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实话。九阿哥今日大费周章的向良妃讨这个情,难道是为了之前八阿哥的事?我原以为,事情早该告一段落了。

“你会帮八哥吗?”他沉默了会,忽然问道。

我摇了摇头。“帮这个字太沉重。我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八阿哥想必也没有这样的心思。”也许他是想过顺水推舟,但以他的精细,若是想到利用我或是指望我能帮他,他便不是现在的八阿哥了。这就是他和太子的区别,真正的聪明人能很快辨别什么才是重点。

他却若有所思的点头。“我也不愿意,前些日子见你笑的少了,那混水真不是随便的人能趟的起的。有时真希望你笨了些才好。”

我若真的蠢笨,此刻也不会有机会坐在这里去九阿哥府上。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倚。谁又能分辨的清?“盈雷没有众位阿哥想象的聪明。”真正的聪明应该懂得藏拙,我终究还是笨了些。

马车忽然停了。一小太监掀起帘子,打了个秋千,说道:“爷,到了。”

这一次,我自个儿下了车。深呼吸一口气,这外边的空气流动着我所渴盼的自由的气息。

随着十四进入九阿哥府里,因扮作小厮,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抬头观赏,一路用余光打量,却也感觉到这府里处处精雕细刻、雍容大气,这九阿哥虽富甲一方,倒不是个俗人。

他领我进了内堂,把我交给府里的丫头,让她带路,笑嘻嘻的说道:“我可不能陪你进去,九哥打过招呼了,你和你姐姐可以先叙旧再出来,别一会哭红鼻子跑出来见我,我就不敢带你上街了。”

不客气的瞪他,他哈哈大笑的离开。我无奈的摇头,跟着丫头往姐姐的屋里去。

距离上次她进宫给宜妃请安顺便过来看我已有半年多了。初秋的天气仍有些闷热,她一件薄薄的淡紫色的单衣,云鬓微微的蓬松,看来有种慵懒的别致,妩媚的风情。

看到我进来,她眼里有种意料之外的惊喜,我心里微微放松,看来,她并不知道我今天会出现。

“你怎么会来?还打扮成这样?爷都没有告诉我,只说要给我个惊喜,果然是忒大的惊喜。”她忙把我拉到身边,坐在床沿,问道,“怎么好象瘦了,脸色也苍白。”

“前些日子病了。”我淡淡的一笑,看她微微的担忧的神情,轻轻握住她的手,接道,“现下好着呢,要不然也出不来,你不必担心。”

“我担心的不是你的病。”她犹豫了下,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惹了麻烦?”

我心一紧,压低声音问道:“九阿哥说的?”

她点头。“还是年初的时候,他回来,见我就对我说我有个好妹妹。可那话分明是反话,我再愚钝也听的真切。”

我忽然觉得内疚。“我是不是连累了你?”

“怎么会?”她嗔笑道,“若真连累我,今日你怎能前来为我贺寿?当真以为我傻呀?我知道,八爷和十四爷对你都不错。”

我干笑了几声。“托福,是不错。”

她也轻笑道:“谁托谁的福还指不定呢。”她揽着我的肩,凑近我的耳边问道:“给姐姐从实招来,八爷和十四爷你究竟对谁有心?”

我眼波流转,取笑道:“他们哪儿及得上九爷的丰姿,我谁都无心,就对九爷上心。”

她一愣,有些窘迫的答道:“爷的确、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人品丰姿,你若、若真是有心,我也可以…”

我扑哧一笑,说道:“看你紧张的,这九爷可把你的心收的紧紧的。”

她这才反应过来我在戏弄她,伸手推我,嗔道:“越来越刁滑了,连我也取笑。”

“不取笑怎试探得了你对九阿哥的心意?”我笑的灿烂。果然是出了宫,心情好了很多。

姐姐一脸神秘而喜悦的笑,见我疑惑,把我拉近,轻声说了句话。我一惊喜:“真的?那真要恭喜姐姐了。”在这个年代,女子还有什么比生育子女更重要的事。她既有喜,我也替她开心。

她娇羞的笑道:“若不是为这个,怕这年的生日也没的费这周章,加上我是进府的第一个生日,爷才重视着。”

我笑道:“不管为什么,重视总是好的。妹妹也为姐姐高兴。”

她欣慰的点头,一拍脑门道:“只顾者跟你说话,还没让你换上衣裳。一会儿跟我出去,总不能穿着这衣裳吧?”

