扎,再也没有力气抛开。她甚至带着几分自欺,带着几分自弃的想,那就这样吧,或许等夏桐来了更好,事情坏到不能再坏的时候就一定能够变好,她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一切已经不能用思想控制了,在一个尖锐的刺痛下舒宜闷闷的叫了一声,脸痛苦的纠结成一团。承瑾看着她这个样子反而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刚才他也只是凭着一股本能,一股愤怒的本能,一股想要征服的本能,但其实这样的事情他根本没有经验,他微睁着双眸,眼睛里焦距有点朦胧,喘着气,额头上有亮晶晶的汗水,眉头仍旧是微微蹙起来,变得粉红色的肌肤上也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这个时候他的神智仿佛清醒了些,看着身下未着寸缕的舒宜忽然脸红了起来,居然有点不好意思。誰会想到他们会有这样的一天,他怎么会想到有这样的一天。

舒宜看着他那个样子,忽然抬起手去勾下他地脖子。吻上去。 

这一吻蓦然让这一个晚上再也无法收拾。 

承瑾只是凭着自己地本能。凭着那点渴望,凭着那点酒精给他带来的勇气,仿佛想要驱走那种即将失去她的恐惧,一整个晚上两人不断的纠缠着。而舒宜除了痛还是痛,翻过来,覆过去的痛,可是她又叫不了停,那仿佛是一种瘾,明明痛得要命,可是她就是戒不掉。用力的抱紧承瑾,回应着他。两个人这个样子倒好像濒死前的狂欢,只怕来不及,只怕会失去,所以要狠狠的纠缠,纠缠到对方的灵魂深处。 

承瑾醒来的时候呆愣了片刻。他转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处地环境,然后想了想。那一些片段才断断续续的涌上来,他心里一惊,手下意识的往身旁摸去,那里早已经是空空荡荡,摸空了。他心里又是一空。 

等到把衣服都穿戴整齐的时候他听见客厅里有响动。他打开门来,舒宜正在厨房里端出一锅粥来,看着他两人都有点尴尬。她说:“你先去洗手间洗漱,那里有新的牙刷。” 

承瑾没敢说话,走了进去。 

再出来的时候,舒宜仍旧是呆呆地立在客厅的中央,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只是承瑾看着她那个茫然地样子心里一痛。 

舒宜听见卫生间的门响才回头,她对着承瑾说:“你出来了,吃早餐吧,稀饭,油条还有包子,你吃什么?” 

承瑾看着她,中间隔着一定的距离,他听见她在问:“你吃什 么?”他应了一声:“没关系,我什么都吃的。” 

他回答了,她还是有点迷茫,不过倒是下意识的回了一句:“那就好。” 

承瑾真地要走过去地时候她又变得有点局促起来,她慌乱中找到一句话说:“厄,我…我…我先去拿碗。” 

在她转身经过承瑾的时候,他忽然一把抱住了她。空间中骤然安静了下来,窗外有朝阳灿烂的光芒透过窗帘地缝隙射进来,一束一束的,空气中仿佛都飘荡起常春藤浓郁而清新的味道,还有舒宜身上薰衣草的味道,承瑾刚才在浴室里看见她是用的这个香型的沐浴露,淡淡的清 香。这样的早晨,四周却静谧得甜美,没有人说话,两个人都互相拥抱着彼此。 

不知道舒宜是什么时候开口的,她幽幽的叹息说:“承瑾,我们怎么办?”声音很轻很轻,漂浮在这空气里四散开去,散开出一种淡淡的无助,然后她反复的呢喃着:“承瑾,我们怎么办…怎么办?”她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好像一个闯了祸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像她唯一觉得安全的人寻求帮助。承瑾微微拉开她,看着她的眼睛,她晶莹的目光中再也没有平日的坚强有的只是可怜兮兮,声音漂浮在空气中,听起来好像说话之人有点伤风的味道 

 终于透露出舒宜的一丝凄凉和无奈,她其实是这么害 

承瑾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她也温顺的把脸贴在他的胸膛。舒宜听见他在说:“舒宜不要害怕,还有我,不要害怕,我去跟他说,舒宜,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承瑾记得自己只是拼命的重复这句话想要给她一点安慰,想要告诉她都是舒宜的错,但是细细想来承瑾却明白她,其实也并不是她的错。 

她只是慌不择路上错了一条船,等到那船要开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她并不是要去那个地方,但是船已经开了,茫然四顾,只有茫茫的大 海,伸出手去也没有什么东西可抓住,更加没有什么东西有力量把那船停下来,她所以恐惧,所以害怕。承瑾抱着她不断的安慰:“舒宜,不要怕,不要怕,有我在,以后都不用再怕了,我去跟他说。我跟他说你不能和他结婚,我们结婚,我跟你结婚,所以不要害怕,我一直会在你身边,你以后永远都不用再担心了。” 

承瑾的这一系列的话忽然让舒宜再也忍不住,过去的隐忍,过去的坚强,过去的冷漠,再多的计划,再多的顾忌在这一刻分崩离析,她只记得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襟,仿佛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的稻草,她拼命的哭着,泪如雨下。承瑾哪里见过这么脆弱的舒宜,他也只好抱紧她,然后努力的去寻找她的嘴唇,吻着她。 

承瑾在这一刻忽然无比的了解她,是的,他忽然了解了舒宜过去的一切人生选择。 

他了解她,因为从小就漂泊无依,所以缺乏安全感,因为被孙阿姨和碧岚虐待,所以对什么事都有一种本能的退避三舍,其实她也不想变得孤僻,变得乖戾,变得难以与人亲近,只是因为这些人统统在逼她,逼着她活生生的变成了那个样子。逼得她不得不离家出走,她说“害怕他是假的”,她害怕他是假的对她好,所以她明知道自己淋雨会生病却还是不敢跟他走,她生怕那一走前面会有万丈深渊在等着她,所以她退缩了,她迟疑了,她连幸福都不敢去奢望。也许在听到他订婚的那一 刻,她的心就碎了,现在的舒宜早已经不是当年的舒宜,她变得坚强无比,她变得刀枪不入,但是她的心里总有一个地方是柔软的,总有一块地方是充满希望的,然而那个希望却被他生生的掐灭了,所以她想,嫁给誰又不是一样呢? 

她害怕承瑾订婚,索性先她一步结婚,其实她心里肯定也很伤心的吧,只是知道没了希望对所有的一切都无所谓罢了,只是对人生都失望了吧。可是舒宜,他可怜的舒宜,千万不要害怕,她还有他。 

等两人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承瑾坐在沙发上,他报舒宜抱在怀 里。空气中依旧飘荡着稀饭的清香,阳光已经铺满了阳台直照到屋子里来,仿佛还有院子里樱花的香味飘进来,飘进来,空气里一片静谧,这样的时光美好得不可思议,舒宜双手紧紧的抱着承瑾的腰,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忽然感到一阵轻松,所有的恐惧和害怕都消失不见,她只愿这样的时光永远不要过去,也只愿永远不要再有人来打扰才好。 

承瑾摸着她的头说:“舒宜,你饿不饿?” 

“我不饿,我不想吃东西,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