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声道:“我真的准备了生日礼物,不过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她攥着那个小金猪,默了好一会儿:“我办好签证了,新西兰的。”

身后许久都没有声音,她等得心跳都快要停了,才听见他在耳边说:“老婆,谢谢你。”

五个字,在心里默念了七八遍。

她偷笑着往后挤了挤,很安心地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他很早就走了。佳禾跑到厨房看有什么吃的,才发现冰箱里早有三明治,看日期是昨天买的,自己怎么没注意他还买好了午饭?她正撕开薄膜,扔进微波炉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敲门。

吴志伦一个大大的笑脸,还没摘下墨镜,吓了她一跳。

“我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了,来来,给做个午饭吃。”佳禾窘然看他:“你倒不客气。”她让开门口的位置,正听见微波炉在乱叫,忙扯了两张纸巾去垫着拿出三明治,用刀切成两半儿,把偏大一些的递给这只恶狼:“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有吃的?”

“猜的,”吴志伦接过三明治,自己倒了杯热水:“既然你习惯每天睡到中午,他肯定要给你准备吃的,没错吧?”

有些事明明很浅显,可偏就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才能被点透。

她低头笑了下,很受用地咬了口三明治,含糊不清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就是让我助理送礼物的时候,怕打扰你们就没亲自来,”他边喝水边解释,“其实是我连续三十几个小时没睡,一到就彻底不行了。”

佳禾唔了声,倒是心知肚明。

这礼物是天楚特意拜托的,他肯定不敢私藏着,送过来又怕自己做了歹人,当然就让小助理当炮灰了。昨天礼物是自己收下的,那小男孩回去绝对一五一十交待了……她又咬了口三明治,熏肉的浓郁味道,混着色拉融在嘴里,真是充饥的美食。

念及至此才有了些猜测,那礼物究竟是什么呢?

正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吴志伦忽然接了个电话,边咬着三明治边含糊地嗯嗯啊啊着,最后才诧异地回问了句:“要多久?”然后又过了几秒,才挂了电话,上上下下扫了佳禾好几圈,笑意由浅入深,看得佳禾不明所以。

“家和万事兴,”他终于把视线落在了她的小腹上,“有喜事了?”

她愣了下,险些被噎死:“说什么呢。”

“刚才阿泽的电话,”他一副我懂的神情,“这部戏后制结束他就要回新西兰,你知道后边儿还有多少宣传等着他?公司第一部片子,和益华合作的,还是他挂名做的制片,竟然都放手给我了。”佳禾一瞬间懵了,这么快就决定了?

他说完就出了厨房,佳禾也不好直接追问,扫了眼沙发上堆满的礼物,正想要腾出个地方让他坐时,就听见身后咦了声:“这小子连看都不看?”她回头,才明白吴志伦说的是什么,天楚的礼物还是原封不动地放在桌上,似乎真的没有打开过。

通常这些影迷歌迷的礼物,到最后都会交给阿清筛选收纳。

他没去刻意拆开,意思已经很明显。

吴志伦把盒子又放回原位,感叹了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阿泽比我看得清楚。”

佳禾笑了下,没接话。其实即便是他拆开看,自己也不会多想什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他之间就已经有了完全的信任。那种感觉,就像是对家人一样。

直到把他哄走,她才摸出手机给易文泽打了个电话。他似乎是在忙,她拿着电话从厨房走到卧室,再晃荡到洗手间,漫无目的地满屋飘荡着,那边儿忽然接起来时,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你在忙吗?”

“刚才在接另一个电话。”

她想到新西兰三个字,从里到外的,像是要层层烧起来,明明是自己先悄悄办好签证给他个惊喜,可没想到这么快……虽然吴志伦没说具体日期,但话里话外很明显地提示她,马上就要见他家里人了。

易文泽听她没出声,叫了声佳禾。

她这才回过神:“刚才吴志伦来蹭吃,说你准备后制结束就回新西兰?”他很淡地嗯了声:“大概需要一个星期。”听这话的口气,倒像是她在催他,佳禾食指无意识地在洗手台上画着圆圈,支吾了半天:“其实不用那么急,我办的是三个月的。”

潜台词就是,其实我还没准备好,真的不急。

他倒是笑了声:“没关系,正好我的小外甥过三岁生日,他电话里提了很多次要你去看他,我父母也很想见见你。”

佳禾被他说得更紧张了,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借口,只能有的没的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她盯着镜子足足看了一分钟,完了完了,就记得小浪漫了,这下当真是赶鸭子上架了。

直接导致的结果是,下午她索性打车去萧余公司楼下,逼她翘班出来喝下午茶。

谁知她才听自己说了不到三句,就很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有了?”佳禾险些一头撞死:“你们怎么都这么理解?”萧余撇嘴,直接拿起电话拨通乔乔:“易文泽下星期要带佳禾回新西兰。”

说完,立刻把电话放到她耳边,那边儿一惊一乍地叫了句:“中招啦?!”