我摇了摇头,正色道:“我出来本就是犯了规矩的,还能正大光明的去前厅不成?”

她失笑道:“我真真是糊涂了。那你在这等着,可别逛的太远。我今儿个怕是很难招呼你了,不过能见你我就开心了。”

我轻拍下她的肩,笑道:“还是快前面去吧。你好歹也是今日的寿星。”

看着她微笑的出门,我不由微翘起嘴角,此刻的她是幸福的吧?幸福的让我有些妒忌了。

站起身,我顺着花园走动,倚着池塘,流连于那池中嬉戏的鱼儿,呼吸着淡淡的秋风卷起的青草的味道,惊觉生命的美好。

耳边传来两个女子的声音。我微微皱眉,不喜欢这种宁静的感觉被打扰,可转念一想,焉知道我不是在打扰别人的亲密无间?

本不想听,可其中一女子的话却让我不自觉的竖起耳朵。

“兆佳妹妹,往日天气一闷热你便躲在家不出门,今日可真是有闲心。”那女子声音极为耳熟,仔细一想,似是八福晋的声音,那她口中的兆佳妹妹可是十三的福晋?

“翊翎姐姐见笑了。爷不知从哪儿得来一方子,云悠每日里泡茶喝,只觉暑气没那么重,神清气爽多了。平日里姐妹妯娌又难得一见,借着机会云悠也该出来走动走动。”那声音温柔低沉,配着她说话时轻柔缓慢的声调,竟让我觉得说不出的柔婉。

原来,十三要那方子是为她。

我定定的看着池水,一时竟不得动弹。良久,才发现手心里早已全是汗水,那手心里俱是被指甲掐过的痕迹。

“妹妹是个好福气的,谁不知道十三弟把妹妹你放在心尖上呢。” 八福晋的声音越飘越远,许是往前厅走了。

我忽然觉得身体一软,才发现适才脊背挺直而僵硬。嘴角不由泛起一丝苦笑,我在害怕什么?我应该知道,他虽外表洒脱,心思却细腻,而那女子如此的温婉,也值得他用心呵护,我——又在计较什么?

只心里仿佛有无数的虫子啃噬一般,那疼痛并不尖锐,却让我难以抑制。手掌轻按胸口,已然无法阻止一种失落与沉痛的情绪渗透我的心底。

眼前仿佛有一丝模糊,我低头,用力的眨眨眼睛,怔怔的看着地面一闪既逝的湿润。

“盈雷姑娘,盈雷姑娘!”一个尖细的叫唤把我从失神中惊醒,我忙转过身子…看到是跟着十四一同过来的小太监宁安。他行了个礼,说道:“爷临时有事被德主子招回了宫,临走前,爷嘱咐我把姑娘带到长安街,让姑娘在听雨楼等爷。”

我回了礼,问道:“可是有什么急事?要不,我直接回宫便是。”

他为难的顿了顿,说道:“爷吩咐了,姑娘好不容易出的宫门,爷一定会赶来。”

我点了点头,他倒一直惦记着答应我的事,我又何必拒绝他的好意?

听雨楼。

很别致的名字,很古朴的设计。唯一让我觉得不足的是色彩,过于清冷了些。我由着宁安进了一间雅阁。喜欢背后那些形形色色的酒具,陶、铜、漆、瓷、竹木等等姿态各异,别具一格。

莫非是财大气粗?一点都不怕被顺手牵羊,还是古代民风淳朴?

我一一的把玩,等了很久不见十四过来,心想还是出门透透气的好。才刚走出一步,便听到一小二招呼的声音:“十三爷来了?您吩咐的单间儿已经给您准备好了,这就带您过去。”

十三爷?会是十三吗?普通人家生那么多的恐怕不多吧。

我顺着那声音的方向望去,果然是他。一身清俊的白衣,一张漫不经心的笑脸。即使对着这些市井百姓,他依然给予着尊重,丝毫看不到那高傲的神情。

我不禁微笑。即使有着最高贵的身份,他也依然有着最平和最宽容的心。这样的他,终是特别的。

他向着我的方向走来,不经意的看向我,先是一愣,然后挑了挑眉,笑问道:“怎么是你?”

我也挑了挑眉,回道:“怎么?十三爷不乐意见到我?”

“嘿!”他指着我,无奈的道,“脾气还不小。今儿个谁招你了?难道是十四弟没带足银子把你压这了?”

我假笑着点头。“对啊,十四爷说回去拿银子赎我。刚巧十三爷来了,就指望十三爷搭救了。”

他失笑,把我拉至身旁,笑道:“谁敢把你压这,不怕得罪他们东家?”

“东家?”跟我有关系吗?莫非是?“九爷?”

他弹了弹指,答道:“聪明。对了,你怎么落了单?十四弟呢?”

“他被德妃娘娘招回宫,让我在这等他。”难怪他那么放心,原来这是九阿哥的产业。

他了悟的点点头,对一旁的伙计道:“一会子十四爷过来了,让他上我那领人。”说完,拉着我往前走。

这间单间格局类似,我忍不住又对那些酒具上下其手一番。十三看着我好奇的样子,问道:“没见过这些玩意儿?新鲜成这样?”

“我不喜欢喝酒。”给了他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答案,的确,在现代,这些古典的酒具怎会轻易看见,“所以鲜少见到这些。”

“那要这些做什么?”他不解。看他那样大概也是个嗜酒的,怕不懂得我们这些小资情调。

“喜欢,仅此而已。如此精致,让我爱不释手。”我专心的把玩一阵,放下,看见他含笑的目光投注在我身上,心忽然一慌。适才兆佳云悠和八福晋的话又在脑海里回响,脸色不禁一沉。

“怎么了?脸色忽然苍白起来?那次你无端的跑回去后似乎生了场病?我也没机会去看你,现下可好了?”他的眼神中有关切,让我无法硬起心肠待他。

“谢十三爷挂念,大好。”我也分不清那场病究竟是为谁,为他还是琛。或者,在我心里,这两个人也许本就是同一个人?我有些惶惑。

“你怎么来这里?”我突然想起,总不会一个人跑来喝闷酒,应当有正事。

“跟四哥约定的时间,四哥十分喜欢这里的素食,偶尔会来这尝个鲜。”

四阿哥!我开始冒冷汗,想到要见他,就有些心虚。“那我不打扰你们兄弟相聚,我还是回去等十四阿哥。”

他一把拉住我,似笑非笑的道:“这么怕四哥?我还记得那天你第一次见四哥时说的话,让我觉得你好象认识四哥很久,很了解他的志趣与脾性,怎么现在好象惟恐避之不及?没做亏心事吧?”

也许是因为我在八阿哥身边待久了,对八阿哥终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他那样温和宽容、礼贤下士又聪明狡黠之人竟没有赢得他想要的位置,那么四阿哥的能力手腕与心计恐怕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对这样的人敬而远之是一种本能。

我无奈的摊开双手。“四阿哥那样的人,怕没有几个不敬而远之。”

他哈哈一笑,道:“其实四哥本性也极为直爽,因早些年被皇阿玛批为喜怒不定。他又素来严于律己,愣是生生的把这脾气给改了。很多不了解他的人会有所误会,实际四哥平日待人极好,只是他为人正直,容不得一些人的胡作非为,所以手腕上比较严厉,心肠却是好的。”

十三谈起四阿哥时,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敬重,我不由注视着他的脸他的神情,心也明亮畅快起来,这样的他,是真实而可亲的。

“你和四阿哥感情真的很好。”我不禁感叹道。

他深思会,答道:“这话不假。四哥的性子素来孤单,我敬他、重他,却未必能了解他,但他对我的维护与照顾却是我的福气。”

我微笑着摇头。“你不是不懂他,只是四阿哥那样的人习惯了隐藏,有人若执意要进他的世界,他反倒会避开。我想他之所以与你投契,也正是因为你把他当作你的四哥而非皇兄,不会去揣测他的心意,却让他无比的自在与宽心。”