这种音量,足以让拿着电话的萧余也听到,她看着佳禾哭笑不得的脸,这才把电话拿回来:“好了,一会儿再打给你,”说完也不管乔乔一连串的追问挂了电话,“你看?不是我不纯洁,这是一般人的正常思维。”

佳禾彻底被噎死,低头喝茶,再喝茶。

“一个星期时间挺紧张的,”萧余认真替她算了下,“去做个一周密集护理吧,再想想带什么礼物,大人小朋友都要有,第一次见公婆小姑什么的,礼肯定要做足的。”

她说的理所当然,佳禾也被她牵着思维,猛点头。

萧余看她一副‘我听你的’的完全信任神情就头疼,咬牙切齿地用勺子挖了口栗子糕:“我这里有张护理卡,你就用我常用的吧,免得去乱七八糟的地方被人骗钱。至于送什么要好好想想,”她想了想,“我可以送你份礼物,让我爷爷写副字给你带去。”

佳禾立刻两眼放光,别说萧老爷子的字了,就是他随便一个徒弟的字拿出去,都绝对能叫上高价……听说这几年老人家除了写字送给世交做寿礼,几乎已经是半封笔状态。

虽比不得古董,也绝对是当代墨宝。

佳禾摇着尾巴笑:“得友如此,夫复何求啊。”

萧余继续吃蛋糕,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没什么,就当换新西兰三日游了,”她咬着勺子,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含糊不清道,“对了,问问你家易文泽什么时候办酒,我好提前去办签证。”

佳禾咬着茶杯边沿,成功烧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俺魂儿归来了= =这文快完结了,最多十章吧我觉得,然后会有几个番外。ps.手里压着三个本子,每日疯狂万字狂飙中,好不容易偷偷跑来更了章T T,困得眼皮快黏住了,觉觉去了。俺不素不回留言,俺是话痨啊啊啊啊,但是JJ快抽死我了,这么有限的小时间只能用来飚文了……等空下来完结了虎摸一把……

第四十七章 意外的意外(2)

“还有,”萧余摘下腕上缠了十几圈的黑绳,边系头发好,边问,“你确认你真没中招?”

佳禾抖了下,被茶杯硌得牙疼。

萧余倒也不急,有条不紊地缠绕着头发,直到打了个活扣才继续道:“一直都没做防范措施吧?”问的这么直接,也只有萧大小姐。

佳禾嗯了声,继续拿勺子挖蛋糕,不停挖啊挖。

萧余摸出钱包,叫了句买单,然后就领着她一路从茶坊走到了药店。正是下午三点多的时间,药店里没有太多的人,只有几个老阿姨凑在一起聊天。佳禾草木皆兵地扫了眼四周:“超市也有吧?还是自主消费。”

“有是有,可就怕质量没保障,”萧余一句话说完,才对着围聚的众人问了句:“请问有验孕棒吗?”她没料到她竟能如此坦然,立刻有了夺路而逃的念想。

好在几个阿姨也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略静了几秒,立刻鸟散开。留了一个老阿姨,清了清嗓子,一阵正经说:“有,要什么牌子的?”

萧余微笑:“我没经验,阿姨您推荐一个吧。”

老阿姨气定神闲,说了句你等等,就走到另一侧的柜台里拿出了三个盒子。走过来放在她面前说,其实价钱都差不多,但是买这个的多一些。说完,重点推出了一个盒子。萧余唔了声,拿起来看了两眼,直接说就这个吧,给我五盒。

老阿姨眼神抖了下,扯来本子开票。

结果两人出药店时,手里就多了个袋子。佳禾偏还就背了很小的一个包,将将好能塞下钱包和手机钥匙,想要藏起来都不能。艳阳高照下,她就这么看着萧余扬长而去,拎着个半透明的袋子,无处可去了。

最后还是去买了个不透明的布袋,好好地放好,扎好袋口,才算是安抚了心虚。

回家有老妈在监督,要是发现自己拿了这么一堆东西,估计能下最后通牒要见所谓的盗版易文泽。去萧余家?她刚才说自己今晚不在家。回家?她很苦闷的发现,自己在北京真正的家,就是和易文泽的家。

最后一个去处是制作公司,还是他的地盘。

就在路口辗转反侧不知道如何是好时,她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去看电影,然后在洗手间……然后的然后,电话就响了。