十三眉眼里蕴着那欣然的笑意,朗声道:“盈雷,你果然是心思灵慧的女子。若有酒,胤祥必定敬你一杯,也代四哥敬你一杯。”

“颖然。”我忽然说道,他神色一愣,我微微一笑,“我希望你能叫我颖然。盈雷属于紫禁城、属于储秀宫,而颖然,只属于我自己。”听他叫我盈雷,总觉得在叫另一个人。其他人如何称呼我我不在乎,可我希望他能叫我颖然。

“颖然。”他重复道,“好名字,果然人如其名。”

我的心仿佛被温水浸泡过一般,如许的温暖、湿润,不知不觉蔓延开来。

这时,门外传来伙计的声音。“四爷,您怎么不进单间呢?”

我和十三面面相觑。四阿哥,他方才已经在门外?那我和十三的对话他究竟听到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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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不要紧张,这段时间我顶多小虐下,决不会发生太大的事情.其实一些漫长的局已经布下了,只是没人发现而已:)

这几段里面透着一个发展的重要讯息哦,可是大家只看到盈雷在吃醋,想不到我会虐的更进一步.不过,有关十四问盈雷帮不帮的问题,其实并不是真的在问这个问题,而盈雷的内心活动也告诉大家八爷也不会这么做,小鬼兴许是吃醋也不定呢:)HOHO,我狡诈的笑笑,飘过^^^^^

四爷

一袭淡青色的袍子,一张平和的让人看不到情绪的面孔,一副清瘦却挺直的身躯。乍看到他,我和胤祥都有些不大自然,反倒是他,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嘴边略微逸着淡淡的笑。

“四哥,你迟到了。”十三很快挂上他招牌似的温暖笑容,“待会儿要罚酒三杯。”

四阿哥和他目光相对,适才的尴尬一扫而空,两人间有着旁人难以插足的默契,我在旁看着,却只感觉到空气里流动的温情。

“谅你也不敢为难我。”他轻笑,待坐下后,眼角的余光微微扫了我一下,问道,“这位就是十四弟常提起的良主子身边的盈雷姑娘?”

我正欲起身给他行礼,被十三拉住,笑说道:“在外面,这些礼节就别在意了,四哥也非世俗之人。”

我点点头,只轻声回道:“回四爷,民女正是。”面对他,我某种防卫的神经不自觉的绷紧,没了面对十三和十四时的轻松,也没有面对八阿哥时的针锋相对。只是警告自己谨言慎行。

他倒是一副轻松的姿态,听到我机械的声音,转过头,视线落在我的脸上。十三也转过头,乍听到我的声音他就饶有兴味的挑眉,仿佛讶然我呆板的态度。

我心里不由苦笑,你可知道你的四哥是将来的一国之君,历史上有名的冷面冷心。他或许待你很好,但未必对我另眼相看。也许…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哆嗦了下,如果我的猜测成立的话,那么他才是最危险的敌人。

十三注意到了我的颤抖,关心的问:“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吗?”

我摇了摇头,不愿意在四阿哥面前和十三表现的亲近,太过亲近绝对是危险的讯号。

果然,我看到四阿哥嘴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似乎还轻轻的点了点头。是在赞许我的“识相”?

“盈雷姑娘兴许是饿着了。十三弟,让店家上几个精致的菜肴,我似乎还欠姑娘一个人情。”他不再看我,向着十三说道。

“好,盈雷出宫的机会不多,是该珍惜下,九哥这里的厨子手艺堪称一绝,即便是素食也决不逊色。”他招呼伙计上了几道菜。

那上菜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几道色香味俱全的精致素菜摆在我的眼前。

一道“苦尽甘来”,把苦瓜去掉芯,填入芋头,然后淋上桂花糖,倒是苦中有甜,与名字很是贴切。

一道“金池玉露”,把豆腐蒸熟,佐以香芋,中心处点缀几颗枸杞,下面衬上素汤。

一道“桂花鱼”,鱼形十分完整、色泽分外亮丽,初看像极了真鱼,但其实只是茄子所做。

最后一道“眉山独秀”,以竹笋、木耳、香菇为主料,脱胎于民间的清炒三素。

看在美食的份上也不计较他的态度了,我专心的对付这些菜肴,十三吃的大快朵颐但丝毫无损他贵族的优雅,而四阿哥则吃的很慢,仿佛每尝一口都是在认真的做事一般。

我的速度也不由放慢,这位四爷太容易给人压力。也许只有十三这样自小与他亲近的人才能依然故我,也或许,正因为十三不会感到太大压力,所以四阿哥才会与他亲近?孰先孰后已然不可分辨。