“不在公司?”他问。

她嗯了声,随口编谎话:“新剧有些东西要改,我去和他开个小会。”

那边难得沉默了下,才问:“在哪里?我去接你。”

她仰头看萧余公司的大厦,继续往下编:“开完会来找萧余了,就在东方广场楼下。”

话音刚落,就听见电话那边儿有熟悉的声音在说话,一个男人的声音。她愣了下,立刻泪目了,果真是举头三尺有神明……是刘导。她怎么就忘了呢,他们两个是有合作的,在天津还特地见过面。

易文泽笑着应对了几句,才对着她说:“很快就到,我订个位子,你直接进去等我。”

佳禾的视线从橱窗模特的脸,滑到艳丽的妮子大衣,再到过膝长靴,终于还是理亏地认了:“好,一会儿订好了,把名字发短信给我。”

曝光了,彻底曝光了。

他绝对是故意的……

这家餐厅她曾在庆功宴时来过,所以在易文泽来之前就算了下时间,点了一桌子的菜,咬牙切齿地给他浪费银子。放下菜单时,他的短信正好进来:马上就到。

一句马上,三分钟后门就被推了开,引路的小姐明显热情的过了头,正主还没露面,就不停说易先生如何如何的。佳禾猛低头看菜单,直到感觉有两个人坐下来,才忽然被一只手抽走了菜单:“都点好了?”

佳禾尴尬抬头,透过镂空的灯影,嗯了声,才对着刘导扯唇笑:“刘导。”

“啊,是佳禾啊?”刘导很刻意地笑着,然后才叹了句,“早知道了,你就别紧张了。”佳禾倒是真傻了,侧头去看易文泽,他正慢条斯理地翻着菜单,很淡地笑了下:“在天津时,不小心说漏了。”

所以,一直都是她在自欺欺人?掩耳盗铃?一叶遮目?!

所以,他还是故意的……

芥末拌菠菜,真是吃的她泪流满面,正要伸手拿橙汁,碰到杯子才发现是冰凉的。她犹豫着,想起身边那个不透明黑色袋子里的东西,才心虚地出声,叫小姐添了杯加热的椰奶。说完就被易文泽看了一眼。

好吧,她承认她一直喜欢喝冰橙汁下饭的。

最后到了车上,自己很小心地把那个袋子扔到后座,他才问了句:“今天去哪儿了?”佳禾想起自己还欠他一个解释,可怎么都找不到更稀罕的借口,只能很淡定地说:“萧余失恋了,我去陪她。”

笑笑,我对不起你。

她默念了一句,易文泽倒真是无奈笑了:“你朋友那么容易失恋?”

她十分笃定地嗯了声,还很沉痛地说:“她也觉得这样太丢人了,所以千叮万嘱不要让我说出去。”

他终于放过她:“今天不舒服?”

真是细心,她很苦闷地暗叹了句,嗯了声。

黑色的袋子,拎在手里就觉得心虚。

她就这么跟着他下了车,上了楼,进了房。看着他换衣服,洗澡,最后坐到办公桌后开始看堆了一叠的文件,才算是找到了最好的时机,钻进了洗手间。

刚才拿出一盒,认真看说明书,就听见他走进卧室,然后是接电话的声音,不轻不重环绕在耳边,弄得她几行字看了好久。明明是很直白的说明,还配了图,可她就是看不下去,好长的电话,也不知道是谁这么能说。

她怕他察觉自己太久,只能拧开洗澡的开关,在哗哗的水声中才算是放松下来。

忽然的叩门声,吓得她险些掉了手中的纸。

“你没拿衣服?”

“啊,是啊,忘记了。”

过了一会儿,他有敲门,她只好很心虚地探头出去,看到他拿着自己的内衣和睡衣:“这几天一直在降温,不要裹着浴巾出来。”

她接过来,笑了笑,迅速关了门。

在巨大的压力下,她终于把衣服丢在架子上,伸手撕开了包装。一秒两秒,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只觉得喉头发紧,干得想喝水。

结果,很清晰的一道红线,只有一道。

一道是什么来着?拿起说明书又小心看了一眼,嗯,是没有。

还是不确信地用完了五盒,她才彻底落了心。

火速收好所有东西,洗干净穿好衣服出去,这种时候倒是气定神闲,心里有谱了。

就看见易文泽靠在椅子上,轻揉着眉心看文件,她走过去也扫了眼。是贺岁电影的宣传通告,密密麻麻的列了十几个城市,她默默看了眼最后的日期,两星期后的吉隆坡。两星期……她的心飘忽了一下,揪了一整天的情绪终于落下来,彻底轻松了。

他回头看她,正好撞上她灿烂的笑脸,不禁也是一笑:“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不知怎地,被他这么一问反倒内疚了。怎么说好呢?