十三满足的咂嘴,看着我们两越发龟爬的速度,眼睛不由瞪直,好笑道:“四哥,你在跟盈雷赛着谁吃的更慢?平日里,也不见你这般慢吞。”

我不觉偷笑,原来这种压力是双方的,而不是他单方面予我的。想到这里,豁然开朗。

四阿哥淡淡的瞥了我一眼,回复道:“是你太快,而非我们太慢。”

十三一挑眉,说道:“你们慢了还有理由?”

“事实摆在眼前。”四阿哥淡然的说,眼瞅了瞅我这,再示意他那儿,“既然我们步调一致,问题自然在你身上。”

我扑哧一笑,原来这个冷面冷心的贝勒爷说起冷笑话来面不改色,倒让人无从反驳。

十三哑然。半晌,说道:“我们?”他坏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出去溜达下再回来,你们慢慢品尝。”特意加重了“你们”二字。

我脑中轰然。手上的动作不禁停顿,手指逐渐僵硬,笑容也渐渐消失。他就这么开心的把我推给别人?在他心里我竟一点分量都没有吗?

低垂头,不想让他看到我的表情。只听到四阿哥说道:“把你的客人丢下,什么时候是你十三阿哥的作风了?”

十三笑嘻嘻的说:“她是十四弟的客人,我是代为照看。有一点小事,我保证很快就回来。盈雷,一定要等我。”

我抬头,看到他对我做了个手势,眨眨眼睛。他想暗示我什么?

听到他的脚步声渐渐低落,我甩了甩头,把那些困扰我的想法甩出去,继续慢吞吞的吃。这一次,吃的仿佛更慢了,那一口一口食物咀嚼在嘴里却失去了最初的鲜美。

仿佛过了很久,我感觉到一道强烈目光的注视,抬起头,看到四阿哥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见我看向他,淡淡的扯出一丝隐含讥嘲的笑意。

我的心一凛,随即却放松了,放松了姿态,也放松了表情,然后继续和食物斗争。

“你似乎吃的很愉快。”他忽然开口,隐隐觉得那语调和他的笑容一样有着嘲弄的味道。

他看出来了?似乎很失望我此刻镇定下来的表现,难道我应该继续表现的呆滞、痛苦,甚至失声痛哭来让他觉得对得起他请的这餐饭?

“我和四阿哥不熟。”淡淡的回他一句。

他怔住,显是没想我回他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人长着嘴用来吃饭、说话,既然跟四阿哥不熟所以不便说话,就只能专心吃饭。”我解答了他的疑惑,然后不看他,继续吃饭。

让自己的胃充分满足后,我终于抬起头,和眼前这个将来君临天下的男人沉默的互视。他不开口我也不知道能说什么,难道对他说:四爷,谢谢你的款待。味道不错,我很喜欢?

那空气里流动的沉默的气息带来无形的窒息感,我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清了清嗓子,还是决定随便说说,也比继续承受那压力好的多。

“四爷为何喜吃素食?”他吃素莫非为了信佛,想了半天只有这个问题好问。

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我跟你不熟。”

我被他的话噎着,半晌出不了声。罢罢罢,本来,空气再沉重也可当他不存在,何必自讨没趣。

让伙计上了一壶碧螺春,我慢慢的品茶,这个屋子里有没有四阿哥仿佛不再重要。看着茶叶慢慢沉淀,心绪仿佛也沉淀着。那些我不想去思考的东西蓦然间涌上,冲的我一下觉得眼前一片迷雾。

这时,听到了十三朗朗的笑声。“盈雷,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