她犹豫着,拉起他的手,很郑重地走到沙发上坐下。每走一步她都能想出一句台词,可真坐下来又沉默了,仍旧不知道怎么说。

他似乎有些累,只靠在沙发上,伸手把她拉到腿上躺着,低头看着她:“还没想好怎么说?”听起来倒像是什么都猜到一样,佳禾眨了眨眼:“我说了,你别生气。”他温和地笑着,伸手把她睡衣上边的纽扣系好:“为什么要生气?”

也对啊。

他反问回来,佳禾才觉得又不是自己的错,你说哈,要真那么什么也是一人一半的责任。她乱七八糟地想着想着,就脸红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怎么才被他看了两眼,就有种求子多年,肚子不争气的内疚感……

她翻了个身,脸对着外侧,喃喃道:“今天笑笑提醒我要不要查下,有没有那么什么,”她停顿了下,听见他没说话,应该听懂了吧?“然后呢……我就查了下,发现还没有那什么。”叹,自己这编剧算是白当了,所有重要对白都用“那什么”取代了。

还是没声音啊,不会真生气了吧?又不怪我。

也不对啊,还没结婚呢,当然不能那什么……

她百般纠结着转过去,仰头看着他的脸。然后就感觉刚才被他系上的扣子,又被他堂而皇之地解开了。一颗一颗,不急不缓,还有很低的带笑的声音问她:“所以你就洗的干干净净,准备继续努力了?”

厄,我有吗?

这是在客厅,房间又是在二楼接近楼梯口的位置。

房间里虽然很安静,可外边尽是有人说话走动的声音,她直到搂住他的脖子还是在挣扎着,低声说进房吧。他的声音就贴着耳根,就这里。眩晕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她抱着他的胳膊都开始发软,皮肤被他的吻灼的滚烫,呼出的气也是热的。

沙发很软,两个人的重量压上去,几乎已尽极限。

忽然的敲门声,吓得她险些叫出声。

死命咬着唇,就听见吴志伦的声音在叫我饿了,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然后就被他的呼吸声彻底模糊掉,热烫迷乱。她觉得自己的脸都要滴血了,那锲而不舍的敲门声才停了下来,然后就有人大叫了声:“易文泽你重色轻友!”

作者有话要说:呼,小朋友节快乐!虽然结尾有点少儿不宜……

第四十八章 意外的意外(3)

屋子里的暖气已经很热了,他又开了空调,明明是十月中了,最后两个人还是汗流浃背的。她热的只拿了件吊带裙冲去洗澡,出来时正拿着浴巾擦干头发,就被他一把拉到床上坐下,翻出了冬天穿的圆领运动衫往头上套,然后是运动裤。

他穿的很快,佳禾几乎是目瞪口呆地任他摆布,超五星级服务啊。

到最后,他看到运动衫袖子有些长,还替她挽了一圈,她抽了下鼻子,低声道:“好了。”然后就看着他站起身,走到书桌旁拨了个内线电话:“阿伦,过来吧。”

啊?佳禾险些从沙发上摔下去。

这不是不打自招,刚才两个人就在屋内不开门?!

因为刚洗完澡,就穿的这么多,她又开始冒汗。听见敲门声立刻跳起来说,我去给你们倒水喝,说完就冲进了茶水间。眼睛从架子上扫来扫去,花茶红茶普洱茶,那种好呢?最后决定煮咖啡,这样时间会长些……

外边他们在笑着说话,直到咖啡煮好,她端着两杯咖啡和一杯茶出去,吴志伦才停下来,拎着个纸袋说:“我本来是送东西的,顺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你就这么对我?”

佳禾本是心虚的可以,被他一说反倒有些奇怪:“和我有什么关系?”

吴志伦笑着看易文泽,后者倒是接过佳禾递来的玻璃杯,但笑不语。佳禾把咖啡也递给吴志伦,拿过他手里的纸袋,很简单地写了个易文泽“有你”。她不大确定地又看了眼易文泽,偏他还是不说话。

倒是吴志伦咳了两声:“你们两个还没腻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眉来眼去的。”认识这么久,佳禾早知道他国语其实很好,每次一说这种话就肯定是嘲笑她……佳禾把纸袋放在桌上,有意漠视他,揪着易文泽的袖子,眼冒光地问:“你要出单曲?”

天大的新闻啊,那么多年都没有出声了。